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到时你嫁去四阿哥府上时，可不要忘了把我也一起带去。”格格成了四福晋，肯定会乐昏头。

“你吃甜糕吧，堵堵你的小嘴。”琦宁抓过一个糕点塞进丫鬟张开的嘴巴。琦宁坐到椅子上，想起第一次见到四阿哥的情景，他牵起她的手，轻声问道：“没事吧，我带你去找哥哥。”才八岁的琦宁紧紧抓着四阿哥的手，除了阿玛和哥哥外第一次握住其他男的手，她的心里只有兴奋一丝害羞也没有。

冬日的风吹在落叶上，掀起一片片如调皮小精灵似的黄色落叶，在低空中翻翻转转。少女仰起小脸，在微风吹拂下，那小女儿心思一览无遗。

第八章

康熙三十三年五月十七日，皇上下令四阿哥胤禛、十阿哥胤誐到奉天去。其他年长阿哥也被派去各地巡视新堤的建成及监督海神庙的建立。

接过乾清宫太监总管的诏令后，纳闷地小十就一直琢磨着皇阿玛派他和四哥去奉天干什么，左思右想老半天还是没得出结论的小十还是决定去找四哥，在小十的心里，四哥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

盛京原是清朝都城，建旨在沈阳，大清迁都北京后，“盛京”改为“奉天”，合奉天承运之意。

北京到沈阳的路程起码要二十天，胤禛命人准备了三辆马车，十阿哥与四阿哥坐其中一辆马车，其余的两辆储备了一些旅程用物，车上的空余空间侍卫们可以轮流休息。这次出门两位阿哥只有四位侍卫随处，还有带着贴身的太监，萨木哈和端林。

四阿哥去年十五岁时就已领了户部的职位，现在在阿哥所待的时间并不多，所以最近这两年小十见到四哥的次数不再像以前那么频繁，这也让已十一岁的胤誐察觉到自己平常是多么依赖四哥，在额娘宫里的时候自己也是四哥长四哥短，温僖贵妃为这还常常吃干醋。

“四哥，我们到奉天去干什么？”深蓝色的马车上，小十如无骨之虫一样赖在四哥身上，“四哥，我都很久没见你了，你都在忙什么？”听小九讲四哥今年或明年可能就要娶亲了，然后小九还叫他不要再整天赖着四哥，四哥要有老婆了，不能再让他黏了。不过小十才不管呢，他要与四哥永远再一起。

“我们去沈阳一切都将配合盛京将军行事，皇阿玛派我们两个阿哥去沈阳，只不过想了解了解那边的形势。”胤禛停顿了下，“还有那三座烧毁的宫殿。”

胤禛摸着小十滑嫩软软的脸蛋，少年俊秀的五官灵气逼人，略带婴儿肥的脸上那双浓睫毛遮盖下的大眼睛滴溜溜地对着他转，仿佛世界上少年的眼里只剩下四哥。

“嗯，那我们要去多久？”最好越久越好，这样就不用整天去上书房上那些无聊不知所云的汉文课、满蒙课了。

“大概半年，到时你可不要哭鼻子要额娘。”走之前钟延宫可是差点被十弟的泪水水淹了。

“我已经是大人了，不会哭鼻子了。”小十从螳螂形的腰带上抽出一把二十五公分的小弯刀，弯刀是四哥在胤誐八岁时送他的生日礼物，刀背上雕刻了各式花纹，刀柄上镶着一颗绿松石，显示着尊贵富有。

“这把刀送你时还没开刃，现在你是大孩子了，我会让侍卫把弯刀开刃的。”胤禛伸手拿过弯刀，修长的食指划着未开刃的刀身。

“到时候就让四哥看看我小弯刀的威力。”小十抢过弯刀，嘴里发出“霍霍”的声音，快速在手中比划了几下。

三辆低调的马车在开阔的官道上行驶着，没有小十脑海里那些狗血的“此树是我栽，此路上我开，要想从此路，留下买路钱”的场面，也没有餐风露宿，夜遇野鬼的可怕场景。

二十天后马车停下了，小十掀开车帘，可以看到不同于一路上的热闹景象，在来沈阳的途中马车所经过的都是城镇的边郊，路上的房屋行人并不多。而到了奉天城可不一样了，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城门口已有许多要进城的行人排成一队队。

