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尽天下 上——弄简
弄简  发于:2012年03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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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一颤,那净白如玉的脸在明灭不定的亮光中有些遥远。

心旌摇曳的皇甫翰仿佛又看见十年前随他一起看烟火的月,不由地愣住。

“……那个萧任侠好歹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弟。虽样子愚钝了些,但长幼有序的道理总还是懂的。坐着的那个若真

是萧泽平,在他爹面前,他敢这样放肆?”

发觉自己走了神,皇甫翰连忙坐正:“早上那个要真是萧泽平倒不好办了。”

“他认得你?”

“这个差事是先皇当年钦点的,谢恩的时候曾在议事房里见过,多少年前的事了。”

公输月一愣。皇甫翰只顾拨弄手里的娃娃,没见对面人脸上的颜色有异:“不过,多半不会认得了。”

他伸出一只手在自己胸前比划着道:“那时,我大概这么高。唔……还要再矮点。”

“你确定萧丞相没把你的画像拿给他看?”公输月的神色如常,心下却顿时浪起万丈。“先皇”二字有如万钧,

狠狠砸在心上。眼前这点微弱的荧光,倏然放大成十年前的大火。

“所以我赌啊,赌这个萧泽平和老狐狸一样滑。不到最后才不会出现。”

“不过,还不能放心得太早。本来是想要和萧泽平做生意,制造些小辫子来抓的。可就今天萧任侠的反应,明显

是冲着你。明天一去,赴的是不是鸿门宴还不好说。”稍微平复了心情,他坐到了皇甫翰面前。

“鸿门宴?倒是有这个可能。”皇甫翰连坐都不安稳了,他跨坐在板凳上将本有些松动的板凳摇得吱呀响:“哼

,最好他把我绑了。到时候,看我怎么办他。”

公输月见皇甫翰如此,忍不住一把扶住他:“好好坐!再这么下去,不等别人绑,你就摔得够惨了。”

“你还说我?小时候不知道是谁拿把剑天天找人比,还没等别人拔剑,就……”摔跤了,然后哭得我一身鼻涕眼

泪。

后半句话鲠在喉咙里。见对方听得云里雾里,僵在脸上的笑容瞬间转变为苦涩。

说吧。趁现在,把所有一切都告诉他,然后……

然后他就不再以君臣相称?会以真心相对了么?

别傻了。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月才四岁,你以为他会记到现在么?说出来,他说他忘了你准备怎么办?以后更

以何面目相对?

“翰?”

“你以前来过江南么?”皇甫翰抬头撞上公输月询问的目光。

呃?“来过。曾经在这拜师。”公输月心中有疑。入朝那天皇甫翰不是问过他的师傅么。

想他刚满月就被公输璇丢给了儒麟余色,和那个人称绝色的冷情师傅感情是最好的。

当年在归旬山庄,除了他和师傅,还有……暖暖!

那人冷傲的俊颜一下子就跃到眼前。公输月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贴身佩带的那块石头。

十二年来,这块石头从未离开过他。暖暖,成了他心里最柔软的秘密。

暖暖似乎说过家住京城。可自入京以来,他打听了许久也没探出有暖暖这个人。莫非是当年年幼把名字记错了?

想来也是,哪有男人会叫暖暖的?

有希望。皇甫翰稍稍松了口气。至少月还记得来过江南,搞不好,也记得当年的暖暖!

至此,他动了动嘴唇:“月,其实我……”

公输月的心突然一紧,他望向一字一顿的皇甫翰,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豁出去了!

“其实我……”

“皇上!”

……

混账!!!

皇甫翰的双目几乎喷出火来。他转头望向不识时务的不速之客,锐利双目闪动着悠悠冷火。

不知皇帝心事的陈诚愣头愣脑地闯进来。被皇帝像是要将他凌迟的目光吓了一跳。

随即才委屈地诉苦道:“皇上!那个司马悦然侮辱朝廷命官!”

什么?

皇甫翰仍沉浸在怒火中没缓神过来。

“他……他说扮仆人要扮得像,自然不能睡床。把我房退了,让我在他床底下打地铺!”

做得好!!!

这个司马悦然,亏他想得出来!回去一定重重赏他!

54.

“皇上您可得替臣做主!”

皇甫翰见陈诚脸涨得通红,知道这回司马悦然和他的梁子是结大了。气也消了些。

刚想开口,却转念又想起陈诚刚才破门而入的举止所引起的后果。

顿时公报私仇地想治治这个兵部尚书,眸光略转:“陈大人倒是好教养。进门也不用打声招呼。在外面养成了这

等习惯,回了京,是不是准备擅闯后宫啊!”

陈诚一愣,脸色顿时惨白,急忙跪下请罪道:“臣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

他怎么这么糊涂!竟被皇帝这几日的温润脾气给唬住了!皇帝到底是皇帝,天威难测,怎是普通臣子触犯得的?

