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儿晕,坐在街边儿看他们打架,女青年那是相当剽悍,我怕她把这“一不怕苦二不怕累”的干架作风发挥在床上,默默地拦了辆出租车,默默回家。
第十六章:余谨谦3
昏睡了一天才发现额角豁了个口,浑身散架的疼,我忍着声气穿上衣服准备去医院,刚开了门,小贵拎着个包进来:“我来给你缝针。”
“啊?不用了,我去医院看看就得了,不劳您大驾。”我舔着脸讨好。
“你去医院,他们也要给你缝针,还不如我来缝,我缝的针从来不留疤,你不想留疤吧?你要是留了疤,我只有给你植皮了。”小贵从包里翻出了酒精、医用针线和药剂,呃,还有半块人皮。妈的!玩无声威胁!我痛恨我自己,痛恨!痛!痛!痛!小贵真他妈一针一线的细,我他妈痛得快和饭岛爱热烈拥抱了!一条五公分长的口子缝了二百八十八针!“其实缝三十八针就好了,不过三八不好听,我们来点儿吉利的,二八八,你发发!”小贵甚为得意,合着我白挨了二百五十针是吧!果真“二百五”本色,我决定戒娱乐八卦版一星期。“晨宁,你真不小心,怎么能别人打架呢!”小贵心疼的摸着我的头。我真想谢谢她看得起我,还打架!老子净挨打了!“我帮你打回来吧。”她真诚建议。
“你真的只是打回来?”
“打死了不负责。”
我就知道:“呃,小贵,其实吧,我也没什么,那男的也不是故意的,再则说,如果不是他花了我的皮,您能有这机会缝我的皮还缝得这么过瘾么!手感好吧?我见天儿的敷面膜呢!”
小贵抿着唇想了一下:“也是!好吧,不过下次不要这样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杀人,可是你也不要逼着我去干你不喜欢的事儿,保护好自己。”
她亲了亲我的脸,算是原谅了,可我原谅谁去!一马甲ID差点儿换一人命,这倒霉催的!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再见到那男的吧,我断定上辈子肯定跟这孙子有一腿儿!他吧,在乌漆麻黑的清吧里戴一墨镜,愣充《骇客帝国》,丫的不怕死朝我走过来。我一拍桌子,喝道:“我没和你女人上床!”男人顿了一下,皱了皱眉,居然坐到了我身边。“你他妈不会听话是吧!老子和那女的就再没见过面了!你赶紧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我知道。”男人叫了杯不加冰的威士忌:“老子和她分了。”我没兴趣听男人的情史,起身预着付账呢,又被他按住了:“陪我一会儿。”
“老子又不是三陪!”我嚷着。
“操!老子要找三陪也不找带把儿的!”他青筋暴露。我放心了,这人一不寻仇,二不是gay,相当安全!就是忒二了点儿,明明是劈腿被抓,非装“情圣”不可:“我真喜欢她!为什么跟我分啊?”
“您要真喜欢她,还跟别的女人腻歪?”我嗤笑。
“这不是审美疲劳么!家常菜吃多了还不兴打个野食儿?”男人非常困惑。
“噎不死你!”
他还真没噎死,就是喝昏了,抱着我狂喊文艺女青年的名字,呃,也许是她的名字。一不小心把墨镜抽了下来,这国宝似的黑眼圈儿,女青年果然“要文能文,要武能武”,我为自己中途开溜的正确选择默默喝彩。
第十七章:余谨谦4
在附近的酒店开了间房,把死沉的男人扔上床,咱也算仁至义尽了,正准备全身而退的时候,丫手机响了,《爱情买卖》,神曲!“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让我看透痴心的人不配有真爱/当初是你要分开 分开就分开/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让我挣开 让我明白 放手你的爱,操!至理名言天天听,都没开窍,总算给我这时时刻刻在小贵面前抬不起头来的IC IP IQ找了个垫背的了!弱智!色令智昏的超级弱智!我接起了宇宙无敌弱智的手机:“他现在在希尔顿酒店,1802号房。要奸要抢的,赶快!要杀要剐的,趁早!”挂了电话,我又膜拜了一遍神曲才溜了号。
睡了个好觉,我神清气爽的准备跟护士小姐论证一下“穿越”这个艰深又神奇的哲学课题。小贵认定此话题毫无谈论价值坚决拒绝为我们为伍转而独自辩证着强攻强受的致命吸引定理,以求给球儿的求偶生涯创造一个新台阶,在XO生活上更上一层楼。可怜的球儿,可怜死了——我他妈还没充分施展出动物保护主义者的爱心呢,就开始可怜起自己了。
警车呜啦呜啦的来,人民公仆对我大牌儿一亮:“您是沈晨宁吧?”
“是。”我协力配合。
“有些情况想想您了解一下。”
“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请问您昨天是否见过余谨谦?”
