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上了立交,韦玄看了眼不远处的蓝色建筑,说,“怎么会想到住在西海,离你公司还是挺远的。”
韦延大概也看见了自己的公司,点点头,说,“那里比较清静。”
韦玄想了想,恍然大悟,“哦,离综院还是比较近的。”
韦延接的很顺口,“那倒也没有。”
韦铎这时抱怨地嘀咕了句,“可是离学校好远。”
韦玄送韦延他们回去了后,直接驱车到了安珞明家。才出电梯,听见狗吠,果然就看见安珞明牵着米亚要出来。
安珞明见他,有些诧异,问他怎么又回来了。已经一点多了,韦玄也没留在韦延家吃饭,这时有些饿了,只说,“我刚才送人回去,家里还有饭吃吗?”
于是米亚还没出门就被牵了回去。
虽然是大年初一,但安珞明独自一人也就简单地过了,剩饭剩菜当然是没有。从冰箱里找出点鸡蛋,又从柜里翻出点海苔,下了碗面端了出来。韦玄大约是看着寒碜了点,却也没多言,吃完了起身就去洗碗。
还在洗着听见门铃在响,安珞明开了门,然后说,“怎么是你。”
韦玄探出头,被门挡住了看不见人,看见的是只露一角的红火花朵。没见谁会挑在这天送玫瑰的,韦玄觉得奇怪,这时听见门外的人说,“新年好,我是来……拜年的。”
听声音,韦玄也知道是谁了,皱了下眉,放下碗出来。司徒辰已经进来了半边身子,看到韦玄,挑了下眉,然后笑道,“没想到你也在。Lori,给你打电话时,你可是说韦少不在的。”
司徒辰确实打电话过来,但安珞明只字未提韦玄,更别说说过这样让人误会的话。司徒辰边说边把一大束花往安珞明的怀里送,就要去换鞋,丝毫不觉拘谨。
送自己男友花也罢,还当着他的面说那样的话,这会儿又把安家当自家一般随意,韦玄大概是被他的行为气急了,竟觉好笑起来。
安珞明将花随手放在一旁的置物台上,说,“我可不记得我说过什么,你这是要会哪家姑娘,从这里路过,还把这一捧花暂放在我这里?”
司徒辰顿了下,抬头看了他眼,又朝韦玄笑笑,鞋子也不换了,一脸无辜装得堪称完美,“我送错新年礼物了?”
安珞明毫不客气,“你串错门了。”
这话是半开玩笑地说出来,司徒辰不觉得尴尬,“那我这门是进还是不进了?”
“进来吧,难得来,喝口茶。”韦玄微微笑着说完,又转身进了厨房。
司徒辰大概是第一个品韦玄泡茶的人,他本身就不爱茶香,何况是韦玄泡的,茶叶一丢,开水一倒,实在没什么讲究,味道也就一般了。
知道了安珞明的坚决,司徒辰也不随意,一副客人的模样坐了半个小时才起身道别。走之前,安珞明将那捧花递给他,司徒辰没接,说,“就算我送错了新年礼物,也不用退回吧。”说完就看韦玄。
韦玄就笑,“要送也算送给我吧,茶可是我泡的。”
等送走了司徒辰,两人也不记得去遛狗了。韦玄坐在沙发上,安珞明去把花插进花瓶里。韦玄看那束花越看越碍眼,想着司徒辰刚才在这里的随心,愈加烦躁。过去环住安珞明的手臂,抵住他的背脊。安珞明被碍了动作,回过头就听见韦玄说,“你倒是好,大年初一的有人来做客。”
初一有人做客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韦玄计较的当然不是这个。安珞明转过身来,话说得不急不缓的,“他是来做客,你是回来吃饭的,你生个什么气?”
这显然是岔了韦玄话里的意思。韦玄一愣,好半晌才记得中午吃的那碗面,故作一脸怨气,“一碗蛋汤面,在家的待遇就这样?”
“你又没打招呼,我怎么知道你要来?”
“回家还要打招呼的?”
“但要回来吃饭总得招呼一声。”安珞明说着搂住韦玄,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脊,那一下一下地拍的韦玄安定下来。“这个坏习惯什么时候改改就好了。”
62
安珞明说的坏习惯,韦玄心里有数。从小都是别人围着他团团转,哪需要他向别人报备。何况有几次自己也是身不由己,等到安珞明说这话才恍然大悟以前的种种,导致那样的后果,原来自己也有错。
两人抱了会儿,韦玄看时间已经不早,不情愿也还是得分开,锁着安珞明的肩膀,说,“我要回去了,这几天可能都不过来。”又见安珞明默许地点头,心里有些失落对方没有挽留,于是问,“你这几天打算怎么过?”
“还能怎么过,”话说到这里,安珞明突然止住,然后一笑,笑容讪讪的像是自嘲,挑起眉毛,反问,“你想我怎么过?”
