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忽已远 第二部——繁华落地
繁华落地  发于:2013年06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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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以後有的是机会,时墨想,总是会偷到的。

他这麽想的时候,男孩居然再次看口了:“你准备献出什麽?”

55.翩翩美少年

人都是从少年时代过来的,那会儿自己会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完全是个男子汉了,能够独当一面了,可是等自己正在长大,再回首看到那些少年的时候,就会觉得那种年纪不过都是小屁孩,好像自己从未经历过那个年纪似的。

所以尽管那个黑衣少年重复了三次,且开始杀气腾腾了,时墨都没注意。

他还沈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关於他如何出去,这个暴雨什麽时候才会继续,或者他应该摸清怎麽样的路线之类的。

小刀夹着寒风飞来的时候,他还有点儿怔忡,但到底警觉性不错,立刻避了开去,只在脸颊上浅浅地刮了一下。

刀噌地一声钉在了墙上,时墨不用上前都知道抛掷的力道有多大,他摸了摸脸颊,一手的血,才慢慢地回头去看那个孩子。

那孩子还是端坐着,眼睛漆黑如墨,里面什麽情绪也没有,就是那麽呆呆地看着时墨,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时墨常打架,在这里最奢侈的武器就是镜子,当然磨尖的牙刷也不错,像钢笔铅笔什麽的也行,不过那些都不是他能弄到的,所以他看了一会儿那个少年,还是去墙上把那把刀拔了下来,塞入口袋里。

“你三岁吗?”时墨问,有点儿奇怪,“被碰了书就要杀人?”

他一步步往前走去,揪住那个少年的头发,劈手赏了他一个巴掌,然後才抬高下巴:“我现在连你人都碰了,你要怎麽样?在我身上再捅几个窟窿?”

少年的头被抬起来了,时墨才发现这真是个漂亮孩子,大抵苏博小时候都没这孩子好看,眉如新月,唇红似血,巴掌大的小脸上,一排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的漂亮小巧,只是右颊被时墨打出了一个鲜红的掌印。

真是可怜,时墨想,这麽漂亮的孩子本来被呵护的,却被他打了一顿,可惜他毫无怜惜,刚才这孩子还拿着刀呢,不过是个漂亮的小狼崽子。

他等着这孩子再掏出一把刀或者枪械之类的,但谁知这孩子就呆呆地被他打了一巴掌,也不挣扎,细长的手指还捏着那本黑色封皮的书。

“说话。”时墨有点儿不耐烦,微微用了力,那孩子的头发被拽着,头就抬的越发高了,这样看下来,就发现他的眼睛真是黑的了不得,像浓重的墨水,里面含了无数最深沈的肮脏。

“你可以碰我。”那孩子的声音嫩嫩的,“不可以碰我的书。”

时墨这会儿才发现问题,这孩子虽然朝着他的方向看着,但是眼睛里什麽也没有,不是那种无动於衷,而是真的什麽都没有。

他一下子松开手,想了好一会儿,拿手在少年面前晃了晃,发现他真的没有反应後才倒吸一口冷气。

“你看不见?”

难怪刚才那把刀歪了,这孩子的力道不小,要是看得见,大概刀钉入的不是墙就是他的身体了。

他松手後那孩子立刻就低下头了,听他这麽说也不恼,还是重复着:“你碰了我的书,你要怎麽偿还?”

时墨被他说的倒要笑了,这孩子是有毛病吧!有谁为了被碰了书就这样的?他想了想,翘起嘴角,有点儿讥诮:“那我给你读书?”

上帝知道其实他认识的字也不多,不过既然这孩子看不见,又这麽狂热地迷恋书的话,大概还是愿意听听的。

他想的心不在焉,谁知道那个少年倒是激动的很,一下子抬起头来,他原先是坐在床上的,如此激动下甚至单膝跪了下来,黑的如墨水般的眼睛往他这边茫然看来:“真的吗?你不骗我吗?”

