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端林你快扶我起来。”颇有重量的小身子终于站定了，但还不忘对着胤禟跑离的方向做着鬼脸，叫嚣道：“小九，下次见到你让你好看。”

第三章

这是风和日丽、又阳光明媚的一天，我们伟大的小小男主要去见他伟大的皇阿玛了。一大早起床的胤誐被打扮地又打扮，瞧瞧他身上，哪不金光闪闪，金丝织锦短袄，银玉珊瑚珠项圈，腰带上挂着一个精巧的小荷包放着一块紫檀玉佩，这紫檀玉佩可是他的科罗玛法（外公）在十阿哥刚出生时就送进皇宫的，厅内的小木人桩也是科罗玛法送他的4岁的礼物。

走廊外是一片绒绒的小雪，走廊内穿着厚锦镶银鼠皮披风的四阿哥面目平静的牵着一颗球，哦，不，是被软毛织锦披风包裹的十阿哥。

晶亮的圆眼睛一眨不眨，谁也不知道十阿哥内心的纠结，为啥见个皇阿玛要这么郑重。胤誐瞧了瞧四周，因为快是大中午了，大多数宫女和太监的打扫整理的职务已完成走廊上的人并不多。

“四哥，你经常见皇阿玛吗？”胤誐仰着头看着哥哥，内心还是很紧张啊。

“嗯，皇阿玛经常来上书房检查我们的功课。”不知为什么，今天的胤禛觉得十弟异常的可爱，忍不住又捏了捏他红彤彤的小脸蛋。

又被捏了，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胤誐内心哭嚎着，端林告诉他，皇阿玛见到他总要训斥两句，像他之前在庙堂里晕过去，皇阿玛可是非常不满，谁叫皇阿玛在太皇太后的葬礼上是不允许一点差错。

乾清宫西北角，很平常的一处房间，也就是南书房，康熙在这里召见他们兄弟。在太监的通报后，胤誐很是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他抬头看了一下，康熙并没有向这里望来。

康熙坐在御书桌后，正拿着瓷管毛笔写完一张纸，他放下笔，拿起写满字的纸张审阅了一遍，旁边身穿四级顶戴的太监总管动作一转，灵巧地接过皇帝随手一抛的那张纸交给底下的小太监。

“胤禛参见皇阿玛。”四阿哥恭敬地行了个礼。

“胤誐参见皇阿玛。”学着四哥，胤誐也乖乖地行了个礼。

康熙走到两人身边，胤誐向上掀了掀眼皮，传说中的龙袍并没有映到眼里，皇阿玛穿的是蓝紫色的便服，胤誐带着小小的失望垂下眼皮。

“你这小子，嘴巴扁成这样，怎么是不是不乐意见皇阿玛啊？”康熙见到他道是一副温和微笑的样子，只可是手上敲着他的小光头的力度不小，这不？

“呜，皇阿玛，胤誐没有不乐意见您。”胤誐一手捂着自己的头，哦，真痛啊。

“唉，小四，你十弟也学会滑头了啊。”康熙坐回椅子上，端起金瓷茶杯，在氤氲的热气下显得温和的眼看向胤禛。

“皇阿玛，十弟最是敦厚，只是小孩心性难免贪玩，这次十弟病愈后也变乖巧了。”

“是吗？那胤誐年后就与胤禟、胤禩一起进上书房吧，小十到时可要好好听师傅话。”康熙眼光瞄到胤誐，等着他的回答。

“皇阿玛，小十一定会好好听师傅的话的。”胤誐抱拳说道，虽然他不知道“上书房”是干啥的，但想想四哥的话，应该是做作业的地方吧，也就是教室。

康熙听了他保证，微微点了点头，“胤禛，明天蒙古哈耶亲王的宴席，你与太子一起去，哈耶亲王的儿子可是想与你切磋切磋。”

“是，皇阿玛。”康熙听到胤禛的回答后，挥了挥手，让两人告退。

两人走在回阿哥所的路上，“四哥，你明天与哈耶亲王的儿子切磋什么？”

“无非是比划拳脚或骑射等，到时有真正的勇士比赛，那些勇士们的较量才精彩。”

