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不屑地转头，“你以为想出宫就能出宫吗？没有皇阿玛的同意是很难出去的。”

“那怎么办？”胤誐心里出宫的想法可是在不断地膨胀，在前几天小八去大哥那里玩了一天精神奕奕回来后，小十可是对出宫痒痒地到不行。

“就我们两个皇阿玛肯定不会同意，你去问问哥哥们谁愿意带我们出宫。”胤禟啜了一口茶水，一脸高深样地看着小十。

“那我们去找四哥。”胤誐跳下炕，就等着出发了。

“额……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小九可不想去找不自在，四哥对他可没好脸色。

“你们几个吃完点心就快点离开，娘娘可是要休息的。”小苑儿宝贝地把她刚用珠子坠了一圈的小荷包收起来，站起来不客气地对阿哥们说道。

“那我们走吧。”小九被这句话堵了，泱泱地离开。

“你去找四哥，有消息再告诉我。”走了一段路后，小九指着阿哥所的方向，“我去额娘那儿，你先回阿哥所。”

“四——哥，四——哥。”一听这长长的声调，四阿哥殿里的人就知道是十阿哥将要到来，是的，这是个先闻其声后见其主的主子，萨木哈忙到门口迎接他进来。

四阿哥正与七阿哥胤佑在下棋，听到小十的声音不禁一笑：“这小十，昨儿还说不来我这里了，好不容易放假一日，可不希望磨在我书法里念书、练字。”

“哈，十弟念书写字不行，可射箭、骑马已超过我了呢。”七阿哥说道这，望了望自己坐在炕上盘起的双腿。

“七弟……”

“看来我们要等到下次才能把棋下完了。”胤佑站起身告辞，走时经过小十的身边，忍不住捏了捏他冻红的小脸。

“呜，痛。”胤誐小声叫了声“七哥”后，就揉着脸蹦到四哥的怀里，那颗圆头一直在四哥怀里转来转去。

“怎么了？”胤禛掂了掂怀里的小胖，把他抱到炕上，摸了摸他稍红的脸颊，“以后出去要记得把斗篷后的帽子戴上。”

“四哥，四哥，你带我和小九出宫吧！”小十撒娇地叫道，一副你不答应我就哭给你看的气势。

“嗯？那明天去的话，你们俩可是要去上书房。”胤禛做出一副颇为为难的样子。

小十霎时被打击到，愣愣地看着四哥。

“我不要，不要，四哥一定要带我们出宫。”胤誐是赖上他了，看他敢不答应。

“那好吧，冬至那日带你们出去，我帮你们向皇阿玛请假。”胤禛之前不过是想逗逗他，但看小十嘟着嘴要哭的样子，立马就投降了。

冬至那天，天空没有了白花花的雪景作衬托，灰蒙蒙的一片笼罩在大清皇宫里。

胤誐一大早就自动爬下床，让端林侍候他洗漱。

“主子吉祥，九阿哥派人来传话。”一个宫女来到内厅向十阿哥禀告道。

“叫他进来。”迷迷糊糊地摆摆手，胤誐晃晃头在座位上坐直。

“奴才向十阿哥请安。”小太监一脸机灵，目不斜视地说道：“九阿哥说他今个儿要待在翎坤宫与宜妃娘娘一起。

“什么？他不去了，不讲信用的小人，告诉他，我不给他礼物了。”胤誐霎时精神了，两颊鼓鼓地气愤地说道。

“今天宜妃娘娘的家人会进宫来看九阿哥。”小太监忙解释：“九阿哥说他也是万分不愿意的。”

“哼，那，我原谅他了。”小太监听到后，“喳”的一声告退回去向九阿哥回话。

“你们不用摆早膳了，我去四哥那里用餐。”一旁的端林忙替主子戴上斗篷帽，再打上一个活结，胤誐的小脸被帽子围住，只剩下两颗黑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在四哥那里待了不久，胤禛就带着小十出发了，否则小十会哭闹不休的。

