为什么要跟一个男子在一起,而且还是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叶然。晏召心中怨念无比。
凌梵不理晏召的失神落魄,穿径回偏殿后院。
第34章
晏召心中不解、迷惑、失望、愤忿,他有强烈的想要倾诉的欲望,于是调头去找师兄韩冲。
“这个嘛。”晏召看着前来求解的师弟,摸了摸鼻子望天而道:“其实天道循环,万物滋长,自有其法则。不随意而为,不违道而为,以有为而为之,不违天道,不涉世事,当以……。”
还未说完,肚子就挨了晏召一拳,“简单点。”
“顺其自然。”
“……没了”
“没了。”
看到晏召手指头咯咯作响,韩冲闪身退了一步,劝说道:“阿召,你冷静点。”
晏召用通红的双眼看向韩冲道:“少爷要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了,你还叫我冷静。”
“你前几天不是亲眼见吗,怎么今天才冲动。”
“之前我以为是我眼花了,可是,可是刚才少爷他亲口承认了。”
“原来是这样,小王爷果然好气魄。”韩冲忍不住拊掌赞叹。
“你……”晏召本是来找同盟军的,没想到一向站在他这一边的韩冲居然反水了,他该去找于叔看看眼疾吗
见到正濒临暴发边缘的晏召,韩冲立即换了笑脸,上前安抚。
晏召深吸一口气,向韩冲道:“师兄,师傅常夸你聪明灵敏,口才了得,你帮我劝劝少爷吧。”
“……你跟了他那么久,你家少爷做的决定,有因为谁的三言两语而改变过吗”韩冲找到了迂回劝说晏召的办法。
晏召摇头,凌梵的心智强韧,早在他还是少年时就表现出来了。
“那你觉得我去劝说的话,你觉得会成功吗”
晏召摇头,只要凌梵决定了的事,莫说韩冲,就是天下所有的人去劝说也未必会扭转他的心意。
韩冲不忍晏召如此痛苦,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你家少爷,智谋无双,他的行事,他的决定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这些人是不可能劝服的。所以,阿召,我们还是顺其自然吧。”
晏召默立良久,突然幽幽道:“为什么会是叶然呢。”
“叶然怎么了,你觉得叶然不好吗难道你觉得你……”韩冲心立马被揪了起来。
“你说什么。”晏召白了韩冲一眼,“我只是觉得叶然跟少爷不配,如果少爷硬喜欢一个男人的话……”
晏召眼睛在韩冲身上转了转,韩冲的心被揪到了嗓子眼了。
晏召对他没意就算了,他万万不想听到,晏召还想将他与别人配对。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他,那他就……
那他还真没办法。
晏召摇摇头,“算了,叶然就叶然吧,他也不是很讨厌。”
“呼”韩冲摸了摸回到胸腔的心,拾掇拾掇了情绪,开始劝说晏召:“我看叶然就不错。善良单纯与你家满腹是计谋的少爷刚好相配。言语不多,却句句大实话,句句落在点上。行事安静,处事淡然,最重要的是一心向着你家少爷。”
晏召狐疑道:“你怎么知道他一心向着少爷。”
“那天在衡王府发生的事,我在暗地里可看得清清楚楚,凌梵与衡王对言伤怀时,他立即上前抱住了他,后来你也上前抱住他们俩个。”说到这里,韩冲就觉得嘴里满是酸味。
