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单纯……
当真好傻……
当真执迷不悟……
当真……该醒了……
这一场长安的梦……该醒了……
他想着,唇边却慢慢露出一个笑容来,凄凉又哀伤。
任青一直留心他的表情,见安笙笑得凄凉,不由得心疼,伸手摸他脸颊,却摸到一手的水珠儿。
安笙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已经猜到了九成,轻轻扳起他的脸来,双唇温柔的落在泪水濡湿的脸颊上。
就像小时候,每当安笙顽皮犯了错被责骂之后,撅着小嘴巴眼泪汪汪的躲来自己身边,他总会做的事情一样。
吻去泪水,最后把唇轻柔的抵在那紧闭的眼帘上,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
安笙最受不了这个,小时候被自己这样一舔,总是会大叫「好痒」破涕而笑躲开去,然后在嬉闹中把所有的烦恼都通通遗
忘到脑后……
可是──
他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安笙只是身子一颤,双眼依旧紧闭,当任青往下吻住他的双唇时,也只是挣扎着缩了缩,眼睛慢慢睁开来,并没有反抗。
讶异于安笙的顺从,任青停了下来,看见的却是一双茫然失神的眼眸,看不到往日的清澈,也再没有了幼时的顽皮和灵动
,剩下的,只是伤心绝望。
他将安笙慢慢压倒在床上,饶是如此,安笙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激烈挣扎,使劲反抗,只是抬起手来挡住自己的双眼,手掌
中那狰狞的伤口就再一次暴露在任青眼前。
任青看了片刻,可旋即吻便轻柔的落在那狰狞的伤口上,安笙身子一僵,挡住眼睛的手已经被任青温柔而又坚定的拉了下
来,温热的唇就再次吻上了他。
不再是之前安慰一般的轻吻,任青伸出舌尖细细描绘着安笙双唇的轮廓,感觉到他没有抗拒,就长驱直入,卷住对方一起
缠绵。
他双手轻柔的解开了安笙的衣衫,手掌掐住一粒红樱轻轻揉搓起来,身下的人喉咙里隐隐约约的咕哝了一声什么,他也没
听清楚,只是像往常一样轻易的就褪去两人衣物,裸裎相对。
他把一条腿挤进安笙双腿之间轻轻磨蹭,意料之中的看见安笙不安的动了动身子,于是那双手无力的抵在自己胸前。
任青把安笙的手握住,见他还是紧闭双眼,便轻轻的咬了咬纤长的指尖。
安笙……这里可是很敏感的……他记得清清楚楚……
果然,安笙猛地挺起了腰肢,一阵颤栗沿着手指被轻咬的部分飞快蔓延,他「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被任青紧紧抵住的双
膝也颤抖不止,难以自抑。
「仅仅是手指就有感觉了吗?」
任青在他耳边轻笑,感觉到身下的人因为他这句话而有点畏惧,身子也徒劳的想蜷缩起来,试图收拢双腿,但却被任青轻
易的阻止,握住那双纤细的脚踝往两边拉开,然后架到自己肩上。
「不……」安笙微弱的咕哝了一声,可随着任青握住他的分身上下套弄,顿时变成了呻吟逸出齿间。
任青熟练的分开雪白双丘,手指轻碰到花穴,入口处的肌肉就紧张的收缩起来,而安笙也不可抑止的颤抖着,要不是被他
紧紧抓住脚踝,怕早就躲到床角去了。
任青心里明白,定是之前那几次狂暴的交欢,真的把安笙伤到了……
他不想再伤了他。
他手指轻柔的沿着花穴处按摩,同时在雪白的大腿根部落下一个又一个吻,想要让身下的人放松一些,再放松一些……
说起来,自从在长安重逢之后,这样温柔的房事……竟然还是第一次……
