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薛犹豫着:“……你跟谁一起住?”
“……李晓。”
老薛愣了愣,内心咆哮起来,这叫合租?这叫同居好吧?
董超放下刀:“她平常不住这,空着也是空着,我只用了一个小房间,嘿,我东西不多。”
董超解释得完全不得要领,老薛捏着杯子一饮而尽。
开不了口啊,你看他这个事业爱情都春风得意的样儿,你怎么开得了口。
不一会儿,三碟五碟摆上桌,基本全是买的现成的,一大块上好的酱牛肉,让董超切得惨不忍睹。老薛扒口饭
,饭还有点生。但是董超吃得很愉快,他也说不出什么,只好在肚子里郁闷地想,我到底是哪儿烧坏了,答应
来吃他做的饭。
“来来来,多吃点。”董超是个热情得过了分的主人,不停布菜。
老薛食难下咽,没办法只好叫停,把自己碗里的菜夹回一部分到对方碗里:“你才是,你应该自己多吃点,你
看看你,瘦成棍了。”
董超低头美美得笑了,心里受用,鼻子里轻轻“恩”了一声。
老薛赶紧加码:“是不是工作上刚上手,太辛苦?还过得去吗?”
董超老老实实地汇报了一下近况和进度,顺利得让老薛直皱眉头。
“那你学校那边怎么办?”
“我办了留职停薪,不是你让我不要断了后路嘛。”董超一副我都听你的的样子。
老薛假装听不懂他的潜台词,心想今天既然鼓足勇气来了,怎么也不能空手而回。饭毕,厚着脸皮还是把来意
说了,末了加了一句:“你在哪儿干不是干呀?他们给你的条件我们公司也一样可以。”
董超沉默了一会,才看着老薛眼睛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们公司的意思?”
老薛诚实地说:“我们一把手的意思。”
董超笑了笑:“我想也是,我去了跟你变成同事了,你看见我没困扰吗?”
老薛没想到董超这么尖锐,想了想,嘴里含糊了一下:“算了,不是你说的,还是兄弟吗?”
董超用力地抽起烟来,然后说:“我走了也会有其他人来负责投标,他们不会退标的。”
老薛鬼迷心窍地顺嘴说了一句:“你可以把标书拿过来……”对方眼睛里射出刀子一样的目光,把后半句话堵
了回去。
老薛看着董超逐渐茫然的表情,猛地醒悟过来,自己办了混事。
你这是在干什么?他现在的情况不正是你一直以来最希望的吗?有份有前途的工作,有个可以照顾他生活的人
。他要过来当了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你怎么处?
你还想让他当商业间谍……
“对不起”,老薛站起来微微鞠了个躬:“我他妈失心疯了,当我没说过,当我今天没来过。”
董超苦笑着摇摇头:“没事。其实,我以为你今天会来劝我成家的,这个……的确没想到。”
老薛四下环顾了一下:“你大了,你自己会考虑的,该怎么办,不用我来多说什么。”顿了顿又说:“你看我
自己还乱七八糟呢,没资格对你说三道四。”
老薛把自己吃过的碗筷放到水槽里,然后换了鞋,董超依旧坐在饭桌边一动不动。
“我走了。”
“靴子”,董超叫他:“你会离婚吗?”
老薛定住了。
“……不知道。”
董超背对着他,肩膀耸动,嘲讽地笑了起来:“要想生活过得去,就得头上有点绿,是吧?”
老薛对讽刺无动于衷,心想,离婚,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谢谢你的饭”,老薛忍不住又找补了一句:“跟以前一样,难吃!”
当啷一声,董超推案而起,转过身大步走来。
“对,我就是没长进”,董超愤怒地伸出两只手重重拍在墙上,把老薛锁在了身体中间:“别装傻了靴子,你
知道的吧?我爱你,我他妈从十七岁到现在,一直只爱你!”
老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重重地吻住了。气息相接,他脑中白光一闪,哑然失音。
前几次没意识到,其实董超身经百战,技术了得,舌头好像也会花滑一样。老薛不擅长长时间热吻,更没试过
被人吮着舌头不停地呢喃我爱你,没一会儿就嘴唇发麻,浑身发热,整个人都被带着飞了起来。
好容易等到能透一口气了,才发现两个人又无间距地贴在了一起。
“我……我是来吃饭的。”老薛拒绝地苍白无力。
董超又吻了过来:“我是来吃你的。”
老薛的意识有些漂浮,努力在那炙烫的嘴唇攻击中泄露出几个跳音。
“不是……两乞……了吗?”
