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我真怕我被她催眠了。
“好吧,我不说了。”小贵吻了我的嘴角:“晨宁,你生气的样子好可爱,你所有的样子都那么可爱,你总是对别人做出可爱的表情,我不喜欢,可是你不喜欢我不喜欢,让我好为难。你对那个女孩儿笑,亲她,跟她说‘晚安’,我想杀了她,一直在想,我可以杀她吗?”
“不要,我真的不喜欢你那样做。”我揉着她的头发,轻佻的表达夙愿。
小贵笑弯了眼睛,好不纯良:“我会尽量控制。她不是好女孩儿,晨宁才是好孩子。”
我想岚秋,她说我是好孩子,说得时候那么真诚。谎言一再提起,就成为了现实。我是好的,却不再是谁的孩子。我看着温驯的小贵:“你呢?你是好女孩儿吗?”
“我是啊!一直都是!因为说我不好的人都死了。”她踮起了脚,亲了亲我的脸颊:“你说我是好孩子吗?”
是吗?不是吗?性命比答案重要。小贵喜欢惜命的我,非常喜欢。
第四十三章:庄聿歌23
庄聿歌闯进了我的办公室,护士小姐娇弱的标识拦不住她后又精神奕奕的要求早退。“那请您把门带上,好吧?”我不得不答应她的要求丫八卦的小眼神儿太犀利了,承受不来。
庄聿歌把包扔到办公桌上,点了支烟,艳红的唇像是要吃人:“我是来看病的。”
我拿出一份空白病历:“麻烦您填一下基本资料,方便我建档——”
庄聿歌温柔的接过了病历,草草的翻了几页,冲我张狂的笑,拿打火机烧了无辜的纸。我皱了下眉,还她笑容,另外,还附赠滚烫的茶水。她尖叫着跳了起来,浑身狼狈,叼在嘴里的烟潮了,火星隐隐:“沈晨宁!你他妈疯了!”
“跟您一比,我都正常得过分了!”我摸出口袋里的烟点上,悠哉。庄聿歌的胸前的衣襟全湿了,轻易勾勒了内衣的线条。她顿了一下,突然笑了,我知道她生气的,即使她笑了,还笑得很好看。她缓缓的扯开了胸前的扣子,像脱衣的表演,缺乏了舞蹈的灵气,我预见了一小时后的结局,恶俗。把烟头扔进还残留着水渍的杯子里,又点了一根:“庄聿歌,我不想侮辱您,可我硬不起来,您要实在饥渴得不行,我替您叫个外卖?嗯,算我请客——”
庄聿歌把脱掉的衣服砸到我脸上,呛辣膻腻的味儿几乎让我窒息,我很没有仪态的乱嗑乱哭乱流鼻涕,把她逗得好好大笑:“沈晨宁!让你丫的横!横不死你这个烂人!”
“不是你平常用的牌子。”我哑着嗓子说道。庄聿歌皱着眉头,眼里的茫然衬得人纯真。我努力调回呼吸:“不,我说错了,是你平常用的牌子,不过还有其它牌子,很多,混到一起了,这样的味道可以杀死一头大象!让我猜猜啊,性爱趴是沾染别人味道的捷径,对吗——”我拎起她的衣服,烟味、酒味、精液味、还有事后遮盖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混合,发酵,糜烂,恶臭。我熟悉这种臭味儿胜过香水味,我妈身上时常带着这样的味儿,那个终年不见阳光的夜总会里,靠类似的味道标记同类,感染,扩散,泛滥,永远不会灭绝。所以比起其她小姐,我更愿意和岚秋呆在一起,她从来不擦香水,下班总记得把别人的味道洗干净,她说我身上有少年的甘草味儿,我喜欢她的形容,尽管我知道我压根儿就是龌龊中的一个,但我喜欢她假装我纯真的形容。庄聿歌穿着短裙和内衣陷在我正对面的椅子里,双手抱胸,像某部生理教育片里的场景,撇开她的表情,有人会溺死在她的弧度里的。我叨着烟,撑起下巴:“我猜对会有奖品吗?”
她歪着头,小鬼的笑容:“你不要我这个大奖。”
“我只是不习惯和别人分享奖品,尤其这个奖品被别人想用过了。”
庄聿歌拉了拉蕾丝的肩带:“你有处女情结?”
“这个情结太高尚,我配不起。”我起了身,从衣架上去下西装外套:“我下班了,您看您——”她愤怒的站了起来,高跟鞋砸在厚重的地毯上,原本的情绪被弱化了。“喂!”我把外套搭到她肩上:“别感冒了。”她愣了下,跑了。看吧,好人从来没有好报,我连个“谢谢”也得不到。
第四十四章:庄聿歌24
余谨谦大驾光临,我受宠若惊。护士小姐借故在办公室里来回蹦跶,余谨谦则大方的任由参观,派送腻死人的笑容,只在最后转着左手无名指的戒指让护士小姐失了兴趣。
“结婚了?”我眯着眼看那枚素净的铂金戒:“干嘛!跟我这儿招摇得瑟!信不信老子立马抑郁了赖你一辈子!”
