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那一道白光——叶秦弓
叶秦弓  发于:2012年05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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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一声。”

严翊想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萧正,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没你我根本熬不过来……”

“严翊,我不是赶走你的意思……”

“我知道。”严翊还是打断我,看着跟想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儿似得,有点焦躁,“但你也说了,我不能赖你一辈子。你给我

做的已经够多了。”

“严翊,我再说一遍,为你我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

严翊终于抬起头看我,表情凝重,半晌开口:“萧正,我想你再陪我回一趟家。”

“行。什么时候?”我当即答应,连为什么都没有问。

“明天。”

我和严翊又踏上了回陕西的路途。不过这次我学乖了,宁愿多绕路,也走的是高速,一路畅通无阻,晚上就到了榆林市。

“萧正,找个地方住一晚上,明天早上再走。”严翊提议,我没反对。一来晚上山路不好走,二来这次不赶时间。

要了一个标间,我和严翊一人一张床。

两个人一个屋子睡觉,结果却是谁也睡不着。

“严翊,想什么呢?”听他不停的翻身,弄得我也焦躁。

“想老天不厚道。”严翊面朝天躺着,黑暗中我能看见他眼睛眨。

“厚道那就不是老天了。”我侧躺着,手枕在脑袋下,看着严翊黑暗中的侧脸,像一个剪影。

“老天待你已经不错了,你还抱怨什么。”严翊心思不在这儿的随口说。

“从哪儿看出来的?”

“要什么有什么,你还嫌不够。”

我忍不住笑。要什么有什么?我真正要的东西从来没到手过。“早点睡吧,你要想回家吃中午饭,明天最好早起早走。”

“萧正。”严翊突然把头转过来看我,看样子是真认真了,所以我也对他接下来的话做好了各种承受的准备。从这些天严翊的

表现来看,没有自怨自艾,没有自暴自弃,经过一段时日的悲伤期整个人就几乎恢复的跟以前一样,除了表情更严肃,话更少

以外,还真没什么我可以再照顾再安慰的了。他的坚强和自律超出我的想象,如果这样都还压不垮他的话,那我很难再有趁虚

而入的机会。

我已经错过了他最脆弱的时候。我没有在他情绪最低落意志最消沉的时候趁机轻薄,逼他就范。虽然那时候面对好几天不吃不

喝的他我绝对有这个实力,他也未必没有这个意思想趁此短暂逃离现实。但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做,我甚至没做出一点越轨的举

动让他分心。不是我放弃了,是我想要更认真。我越来越把严翊当回事,也就越来越把自己当回事,不想做出任何事让他失望

,让我后悔,让事情变得无法收拾。

对严翊,我想的最好的结局就是他心甘情愿跟我幸福到老。

而严翊想的却跟我明显不是一回事:“有句话我早就想问你,你是一开始就喜欢男的,还是中间变成这样的?”

我沉默了。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你明明挺正常……你不想说就不说。”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这次换我仰面朝天,避开他的视线,“我从一开始,喜欢的就是男的。”

我想到了我大闹天宫的初中,嚣张跋扈的高中,想到了因为反抗而被我一砖头不小心拍死的人,自然而然也想到了小峰。

就因为我这个我从不以为耻的性取向,我害了我身边很多人,而且都是一害一辈子。

“我不觉得我这样有什么错。”我一直是这样想的,也一直是这样做的。我把我和我所做的事都归为正常,也许反而说明了我

的不正常。

“没人说你错,萧正。人各有志。我一直觉得你过的挺潇洒的,我说真的。”

“潇洒……”我笑笑,“知道吗,严翊,上次我从你家出来,路上两次轮胎打滑差点翻车。我半路又开始发烧,烧得眼睛都看

不清东西。我真是捡了条命才能到这市里,我是把车停在路边,让人把我抬进医院的。我不怕告诉你,我长这么大,没为谁这

么玩命过——你对我是什么感觉?”我转过头看他。

我又将了他一军。因为我知道,我跟他,不管怎么算,都肯定是他欠我的。就这我都没说为他小舅子那事儿我在宋禹里和顾海

台那受得那份罪,毕竟我做那事儿的时候就没想让他报答。但只要他严翊还有感觉,就应该知道我为他做得,一点不带虚的,

这辈子不会再有人有我为他做得多,做得狠了。

严翊表情也变得严肃,“那事儿得怪你,萧正,没人像你那么拿命赌气的。你以为你走了我不担心?你下着雪走了,我天亮就

找车去追你。但你开的快,我们的车也不行,追不上你。我一直追到快到市里才回来。我那是在给我爸守孝,我为你整整走了

一天。多少人在背后戳我脊梁骨骂我不孝,这你知道吗?!”