暗中抬头看到那含笑的眸子,陈诚不禁周身一阵冰寒。

公输月面对突然的发难,顿时也愣了。等到那尊贵无比的人沉默够了,轻笑着说了句平身。

他才彻底记起,眼前的这个是万人之上的皇帝,不是简简单单的皇甫翰。

为了保护皇帝周身,作为禁卫军首领的公输月自然与皇甫翰同居一室。

背对着不知是否入睡的皇帝,公输月环膝闭目养神。

皇甫翰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使得本就静极了的夜显得更为岑寂。

“在想什么?”黑暗中他甚至看不清公输月的背影,一种莫名的距离感横跨在他们之间。这让怀着心事的皇甫翰

闷得几乎透不过气。他放下矜持,枕着左臂侧过身来,凝着公输月的背影发问。

“没。”公输月心中正乱。突然听到皇甫翰的声音更是心如乱麻。只好胡乱地回应了一句。

皇甫翰一愣,转身平躺。

自陈诚来了一趟后,他和公输月之间似乎多了到无形的屏障。公输月对他虽仍是问一句答一句,但却有了些淡淡

的轻疏。这让好不容易有了些进展的皇甫翰顿觉不甘,便又逗起公输月来:“明日若谈不妥,怎么办?”

“如果有心要谈,会谈妥的。”睁开轻闭的双眼,公输月忽觉得此刻的气氛怪极了。皇帝没话找话说的行为让他

有些动容。想要化解这该死沉默,却又不知从何入手。

皇甫翰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也不知睡了没有。

公输月转头,凭着好眼力暗中偷瞥了一眼,见他赌气似得侧身朝里睡。一抹轻笑顿时浮上了嘴角。

这个皇帝。

莫非平日里端庄沉稳的样子都是装的!?

翌日悦上楼前“我家主人说了,只有两人能进去。”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站在众多家仆的最前面,还算客气地向

着原城施礼。

原诚上前一步:“在下昨日萧大人约定今日在此谈商事……”

“这点我自然明白。只是主人有令,今日带来了密制茶叶只得懂品茶两人入内,先看看茶叶的成色,合计的事以

后再谈。”

“我等远涉而来,不日即将回京,约好今日谈,就是今日!若萧大人有诚意,那便绝不可再延后了!”司马悦然

仍是一袭青衫不改,素色更衬出他出众的气质来。

“司马公子,我家老爷有令,做奴才的也不敢置喙。还请不要为难在下。”

司马悦然还想辩驳,衣袖却被人暗中扯住。一转首竟是万乘之尊。

“那也只能如此了。”轻轻叹了口气,向不解其意的原诚使了个眼色。随即对着公输月“吩咐”道:“好好品茶

,切勿耽误了正事。”

公输月颔首称是。

见状,那猴腮的中年男人一挥手,家仆便让开一条道,待皇甫翰和公输月一前一后地进去。又立马将门口围住。

那男人心思缜密,走时没忘记关门。这让伸长脖子想瞅里面情况的陈诚只好悻悻地缩回头。

“那我们便在客栈静候佳音!”司马悦然拔高声音意在让屋内人知道他们已走。

原诚虽然不懂他的意思,却明白这个平远将军自有安排,便随着他快步离开。

完全不了解现状的陈诚,心忧圣上的安危,却也明白“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也难得顺从地跟着司马悦然离

开。

55.

司马悦然手里紧紧攥着皇甫翰方才暗中递给他的条子。步履甚快。

转眼便已到了房内。

确定没人跟着,关了门窗。原诚便忍不住问起来:“可有安排。”

司马悦然展开字条。

只见那篇幅有限纸条上赫然写着:“不回,见官。”

深谙圣意的原诚、司马悦然相视一笑,皆不住心叹皇帝这一步棋走得极妙。

只有猜不出此迷的陈诚还被蒙在鼓里,急得团团转:“这是什么意思?你们笑什么,倒是说呀!”

本想着有意冷落他的司马悦然定然不会做答,边将期许的眼神投向原诚。

谁料,那风华甚潋的司马将军转过头一笑答道:“贿赂官员的事,想必你还没做过吧?”

笑眸流转中,空寂了江南万好的景致。

他不觉痴了。

悦上楼雅座中的景致可算是吴县一奇。

仅凭那一方小小的窗户边能将吴县最美的太湖远山之境尽收眼底。

可惜,此刻靠窗坐着的几位,却对窗外的美景丝毫不感兴趣。

“茶叶呢?”最先开口的是公输月,他被安排在萧任侠的对面。面对着一张极为刺目的脸,心情不善,口气自然

也不会好倒哪去。

“公输兄,莫急。”那不算很俊还噙着淫笑的面孔忽然凑上前来:“小爷……”一开口便又觉得有些唐突,干笑

了几声:“嘿嘿……我已经让丫头去内阁取来了……”

皇甫翰冷睥着萧任侠。想连假冒的萧泽平都未出现,周围又布置森严。眼前这个戏都演不好,时不时露出假笑的

萧任侠定是有所算计。

“少爷。”一个眉目清秀的小丫头端着一个紫色的玉盒进了门。萧任侠不等她递,立刻起身亲自接过,放在公输

月面前道:“这便是密制的茶叶,打开……打开便可一探究竟。”

公输月见对方催促自己打开便知定是有诈。

皇甫翰一眼认出了那盒子,顿时怒火中烧。

伸手正欲打开,却被皇甫翰一把拦住:“在下略通江南茶道,这茶叶盒子还是由主人打开较妥当吧。”

萧任侠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会出这么个状况,转头看向侧坐的王有才。

王有才轻咳一声,踌躇满志道:“也好。”挥了挥手,先前那个丫鬟便上来小心翼翼地开盒子。

不是么?