马车富有节奏 “哒哒”地响着，胤誐一把掀开帘子，不时地发出一声“哇”“哇”的赞叹。

京城的街道很宽阔，到处是人来人往，车载车去，胤禛带小十去的街是平常富贵人家长逛的街道，路上并不像电视剧中有着小贩叫卖“包子又香又软，两文一个”、“正宗西域胡羊串，让你不想回头都难”的场景。

“糖葫芦，怎么没糖葫芦？”瞧了老半天，要么是一抬抬香气扑鼻的华丽软轿，要么是看上去负担很重的老爷轿，就没用那让人流口水的小吃一摊摊地摆下去的壮观场面。

“十弟，要吃糖葫芦？”胤禛抱住他捏了捏十弟流出几滴口水的丰润小嘴，“萨木哈，在前面的聚盛楼停下。”

聚盛楼的点心是最受深宅里的贵妇人、大闺女喜爱的，几乎每时每刻都有各府的仆人前来采买糕点等小零食。

胤禛牵着小十的手来到二楼，马上就有机灵的小二迎接他们坐到窗户旁的位子，身后跟着的萨木哈和端林规矩地站在桌子旁。

“二位爷，可是来挑点心的？”小二砌了两杯清茶，聚盛楼除了点心，还有这清茶非常受人喜爱，清茶是采绿茶中最嫩的那一片，随着滚烫的热水泡出一股股清香沁人心脾，除去身心的油腻。

胤誐早已蠢蠢欲动，那一排排摆放点心的柜子旁已有几人在挑着点心。

“嗯，舍弟爱吃，你带他过去挑些。”胤禛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水，对面坐着的小猴子早已迫不及待地跟着小二过去。

“四爷。”一声清亮的叫喊，只见一青年大刀阔斧地走上楼来，身后跟着两位家仆，青年名叫穆额隆，是乌拉那拉氏家族的长孙，今年才十六岁，与四阿哥是在赛马当中认识的。

穆额隆向四阿哥行了个礼，转身吩咐两位家仆，“你们俩去替小姐选购点心，要小姐爱吃的翠玉豆糕、香酥苹果、雪山梅，其他的再任意挑选些。

“四爷，你怎么也在这？”穆额隆是个极疼爱妹妹的哥哥，路过这里时想到家里的小妹特爱吃这里的点心，便上了楼来，但不想却遇到了四阿哥，四阿哥可不像爱吃小女孩点心的人。

“喏，你看。”

顺着四阿哥的视线向前望去，一个被养的胖乎乎的小孩端着一个大盘子在左挑一个点心，右挑一个点心，像一只在阳光铺满的落叶上挑着宝贝松子的胖松鼠。

“是十爷啊，看来二爷说的四爷身后多了一根胖尾巴的话是真的。”穆额隆一口一个“胖”的说十阿哥可不是在嘲笑、嫌弃，而是在夸奖、赞美，人们在见面时最喜被问道，“几日不见，您都发福了，可是有什么好事发生？”，或者在介绍一个人时，会说他心宽体胖。

小十装了满满的一大盘子，还不满足地在柜子旁兜兜转转，聚盛楼的糕点柜很人性化，一排排浅颜色木头做的小抽屉像楼梯一样有三层，且不高不矮，打开一个个雕花琉璃盖任人挑选。

“爷，还是小的替你拿着。”小二接过胤誐抓得紧紧的盘子，“你是在找什么糕点？”

“糖葫芦在哪？”转了老半天的头都没瞧见糖葫芦影子的小十决定还是问小二。

“哦，糖葫芦是在楼下，现做现卖的，你先坐着，小的去楼下拿。”小二把盘子放到桌子上，轻促灵活地走到楼下。

很快的小二用纸包了十根的糖葫芦，“爷，这些我都帮你包起来吧。”小二利落地拿了一个很大的木盒子把点心一一整齐地摆放进去。

“四哥，我已经挑好了，咦，你是谁？”小十看到穆额隆，宽正的额头，细长的利眉，一副帅气的骑装打扮。

“我叫穆额隆，小家伙，我可是你四哥的朋友，来，叫声哥哥。”穆额隆爽朗地说道。

胤誐瞄到四哥点头，不情不愿地叫了声：“哥哥。”