“哇，我也想看。四哥你也带我去。”胤誐拍着小手欢舞地说道：“我要拜里面最厉害的人为师，我要学功夫。”

“呵呵，等你年后的时候，皇阿玛会替你挑选功夫精进的谙达来教你。”胤禛捏捏他胖乎乎的小手：“到时就是你去为大清争光了。”

“那我可以学武大刀吗？”

“大刀？当然可以。”

天气很暖和，让人忍不住混混欲睡。在暖阳下，可以看到一个小萝卜头在满是花团的小路上跑着，小萝卜头停下脚步，看到另一个小萝卜头，于是小十就与小九碰头了。

“小十，你可来了。走，九哥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胤禟见到他后显得很兴奋，满脸的奸笑。

“去哪？皇宫我这几天可是逛腻了，你有想到什么好玩的？”皇宫虽殿殿壮观，处处精致，但再好的景致也经不起胤誐天天的捣弄。

“你跟我来就是了。”小九率先从一条石子路走去，胤誐紧跟上去，身后的端林、尤茗也小跑着，他们两个是要随时跟着两位小阿哥的。

看着眼前萧条的院子，胤誐颇为生气的说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啊，怎么都没人？”

胤禟刚想要解释，后面就传来一声娇喝：“你怎么又来了？你旁边的这个小胖是谁？。”

胤誐转身，看到一个穿桃红棉袄的小宫女，手捧着几截梅花，头上绑着许多个小辫子，垂下来的两条红绳映衬着艳丽的小脸更加红润，这小模样长大后可会让一群又一群的男生为之倾倒。

“喂，小胖，你在干嘛？快点让开，你挡了我的路。”小苑儿焦急地瞪着胤誐，堵在了门前还不让开，自己可是要把刚摘的梅花拿给娘娘欣赏。

“小苑儿，你敢对十阿哥不敬，‘小胖’可不是你可以叫的。”九阿哥背着手，上下打量着小苑儿说道。一旁的十阿哥被‘小胖’打击到，忙让开身子，走到另一边去。

“哼。”小苑儿转头不理他，小手从衣襟里拿出一条小手帕，双腿屈膝，向十阿哥行了个礼：“十阿哥吉祥。”

“哟哟哟，小苑儿你也有这么淑女的样儿。”九阿哥看着那梅花讨喜，伸手想要拿一截。

“这是给娘娘的，你要的话待会我再给你摘。”这个九阿哥不知从哪冒出来，这几天常常来，有时就为了欺负她一下，有时又送好吃、好玩的给她，不管怎样，小苑儿都很高兴他与自己玩耍，毕竟这是冷宫，基本没有与她一样的小宫女。

“苑儿。”如暖风吹入心底一样，温柔动听的声音传入几人的耳中。

身穿白色蓝底旗袍的女人站在门槛后，姿态优雅地看着几人，胤誐目不转睛地看她，不同于额娘端庄的美，她身上似乎有让人神往的独特感觉，如白色的梅花，让所有人都想去触碰那花瓣的软，轻嗅那花瓣的香。

“娘娘，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你快进去。”小苑儿奔到卫氏身边。

“我听到你和他人说话的声音，想出来看看，啊，这是梅花，真美。”卫氏被小苑儿手上的梅花吸引住，情不自禁地伸手接过梅花枝。

“娘娘，九阿哥和十阿哥在那里。”小苑儿指着几人说道。

“两位阿哥好。我正打算泡花茶，也做了一些小点心，九阿哥、十阿哥可愿意进来一起品尝。”卫氏笑着看着他们，两位阿哥想也不想的立马点头同意。

九阿哥局促地坐在炕上，四处瞄着，显然这位养尊处优的阿哥很少在这么寒酸的屋子里待过，这也是他第一次来到屋子里，之前都是在院外的花园与小苑儿玩耍。

“十阿哥，喝杯茶，小心噎着。”卫氏挽起袖子在素色茶杯里缓缓注入茶水。

“谢谢，真好吃，你做的点心比御厨好吃多了。”胤誐一口接一口地吞着，接过卫氏递过来的杯子，把茶水灌入口中。

“我可不敢与那些大厨相比，这些只是我闲来无事，做些小孩子爱吃的小玩意儿。”卫氏起身把梅花枝插入瓶子里，一点一点地摆放着。

九阿哥一边吃着，一边抢小苑儿手上的小兔子点心，这些小兔子造型的小东西是小苑儿的最爱，她每次总舍不得一次全吃进去。

胤誐看到卫氏在微笑着看着他们几个吃点心，也傻傻的对卫氏笑，又抓过一盘点心分给端林与尤茗两个。

只是胤誐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卫氏的笑是悲凉的，仿佛忆起什么事什么人。胤誐一拍脑袋，对哦，这是冷宫，这里的女人没有几个是开心的住着的，皇阿玛真是的，不懂的珍惜美人。