时墨被他这麽激动的问着,他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但是又不想提自己是不学无术,於是只好点头,片刻後想起这孩子看不见,只好又解释:“可以,不过不能太多,一天最多三页。”

这孩子还是有点儿不太相信的样子:“你真的认识字吗?”

他的声音里面难道写着“不识字”麽?这孩子居然居然一问就戳中红心。

他耸耸肩:“你要是不要就算了。”

他还不想读呢,万一要是多数不认识那才丢脸呢。

“不是。”那孩子赶紧解释,声音倒是越发清脆了,像是还没变声,“以前也有人进来的,可是他们都不认识字,也不肯读给我听。”

他说的可怜巴巴的,时墨忍不住笑起来,觉得这个孩子真是个奇葩,居然希望在监狱里有人给他读书。

“你这麽小,怎麽会在这里?”时墨忍不住问,“谁把你关进来的?”

这孩子肯定被无数人这麽问过,一点都不惊讶,只是捏着书,波澜不惊地回答:“我不小了,已经二十一了,马上就二十二了。”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两天。”

就要过生日了啊,说那麽仔细干什麽?时墨想,我又没有礼物送给你。

“你都这麽大了。”时墨更加好奇,确定了这个孩子危险性之後,他肆无忌惮多了“脸就不说了,当你是娃娃脸好了,怎麽声音也这麽嫩?还没变声吧?”

少年还单膝跪着,听到时墨这麽问,才嘟囔出一句,声音太小时墨压根听不清。

“什麽?”

时墨不由得再次询问,他发现他挺喜欢这孩子的,虽然现在从年纪看不小了,但是从这孩子没什麽危险性开始,他就舒服多了,起码他睡觉的时候可以安稳了。

“我叫临清。”少年清了清嗓子,微微提高了声音,清亮的很,“我姓方。”

时墨哦了一声:“方临清麽?我叫时墨。”

监狱里面其实很少有人喊名字,都是多少号多少号,时墨的号码是4768,他都被叫习惯了,猛然报出自己的名字还有点儿不习惯。

方临清沈默了一会儿,半晌才挤出一句:“你不知道我吗?”

“我应该知道吗?”时墨有点儿茫然,“哦,我刚进来没多久,不知道的比较多。”

“我不是说这个。”方临清喃喃自语,终於把手上的书放下来了,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56.做个小交易

好像应该是个大人物,时墨想,不过这不关他的事,他现在比较想干的事情是知道这孩子在哪洗澡的。

屋子的洁净的白色,时墨沿着墙绕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有门的痕迹,他有点儿纳闷,难道这个孩子都是不洗澡的吗?

“喂,你在哪洗澡的?”

方临清并不回答他:“你的书还没读。”

“读完了你告诉我在哪洗澡的吗?”

“嗯。”那孩子点点头,长长的睫毛颤颤巍巍的。

时墨走上前去,从他的手里拽出那本书,那个孩子倒也温顺,并没有拒绝他的动作。

拿到手的时候,时墨才发现这并不是一本书,而是一本笔记本,上面陆陆续续写了无数东西,就是时墨不太识字的人,却不得不感叹,誊抄字迹的漂亮与工整。

“谁帮你抄的?”时墨问,这本子很厚,字迹又如此的工整,抄的人一定花了很大的心思,这本子甚至每一页的图片都不同。

方临清修长的手指在床上摸索着,听时墨这麽问才想了想,半天才回答:“我忘记了。”

这麽珍惜的东西,时刻都握在手里,怎麽可能忘记了,时墨想,但是他懒得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何必非要穷追猛打让人再揭一次伤疤呢?