“哼。”晏召脸色缓和了一点,“就算他有些可取之处,但还算不上少爷的良配。”
韩冲苦口婆心地劝着晏召这个依旧有些倔强的小孩,“是不是良配不是你说了算,你家少爷觉得他好,他就是好。难道你认为你比凌梵更聪明”
晏召摇头。
“你比他的选择会更正确”
晏召摇头。
“那不就结了,他聪明,他会选择,他没错。”
晏召:“……”
对这样奇怪的逻辑,晏召居然接受了。
平息晏召种种迷惑和不甘,二人回到偏殿,凌梵与叶然都不在,一问才知,凌梵亲自送叶然回陆府了。
晏召闻讯心里又小小地不平了一下,他跟了凌梵这么久,何曾见过凌梵对人如此上心过,别说他心里还真有一点点吃味。
直到亥时三刻凌梵才回驿宫。
回到驿宫后,向晏、韩二人交待了几句,便洗漱睡下。
晏、韩就着夜色双双行动。
第二日,在城防馆花了一个时辰将偷袭之事确定了下来。
凌梵认为既然偷袭当速战速决,所以定在了当天晚上亥时一刻。
黄汉忠麾下二十三万和驻扎在顺州城外白马岭的义武节度使麾下十二万大军尽数出动。
驸马陶开物对此商定结果连连叫好,待事情商傕后,告乏回驿宫了。
待他离开后,凌梵、陆暨、黄汉忠三人相互对视一眼,颇有些高深。
“圣上对驸马真有意试之”黄汉忠有些不放心地问向凌梵。
凌梵道:“派他来顺州不已经是很好的证明了吗。”
陆暨握拳不语,要说恨,恐怕他心里才是最恨的。如果不是陶开物的污陷,他岂会有牢狱之灾,西宁州又如何能遭城陷,叶邰也不会死。
陆谷序看了一眼父亲,心中十分不甘地问向凌梵:“现在我们该如何”
凌梵笑道:“如果皇帝所查非虚,那么现在他正派人送信到辽营,我们就来个计中计。”
“你是说将计就计”
“没错。辽军得报必定会在设下埋伏,而又知我们倾巢出动,顺州成为一座空城,他们定然会绕道前来攻城。我们不如就大开城门,撒开大网,来个瓮中捉鳖,使他们有去无回。”
“好!”陆暨拊掌,“陶开物既然想要顺州变成一座空城好让辽军占领,我们就如他所愿,送他一座空城,再来个关门打狗,让他吃个哑巴亏。”
在场的人没有人指责陆暨直言驸马名讳的不敬,只有同仇敌忾,捉奸拿叛的同声之气。
叶然出了博思堂就被于庆海接到了驿宫。
到了入夜,战鼓雷鸣,杀声震天。
凌梵嘴角挑起一抹笑意,手中黑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叶然凝神思考。
驸马陶开物不等下人通报,急急入内,往日一贯的从容优雅全然不见,脸上是气急败坏焦怒。
“辽军被困顺州城是怎么回事大军不是去偷袭辽营了吗,怎么会埋伏在城中”
凌梵好整以暇道:“驸马这是在兴师问罪吗”
陶开物脸上神色变了变,说道:“当然不是,只是有些惊讶罢了。我们之前所定之计为何改变了我却不曾知晓。”
“事情紧急,来不急向驸马说明,的确是我疏忽了。”
事情紧急,来不急陶开物扫了一眼对弈的棋盘,心里恨极了凌梵,脸上却挂满笑容道:“看来这又是衡小王爷的一出好计谋,为皇上解了大忧患。”
凌梵淡笑道:“驸马过奖,为君解忧,护国安民是我等的责任,我不过是尽责罢了。”
“只是不知在守城的将士有多少”
“黄将军的二十三万军士皆在守城。”
“全在守城!”