“唉，小家伙要去骑马吗？有帅气的骑装穿哦，有大大的草地让你奔跑哦！”十六岁的少年已有猥琐大叔的潜质。

四阿哥看到小十的两眼已开始发光，并且持续发射灼热的视线对向他，说道：“我们还要去乐意斋，待会儿再过去。”

“那我在牧场等你们的到来。”穆额隆潇洒地起身，看到仆人已购完糕点，就告别了两位阿哥，先行一步。

第七章

胤禛让萨木哈去结账后，四人步下聚盛楼，把装点心的盒子放到马车上。几人没上马车，向前走了几步停下来，胤誐抬头便看到了一个很古意的木匾，上书三个红字：乐意斋。

胤誐一进门，就被一座外形特别大的西洋镀金镂雕落地钟吸引住，西洋钟很高，既然比胤誐还要高一个头，上面镶嵌着排列成六角形状的各色宝石。西洋钟上有两个用金铜做的小人，两个小人脸对着脸站在一个圆台上。

“去挑挑给小九的礼物吧！”胤禛轻声对小十说道，小十这才记起自己出宫是要给小九买礼物的，他都差点忘了。

“四哥，你看这一匹匹马的模样没有一个与另一个是相像的。”小十在店里一角看到类似旋转木马一样的琉璃工艺品，但那每只用琉璃制作而成的七彩俊马每个形态都不同，有的奔腾跃起，有的轻抬马蹄，还有相依偎的两匹马在优雅地散步着。

胤禛拿过一杯清水缓缓地从圆顶上倒入水，清水顺着中间的琉璃柱流到底盘上的水池中，随着“滴答滴答”的声音响起，马儿也开始动作，如一匹匹真实的马一样，形态各异，让人惊叹。

“哇，买下它送给小九吧！小九就喜欢这些东西。”小十欢呼地拍着手，为自己能很快地买到合小九的礼物感到开心。

“四哥，你送给我的小猪娃娃也是在这里买的吧？”前面的圆桌上，或躺或坐的一只只动物玩偶实在是吸引人眼球。

“嗯，十弟再挑一件。”胤禛宠溺地说道。

“我要那只大乌龟。”绿色的大乌龟憨态可掬，用金线缝制的龟壳纹路十分漂亮耀眼，大乌龟中间圆圆的的肚子是凹陷的，里面坐的是《西游记》里师徒四人样的小人偶。

“张掌柜，把舍弟所要的两件包起来。”胤禛淡淡地对张掌柜吩咐道。

“诶，四爷，我这就让人包起来。”张掌柜一脸恭敬地说道，前头这位爷来时可是少东家亲自接待的，现在少东家不在，自己可是要好好招待着。

胤誐依依不舍地抱着大乌龟走出乐意斋，走之前又多拿了一件玛瑙小猪，当然又是四哥掏银子送他的。

马车“哒哒”往钦泰牧场的方向走，到钦泰牧场的路程并不远，可在这途中胤誐已吃了不少的点心，光是那糖葫芦就吃了三根，聚盛楼的小二一次性就包了10根糖葫芦，胤誐拿了两根分给萨木哈和端林，四哥不喜欢糖葫芦，所以剩下八根小十本想一次性就吃完的，要不是四哥的阻止，估计到了牧场，点心就所剩无几了。

乌拉那拉氏开的钦泰牧场并不是专门饲养马匹的，它更类似于现代的骑马场，京城的贵族少年经常呼朋唤友地来这里赛马，甚至一些节庆的日子，还专门开放给京城喜欢骑马的富贵小姐们消遣。

牧场的总管已得到主人的吩咐早早地就在门口等候四阿哥、十阿哥。

冬日北风习习，吹在人脸上干干的，但没有南方的冷风吹到人骨子里的那种阴寒。冬季的钦泰牧场白草黄云，原本荒凉的景象因为客人的到来变得生趣活泼，景色盎然，一片欢乐。

“四哥，那边在干什么那么热闹？”骑完一圈的小十，幽黑的双眸射向远处的马厩。现在的他，骑马的兴致受到了穆额隆高超骑术的打击而打折了一大半，输给四哥他很高兴，但输给那个傻大个他就不爽了。