“余谨谦?我不认识啊——”
“是吗?但是昨天有人看见过您和余谨谦在Bin酒吧说过话,而后又一起离开了。”
原来那个男人叫余谨谦,名字比人舒服。我请护士小姐延后了约症:“的确,我和他说过话。他失恋了,非缠着我不可,没喝几杯就醉了,我把他架到希尔顿开了个房,呃,我的意思是帮他开了个房,没干别的啊。然后他手机响了,我又帮他接了个电话就离开了。他怎么了?还活着吧?”我下意识的想到小贵。
“您觉得他应该死吗?”青壮年的警察眼神儿贼精。
“我觉得他应该活。”我真诚的希望他活着。
“据查,他曾经打过您,您不记恨吗?”
“我希望他活着!您没忘记我刚才说的吧?不如您先回答我的问题,吊胃口有什么意思!”
警察顿了一下,缓缓道:“他活着。不过,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他的家人怀疑有人伤害过他,而且他的朋友也证实您帮他接的那通电话言语间存在威胁——”
“操!老子再也不向雷锋叔叔学习了!所以你们认定是我伤害了他?”
“我们尚不认定任何人,只是例行调查而已,您说的话会作为参考的一部分,谢谢您的配合,如有需要我们还会再次打搅的,还请见谅。”
“随时恭候大驾。”我恭敬的坐着,目送,微笑。
后来,相关的警察又来问了几次话,最终排除了我的嫌疑,而余谨谦被送进了精神病院。乌龙事件结束了,我始终认为莫名其妙,他到底怎么了,难道文艺女青年给他的打击太深?不至于吧,我看他手机里都是备胎号,明显活得滋润……“晨宁,怎么了?今天一直心不在焉的。”小贵抱着我的笔记本观摩“双龙入洞”:“我从来没想过括约肌有这种延展性。”
她说着摸了摸我的屁,股,回魂了,我紧着菊花儿娟笑:“您千万手下留情,怜惜我这朵娇花。”
“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就让你‘三阳开泰’!”小贵发明的名词新用法,比“双龙入洞”还惨不忍睹。
“我发现我有良心了。”我有点深沉,一直在想余谨谦,那个男人明明陌生的转身就忘光了,可我忘不了,他喝醉时的可怜样儿,他说“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太不人道了”,我想反驳他,又什么都说不出。小贵问我良心是个什么器官,我也答不出来。到头来我还是最蠢的那个。
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所以我虽然很笨但是长的非凡,如果真这样,那我的智商因为为负才对。看来,我还是被优待了。
余谨谦打了我,他不该打我,下辈子我们还会牵扯不清。头疼,这辈子还没过完呢!过没过完的,都那么笨了,还会笨到去担心一个打过我的烂人。
第十八章:余谨谦5
精神病院,我已与金钱朋友的名义来看他,我只是想看看他而已,看看所谓的疯子。他住在楼道楼道里的最里面一间,整个人缩在墙角,像一只走投无路的老鼠,慌张无措。
“喂,你还记得我吗?”我试着靠近他。
他又往里缩了缩,嚅声道:“汝欲何为?”
“啊?”我不太确定,好像回到了初中语文老师教文言文那会儿,我努力回忆其中的精髓。
“奴家身处几何?尔为何人?”
他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日风BL文里的经典用词——泫然欲涕,而我本身则完全满足“违和感”的一切主客观条件:“呃,那个,你,呕,不,伊谁之?”
“奴家郑合氏,玉川人氏。”
“玉川?”我只听过四川:“呃,您知道现在是几几年吗?嗯,今几何?”
“大玄朝臻德三十一年是也。”
操!当老子没学过历史是吧!大中华上下五千年哪有个大玄朝!除非架空!等等,架空?穿越?女穿男?“那个,我先去个厕所!更衣!更衣懂吧?”余谨谦羞羞答答的,脸一红伸手就捂,看来是懂。我冲进卫生间,重新整理糊成一团的思路,那天余谨谦喝醉了,很醉,不醒人事很有可能因为酒精中毒或者心肌梗塞嗝屁了,而被这大玄朝的郑合氏“借尸还魂”,既然这样,他就不是疯子。靠!老子太他妈人才了!感谢护士小姐给我上了一堂人生中极其重要的“穿越”课!这下我终于淡定了。“那个,我现在出去给你买点书看,您学习学习我们的说话方式,代沟太他妈大了!对了,您是识字吧?”
“奴家略通笔墨。”
得,古代人就是谦虚,咱也不客气,《故事会》《新周刊》《Vogue风格汇》《男人装》《苹果日报》每样都来点儿,再加本儿《辞海》,方便繁体转换简体,齐活儿!“您先把这上的说话方式都学会了,咱们再慢慢聊。另外吧,您别逢人就说自个儿是郑合氏,这不是没疯找疯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拜拜了您嘞!拜拜懂吧?后会有期!”我很应景儿的做了个武侠肥皂剧里常用的抱拳造型。
他小声回了句:“拜拜。”含羞带怯的样儿,相当销魂。
回了家,我恶补了所有女穿男的小说,不求百战百胜,但求知己知彼,估计当年读书要有这劲头,什么留日心理学硕士的都系小菜。
一个星期后,余谨谦一见我就喊:“你怎么现在才来?”会说人话了!我表示欣慰。可,可,可一会儿《故事会》口吻,一会儿《男人装》腔调,转换幅度忒大了点儿,咱来点儿杂糅成不!融会贯通举一反三的,明白吧?“现在我说话你听得懂了吧?”余谨谦挑眉质疑我的智商。
妈的!太他妈《苹果日报》的缺德劲儿了!“郑合氏!你要想再世为人就谦虚谨慎点儿!另外,你现在起就叫余谨谦!没奶有鸟的正宗男人!挥别月,经怀孕生子之苦,享受梦,遗射,精总攻的快感!偷着乐吧!来,先教你怎么当个男人,站着尿一个给我看!”