“不过。”凌梵将子落下,继续道:“义武节度使麾下十二万大军包抄了辽军,估计此应正在辽营后方,想那三十万辽军出动了十八万前来攻城,却被困在城内,而留在营中埋伏的八万大军又将遭到黄雀在后的袭杀,全军覆没在所难免,绝了他们想攻下顺州,觊觎我朝江山的痴心妄想。”
“什么!”陶开物大惊。
“驸马好像并不怎么高兴这样好的结局”
陶开物立即否认道:“当然不是,我是又惊又喜。”
“今晚过后,自当普天同喜。驸马也正好可回京向皇帝交差了,皇帝定会大加封赐,驸马声名赫赫之时,记得为顺州守城抗辽的将士们好言几句,为他们也求些封赏。”
“这个是一定的。”陶开物趁凌梵低头落子的瞬间偷擦了一把额上冷汗,他从来没与凌梵交锋过,不知凌梵竟然咄咄逼人凌厉至斯却又可以如此不动声色。
第35章
叶然趁他们说话的空隙拈起一块蜜饯马蹄糕放进嘴里,咬一半刚好把嘴塞满,便把剩下的一半塞进了刚结束对话的凌梵嘴中。
陶开物见凌梵神色自然地吃下另外一半,心暗暗惊奇,不禁多看了叶然两眼。
这时叶然已低头注神在棋局上,陶开物只看到叶然卷翘如蝶翼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纤细修长、干净如玉的脖子在灯下熠熠流光。
明明连五官都没看清,陶开物却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连二十八万辽军覆没这一震天的消息也被淡化了。
凌梵微微皱了皱眉。
一直站在一旁的晏召近前到陶开物面前挡住他的目光,将陶开物请到房对角的椅上坐下。
陶开物回神后,哪里还坐得住,如果不是他透露消息,辽军怎会遭此大劫,他现在想对应之策都来不及,来里会安静坐下来。
当即,找了个理由匆匆走了。
“今晚,你在这住下。”凌梵对叶然道。
叶然抬头,清亮的大眼睛眨了眨。
凌梵解释:“顺州城太混乱。”
叶然点头,“刚才那个就是驸马”
凌梵点头。
“他是内奸”
“八九不离十。”
“为什么还放他离开”
“只是暂时的,只要他一回到皇城,就会被羁押。”
“你搜罗的证据”
“嗯。”
“现形计也是你出的”
“嗯。”
“你很讨厌他”
“他是内奸。”
叶然不语,大眼睛明亮亮地看着凌梵。
“他曾派人追杀过你,你父亲也是因他而死。”
“所以是因为我”
“嗯。”凌梵微微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漫应一声。
叶然头歪过去,目光紧追着凌梵不放,大大的眼睛中盛满亮亮的笑意。
凌梵无奈,伸手在他额头轻弹一下,叶然才安份下来。
战争很快结束,三十万辽军出征,被陆暨以豆米诱马折了两万人,主将耶律沙右被晏召刺杀,现又被出奇不意的袭击和一出空城计折损近二十万人,剩下八万残兵败寇逃回辽国。
借此皇帝派兵乘胜收复了西宁州,致使辽国元气大伤,五年内再难挑起战事。
顺州战事结束后,凌梵回了安州碧桃山庄。
叶然留在顺州与陆意秋一同在博思堂继续学业。
陆意秋提着一对红樱鸽踏着一双木屐闲闲散散地走进西跨院时,叶然则坐在石凳上看刚收到的书信。
陆意秋将鸟笼往石桌上一放,坐在叶然身边,“是薜三怪来的信,还是凌梵的信”偏头瞅了瞅叶然的神色,便了然,“薜三怪又催你回凝雪山庄了”
叶然摇头,睁大眼睛看着笼里的红樱鸽,眼中有些不确定。
笼里的红樱鸽明显很待见叶然,咕咕了两声,又扑腾两下翅膀,像在跟叶然打招呼。
“那是凌梵写的信,唔,不对,你这神色不对。”陆意秋摩挲着下巴探究叶然的神色,如果真是凌梵来的信,叶然两颊会变得粉嫩,大眼睛润如宝玉。
“小秋,你把红爷爷的爱鸟骗了是吧。”陆谷序一路寻了过来,就见石桌上岛笼里赫然正是鸟痴红袅的爱鸟红樱鸽。