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
任青心里也觉得愧疚,手下越发的温柔。
似乎知道对方的体贴心意,安笙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又抓又踢,竭力反抗,每每弄得两人都筋疲力尽,也做得不舒畅,只是
躺在那里任由他摆布,双眼却一直紧闭。
而他这难得的乖巧,让任青分外心动,也越发的怜惜。
他一手抚慰着安笙的分身,听见传来一声快似一声的喘息呻吟,另一手的手指悄悄的尝试着探入了花穴。
安笙虽然还是紧张,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抗拒,任青又稍微深入了一点,手指轻柔但不容拒绝的伸进了花穴中。
「嗯……」安笙闷声低吟。
再探入第二根手指,在紧窒的花穴内缓缓转动。
「啊啊啊……」安笙叫了出来,煽情而无助。
「想要我吗?」任青俯下身在他耳边呢喃,意料之中的看见安笙满脸潮红的咬住了唇,怎么也不肯开口。
于是手指增加到第三根,弯曲,搅动,旋转,朝着那点不停的戳刺。
他向来知道安笙体内最脆弱的地方在哪里,也知道如何才能让他说出自己想听的话来。
「不要……那里……不……」安笙修长白皙的脖子仰起,使劲的摇着头,乌黑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凌乱的披散在了床褥上
。
「真的不要?」任青虽然这样说,可指尖却轻轻的搔刮着那点最要命的地方,满意的看着安笙扭动起身子来,控制不住的
呻吟。
「啊……任青……」
「那就说你要我,要我进来……」任青低头继续吮咬般吻着安笙大腿内侧敏感的肌肤,留下一个个嫣红的痕迹,手指却毫
无预警的退出了花穴。
刚刚被肆意玩弄过的小穴一下子空虚下来,让安笙忍不住扭着腰,可旋即不敢再动。
对方硬挺硕大的凶器,正顶在自己那处的入口,缓缓磨蹭着。
「安笙,我想听你说……说你要我……」
「不……」倔强的拒绝。
「说你要我……安笙……说你需要我……」低低的呢喃中不知何时隐隐带上了一丝哀求的味道。
安笙轻轻睁开眼睛看向他。
四目相对,他明显的看见了任青眼中那抹怜惜与舍不得。
竟像十五年前在碎叶城时那样……
身下一阵一阵空虚传来,他极有技巧的用自己的硬挺轻轻磨赠着安笙早已含苞待放的花穴,每次都是浅尝辄止,让体内那
燃烧的火焰越发的旺盛起来……
安笙恍惚了,这是长安?还是碎叶城?
「……青……任青……给我……」安笙终于叫了出来,「我要你……给我……啊……」
任青终于笑了,硕大的分身缓缓送入安笙体内,开始抽插起来,深入浅出,由缓到快,最后变成狂风暴雨般的侵袭。
因着任青的温柔前戏,安笙这次并未感觉到很多痛楚,被那暴雨一般的快感席卷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随着对方的节奏
喘息呻吟。
「啊……啊哈……」他紧紧抱着安笙,不停的冲刺索求,抱得是那样紧,唯恐一松手,安笙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安笙……说你需要我……说你需要我……」
漫长的交欢中,任青不停的在安笙耳边反复呢喃着这句话。
第十六章
六月,暑至。
李林甫越发病重,连朝堂都上不了,玄宗特地派来宫中太医为李林甫医治,同时,李府门前等着李相接见的人,也被李林
甫下令一律回绝。
能畅通无阻进入李林甫府邸的,也只有他的心腹之人了。
李任青就是其中之一。
