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康熙身旁的太子一身金黄镶红却不显俗套，恰好越衬太子的清俊贵气，白皙的脸上不知是被热气熏红的还是被妃子们的几番话给害羞愧恼的，多了两抹粉红，少年的稚气还尤存。

“各位娘娘饶了我吧，我这就向小十三、小十四赔酒去，我这做哥哥的没树立好榜样。”太子长身玉立，端起太监递过来的小酒壶向小阿哥那一桌走去。

“小胤祥，哥哥向你赔罪了，哥哥今晚就罚自己与小胤祥一样没酒吃。”说着，把那壶酒倒满在胤誐的小猪酒杯里，“我们啊看着小十喝完这壶酒，看他明天爬不爬起来。”

太子伸手接过软糯糯的小十三，“小十，这下你可要好好护着你的这壶酒，小十四在旁边虎视眈眈呢！”

康熙和妃子们只看看他们笑，温僖贵妃也在大笑一军中，“哟，不得了，哥哥欺负弟弟，我们小十怎么能喝完那壶酒，一壶让他喝完，我们岂不是要抬着一头睡猪去太庙？”

胤誐目瞪口呆地看着装满酒的小猪酒杯，听到额娘的笑声，更是伤心了，“呜呜，我喝不完啦，我不要被抬着进太庙。”

胤誐边哭边狠狠地用筷子插丸子吃，这丸子真好吃，他要多吃点，大哭的同时也注意到了有一个人来到他身边。

“这壶应该是我喝才对，刚才我那壶不舍得分给小十三，小十既然不要了，我就笑纳了。”胤禛修长的手举起小酒壶，一口气喝完了它，壶里一滴不剩。

胤誐握着紫竹筷抬头，大眼湿湿闪闪，满脸欢悦地看着四哥，“嘻嘻，四哥真好。”他高兴地分了一个丸子给四哥，小四任凭小十把丸子塞入他口中，笑着嚼着那颗鲜嫩的丸子。

家宴又持续了一个时辰，胤誐也收到好几个妃子们的礼物，还在额娘怀里磨蹭了好久，不顾胤禟在旁边的嗤笑，太子也给弟弟们准备了礼物，因为之前的插曲，多送了一个礼物给小十和小十三。

抱着四哥送的小猪布娃娃，小十扑蹬扑蹬地去找四哥，想与他一起看烟火。

“四哥，四哥。”小十一手抱娃娃，一手挥着示意四哥自己在这里。

胤禛听到喊声，看到小十的到来，向前走过去，“侍候的人去哪了？”

皱着眉，看到小十身上没有大衣着身，胤禛解下自己的斗篷，想让小十穿上。

“不冷，四哥，是我让他们不要跟着我。”跑了一会儿，胤誐就气喘吁吁地说道。

“穿上。”胤禛坚持。

“那我们一起。”小十让四哥不要解，自己躲进他的斗篷中，“你看，这样我们两人都暖和了。”

“嘣。”华丽的烟火开始一朵朵地绽放，光彩的亮光迅速盈满黑暗的天空。

“哇，真漂亮。”胤誐眼也不眨地仰望着天空，旁边的小宫女、小太监惊呼声和赞叹声此起彼伏。

四阿哥微笑着注视着胤誐，“烟火会持续点半个时辰，我们进亭子里观看。”

“嗯。”胤誐伸手让胤禛牵着自己，一步步地走到亭子里。

“四哥，我们来许愿望吧！”胤誐兴致勃勃地拉着四哥的手要他答应，“可以把愿望写在字条上，然后在把字条塞入瓶子里，再把瓶子埋到树底下。”

“这样就可以实现了吗？”四哥解下斗篷，让宫女们把亭子的三面帘子放下，只留下一面观看烟火。

“当然不是，我们要写十年后想要实现的愿望，然后十年后再把瓶子挖出来，看看我们是不是实现了。”

“呵呵，挺有趣的。”胤禛点头答应了，吩咐一旁的太监准备好纸墨和瓶子。

胤誐抓耳挠腮，看到四哥已经写完了纸条，“你写了什么？给我看看。”胤誐夺过纸条一看，八个清俊有力的字体赫然映入眼中，“天下安定，四海升平。”