以爱为名,董超发现老薛不再跟自己强力反抗,内心虽仍挣扎,身体倒真没象上次一样太多排斥。这个发现和
对方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让他神魂激荡,按捺不住,手插进腰带就伸了下去,一边发奋地舔咬着老薛的下巴跟
喉结。
“笨蛋,可以……重新……开始。”
衣服被胡乱扯下,董超没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还能在老薛身上服务个全套,卯足了劲全力施展,很快就把老薛
精囊里攒了一个月的装备缴没了一半。
羞耻于自己快枪手的身份,身体亦完全臣服于欲望之下,老薛紧闭双眼和嘴唇,压抑着喘息。但是耳朵无法关
闭。
“一个月没做?”董超用力握住老薛的胯骨:“以后也都……留给我。”
出入自如。
老薛承受着,嘴上忍不住说:“滚,我昨天刚跟我老婆……”
董超立刻把手插他嘴里了:“闭嘴,你们前台小姐都告诉我了。”
老薛嘴是闭不上的,但被那几根手指灵活地挑逗触抚,再无反击能力。
两个人沉醉在律动中,慢慢忘了一切。不如意和委屈,嫉妒和猜疑,试探和逃避,退缩和负气,都消融在肌肤
相触的手感中。
最后的收缩与飚射,让两人紧紧相拥,一如少年时的亲密。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只属于情人间的咫尺天涯般的距
离感。老薛的自我就在这让人沉溺的快感和无限放大的自我嫌弃中甭坏了。
他捂着脸夹着董超的疲软,眼泪慢慢涌了出来。
“我不是GAY……不是……我对你……他妈一点感觉都没有,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董超象抱住一只发育迟缓的巨型龙猫一样,心里又是疼又是爱又是了解。觉悟无疑是痛苦的,蜕皮易壳,是对
自我痛下狠手的灵肉剥离。但是老薛比当时的他无疑要幸运得多。
因为有我在这里。
他一遍遍摸着对方的裸背宽肩还有后颈的发角,轻轻说:“我知道你对我有感觉,你自我催眠也没用。你看到
我跟别人的照片为什么那么愤怒?我那天晚上就想明白了。你对我有感觉。靴子,这世上,没有无爱的恨。”
董超帮失魂落魄的老薛善后,衣服理好,衬衫扣子一个一个地系起来,然后才进浴室打理自己。
忽然听到大门一声响,他心里咯噔一下,久久不敢出去,怕只看到一个空荡荡的屋子。
僵站了一会儿,有人拍门。
“小超,我尿急。”
董超迅速把门开了,忍不住象小孩一样猴上去搂住了老薛。
“怎么了?”
“我以为……你走了。”
老薛叹了口气:“我在你这住一晚,行吗?行军床睡了比不睡还累。”又不放心:“你那位不会回来吧?”
董超先是使劲点头,然后又使劲摇头,反驳说:“什么我那位,我都告诉她了,她知道我是什么人。”
老薛出乎意料,看看董超,对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得很慈祥。
过了一会儿,老薛忍无可忍:“你出去吧,你站这我出不来。”
董超拍拍他肩膀,严肃地说:“我早就想说了,靴子,你得看看去,这是病,得治。”
老薛自己也知道,好一阵坏一阵的,拖拖拉拉总不想去医院。
“行,我先出去,你好了,过来我给你按摩按摩前列腺,别想歪,是……学术性的。”
学术性的按摩,果然干净清透没问题。
老薛也因此清新爽洁不紧绷了。
但是董超自己有言在先,大好形式下毅然决然地就此罢手,决不再越雷池一步。
老薛这段时间身心疲惫,现在颇有些睡意,朦胧中觉得董超的手抚上裆部,在几个地方揉按捏挤,不轻不重的
,略有些酸麻还带着几分骨痒。
“这……这又是什么?”
董超轻声嘘他:“你累了,睡吧,我帮你捏捏下丹。人到中年要养肾啦。”
“你……哪儿学的?”
董超心想,跟一个学中医的炮友,但这不能告诉你,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我这一身本领还是得用来报效
你,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书上看的,加上亲身实战……实践,总之很有效,好处多多,贵在坚持。你要愿意,以后我可以天天……经
常帮你揉。”
老薛终于明白什么叫很有效了,只一会儿功夫,自己就坚硬如铁,肾气上冲,抓住董超一翻身把他压住了。
“靴子……”董超脸朝下,嘴被挤压地发音模糊:“这……这也是……学术性的。”
老薛没耐性,哑着嗓子说:“少废话。”
董超只穿了条短裙一样宽松的灰红相间四角短裤,一伸手,光洁挺翘的两个浑圆跳了出来。
老薛经验缺缺,还打算照上次的程序进行,莽撞地一冲,董超发出夸张的惨叫。
他心想,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你,我是怎么对你的,吃水不忘打井人,你好歹学着点呀。
没办法还得从头教。
拉着老薛的手探到后面,比划了两下。老薛没什么悟性,总急不可耐地就想把自己翘得老高的部分快速安置。
董超没办法,今天事发突然手边也没什么可以用的上的,急中生智只好说:“我刚才怎么给你按摩的,你就怎
么来。”
老薛火烧眉毛哪里有这兴致,但对方要求了,硬着头皮把手指探了进去:“也是……学术性的吗?”