在出示了一张印着章的文书后，胤禛一行人的马车很快被放行。

“四哥，有人来接我们吗？”小十歪着脑袋问四哥，不是会有好多官员来迎接他们吗？

胤禛捏了下他的鼻子，说道：“你还想盛京将军安排盛大的场面欢迎你。”

盛京将军府是有几个人安排在大门前，一个穿蓝色侍卫装的人快马在将军府几十步之外的地方停下，然后再小跑到府前，“泰林总管，听大东城门的人来报，说四阿哥和十阿哥已进城，他们已经到了南大街了，在过三刻应该就会到将军府。”

“嗯，我会通知将军的，你先回岗位上。”泰林总管身的健壮高大，一身宽大深红色马蹄袖箭衣穿在他身上还略显臃肿。

“伊尔，你去通知将军和几位公子来正门前。”泰林总管摆摆手，对一排站着的管事中的伊尔吩咐道。

奉天城很大，几条大道虽不曲曲折折，但交叉的街道还是不容易能够找到目的地。还好四位侍卫中有一个曾来过沈阳，三辆马车在侍卫的带领下轻车熟路地来到将军府。

等两位阿哥到了将军府大门前的时候，盛京将军齐克萨哈已经带领了家人及一些部下在门口迎接。

“吾等恭请四阿哥、十阿哥，四阿哥、十阿哥吉祥。”除了盛京将军抱拳以示礼节外，其他人都已跪礼迎接阿哥们的到来。

“将军有礼了，胤禛（胤誐）向将军行礼。”两位阿哥虚礼了一下，齐克萨哈忙上前扶住他们。盛京将军是一方疆吏，论地位比他们这些没封爵的阿哥们都高。

“两位阿哥不必多礼，奉天府很久没京城皇族的人来了。今晚府上设宴招待四阿哥和十阿哥，到时二位可要多跟我这老头讲讲京城的趣事啊。”齐克萨哈用大手拍胸，自得的说道。

“趣事可多着呢，到时我跟你讲讲。”小十上前洋洋自喜道，说道趣事他可是知道一箩筐。

“哦，那甚好，两位阿哥府内请。”

齐克萨哈与胤禛并排走进府内，胤誐跟在后面，一路上胤誐可是对将军府大为惊奇，将军府的规模比沈阳皇宫略小些，但屋顶上所用琉璃彩瓦在大太阳光下可是会闪花人眼，府内最具特色便是保留了许多满族人原先的建筑模式，庭院内迎大门处树立着一根神杆，神杆的顶部是风磨铜顶，放着一个锡制的斗子，神杆的根部放着3块石头，称为神石。

各处屋檐上还装饰了雨搭，窗户上糊着一种叫“豁山”的纸，这种纸一方面可以避免窗档中积沙，另一方面可以避免窗纸因冷热不均而脱落。

“泰林总管已替四阿哥、十阿哥安排好了房间。”齐克萨哈说道，“泰林，你先带两位阿哥到房间。”

“是，将军。”

“两位阿哥请。”泰林躬着身，侧走在一旁引领阿哥们。

“穿过这条走廊就是东客屋了，它当初是为了招待尊贵的客人而准备的，可几十年了也没招待过几回，今天两位阿哥来，将军可是派人全部换了屋里的陈设，这些陈设与京城没有什么不同，所以两位大可不必担心习惯不了。”泰林一边走，一边为两位阿哥细心地介绍道。

“哦，已经到了，两位想必舟车劳顿，需要洗洗休息，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热水等洗浴用物。”泰林走到客屋前恭敬站着的两排侍从的前面，道：“这几个是特地安排服侍两位的。”

“四阿哥、十阿哥吉祥。”两排侍从整齐地叩首道。

“免礼。”四阿哥抬手示意他们起来。

胤誐的房间在四哥的隔壁，胤誐本想就在自己的房间洗澡的，但看到大澡盆里居然洒了一大片红色的花瓣，小十惊了，直接跨步到隔壁四哥的房间。

“四哥，我跟你一起洗。”小时候小十与四哥共浴的次数不少，所以他丝毫不会感到打扰到四哥。

“进来吧！”屏风内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胤禛躺在浴盆里，湿发披散在铺着织锦的高凳上。