“真没劲，四哥你又不是国际小姐。”

“国际小姐？”胤禛疑问地询问道。

“哈哈，没什么，就是你像闺中小姐一样喜欢杞人忧天，不是，不是，是说你很有爱心，咳，很有爱心。”小十凌乱了，结结巴巴地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那小十写些什么？”四阿哥也不为难他，礼尚往来得问他的愿望。

“嗯？”他本来想写自己十年后成为清朝第一大勇士，但成为大勇士，这是肯定的。所以他想想，还是写要永远与额娘、四哥、小九再一起，再想想，小九还是算了，他肯定不想和他在一起，他想和小苑儿在一起。

胤誐手抓着毛笔写下歪歪扭扭的字句，胤禛看到不免好笑：“到上书房后，你可要好好学学写书，皇阿玛可是很严格的检查我们的字作。”

小十的脸也跟着字扭曲了，读书，写字，他都不喜欢，呜呜。

灿烂的烟火华丽地落幕了，天空又从回黑暗，有两只红色的小漆器瓶子静静地躺在松树底下。

第五章

暖暖的上书房里，胤誐坐在椅子上如小猴子一样动来动去，一刻不得安宁。反观他旁边坐的与他和胤禟一样今天刚来上书房的胤禩，板着小身子很认真地念着书，连他旁边坐着的九阿哥也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转了老半天见两人都没理自己，胤誐很无聊的撑着下巴看着窗外，至少外面比沉闷房间好看多了。

“呵呵。”胤禟捧着那本书小声地笑着。

“你在看什么？”胤誐伸着脖子小声地对胤禟说道，“是故事书吗？哇，好奇怪的图画。”

“不是，是《山海经》，这本书里面所写的东西很是稀奇古怪。”胤禟也小声地低头。

于是两人兴致勃勃地开始一页页地讨论，丝毫不记得他们所处何处。

“咚咚。”两人抬头一看，张师傅正站在那里手拿着一根教鞭：“两位阿哥，读完《论语》修身篇20遍了吗？”

“没有。”两人齐齐回答道。

“那书写完5遍《千字文》了吗？”

胤誐和胤禟一径地摇头，胤誐内心忐忑，这个老古板师傅肯定要罚他了，呜呜，他连字都写不好，更何况写完那么多。

张师傅严肃着一张脸，“九阿哥、十阿哥的哈哈珠子来领罚吧，每个人打手10鞭。”

十二个小太监苦着脸出去领罚，外面有专门的太监执行这个惩罚。

听到压抑的抽泣声，胤誐满脸的抱歉与不满，现在他知道了，原来他今天分配到的六个小太监是要替他受罚的。

“张师傅，我会做完你布置好的，你不要惩罚他们了。”胤誐恳求道。

“他们不只是要替阿哥们受罚，更重要的是督促阿哥们念书。”张师傅不置可否地摇头。

十鞭的处罚很快就完成，十几个小太监陆续回到房间，张师傅问道：“可知道错了？”

“是，奴才知错了。”一个个齐声点头，就怕张师傅再惩罚他们。

接下来，胤誐在六双睁大的眼睛中痛苦地读完一遍遍的文章，写完一个个的字，那一张张扭七扭八的字还是不堪入目。

苦恼着扔掉手中的毛笔，胤誐转头看小九，发现他的字写得虽说离好看还有余，但也是一笔一划、规规矩矩的，比他的鬼画符好多了。

小十不平衡了，扯着前面小八的辫子，小八痛哼一声，转身夺过辫子，气愤地问道：“什么事？”

小十不理他的问题，踮起脚探身看他的作业，“哈哈，你的字也写得好难看哦。”他的心理平衡了，高兴地哈哈大笑，旁边的哈哈珠子忙扯他，指着张师傅的方向。

胤誐捂着嘴坐下，小身子还是忍不住一抖一抖的，前面的胤禩气得头顶都冒烟了。

好不容易挨到摆午膳的时间，胤誐欢快地跑到饭厅，看到四哥也在饭厅更是欣喜，“四哥，你在另一房间读书是吗？”