董超终于稍稍松快起来。他本身不是个能从后面得到快感的人,但一想到这是老薛的手,别样的兴奋感划过全
身,咬着床单,自虐一样重重地“恩”了一声。
没等董超完全准备就绪,老薛就破不及待地深深挺入,有点象有人在恶作剧,说好了喊一二三开始,结果就只
喊了一。
从头到尾,董超渴望的部位没有一个得到碰触,全是单方面的行为,跟着对方一声低吼,身体里一热,就这么
草草结束了。
老薛趴躺着喘息了一会儿,然后两手一使劲。董超肩膀下沉,跟着恢复原状,身上的份量移走了,可他还一动
不动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象下雨天强行穿过马路的鼻涕虫,被不小心碾了一脚,踩成一滩飞溅出来的褐色汁
液,再也无法恢复原状。
过了一会儿,旁边传来老薛均匀的呼吸声,竟然睡着了。
董超过了许久才爬起来,清理自己,坐在马桶上,听到流下来的声音,静静的夜里,很清晰,很惊悚。
失望吗?也许吧。
但是比起上次已经很好了。万事开头难。
老薛没有经验不是他的错,退一万步说,不也证明了自己是他的第一个。这也算是从无到有,开天辟地的大件
事。
你爱我,我们就爱,你不爱我,我们就做爱。
可见爱不爱,都行。
董超精分出另一个自己,不断开导,等觉得心里那点委屈被彻底掐灭了,才回到床上,掰过老薛的脸来看了半
天,然后象以前同铺的时候一样抱着老薛的胳膊安心睡觉。
天亮之后,老薛起来洗漱,把董超也不由分说地捞了起来。刷牙的时候,董超就睡眼朦胧地靠在他背上,跟着
他一起弯腰伏身再抬起,没了骨头一般。
老薛刷完才发现就这么唯一的一根牙刷。他皱着脸跟身后说:“我操,这是你的牙刷,我有点恶心。”
“……咽下去。”
董超晃晃悠悠梦游似得出去了。
“一起走吧,可以打一辆车”,老薛整装待发,才发现董超又躺回去了。
“你今天不上班吗?”
董超闭着眼睛摇摇头。
“那我走拉。”
董超也没睁开眼,伸出手指捅捅自己的脸。
“什么意思?”
“古白kiss。”
“古你妈头古。”老薛简单粗暴,再也不去理他,径自去换鞋。
董超等了半天,大门咣当一声。他把自己全缩进了被子里,闻着老薛留下来的体味怅然若失。然后光着屁股跑
进厕所,拿起牙刷在自己脸上轻轻碰了一下。
老薛鲁肃没当成,当了一晚上蒋干,到公司看见付总,禁不住一脸羞腼。
“怎么样?没成?”
老薛低下头来:“老总,一山不容二虎。他来了,我怎么办?”这后半句倒是实话。
付总有些出乎意料:“他还能比你强?”
老薛想,看你说的是什么能力了,工作上不敢说,其他方面,还真不好说,嘴上造势:“只强不弱。”
付总喜得直搓手:“你这么说,我不是更心痒痒了?”
老薛打量了他一下,心说,算了吧,我都吃不太消,估计你更够呛。哎,脑子太乱了,咳了一声:“你看他刚
跟那边建立起了信任感,这说跳就跳,那不是也太不仗义了,一场朋友,我总不能让他出门就被人戳脊梁骨吧
。你要真对室内冰场感兴趣,我们也可以以公司名义注资啊,强强联合,分散风险。”
“老薛,谁走你也不能走”,付总忽然感慨的掏小酢跷了:“我还想,你给我领兵添将,咱们桃园三结义呢,
没想到,你们俩,一时瑜亮啊。”
付总常年累月厕上读物只有一本三国,都翻烂了。
老薛笑笑没说话,还瑜亮呢,他也配。又想了想,我们顶多算是狼与狈的关系。
下班了,他看着行军床发了会呆,在办公室里胡乱踱着步。犹豫了半天,还是拿了两件替换衣服装在包里,关
灯出门。
等电梯的时候前台小姐打趣:“昨天回去,夫人没让您床头柜啊?”
老薛性子随和,不端架子,凭谁都可以跟他没大没小。他看看身上一身昨天的衣服,皱皱巴巴的,不在意地点
点头。
“跪了,跪了半宿呢。”
先去附近的超市买了菜,打车之前内心颇为挣扎,但真上了车还是脱口报了董超的地址。
上了楼,董超正站在门口掏钥匙,听到声响,一扭脸,简直闪瞎了他的钛合金狗眼。
“你怎么来了?”
“我买了菜”,他看董超也提着个超市的塑料袋:“你买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