余谨谦挑眉道:“沈晨宁,你还能再幼稚点儿么?”我赌气不说话了,在他面前,说什么都显孩子气。“走吧,一起吃饭。”他笑盈盈的哄起我。
我白了他一眼:“你没预约,我没心情。”
“不是我约你,是小顺。小顺说我们结婚得告诉你,这可是你要求的——”
“行了,我知道了。”我呲着牙打断他。这张小顺也他妈听话了!老子随便客气客气他就放心上了!我让他去死他就去死吗!
“好了。”余谨谦把我从椅子里拽了起来:“有什么话路上说,小顺在小饭馆备着菜呢。”
人耍脾气吧,得有个度,过了界谁都不搭理你,眼见着就极限了,顺杆儿下呗!我让他先去停车场,看着他出了办公室才垮下了表情。我不高兴,但这是高兴的事不是,余谨谦眼睛里的光不是假的,我是他的朋友,应该跟着高兴的,可,我不高兴。跟护士小姐粗略核对了明天的工作议程:“下班吧。”
“还有半小时才下班呢。”护士小姐不合时宜的热爱工作。
“那您慢慢耗着,我得走了。”我穿上了风衣。
“沈晨宁!”护士小姐拉住了我:“那男人有主儿了,你可千万别当三儿!”
“我想三儿人家也不让三儿啊!您放心,他们家那口儿我也认识,而且我今儿就是跟他们两口子吃饭来着——”
护士小姐拍了拍我肩上根本就不存在的头皮屑:“哎,我就那么一说,反正吧,反正吧,你们俩不合适。”
我微笑着:“有那么明显吗?”
护士小姐揉着我的唇:“你笑得有点儿勉强。”
然后,我不笑了,也不对余谨谦笑。余谨谦安静的开着车,任由沉默沉沦。
不知道郑合氏长什么样子,眼前的余谨谦抿着单薄的唇,茶色的眼睛一丝不苟的盯着前方,遇到红灯会下意识的皱鼻子。“晨宁,不高兴吗?”他总能直指人心。
“没什么不高兴的。”我把头转向车窗玻璃上是他的侧影:“余谨谦,你会想起身为女人的自己吗?”
余谨谦低低的笑了:“你不提我都忘了。”
“当男人当顺心了吧?”我有些嘲讽。
“是当顺手了。不过,没什么事情是轻易能顺手的。”余谨谦把车停在巷口。
我跟他并肩走着,我跟他平视,我们却不是一起的。“不打算告诉小顺?”我这样问他。
他扬起嘴角:“他没必要知道这些,跟现在和以后都毫无关系。”
“我也不想知道你的破事儿!”我转身往回走。
他拉住了我的衣袖:“你已经知道了,也只有你知道,那是我们俩才知道的秘密。”
秘密?至死不渝的秘密?我不知道是要高估还是要低贱自己,余谨谦的话太美,美得伤人。
小饭馆没有开张,一场私宴,我是唯一嘉宾。小顺淌着汗从厨房窜了出来:“还有两个菜就成了,你们先吃。”
第四十五章:庄聿歌25
余谨谦带我落了座,给我倒上米酒:“晨宁,你这样太招人了。”
“我什么样子?”
“生气的样子。”
“我招到你了吗?”
余谨谦抿了一口酒:“我怕你招着小顺了。上次见了,他就一直提你。”
“说我什么?”我舔掉了嘴角的酒,清甜。
“说你漂亮得不像人,连天上的神仙都比不上你。”余谨谦挑眉看我:“还说你要人好好护着,天生就是让人疼的主儿,他想护着你。”
“我一大爷们儿要谁护啊!谁都护不住!”我不爽类似的言论。以往的女人们也这么说我,老子又不是易碎品!
余谨谦只是笑,不露声色的调侃我的失态。小顺端着菜上了桌,拣了块鱼香茄子放进我碗里:“晨,晨宁,你试试,我的拿手菜。”
“好!”我把茄子夹进嘴里:“好吃!不过,要是你喂我就更好了。”
小顺红了脸,只会傻笑。“我来喂你。”余谨谦一筷子伸到我眼前,金黄的桂鱼还冒着热气儿:“我把刺儿都挑干净了。”
“别了,你这样我慎得慌。”我把鱼肉放进小顺的碗里:“还是你来吃,吃人嘴短。”
小顺讷讷的笑着:“晨,晨宁——”
“再叫一遍。”我深情款款的盯着他。
小顺愣得说话跟蹦豆儿似的:“晨,晨宁。”
“沈晨宁,你勾引人也得找对主儿。”余谨谦挑过小顺的下巴,柔声道:“看我,别被这公狐狸精招了魂儿——”
“操!余谨谦!你他妈才公狐狸精!”我把酒杯砸得倍儿响。
“我想当也得有本钱才行。小顺,你说是吗?”余谨谦堪堪风情对着小顺。
小顺却不解风情的郑重道:“晨宁长得比狐狸精漂亮多了!”