胤誐拉开椅子靠着四哥坐，两手乖乖地放在桌上，等着太监摆完午膳，上了一上午的课，他的肚子早就空空的。

“嗯，入学早的阿哥都在另一个房间念书。”胤禛把茶碗放下，让身旁的太监帮他挽起袖子。

胤誐也看到了太子在另一旁吃饭，“大阿哥不用再来上书房了吗？”

“大哥去年已经领职了，不用再来上书房。”

午膳很丰盛，有胤誐最爱吃的红猪肉炒笋，胤誐把肉全吃掉，白色盘子上只剩下炒的酥酥的鲜笋。几人被小十凶猛的吃相吓住，在小十吃的范围里都是饭粒、肉渣等。

几位阿哥除了偶尔的交谈，基本都很安静优雅地快速吃完午膳，很快地侍候的人就把剩盘撤了下去，小十无奈放下筷子，他还想再吃，即使已经饱到不行，但架不住大家悠闲的望着他的吃相。

“好吧，我不是怕等一下会饿嘛。”小十耸耸肩，很无辜地灌了一杯茶漱了漱口。

“呵呵，小十，等一下还会有点心，你的小肚子还能盛下多少呢，不够的话，我和几位哥哥都把点心让出来吧。”小四忽然发现自己今天多吃了一碗饭，看来小十的吃相还会引起他人的胃口大开。

“哦哦，小十，你应该属猪才对。”小九做了一个猪呼扇呼扇大耳朵的鬼脸，小十真丢人，他身旁的小八可是吃的非常地优雅。

“哼，我就喜欢小猪。”小十不理他了，转身向四哥讨教书法，刚才听四哥说皇阿玛每隔几天便会在下朝后来检查他们的功课，如果皇阿玛不满意，后果将会很悲惨呢。

“那四哥被皇阿玛惩罚过吗？皇阿玛是不是要你头顶装满水的碗，身下还放着燃着香的盆子。”胤誐两眼冒着满满的好奇。

“皇阿玛不会体罚我们，只会让我们念一遍遍的《圣训》，皇阿玛也每天念《圣训》，并且不断添加《圣训》的内容。”

半个时辰已过去，太监过来提请该要回了。

“下午有骑射课，到时可要好好的表现。”小四摸了摸小十的圆圆的光头，起身离开。

“嗯，你就看我大展雄姿吧。”小十跳下椅子，大声保证道。

骑射课并没有小十想象中的那么好玩，他已经拉了快两个时辰的弓了，姿势也被谙达纠正了一遍又一遍。

“哼。”小十放下专属于小孩拿的精致小弓，愤愤地看着远处哥哥们潇洒地骑着俊马有力地拉着大弓射向插满旗子的大树，旗子被一个个地射下来。

“小十，我们也来比赛，看谁射中的红心的箭多。”小九走过来兴致勃勃地提议，“输者要听赢者的话，对方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小八也来比赛。”小十怕自己输的太难看，就拉了一个人来垫底。

一刻钟后，小九、小十都目带惊讶地看着中间的靶子，只见有四个小箭都射中了红心，只有一个偏离了红心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左边的靶子上五个小箭都偏离了红心，而且偏离得让十阿哥惨不忍睹。

“小八，看不出你这小身板这么强，你过来教教我。”小九兴奋地拉着八哥让他教自己，根本不理蹲在左边画圈圈的小十。

天已全黑，场上的阿哥们都陆陆续续的回去了，小十已是一身汗，把小弓交给哈哈珠子，准备回阿哥所。

“小十。”清亮的声音响起。

“四哥。”颓丧的小脸终于抬起。

“走吧，我们一起回去。”四哥走过去牵着他的手，“我已叫人准备晚膳了，有你最喜欢的红烧肉，不过大晚上你不能吃太多。”

“四哥，你真好。”小十两眼水汪汪的，黑亮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望着四哥。

吃过晚膳，在四阿哥房里沐浴完后的小十赖着不走了，“四哥，我要睡这里。”