此刻,他放轻了脚步慢慢靠近,见李林甫正闭目养神,披着家常的衫子,衣料柔顺的搭在身上,半盖着薄毯,身边侍女手
持宾州出的雁翎扇,轻轻的给他扇着。
李林甫明显瘦了很多,发色、胡须也多了不少白丝,看得出病得确实不轻。
李任青刚刚走到离他三步之遥,还未来得及开口,李林甫已经睁开眼来。
「青儿来了?」
「青儿见过义父。」李任青恭敬的行了一礼。
一旁侍女送上圆凳,他见李林甫微微点了点头,才坐下。
李林甫看了看自己的这个义子,慢条斯理的开口道:「听说最近有点奇怪的谣言,是从东宫传出来的。」
「义父的意思是说……」
「赤箭粉。」
李任青闻言,脸色一变。
李林甫目不转睛的观察着李任青的表情变化,见他神色随着自己说出的「赤箭粉」三字而显得有点慌乱,又继续道:「据
说太极殿送了一大包赤箭粉给东宫太子,却被查出来有毒。」
李任青听了,连忙站起身来,「此事青儿委实不知。」
见义子慌乱的模样,李林甫一双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虽然病重,却依旧犀利,见他神色不似作伪,才抬手示意他坐
下,「也难怪你不是很清楚,那日太子就奏明了圣上,只是圣上下旨,严禁谈说此事,才没什么人知道。」
「可那赤箭粉……」李任青担心的道:「义父千辛万苦,求来绛珠河的赤箭粉献与圣上,却又出了这档子事情,青儿恐怕
圣上那边……」
「所以义父很想知道,那在赤箭粉中下毒之人,到底是谁?」李林甫眼中精光一闪,阴冷狠毒,「本相虽然病着,可还没
死呢!」
李任青又连忙站起来,惊惶道:「义父莫说这等不吉利的话。」
李林甫见他满脸关切之色,嘴角也不禁勾了勾,算是露出个笑容来,「青儿倒是个孝顺孩子。」
他说完,挥手示意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的侍女们悉数退下,见都走得没影了,才示意李任青靠近,低声道:「赤箭粉一事
,定要尽快解决,万不能拖,必要的时候──」
李林甫做了个手势,李任青已经会过意来,回道:「青儿定然会把此事做得稳稳当当。」
「很好,你下去吧!」李林甫这才安心般的点点头。
李任青得令,施礼正要退下,不料李林甫又忽然叫住了他。
「等一下。」
「义父还有事?」李任青连忙转过身来,垂手而立。
「听说,虢国夫人送了你一个男孩?」
「是的。」他半点不敢隐瞒。
李林甫看了他良久,眼神复杂。
李任青心里惊疑不定,却不敢开口,只能沉默的站在一边任由李林甫上下打量。
半晌,李林甫才又冷冷开口:「为了答谢你救她一命,倒也大方,把那鬼斧神工之名的小波斯儿都给了你,据说甚是貌美
?」
「确实色若春花,标致无双。」
「原来如此。」李林甫闭上双眼,捻着胡须慢慢道:「不久前那小波斯儿的事情还闹得沸沸扬扬的,虢国夫人当真狠得下
心。」
不知李林甫为何忽然说起此事,李任青心中惴惴不安,但是偷眼瞧去,李林甫脸上又并无半点不悦之色,似乎只是在闲话
家常。
「也罢,至少还有张脸可用,既然是虢国夫人送你的答谢礼物,你就好生享用吧!」李林甫说完,挥手示意他退下。
李任青这才慢慢的退到屋外,一直到僻静无人处,心中大大的松了口气。
他并不意外安笙的事情被李林甫知道得一清二楚,毕竟照夜白受惊差点摔了虢国夫人一事,已经传遍了整个长安城,他李
任青勇救虢国夫人,也是无人不知,至于虢国夫人送他安笙作为谢礼,就更加无人不晓了。
人人都知他李任青也不过是那等好色之徒,贪图安笙的美色而已。
没想到的是,李林甫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赤箭粉的事情!
若不是他马上装出一副慌乱的神色,怕李林甫还不对他起疑心?