小十边走边拔掉身上的衣服，“扑通”一声，沉入了还热气腾腾的水里，“四哥，我头痒，你帮我抓抓。”这一路上虽没风尘仆仆，但也不能悠闲地在客栈清洗身子。

胤禛站起身，跨出浴盆，拿过外衣披在身上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伸手解掉小十的红珠子辫绳，再轻柔地解开他的小辫子：“四哥把你的头发洗洗。”

“嗯。”小十开始用布巾搓自己略微结实匀称的白皙小身子，虽然身体还是有些肉呼呼的，但因练武的关系小十的身体已不像小时候那么圆呼呼，那时谁见了他都想捏一把。

胤禛给小十摸上山茶香味的洗发膏，沾上水后头发立马变地滑腻黑亮，顺着头部的穴位胤禛轻柔地按摩着。

“四阿哥，还需热水吗？”站在门外几步的侍从高声问道。

“不用了，你去十阿哥房间拿一套他的衣服过来。”

“是，奴才这就去。”四阿哥的声音传到门外并不清晰，但府内侍从的听力可都是被训练过的。

“四哥，你快要成亲了是吗？”小十一边洒着水珠，一边关心的问道。

胤禛沉吟了一会，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起身拿布巾开始慢慢用布巾吸着小十的湿发，“十弟，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呵呵，我喜欢漂亮、气质好的姑娘，就像上次在牧场看到的那个女的。”大大咧咧的小十突然感到不好意思。

胤禛听到后只是沉默，在身后的屏风上随手拉过一件绸衣把小十包起来，抱到木榻上，“水冷了，快擦干穿上衣服。”

这时，先前的侍从已拿来十阿哥的衣服交给四阿哥。

四阿哥接过衣服扔给小十，“穿上。”

“你的年龄可是比对方小四岁，等你提亲时她已是老姑娘了。”胤禛靠在椅子上，捧着茶碗呷了一口茶水，人参红枣茶的味道胤禛不是太喜欢，喝了一口后也就放下了。估计泡人参红枣茶的侍从也是想让阿哥们提提神补补气。

小十停下了手中擦身子的动作，懊恼地“唉”一声，他还总觉得对方是个小萝莉，忘记了他自己也是个正太。

小十眉头一皱后又豁然开朗，“那四哥娶她不就行了，嘿嘿。”

胤禛看着他眼笑眉飞的样子，也柔了面容笑看着他，既然十弟也喜欢她，那他就娶她吧。

第九章

将军府的迎接晚宴在泰林总管尽心尽力的操办下，专门用来宴请客人的德盛堂布置得光彩华丽，八角灯一排排地高挂在红柱上，灿黄的光线映衬在广阔的回廊上，两面已放下艳丽的萧蔷红帘子，回廊上摆放着一张长长的桌子，将军齐克萨哈坐在上首，四阿哥、十阿哥坐在右首。

“哈哈，两位阿哥可真是少年英成，一表人才啊。”两位阿哥都换了一身流彩云纹长衫，胤禛身穿蓝色长衫更衬着他清朗如水，胤誐一身淡黄色，宛如满月时月光的明亮，少年精神奕奕的英姿展现淋漓。

“这是鄂弥达、麟瑛、官穆尼，他们是八旗旗官中的正红旗、镶红旗、镶蓝旗副都统。”齐克萨哈端着手指着一旁三个穿不同颜色军服的副都统向阿哥们介绍道。

“四阿哥、十阿哥吉祥。”鄂弥达、麟瑛、官穆尼齐齐以军礼叩首道。

“三位免礼。”四阿哥站起身，手上拿着一壶酒，一一替三人斟酒，“我敬三位一人一杯。”胤禛也给自己斟了三杯酒。

胤禛豪气干云地一口一杯，直至一滴不剩，然后笑看着对面三人喝完手中的酒。

“四阿哥真是好酒量，来来来，尝尝烤全鹿，这可是昨天刚射到的梅花鹿。”齐克萨哈挥挥手，叫底下人用小刀割下鹿腿上的肉用盘子装的放在四阿哥、十阿哥面前。

小十夹了一小块，就被它辛辣十足的味道呛到，胤禛端过一盘五彩鹿肉丝，“吃这个，不过不能吃太多。”