“小九，等等我。”几人吃饱点心，喝完茶水，就向卫氏告别。小十跨出院门，就看到前面的小九一直向前疾跑，胤誐摇摇头，真是小屁孩，喜欢欺负女孩子，揉揉耳朵，小苑儿的哭声实在尖利。

“谁在那里？”藏在柱子内的小身影听到他的喊声后，撒腿向后跑，小十追了上去，那小孩转身窜入另一条道。

胤誐气喘吁吁地跟着窜入，在拐角处停下，前面来了一群宫女和太监。

“哎啊，我的小祖宗，不是什么地方你都可以去的。”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猛的抱住那小孩。

“八阿哥，你再这样，我可是要去向惠妃娘娘禀报的。”嬷嬷耳提面命地对怀里小孩说道。

“八——阿——哥？”看到那一群人离去，胤誐疑问的眼神看向端林。

“八阿哥应该是要去卫氏那里。”端林在身后回答道。

“他为什么要去看卫氏？”

端林附耳小声地对十阿哥说道：“卫氏是八阿哥的生身额娘，但卫氏地位低下，所以八阿哥交与惠妃娘娘抚养。

“那八阿哥为什么不可以去见卫氏？”

端林想了下说道：“这是规矩，主子。”

胤誐突然想到自己也不能常常见额娘，更何况卫氏现在不是八阿哥的额娘。所以他能帮小八什么呢？

端林看着十阿哥伤怀的样子，劝慰道：“主子，这里风大，我们该回去了。”

“嗯。”胤誐大摆双手向前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对端林说道：“你在前面带路。”这皇宫的路线实在不是他能记住的。

第四章

从康熙二十六年的腊月二十三开始，宫里就开始风风火火地扫尘，制作灯笼，准备食物，更换陈设，挂对联等等。

这几日热闹的景象可是让十阿哥长见识了，过年原来是要做这么多的准备，可怜的娃，在孤儿院里过年过的太简单了。

“主子，尚衣局的人来了。”端林恭敬地说道，提脚跟着小主子快步跑出去的身影来到外厅。

胤誐看见几个年长的女官，后面跟着一群拿着装满东西的托盘的宫女和太监。

“十阿哥，奴才先量量主子的身子。”女官禀告后，就指挥大家拿工具。

折腾了好久，胤誐全身上下莫不被量过，连脖子、脚掌等都得量，女官们记录完数据，便寻问阿哥有什么特别喜欢的颜色、料子等。胤誐对这些不太关心，只说了自己想要件深蓝色的衣服，他的衣服颜色似乎都很活泼，想到自己还有一件粉红色的上衣，就忍不住恶寒。

“深颜色的衣服不适合小主子，如果小主子喜欢深蓝色，我们会替小主子多做一件腰带。”女官平板着脸严肃地说道，并没有多多考虑他的意见。

“好吧！你们下去吧。”胤誐挥了下手，他就知道这些人只是随口问问，皇子们的衣服都有些规定，就连妃子们也不能随意想要穿什么就穿什么。

除夕的一大早，胤誐就被包成一团红，裹着厚厚的摇摇晃晃地与其他皇子们去向皇阿玛请安。康熙随意吩咐了他们几句，并让人分发了一些荷包给他们。荷包里装满了玉如意，金如意，玉佩及一些金锞子等等。

万寿宫里，胤誐与几个小阿哥坐在一排吃早餐，这天的早餐是一年中最很丰盛的，而中午是不准备午膳的。长长的桌子都被摆满了，宫女还在不断地一道又一道地把菜端上来。

而另一边，康熙带着地位高的妃子、年龄大的阿哥在乾清宫赐宴与大臣们，十阿哥的额娘也在乾清宫，本以为今天可以见到额娘的胤誐可是非常闷闷不乐的，他以为今天一早可以与额娘一起吃早餐。