“有你们这么合起伙儿来欺负人的吗!才结婚几天啊!就心有灵犀的狼狈为奸了!操!奸夫淫夫——”
“晨宁,别生气!我没欺负你,真的,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别气——”小顺急得满头大汗。
余谨谦笑着把他搂到怀里:“小顺儿,没事,沈晨宁这辈子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要脸。你一跟他认真他就跟你耍贱,人贱至无敌。”
于是吧,我就“无敌”了,都他妈“无敌”了,还尽被人欺负:“老子还有个最最大的优点呢!长得帅!小顺儿,来,我这个公狐狸精敬你一杯,祝你总有一天反攻成功!”
“反攻?”小顺端着杯茫然。
“上了余谨谦呗,让他屁股开花,你不会没想过吗?真没想过?操!谦儿嘞!你哪儿找的纯0?我送一个呗!”我扑倒在小顺怀里,却被余谨谦按住了向小顺衣服里探的手:“真没意思!摸一下又不会死人!”
“你是死不了,小顺会死得很惨。”余谨谦淡淡的说着,小顺低声叫着余谨谦的名字,恩爱的场面无福消受,我闷着头喝光了壶里的酒。小顺起身去打酒,余谨谦递来了一支烟:“这回,你真把小顺吓到了。”
“心疼吗?”我笑着借了他的火。
“我心疼你,真觉得难过就认真找一个人。”
小顺拿着热腾腾的米酒走了过来,对余谨谦宛然一笑,斟满了我的杯子。面前的一对儿,真正好,他们心疼我。我愿他们百年好合:“去哪儿结的婚?”
余谨谦沉了一刻:“法国。”
“真够折腾的。”
“是挺折腾的,我请了个翻译随行,连宣誓都得翻译,不过还真成了。”
“家里没闹?”
“闹过。我姐还找过小顺,但他们也怕我又疯了。”余谨谦稀疏平常的口气。
“你本来就是个疯子。小顺,你老公是个疯子!”我咬着筷子,讪然。
小顺憨憨的:“疯子也没办法,都结了,真疯了我也得守着他。”
余谨谦捧住了小顺的脸:“现在你就得守着,守我一辈子。”
多好的一辈子,我这过路打酱油的。
跟余谨谦和张小顺道过了别,我走路回家,风把酒气都吹散了,醉才奢侈。“我心疼你,真觉得难过就认真找一个人。”,我找不到,都是别人的,所有的,都是别人的。
第四十六章:庄聿歌26
曦琅坐在我家门口,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脚趾冻得通红。“我很难过,你安慰我吧。”我痞笑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仰起脸,漆黑的瞳孔里,星星点点的都是安慰。我蹲了下来,挽起她的头发:“这个样子比较像庄聿歌,现在用她的样子安慰我吧。”
曦琅微垂着睫毛,冷了声气,打开了我的手:“好。”十足庄聿歌。
“庄聿歌不会对我说‘好’的,你还是不像。”我坐到曦琅身边。
“我会对你说,我会安慰你。”曦琅抱住了我。
“对我来说,你就是庄聿歌。人格再怎么分裂,始终只有一个人,一个人而已。知道吗?我也是分裂的,这个身体以前以前住了个叫‘小簋’的人,他不学无术,只会打架做爱,我只能看着他,就像你看着庄聿歌那样,无能为力,因为这是他的身体,而现在,我拥有了这具身体,我用得很好,但是比小簋难过,一直难过。有个人跟我说‘真觉得难过就认真找一个人’,你说,有没有一个人愿意陪我难过?一起难过?曦琅,你说得对,我需要爱,那些虚有其表的爱,那么虚,我还是需要。”
曦琅的眼泪落到了我的脸上,温暖:“晨宁,你好可怜——”
“你比我更可怜。”我亲吻了她:“你连身体都不曾拥有,不过这样的你刚好安慰了我。”
那个只有一半的女孩儿安慰了我,她比我可怜。
“晨宁你不一样了。”小贵咬着我的耳垂:“我觉得你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我懒懒的窝在她的怀里,羽毛般的爱抚,像是被宠坏了。
“你知道我不喜欢你爱上别人的——”
我轻易的被惶恐侵袭了:“小贵,我没有爱任何人。”
小贵舔过我的唇:“晨宁,你不适合撒谎,这样只会凸显你的愚蠢,不过,多蠢的你我都爱。”他轻啄了我的眼睛:“要告诉我你爱上了谁吗?不告诉?不说也没关系,我会知道的。”她抱紧了我:“害怕吗?你在发抖。别害怕,我不会杀你,晨宁,我爱你,我再也不会像上次那样了!我发誓!你别哭,别哭,这样的你只会让我难过。”
我不想哭,可眼泪不听话,我的眼泪跟我一样,不听话:“你会杀其他的人。”
小贵的手指顺着我的泪痕划下,触感冰凉,她把暧昧渲染得血腥:“杀死谁?和你有关的人?你心里的人?我会慢慢杀死那个人的,很用心的杀,像你那样,用心。”
“我对很多人都很用心。”很有可能,还有更多让我用心的人出现。
“再多的人,到最后,只有你。我会处理得很好的,你相信我的,对吧?”小贵在我耳边呵出的气,变成了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