我吃了一惊。我从没想过严翊还能去追我。毕竟那种场合那种时机,他离了灵堂就是对不起他那身孝服。

“你真的去追我了?”我承认我有点激动,或者说高兴。也许严翊潜意识回应我的,要比他自己以为的多得多。“严翊,我再

问一遍,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

严翊避开我的视线,翻身过去,背对着我,“睡吧萧正,明天还要早起。”

我知道他在回避。但总有一天,我会要他避无可避。

第二天早上,我跟严翊开车回家。其实从他爸没了以后,这边已经没有他太亲的亲戚了,他跟老家基本可以算是断了联系。他

这次回来主要也就是给父母烧点纸,告诉他们家破人亡的消息。严翊一边烧纸,一边对着光秃秃的坟包泣不成声。他答应带孙

子来给老人看,结果谁也没等着谁。

我和严翊在村里住了一晚上,睡他家。烧着热炕,感觉暖烘烘的。

我和严翊聊了大半夜,他给我讲他跟他老婆的初恋,我给他讲我上学的时候如何拉帮结派,成风云人物。后来聊到了程宇,就

是我说跟严翊很像的那个人。我说我们在一起很快乐,他一开始也不是同性恋,是我硬追上的,不过他去年死了。

“所以说严翊,你昨天说老天对我挺厚道,我想要什么有什么。但我想要的人,从来没有一个能留在我身边。”

严翊听了以后半天没说话,最后说了一句:“萧正,我有时候真觉得你挺有本事。别人最多也就是越挫越勇,你却是从来不相

信还有挫折。从头到尾,都觉得自己是赢的。”

“但我的确没有输过。”我并不觉得这是缺点。就像我从来不相信有弄不到手的东西。

37

四月初,正赶上油菜花开花的日子。一路上路边一片一片的全是黄灿灿的油菜花,看的人赏心悦目,心情大好。我把车停在路

边,突然起了拥抱大自然的心。

“萧正你去哪?”看我跳下车,严翊探身子问。

“你见过这么大的花海吗?我没见过。”我兴致勃勃地扔下一句,转身跑进好像看不见边际的油菜花田,把严翊一人丢车里。

我就不信他不跟出来。

果然严翊一会儿就在后边喊我:“萧正。”

我转身,一人高的花海里就看见严翊迎着阳光往我这边走,花黄叶绿,他的人被鲜花簇拥着,那景色比所有的图画都要美。

我朝他招了招手,伸展两臂,往后直直地倒在花海之中。再睁眼看蓝天白云,感觉这个世界原来也有这么好的时候。

严翊来到我身边,弯下腰来看我,我一把拽住他的领子,翻了个身,把他摁在地上。

黄花铺地,我看躺花丛里的他也有点把持不住。

“严翊,我把那天的话再说一遍,我喜欢男的,我喜欢你,你能接受吗?”

严翊看着我,眼神很挣扎,“萧正,我不喜欢男的……”

“不是男的。严翊,只是我。只是我萧正,你能接受吗?”我专注地看着他,毫不遮掩地表达我的感情。我知道对付严翊这样

自以为正常的人的最好办法,就是步步紧逼,不断重复,让他对自己认定的东西产生怀疑。开始只要一点点,结果就会无限大

。在我为他做了这么多后,他肯定不会再马上把我推开。他肯定会有动摇,哪怕只是一瞬间,我相信他肯定也想过。

我跟他,不是不可能。

“严翊,我不逼你。如果你真觉得不行,我不会再逼你。我会走得远远的,再不找你。”

“……我不知道,萧正,我真的不知道……”严翊眼中浮现困惑与挣扎。

他妥协了。他没推开我,就证明他犹豫了。在这个时候,在这个他失去了一切,最需要人安慰支持的时候,他终于犹豫了。我

终于找到了可趁之机。

我用手盖住他的眼睛,“严翊,跟我试试。不行我绝不勉强你。”

严翊抓住我盖着他眼睛的手,我吻他的嘴唇,感觉到他全身僵硬。

“感觉怎么样?”我拿开遮他眼睛的手,只是点到即止。

严翊马上坐起来。都不正眼看我一眼,就起身往油菜地外面走,“不早了,该走了。”

走的那一瞬间我看见严翊眼圈有点红,就当他是觉得对不起他老婆

严翊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跟想世界末日似的望着窗外。到家已经凌晨一点,我把严翊放下来,告诉他我跟朋友约了洗桑拿,

晚上不回来了。

严翊漫不经心地应,转身自己上楼了。我开车直接去了和徐翼住着的那个房子。

我不跟严翊一起回家,一来是怕严翊见着我觉得尴尬,不如给他时间自己想清楚,二来是想起来有几件衣服还在和徐翼住着的

这里,而我明天想穿。

我把刚在路上摘的一把油菜花拿上,锁车上了楼。

本来以为屋里应该是一片漆黑,一开门却看见灯火通明,徐翼一个人在客厅茶几上鼓捣,听见门响抬头看我一眼,就跟大宝天

天见的,完全没反应的又低下头去。

整的我这个来气。我好歹也是多半月没回来了,这小子见了我竟然一点激动的表现都没有,弄得好像有我没我都行似得,这么

下去我还真以为他就看上我的房了。

“喂。”我过去吆喝他,那小子却不耐烦地打发我,“别烦我,没看我忙着呢。”

我拿花抽他后脑勺,“我说你大半夜不睡觉鼓捣什么呢?”