五彩鹿肉丝有五种颜色，红黄等颜色交相辉映，实在是吸引人胃口，小十尝了一口，味道醇润，不辛不燥。

那边四阿哥与盛京将军谈得欢乐，这边小十吃鹿肉丝吃得那叫一个欢，一盘很快就被他吃完了，胤禛叫他吃少一点的叮咛早就被他抛到后脑勺去了。

宴会期间也少不了那些莺歌燕舞祝贺，小十慢慢啜着酒靠在亭子的栅栏上欣赏着，穿着骑装，戴着镶毛帽子的女孩变换着各种形状，快速交换着两腿齐踏地，合着口中唱出的歌曲，整齐划一，富有节奏。

“呵，这种无聊的舞蹈你也能看的津津有味。”伴着嗤笑的声音，原本坐在位子上的一个穿淡紫色长衫的少年走到十阿哥的面前。

少年已十七、八岁的模样，是齐克萨哈最小的儿子，晚宴前盛京将军已向他和四哥介绍过他，只是小十很不喜欢这个叫崇伦的家伙，泛着桃花的眼睛总是上挑着，小十觉得这个叫崇伦的，棕色的眼珠子老是不怀好意地盯着他和四哥转。

“舞蹈我是看不懂，那些女孩倒是蛮漂亮的，不过还是没你漂亮。”小十斜着眼，牙齿咧开，对着眼前这张比女人还有妩媚的脸庞做了一个鬼脸。

“我这张脸确实是令女人嫉妒，不过更令男人疯狂，四阿哥现在就一直盯着我看呢！”崇伦并不恼别人说他像女人，相反他对自己的样貌可是非常喜爱，抚着自己白皙滑腻的脸崇伦对四阿哥所在的方向灿烂的笑着。

小十转过头一看，四哥正盯着这个方向，看到小十转头，向他招了招手。

“你不要脸，四哥是在看我。”小十对崇伦又做了一个鬼脸，笑得开怀，“哼”的一声，走到四哥面前。

“我们也该回去了。”四哥握住小十的手对他说道。

“谢谢将军的款待，夜已深了，我和十弟也该回去休息了。”胤禛朝盛京将军说道。

齐克萨哈也已经两眼通红，喝了不少，听到四阿哥的话，才意识到阿哥们也该回去休息了，“我与两位阿哥一起走吧。”

“将军与三位副都统还没尽兴，将军还在是再与他们热闹热闹吧，我和十弟先走一步了。”

“那也好，崇伦，你帮我送阿哥们回房。”齐克萨哈对小儿子吩咐道。

“是，阿玛。”崇伦对着父亲倒是一副谦恭斯文的模样。

“二位请。”眼前的少年优雅地摆手道。

“哼，故作姿态。”小十心里想。

夜凉如水，六月天的晚上虽没有大冬天的寒冷，但此时已是深夜，所以风吹来时还是会忍不住一阵瑟缩。小十只穿了一件长衫，还好刚才喝了不少暖酒，全身的血液在火热流动着以抵御深夜里的冷风，所以小十倒不觉地会冷，相反的他体内倒是有一股无名火一直往上冒，燃烧得他脑疼。

三人是并排走在一起的，提着六角灯的侍从在前面照路，剩下的下人都跟在后面，但小十却好想把那个叫“崇伦”赶到后面去。

“皇上派四阿哥来可真是正确的决定，本身阿玛还不高兴京城派人来盛京，但听说是四阿哥来，阿玛立马就舒言欢笑了。”崇伦一边在四阿哥身边走着，一边与他热烈交谈道。

“真是非常感谢将军的喜爱。”胤禛也知道在奉天拥有绝对军权的齐克萨哈是不允许有阿哥来搅局的，而他来是代表着户部，不会干涉到盛京将军的统治权。

“呵呵，奉天虽不如京城繁荣，但热闹好玩的地方也不少，改天四阿哥有空，崇伦愿意陪同四阿哥到奉天各处看看。”崇伦闪着一对桃花眼说道，时不时就对四阿哥灿烂一笑，奉天城人人都知道将军的小儿子浪荡十足，平常也是一副不正经样，所以自然而然地以不正经的语气对四阿哥调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