在看书的胤禛听到后笑了笑，放下书本，“嗯，已到亥时了，你先睡吧。”胤禛走过去抱住小十软软的身子把他放到床上 。

小十爬到床里面，拍拍被子，“你也一起来睡。”

“好吧。”胤禛让人进来侍候，一会儿后，也跟着躺倒床上，床上的一团已睡熟了，发出轻轻的打呼声。

胤禛挥挥手，太监放下最外层的帘子，只留下一盏灯，轻步退了下去。

清晨已有光辉，但天空还是灰蒙蒙的色彩。

“萨木哈，你去叫端林进来。”已穿戴整齐的四阿哥无奈地捏了捏床上裹成一团的人胖乎乎的圆脸。

萨木哈是胤禛的陪侍太监，听候完四阿哥的命令，忙出去叫端林。

端林端着一盆冷水进来，向四阿哥请了安，颇有经验的从冷水里捞出布巾拧干。然后把十阿哥翻了个身，露出白嫩嫩的脖子，端林一把把布巾放到十阿哥的脖子上。

只见床上的一团抖了抖，最后愤怒地坐起身一把拿开布巾扔到床下。

“好冰啊。”小十睁眼看到四哥，委屈地眨了眨眼。

“这个方法真有效啊。”小四抱住他，抚着他的脖子，小十瑟缩了一下，他的脖子最敏感了。小四逗了逗他，就让底下的人把他接过去洗漱、换衣服。

早餐简单地吃完，四阿哥就牵着小十的手去上书房，“小十，我让人准备了两本临摹的字帖，到时你要耐心地写完，晚上回来我会检查的。”

“还有，今天你就不要学射箭了，四哥教你骑马。”

阳光照在小十的脸上并不暖和，但他在内心却感到暖暖的，“知道了，四哥。”

第六章

无论上书房的日子有多难过，胤誐也在这里度过半年多的时光，读到了《诗经》里的“七月流火”，才知道被现代用俗用烂的这四个字不是形容暑热的，而是指天气开始转凉。

正如七月的天气一样，皇宫也开始慢慢变冷。

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九，本来平凡的日子被一旨诏令改变成不平凡的一天，佟佳氏皇贵妃册封为皇后，压抑的后宫说明了这是佟佳氏皇贵妃最后的恩典。次日，就传来了孝懿皇后薨的消息。

再见到四哥已是几日后，胤誐只远远地看到四哥穿着黑色孝服的萧条身影，那刻小十在内心深深地替四哥悲哀，他的眼睛睁得大大没有流眼泪，一直看着四哥，直至眼睛捕捉不到他的身影。

孝懿皇后下葬于清东陵的景陵，皇宫斋戒了几日后，又很快恢复了往常的热闹，死静并不适合生存在这偌大皇宫里的人。

大雪时节已来到，宫里在厚衣服的基础上又添上厚的一成。

“过几天就是小九的生辰，端林，你说我要送他什么？”胤誐一脸苦恼地撑着下巴，两条弯弯的眉头已有向中间靠拢的趋势。

“往年都是贵妃娘娘替您准备的，今年娘娘应该已经帮主子准备好了。”端林站在十阿哥坐的凳子旁，看着主子乐此不疲地把糕点上的杏仁片一个个挖掉，看来要吩咐小厨房的人不要在糕点里放杏仁。

“可小九说我要自己准备礼物，啊，要不然出宫去替小九买礼物。”胤誐拍掉手中的糕点屑，迈开大步打算去找小九一起出皇宫。

胤誐在卫氏住的冷宫里逮到小九，“哈哈，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你又来找小苑儿玩？”胤誐一脸沾沾自喜，在看到小九害羞的样子更是兴奋。

“哼，你还不是过来吃卫额娘的点心，你这只猪。”小九偷偷地瞄了一眼小苑儿，见她只专心地捣弄她的小荷包，不知道刚才自己叫她送礼物的事情有没有记在心上。

卫氏很高兴他们的到来，但身子不爽利的她只能躺在内室吩咐小苑儿端出点心，以招待几位小客人。

“小九，我们出宫玩好不？到时你看上什么，我来付钱，不过只有一样哦。”胤誐伸出一根手指明确表示自己只帮他买单一件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