陆意秋立即将鸟笼护进怀中,偏头回话,“谁骗他了,是他自己愿赌服输。”
昨日陆意秋在街上溜达时,碰到一个两肩上停了五六只鸟的白胡子老头,老头手里还提着一个鸟笼,这个老头是顺州城有名的养鸟大师红袅。
陆意秋见鸟笼里关着的是一对红嘴鸽子,十分漂亮,就想买下来。
这对红嘴鸽子名为红樱鸽,是个希罕品种,不仅识主,识途,而且很有灵性。这等的宝贝,红袅自然不肯货于他人。奈何陆意秋又缠着不放,还说他才是这对红樱鸽的真正主人。
原本这对红樱鸽觅食,误飞进野孩子们的伏鸟箕中,被擒获,刚好被红袅看到了。
红袅看了看鸽子腿,摸了摸它们的喉咙断定是没有认主的红樱鸽,当下买了几包粽子糖换下孩子手中的这对鸽。
这对鸽子被他养了半个多月了,可是依旧没有认他为主,令他十分气妥。现下被陆意秋缠上不说,还信口开河说是这红樱鸽的主人,当下就把红袅彻底惹火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当下就接下了陆意秋红樱鸽认主的挑战。
最后的结果令人瞠目结舌,飞到天空的红樱鸽对红袅几乎吹破喉咙的响哨无动于衷,却对陆意秋随随便便的一个响指,便乖乖巧巧地下来了。
所谓愿赌服输,所以这对红樱鸽便归了陆意秋。
陆意秋提着红樱鸽得胜回府,红袅垂头丧气地回袅庐,失魂落魄地在自家院中坐了一个晚上。
邻居老药头发现往常吱吱喳喳的袅庐今晨却安静异常,便上门来看。了解到事情始末原委后,老药头一拍大腿,直叹红袅上了陆意秋的当。
这陆意秋正好在前几天在老药头的药庐里要了几种稀奇古怪的药,有让人吐真言的,有让人大胆的,有让人胃口大开的,还有让人莫名其妙就想靠近的。这些药虽古怪,却也不是什么穿肠毒药,只是让人无伤大雅地开个玩笑,便给了陆意秋。而陆意秋,手在不经意间搭上鸟笼时,便洒了会莫名其妙想靠近的药粉。后来又用沾了药粉的手指,打响指,这红樱鸽自然不能抗拒地落到陆意秋的肩上。
红袅这才幡然醒悟自己着了陆意秋的道,所以杀气腾腾地来到了刺史府要陆意秋归还红樱鸽。
正好陆暨不在府内,陆谷序安抚了红袅后便寻了过来。
“什么愿赌服输,红爷爷还在花厅里跟娘声泪俱下地控诉你欺诈他,你还不快去把事情澄清,要不然娘要向爹告你的状了。”陆谷序提起他的衣领。
陆意秋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嘟嘴抱怨,“娘就喜欢向爹告状。就算是欺诈,那也是要计谋的,这红老头跟老药头做邻居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讨些这样的妙用的药来,所以才活该被骗。”
“你还有理了,快去,莫惹娘生气。”陆谷序敲陆意秋的脑袋。
陆意秋白了陆谷序一眼,揉着脑袋,踩着木屐,咯吱咯吱地去了。
“这个惹事精。”陆谷序坐在刚才陆意秋的位置,抚额头痛。
叶然将信折收起来,回道,“小秋说得没错,自己笨不能怨别人聪明。”
“你还帮着他,要再不管着他,他真要翻天了。”陆谷序对自己弟弟爱惹事既头痛又无奈。
“薜庄主又给你写信了”陆谷序看了一眼信封。
“嗯。”叶然点头,将信推到陆谷序面前。
“我看你们师徒的信,我看不太好吧。”
“跟你们也是有关系的。”
“哦”陆谷序狐疑地拿起信,看了起来。
“驸马是假的,还是辽人!这是真的还是假的”陆谷序吃惊地喊了出来。
“大理寺审出来的,寺少卿李坚告诉师傅的。”
“难怪会污陷害我父亲,原来就是要西宁州城陷。在顺州时又要我们大开城门,主动出击辽营原来都是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