“你要听哪一篇?”时墨在他的身边坐下,方临清确实是受到特别关照的,他的床无比的绵软,坐在上面像陷入了云端,当然时墨之前肯定睡过这麽软的床,无论是迟家还是苏博都喜欢享受,但是他没想过,在监狱里还能享受到这种待遇。

“从头开始吧。”方临清回答,他细长的手指顺着床单的褶皱摸到了时墨的裤子,然後慢慢往上滑,一直摸到了时墨的脖子。

他的手看起来洁白细腻,但是摸起来完全不是那麽回事,粗粝的时墨都觉得刮皮肤疼,但是他没有拒绝方临清的手,因为方临清很干净,他现在特别喜欢干净的东西。

“我只读三页。”时墨重复,“第一页就八个字,你确定要从头开始吗?”

盲掉的小孩点点头。

时墨不是很喜欢这些矫情的东西,当然也可以认为是他听不懂这些东西,书的扉页上是一行小字,周边簇满了火红的玫瑰,他看着方临清期待的脸,咳嗽了一声,还是念了下去。

“爱情太短,遗忘太长。”

时墨读书的时候一点也没有韵味,他不像迟远,讲话的时候都能抑扬顿挫,像在吟唱,他只是干巴巴地念着,比念课文还要糟糕地念着。

但是方临清并不计较,只是点头,轻声问:“签名呢?签名是什麽。”

“没有签名。”

“有的,在玫瑰的根部,那滴露水下面。”方临清解释。

时墨只好又仔细去看,果然,那片火红的玫瑰下面有一个小小的签名,写的淡如云烟,他找了半天才找到。

“时间,签名是时间。”

真是奇怪的人,明明对这本书无比的熟悉,时墨估计他都会背了,却要求人给他读一遍,当然他觉得,在监狱里,做什麽都不奇怪,反正大家都很无聊嘛,像他无聊的时候还折纸鹤呢。

方临清沈默不语,时墨看了他一分锺,决定继续读下去,读完了他今天的任务就算完了,然後他大概可以顺便问方临清一些事情。

“我与你一样忍受

黑色的永久分离

你为什麽哭泣?不如给我

你的手,

你答应我梦里再来。

你和我的悲痛如山。

你和我永远不会在这个世界相遇。

只要你能在夜半

通过星星给我一个祝福。”

时墨磕磕巴巴地读完了,发现这个人真是会浪费纸张,这一首诗的背景居然是占了两页的,是一片墨蓝的星空,地上稀稀落落地滴着几滴血,比较惊悚的是边角还有一个骷髅的头颅,时墨觉得它好像在笑。

方临清还是没有说话,时墨等了等,觉得自己已经履行完了他的义务,三页都完毕了,他把黑色的笔记本放到方临清的手上。

“读完了。”

方临清还在发怔,时墨却没有耐心继续等他下去,他不耐烦地推推前者:“在哪洗澡?”

上帝知道他已经两天没洗澡了,这个新舍监干净的要命,他站在里面都觉得坐立难安,迫切地想洗干净。

“晚饭的时候,狱警会过来带你去。”

小孩心不在焉地解释,过了会儿才继续问:“你什麽时候进来的?”

“新年之前吧。”时墨也心不在焉的,因为他在整理先前被他扔到地上的东西,那里面的东西真是丰富,居然还有拼图。

“你……你听过方祈叶吗?”

“没有。”时墨随口回答,“你有收音机吗?”

大概是时墨回答的太干脆,那个孩子也不耐烦起来:“我为什麽要有收音机?”

因为你连胭脂水粉都有,我只是问问嘛,时墨想,不过他想到了点别的:“如果你能给我一个收音机,我可以帮你问问看方……方祈叶是谁。”

反正苏博还是会来的,他可以问问苏博,就算不知道,苏博也能去查查看。

“我要是有收音机,还用问你他的情况吗?”方临清有点儿气急败坏,但是他的声音太嫩了,不像生气倒像撒娇,“你可以换个别的要求。”

“那你能把监狱的平面图给我吗?”时墨随口问,他当然没有抱希望,毕竟要是有这玩意儿,方临清应该早出去了。

“你想出去?”