太子和李林甫向来不合,就算知道是李相献与皇上、贵妃享用的赤箭粉,他又哪里敢吃下去?一试之下果然就试出了毒来
,慌得连忙把赤箭粉和证据都带去奏明了玄宗。
而玄宗下令严禁再谈此事,也在李任青意料之中。
李林甫是他甚为宠信的大臣,更放心的把朝政交到李林甫手中近十九年,信任程度非同一般,就算真的以为是李林甫在赤
箭粉中下了毒,也定然诸多考虑,不会声张。
只是那种子,却是种下了。
至于李林甫……
赤箭粉,也正是他的一块心病!
昔年「三庶人案」一出,震惊朝野。
武惠妃与李林甫勾结设计陷害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串通谋反,玄宗不辨是非,立即废李瑛、李瑶、李琚三子为
庶人,不久又赐三人自尽,牵连三子舅家众人。
一时之间,天下皆知三庶人之冤。
也在同年十二月,武惠妃身染重病,总是大叫说太子三人冤魂索命来了,三庶人饶命!如癫如狂,语无伦次,没挨过残冬
就死了。世人都说天理昭昭,三庶人含冤莫白,索命而去。
可一向身体甚好的武惠妃,怎么会忽然就得了这失心疯一样的病?
自是因为她每日服用的赤箭粉。
武惠妃和李林甫串通,一手制造了「三庶人案」,本是为了把自己的儿子寿王李瑁推上太子宝座,不料玄宗杀子之后,风
闻太子有冤,竟一个字不提立太子的事情,她又急又怒,催促李林甫多做手脚,早日成其好事。李林甫心知玄宗皇帝已经
变卦,担心武惠妃逼迫过甚会牵连自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赤箭粉中下了秘药,武惠妃毫不知情,照旧每日服用,再
加上她心中有鬼,没几日眼前就出现了幻觉,等到一命呜呼,别人都还以为当真是三庶人冤魂不散作祟索命了。
李林甫胆大包天,也委实兵行险招!
他如今得知太子李亨验出了含毒的赤箭粉,顿时想到武惠妃一事,哪里还能心神安定,再加上现在杨国忠老是在玄宗面前
嘀嘀咕咕,若是被顺藤摸瓜揭出十五年前的事情……
谋害后妃,罪名非同小可!
自然是要李任青去堵住众人嘴巴,绝对不能抖出十五年前的武惠妃一事来!
只是李林甫以为李任青年轻,哪里会知道十五年前的宫闱秘事,向来又唯自己马首是瞻,做事稳当滴水不漏,才放心的把
这事交给这位义子去做。
可他千算万算,都万万没有想到,搞鬼的人,正是他最信任的义于李任青!
◇◆◇
走出李相府大门时,李任青第一次回头看了这座华丽恢弘、气势无比的宅第。
朱门深宅,每一处都象征着权势。
飞檐高楼,每一处都象征着富贵。
只是不知这权势、这富贵,你还能享有多久呢?
李任青冷冷的笑了。
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终于到了收线的时候……
◇◆◇
长安细雨,兴庆宫景。
看似太平的繁华下,却是人心惶惶。
李林甫病情越来越重,即使是宫里的太医前来诊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开些保气补身的方子。
见李林甫病重,唯恐有个万一,眼尖的人早已乖觉的攀上了高枝儿。昔日李相手下和李任青齐名的酷吏吉温,也谄媚的巴
结上了杨国忠,成了他的得力助手,其他人更是争先恐后,生怕李林甫万一一病不起,他们就要被这艘沉船给拖下水去。
都说树倒猢狲散,如今树尚未倒,猢狲却已经散了。
李林甫气得不轻,可玄宗近来把权力都逐渐移给了杨国忠,他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杨国忠一天比一天飞扬跋扈起来,却无
可奈何。
如今他身边,也就只有李任青有那个能力游刃有余的周游在李家、杨家各处势力之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了……
◇◆◇
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任青从来不在安笙面前提起,所以即使如今长安城内一片暗潮涌动,安笙也丝毫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