余谨谦不好意思的“唔”了一声:“那个,我还没学好,这样的身体好奇怪。”
“奇怪个毛,赶紧习惯!我说,您走路别迈碎步成不成!兰花儿指收回来!抬起头来看人!说话别压着声气儿!爷们儿就要有个爷们儿样!对了,餐厅中间那个会显人的像箱子一样的东西——”
“我知道!是电视机。”余谨谦急切表现,气鼓鼓认真的样子让我想起小学班上的班长,我是“十万个为什么”小弟弟,那班长就是“十万零一个都知道”小哥哥,他对我很好,不过后来也渐渐地疏远了我,因为我是我妈的儿子。余谨谦拿起床头的座机:“我还知道这个是电话,你口袋里的是手机,花园那边停的是汽车,我是精神病人。”
“你是谁?”我嗤笑。
余谨谦沉了一刻,微笑:“余谨谦。”
“孺子可教也。”
过了几天,我送了一部笔记本电脑,教他上网打字灌水混贴,上新浪上天涯上晋江,全方位培养。“你看,这么多女穿男的例子摆在眼前,所以吧,您用不着难受,好歹您是从古代穿到现代,整个一跨时代的文明飞跃,一看您就是以积极要求进步的好同志!您得给后面穿过来的同志作出表率树立榜样!喂喂喂!您认真听我说会儿话成不成!一来就上猫扑,您可真够猥琐的!操!您还看A,片!苍井空的步兵!哪儿下的?老子找了小半年都没找到!”丫的!典型的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一320GB的D盘就是200GB的种子,我想跟小泽圆老师亲近会儿,都得求着他!
阳光正好的下午,我和余谨谦坐在花园里晒太阳看精神病人转圈儿玩。“沈晨宁,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余谨谦发懒地眯着眼睛说道。
我让他扮演的角色终于入围获奖,奖品是自由:“你知道真正的余谨谦是什么样儿吗?”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那您的意思是,让我一辈子都呆在这儿?免得被人识破了?”
“我没那意思,只是觉得准备充分点儿出去更好。”
“据我所知,余谨谦是家里的老二,有个姐姐,挺受宠的吧,好像也挺人渣的。他家里的人三天两头的来看我,一见着我就哭,让我赶紧好;他那些女朋友也三天两头的来看我,一见着我就笑,让我疯一辈子。嗯,他几乎没什么朋友,反正他朋友没来过,就你——”
“我不是他朋友,基本上,我不认识他。对了,他打过我,这点你记住了。”
“怎么着?您这感情儿以德报怨?”余谨谦讪笑。
我也想成为这样的人,一直想,却一直都没学会。我记恨一个叫“老簋”的男人,我记恨我自己。余谨谦,您害我缝了二百八十八针,所以,我也恨你,不管这个身体里德灵魂是谁,这个身体伤害过我:“余谨谦,讲讲你吧。”
“我?哪个我?”
“郑合氏。”
余谨谦沉默了很久:“我都快忘记了,那个女人,我自己。大玄朝跟你们历史上的明朝类似,束发,长衫,男尊女卑。我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女人,我们家所有的女人都叫合氏,嫁出去后就从夫姓,所以我叫郑合氏。姓郑的男人是我们那儿的商户,做布匹买卖,有几个钱,我是他的填房,正室被他那些不着五六的事儿气死了,他还想接着折腾我,可惜我没给他这机会。圆房的那天,我把他骟了,把他分身扔进了便桶。一般小说情节发生到这儿,不是我自杀了就是我被逼死了吧,可我偏偏不想死,勾引了锁我的衙役,逃了出来自个儿逃到了强盗窝给——啊,小说里写的都是给英俊邪魅武功盖世的强盗头子当压寨夫人对不对?纯属意,淫。我和一个伙夫搭伴儿过日子,他用柴灰和烂肉抹了我一身,才保全了我。官兵剿匪的时候,他带着我跑路,一个女人家总不如男人,我处处拖着他,他也不嫌弃。后来,我们被抓了,我求那个兵放了他,用身体去求,他被绳子捆得死死的跪在地上,大哭,我对他笑,这个男人这种事儿也见得多了干嘛还这么没出息呢,我杀了那个兵,割开了他的绳子,让他走,他非要抱着我一起走,要是我们俩在一块儿总会被抓的,他只能是死,可他又没错,不过是给一帮恶人做饭,再说,他也只会做这个,讨个营生不容易,不像现在,不像你活的这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