废话,时墨想,决定不理他,他自己却开始嘀嘀咕咕了:“出去了有什麽好呢?外面不过是个更大的牢笼。”

真是浪漫的说法,外面也是个大牢笼,时墨想,会有这种想法的人十有八九脑子有问题,外面的烦恼再多,也不会想在监狱里面,整个人的情绪都被碾压成碎末。

“有人在等我。”时墨懒洋洋地回答,“在哪里无所谓,但是有人在等我嘛,自然是出去比较好啊。”

“你情人吗?”

“我家人。”

“好吧。”方临清沈默了一会儿,下定了决心,倒是把时墨吓了一跳,“我给你图,你给我弄清楚,方祈叶最近在干什麽。”

57.三流狗血剧

有钱人真是好,晚上有人过来领时墨去洗澡的时候,他不甘地想,在哪都能享受到一级服务。

虽然在去洗澡的路上,狱警给他们上了手铐,但是时墨还是禁不住羡慕,尤其是当他进入浴室的时候。

人与人的差别怎麽能这麽大呢?他不无郁闷地想,一样是监狱,他以前和几十号人抢三五个水龙头,甚至为了洗澡打的头破血流,而那里也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血腥暴力,但是现在这个浴室怎样啊!瓷砖洁白铮亮的能当镜子使,况且还是狱警亲自领他们来的!

他从瓷砖的影子里看自己的形象,不算多糟蹋,如果不算那些乱七八糟的胡子的话。

“发什麽呆?”方临清跟在他後面,用力推开他,打开花洒,热水喷涌而下,室内氤氲起一股白雾,熏得时墨想泪流。

“没什麽。”他用手碰碰热水,浑身舒坦,大概是太舒坦了,声音里都带了不对头,甚至让方临清听出来了。

小孩笑了一声,有点儿可爱:“这麽激动?你多久没洗澡了?”

时墨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方临清看不见,所以他不知道那一瞬间时墨的眼睛里真切地含满了鄙夷。

这种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从现在就可以看出来了,在监狱里还能享受如此特权,怎麽能懂他的感觉!洗澡洗刷的绝对不是身体那麽简单,而是让他有种重生的感觉。

水流滑过身体,温热舒适,带走的更多的是负面情绪,时墨这瞬间觉得自己的心情好极了,好大方临清的手指搭在他的腰上他都懒得拒绝。

很久之前,时墨还不懂得很多东西的时候,他也喜欢洗澡,泡在浴缸里面,有时候是抱着苏博,有时候单纯是泡澡,搭配的要麽是情人的甜言蜜语,要麽是暖暖的阳光,但是他觉得,那些记忆里的美好更现在比起来逊色多了,以至於他看方临清的脸都觉得有种无法言语的艳丽。

这部奇怪,他很久没做了,一直处在空窗期,而他本质是个gay,喜欢漂亮的男生也正常,不过再正常也不代表他能接受。

“拿开啦。”时墨软软地命令,他的声音低沈的很,但是在水流的浸泡之下意外地软起来,声线轻柔,听起来倒像撒娇。

太过温柔的语调显然是不能达到效果的,方临清的手果然没有放下,依旧在他的腰腹处抚摸着,且越发过分,有越来越紧的趋势。

“怎麽?”时墨问,他没有睁开方临清的手,反正他不觉得方临清有兴趣或者有能力会碰他。

“没什麽。”方临清笑起来,慢慢地摸到时墨的大腿,“很久没来人了,你想试试吗?”

他每天的饮食肯定不错,时墨闻到了他口里淡淡的薄荷味,这让他越发羡慕了,但是羡慕归羡慕,跟好感还差了十万八千里,所以他不客气地把方临清的手拍了下去:“是麽?可是我对对小孩没兴趣。”

方临清正站在他面前,他看起来一张年轻的脸,但个子居然不小,意外地跟时墨差不多高,一双盲掉的眼睛大睁着,黑的深不可测,越发衬得唇色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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