皇甫翰见盒中只是普通的茶叶稍稍松了口气。

谁料那女子撤手时,掸过他鼻尖。一股甜腻的香味立刻弥散开来。

果真是紫金散!

他急忙屏气却仍是吸进了些许。顿时手脚发软。

公输月见身边人脸色有异,瘫软在座椅上。知是中了毒。又看皇甫翰无意脱身,便也学着他的样子软下身子。

“哈哈!妈的!把老子急死了!还是王有才你有办法!”萧任侠说罢,便乐呵呵地欺身压向公输月。这紫金散是

宫里的秘药,弄到手还真花了不少功夫。不过此刻看来,这须用上好紫玉锦盒装纳的紫金散确实功效甚快。萧任

侠低头欲一亲芳泽,公输月常噙着淡笑的眸子里射出几道凛然,制着自己杀了眼前男人的冲动,屏着气看事情的

发展。

“少爷,且慢!”千钧一发之际猴腮的中年男人挡住了自家主子。

“好不容易抱得美人归,你拦着做什么!”萧任侠被扰不耐地瞪向其貌不扬的奴才。

“这里毕竟是萧家的酒楼。老爷虽从未出面经营,不过出了事情也是麻烦的。这俩人的主子指不定什么时候来要

人。”

“那你的意思是?”

“不如借老爷的牢房一用,把这两人先关起来。到时候,给那冲撞您的小子随便安个什么罪名,美人不就是您的

了?”

“好主意!好主意!”大赞家仆聪明,却不住拿眼看软着身子的公输月:“只是小美人中了药……不如现在就…

…”

“中了药晾他一会儿才好,到时候忍不住了,说不定更听话些。”王有才轻轻勾住公输月的下巴,笑着回话。

“有理!有理!”

萧任侠满脑尽是些淫秽不堪,更忍不住地长笑。

景帝治国清明。

萧任侠自知是官员的儿子,不敢大张旗鼓地关人。

将人送到牢门口,只吩咐要看紧便离开了。于是,狱吏竟把俩人关在了同一间牢里。

公输月自小研习医药,练得百毒不侵的功夫。待旁人一走便立刻坐起身来。

皇甫翰的情况却比他糟糕上许多。吸入紫金散的量虽不足让他丧智。但就这手脚发软,浑身发热的状况看,他也

压根撑不了多久。

“怎么样?”见皇甫翰脸色潮红,疑是高热便伸手探上去。

冰凉的触感却让皇甫翰的喘息更加重了几分。

“何时中的毒?开盒子的时候?”回想起那只紫色的盒子,公输月不禁眉头紧皱:“到底是什么药?”想他熟谙

各种药材,可这种药却的确是没见过。

皇甫翰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是宫廷的密药……旁人自然不会知道……你没中么?”

也不知那个萧任侠是如何弄到这金贵却极贱之药的。

“嗯,没有。”

“秘药”一词用得及隐讳,但也足以让公输月懂得那药究竟有什么作用。一时间竟也手足无措。

56.

“那……怎么办?”

“转过身,背对我。”皇甫翰倚着墙。腹部窜起的阵阵热浪几乎要将他吞没。可这还算不了什么。更要命的是,

身后的隐秘之处传来的酥麻让他顾不上矜持,唯有靠轻喘和低吟来缓解。

“翰?”公输月听那压得极低的几声的呻吟,转过头望向已出了些热汗的皇甫翰。

“别叫我!不许看!”此刻的皇甫翰哪受得起这种注视,他厉声地断喝。岂料,一股奇异的热流倏然从后庭流过

“啊……”虽已是极其隐忍,可就在松口的当,令他难堪的娇叫仍不可抑制地泄露出来。

此刻,平日里不怒而威的皇帝彻底换了副模样,充满英气的俊脸潮红,双唇微启,若有若无地喘息着,墨色的发

丝尽被汗水所染贴在额上。竟有说不出的媚意。

公输月的不禁下腹一紧。立刻背过身去。

耳边充斥着皇甫翰沙哑的低吟,就是闭上眼睛那穿透人心的媚态还是不断在脑中浮沈。

“翰。”

“我说了……不要喊我!”皇甫翰拼命咬住下唇,热流在体内纵横,就连双目都像要喷出火来。黑如曜石的双眸

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连那玄黑描金的袍子也乱了几分。

“不……和我说话……分散……注意……”他忽然又反悔了,浑身发热的状况下,公输月的声音像是一股凉泉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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