“往年这天吃早膳时，有京城里最著名的戏班子在这里表演，小十，每到这时你都是最兴奋的，我听大太监说，你还在喝奶时听到戏班子唱戏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爬上去呢！三个嬷嬷都困不住你。”九阿哥胤禟兴致懒散地玩着手中的琉璃珠，对桌上的事物没一点兴趣，站在一旁的宫女一直忙着给他布菜，劝他说这个吃的吉利，那个吃的福满。

胤誐穿着喜庆的大红映衬着小脸蛋更加红彤彤，“那今年怎么没有戏班子了？”

胤誐原先的闷闷不乐再加上没看到戏班子的失望使他苦着一张小脸，嘟起的小嘴都可以挂上一块猪肉了。

“你是笨蛋啊，太奶奶今年睡了（意思是过逝），皇阿玛吩咐这年不能太过铺张，除夕夜一过，我们就要启程去太庙，在那里过两天。”胤禟握着小拳头敲了一下胤誐的脑袋，但显然戴着硬帽的头比他的小手来得硬，胤禟气呼呼地放下小手，心里琢磨着等一下要不要去找小苑儿玩耍。

直到亥时（晚上九点），除夕夜的国宴才完，大清朝的温馨一刻——家宴才开始，十阿哥等几位小阿哥都没参加国宴，这时早早的就被宫女们又换了一套服装，乖乖地站在万寿宫殿门前敬候皇阿玛的到来。

康熙也换下龙袍，一副寻常大家长的样子，招呼大家随意吃吃喝喝，今年的表演节目大都取消了，只有年轻妃子们的华丽舞蹈大展其风采，虽然年轻妃子的美貌使舞蹈更添惊艳，但规矩的舞蹈还是使这些阿哥不耐地等待舞蹈的结束。

“哈哈，皇上，你瞧瞧，小十三不高兴了呢？”宜妃捏着一条香帕笑容艳艳，康熙瞧过去，眼瞅着小十三，刚满三岁的灵活小身子扑通通地要往小十那里爬，小十紧紧地举着一个小酒杯，嘴里还不断警告道：“你还小，不能喝。”

“啊啊，喝，我要。”小十三执拗着拽着他的手臂。

“不要啊，我只有一小杯，四哥那里有好多，你去他那里拿。”胤誐内心哭嚎着，他今年刚满六岁，才被允许喝一小杯酒，就被小十三觊觎了，呜呜，他看到四哥那里有一壶酒呢。

小十三转头看看四哥，又使劲地要拿小十的酒杯，小孩觉得小十的那个酒杯更好看，酒水就该更好喝。

谁叫小十喜欢那些有趣可爱的杯子，今晚他特地叫宫女给他把酒倒入小猪形状的金杯子里，呼扇呼扇的两只耳朵正好被小十紧紧地捏着。

几个妃子被逗得笑开了花，一个个用手帕捂着红艳艳的小嘴，只有宜妃笑得最泼辣，在那里欢乐地捶桌子，康熙也不恼，只笑着吩咐太监：“也给十三，哦，还有十四斟一杯，不然外面的人说朕啊，除夕夜吝啬给儿子们一小瓢酒呢。”

宜妃挥着香袖拦住太监：“这啊应该让太子去斟。”

另一桌的平妃笑道：“哦，宜妃姐姐这是为什么呢？”

“你说小十三这馋样像谁？”

“听姐姐这么一说，我倒记起来，太子两岁过家宴时坐在皇上的腿上，皇上在喝酒，太子眨巴着眼睛也想喝，就一把就去夺皇上的酒杯，皇上机敏没让太子夺到，太子啊抢了好几次，都没拿到酒杯呢，然后憋着小脸要哭了。”一个穿着蓝紫色宫装的妃子笑着回忆起。

“是啊，太子被恼的哭嚎起来，皇上啊不知怎么哄他，一尽地把太子推到我怀里。”宜妃笑的疯癫地说道，康熙听的也回忆起那时还是一团包子的太子，神情更加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