徐翼抬头很不满地看我,看见我手里的花,眼睛一亮,我都没说给他他就自己接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不见你,你种油菜去了

?”

我操。这小子说话没一次让我听了舒坦的。

“我问你干什么呢?”我大敞着腿在沙发里坐下来,靠的一点形象也没有,瞅茶几上一堆铁皮铁棍儿铆钉还有螺丝刀仰脖子问

徐翼。

徐翼拿着我的花,到厨房找了个空饮料瓶,放上水,把花插里面。然后把瓶子摆窗台上,调换着角度看看,还挺像样。

“做军舰。”徐翼弄完花儿了回来,坐我旁边。

“做那没用的东西干吗?”

“你管我。”徐翼看我一眼,“吃饭没?”

“废话,都几点了。”我扯过徐翼来咬他的嘴唇,顺势把人压在沙发上。徐翼搂着我的脖子跟我接吻,腿不用我说自己就卡在

我腰两侧了。

“这几天有没有跟别人做?”我边吻他边问,也是气喘吁吁的。

“一天十几个,每个都比你猛。”徐翼边喘边仰着脖子哼哼,说的话不用听也知道是假的。

“呦呵,是吗?我就看看你怎么伺候比我猛的。”我一把扒了他的裤子,隔着内裤就把手指插进那个洞里。“还一天十几个,

你这儿他妈的紧的像气门芯似得,柴火棍儿都插不进去。”

“少废话。你还不是猴急的像什么一样,没人让你操?”徐翼火急火燎地脱了我上衣,拽开我裤子,把我推起来,含住我那个

“操!”我这一个来月没顾上找人,火全憋这儿了。两分钟以后我就把徐翼往起拎,“行了,别吸了,再吸我就泄了。”然后

我把他推倒在沙发上,扯下他内裤,分开他两腿就要往里送。

“你不带套?”徐翼躺下又支起身子,团着脸看我,我仍是停都不停一下地往里顶,徐翼嘴唇都咬成了白色。

“疼?”我知道没用润滑不容易进去,但我实在是等不及了。

“谁疼了。”徐翼脸都变了色儿,还嘴硬。

“你就死撑吧你!”我骂了一句,把好不容易顶进去个头的东西拔出来,站起来往卧室走。

“你去哪儿?”徐翼跟着支起脖子吼。

“取润滑剂。要不你以为你那地方进得去吗!”我头也不回的说。徐翼就又在沙发上躺平了。

我跟徐翼折腾了一晚上。天亮我还在睡,那小子就出门了。我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干什么,但我知道他饿不死。

临走的时候我在茶几上放了点儿钱,因为我看冰箱空得跟棺材一样,我想找瓶水都找不着。然后我再回严翊那儿,就发现严翊

不见了。带着他为数不多的东西一起消失不见的,以此断定是被我吓走的。

我是真有点火了,但我还没法找。因为就算找着了他死不愿意我也还是白搭。我自认我为他严翊做的已经够多,而且一直注意

不要打击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心,让他觉得就算是跟我在一起也不会损害他男性的尊严,两个男人的地位也可以是平等的,不像

他想象中两个男人搞同性恋就有一方要当女人。

我都一退再退快到无欲无求的地步了,就稍稍往前迈了一小步,他就吓跑了。他怎么就不记得我对他有求必应,我对他的掏心

挖肺呢?

操。我是真想骂他忘恩负义不识抬举,但最后我还是忍住不往那块儿想。我就当他是到哪儿整理心情去了,想好了就会回来。

毕竟他现在无依无靠无亲无故,除了我这里,在这个物质的城市,他不可能找到任何真情和安慰。没有我他不会活不下去,但

绝对不会活得更好。我让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活得开心,活得舒坦,他早晚会想起来。我为他付出的,我相信他不可能不知道

,总有一天他会记起我的好,摸着心口问自己一句他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

而我也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有一天早上阳光明媚,我拉开门,看见严翊站在门外,想清楚了似的跟我说:“萧正,我想试试。”

我什么也没说地抱紧他。

那个问题我曾经反反复复地问他:严翊,我喜欢男的,我喜欢你,你能不能接受。

那时我就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得到这个回答。因为我是萧正,我从来没有失败过。

38

我想亲他,但严翊偏头躲开了。还想让我俩保持一定距离似的,往后站了站。

“萧正,我还不太习惯和男的……你能不能……”

“……我明白。”我很大方,没再继续,严翊终于不那么绷着了,拖着行礼要回他以前住的那屋,我在后面看着,还是没忍住

,从后抱住他。

我差点就以为我这辈子都等不到这一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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