“小不点，我都骑完了两圈，才看到你骑回来，是不是关顾着扑蝴蝶啦。”穆额隆嘴角上扬，存心忍十阿哥不开心。

“哼。”小十瞠目，没理穆额隆，“哒哒”几步，夹着马儿到四哥身边，“四哥，我去看看。”

怡然骑在骏马上的四阿哥瞅了穆额隆一眼，对小十说道：“那边好像是有小马驹要生了，你先过去看看，待会儿四哥再过去找你。”

“嗯。”有小马要生，小十还没见过生小马，下了马小十就欣然前往了。

等小十过去时，小马驹已经生下来了，浑身湿漉漉的小马驹眼睛眯成一条缝，小十等了老半天都没见到它睁开眼睛，没看着小马的眼睛颜色的胤誐无聊地走向别处去。

越走越不知走向哪里的小十，索性就进了一个小院。

漫步于走廊上，小十听到一阵悦耳的歌声，如叮叮当当的翠玉击打声，清脆无杂音，仿佛是世界上最纯的声音在述说少女的心事。

“ 枫荫深深，舞袖连天

水城锐青烟，珠帘郁香銮

青城争欢，几番趣事

青山悦喜得，夕阳满烂漫 ”

歌声并没有持续太久，但小十已心醉神迷。

“嘿，小家伙你是谁家的孩子？”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指着小十叫道，这附近的小孩她基本都认识，很多都是家生子，但看眼前这充满富贵气质的小孩应该不是下人的孩子。

“我，我，我是十阿哥，是牧场的主人请我来的。”小十手足失措地回答道，那个穿水蓝色旗装的应该就是唱歌的女孩，女孩在丫鬟的叫唤下转头看向小十。

“十阿哥吉祥，十阿哥是在牧场迷路了吗？”娉婷步向小十身前的少女柔和地问道，10岁的清秀小脸还为完全长开，但那如拂柳般缥缈的身姿，雍容高雅的气质已让心智是15岁的胤誐脸红不已，心跳突突。

“我是听到的歌声才进来的，我现在要走了。”小十急匆匆地跨了几步，又回头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琦宁，是我哥哥穆额隆邀请十阿哥来牧场的吧？”琦宁也经常跟哥哥来牧场，但很少出院子，偶尔哥哥会介绍他的朋友让她认识认识。

“嗯，是你哥哥邀请我和四哥的。”小十乖乖回答道。

“四阿哥也来了吗？”琦宁低头问道，两颊上突然多了两抹粉红，“啊，十阿哥，过来石椅上坐，小烟，替十阿哥斟茶。”

“是。”小烟拿过一个杯子，倒入茶水后递给十阿哥。

“这是哥哥刚买的点心，十阿哥也尝尝。”

“好。”小十边喝茶，边盯着琦宁看。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一直被热烈注视的琦宁用手帕捂着脸颊问道。

“小十，你又迷路了吗？”清朗的声音随主人出现，胤禛总算找到了这个迷糊精，绕了大半个牧场，竟然在内院。

胤禛也看到了穆额隆的妹妹，“琦宁，十弟他刚才有麻烦到你吗？”

“四阿哥。”琦宁脉脉望着他，娴熟地行了个礼，“十阿哥没有麻烦到琦宁，呵，他很可爱。”

胤禛看了她一眼，伸手牵过小十，“你哥哥还在外面等我们，我现在带小十出去。”

“那四阿哥慢走。”琦宁也不知怎么挽留一下四阿哥，只能恭送四阿哥。她挥了挥手帕，又向十阿哥说道：“十阿哥，再见哦。”

小十被牵着往前走，不时转头瞧琦宁还在不在看他们，好靓好有气质的女孩哦，不知道她刚才对自己的印象怎样。

“格格，四阿哥已经看不见了。”丫鬟捂嘴笑道，格格和四阿哥很相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