安珞明这话带着微妙的埋怨意味,韦玄像没听出来,点点头,然后亲了下那双还带着笑意的眼睛,这才走了。
直到初六,韦玄都如他父亲所言,半步未出韦宅大门。任由韦德问他去不去这家世伯那家世叔走动走动,他都以那句“可是你让我别想出去的”堵得韦德哑口无言。韦玄这些天也没闲着,每天早起琴房,弹个两小时的琴,剩下的时间全都泡在了画室里。到了晚上就开始煲电话粥,日子也算是过得滋润。
就连佘古墨打电话让他出去,他都以韦德软禁的借口推拒,果不其然,佘古墨的电话挂了不过两个小时,人就过来了。
佘古墨只是和韦德分居,所以还是韦宅的女主人。一回来惊得一屋子的佣人都围上去,好生伺候着,端茶送水的。肖曼见过佘古墨,两人的关系一直不错,这次听说她回来,礼应地下楼陪她聊起天来。等韦玄听到消息出来,只看见两个女人嘘寒问暖,好不温馨。
佘古墨还在摸着肖曼已经鼓起的肚皮,笑容满面地说,“哟,都这么大了,过段日子就该面世了,该让奶奶见见了。”
韦家人全都知道这孩子不是韦玄的,却一个个装作不知;而肖曼又一脸坦然的瞒着,个个都是心知肚明,又跟影帝影后似的演着戏。
韦玄人还没走下来,声音先到了,“妈妈,你这说的什么,你当孩子是商品吗,还面世?”
“意思到了就行了,你倒是会钻牛角尖了。”佘古墨起身,看他手上还沾着颜料,皱了下柳眉,“怎么洗都不洗就下来了?”
“要洗的,我是怕你等得不耐烦。”韦玄下楼后,没径直走过去,“正好有曼曼陪你聊天,我放心了。”这才拐进了洗手间。
虽然这一家子的佣人都把佘古墨当做女主人,但她却完全没把这里当作自家。对佣人客气极了,端杯茶续杯水都是颔首道谢,惹得两个新来的小姑娘惶惶恐恐的。韦玄觉她们碍眼,于是将她们支走了,就留下韦琛一人在旁候着。
三人聊了半个多小时,肖曼说累就让韦琛带着上楼休息去了。
客厅里就剩下母子两人。刚开始还是说着闲话。说了一阵,佘古墨摸起茶几上的香烟,用打火机时发现点不着了,于是问韦玄。韦玄不抽烟,这时哪里去找那种东西,刚要叫人,佘古墨拦住他,然后斜睥了他眼,说,“你爸爸抽烟抽得可猛,你这点一点都不像他。”
“像什么不好,做什么像他一样是个烟枪?”韦玄接话的同时,也拿起佘古墨那个精致的打火机,一个不查,不想火噌的起来了。
佘古墨心满意足地抽了口,吐烟不急不缓的,连带着后面的话也是一样——“你除了那张脸有点像他,其他的可是什么都不像。”
“多亏了不像。”
佘古墨听出了他这孩子气的不满,跟着笑起来,“你说说,你爸爸怎么又让你禁足了?”
“没什么,跟他吵了架。”韦玄随口道。
“哦,什么时候?”
“大年初一。”
“那就是你不对了,好好的春节,你惹他不高兴做什么。”
提起这事,韦玄就心烦,这会儿又被责备,当然没了好心情,“这才大年初六呢,您就兴师问罪了,惹我不高兴做什么?”
佘古墨一听他这抱怨的话,反而笑了,“哟,这是什么时候练得好口舌,都会反唇相讥,以前可是乖顺的很。”
“以前是以前,别当我是乖小孩了。”
“你还不乖,韦德一句禁足你就乖乖待在家里,连妈妈让你出来都不敢……也不明白你怎么那么听话,也不胡闹,这点可最不像你爸爸了。你爸爸当年风流成性,为女人闹得没把你爷爷给气死,而且对个个女人都说是真心,他还真把他当做段正淳了。”
看她在这里数落韦德,韦玄也不打断。
“你像他吗,对一个男人就死心搭地的,就这点都不像。我说你这个时候就不该这么乖觉……”
“我就应该把他气个半死才对是吧?”韦玄听到这里也知道佘古墨又想着法子报复韦德,顺着她的意思接过话。
佘古墨毫无不好意思,点点头,“那是当然。”
韦玄叹了一口气,“妈妈,你现实一点吧,我把他气个半死,他直接就把我处死了。”
“他敢!”佘古墨拔高了声音,客厅里都回响着她这凌厉的一声喝。
“是是是,他不敢,他治我的法子还不多了去,我还要去试试才行?”
佘古墨被说的顿了下,“也难怪,当年他横也有他横的资格,那时他做生意可是比你能干多了。”
韦玄忍不住笑了,“行了妈妈,你别再跟我说你就是被他在商场上的英姿给迷惑了行吗,我都听了几十遍了,都腻成蜂蜜糖了。”
佘古墨瞪他一眼,“就会贫嘴,你要真有本事,就该跟那女人的儿子一样,气得你爸爸几天睡不着才好。”
韦玄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谁,“我是没看出来爸爸气他,每次他来,爸爸都很高兴。”
“你知道什么,韦德这辈子犯得孽,都在那女人的儿子身上得到报应了。”
韦玄想这个话题也比自己的妈妈责备自己无能要强,于是顺过话来,“你倒是说说爸爸怎么得到报应了。”
他这话甫落,身后也传来同样的话来,那语气慢悠悠的,却让韦玄背脊都直了——“你也说说,我是怎么得到报应了?”
回过头看见韦德正站在门口,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佘古墨。佘古墨也不见慌张,一脸坦然不过的回视着他,嘴上不依不饶,“都要断子绝孙了,你还想怎么样?”
韦德果然被她气得不轻,脸都青绿了,过了会儿才哼了声,“所以你再纵容玄试试!”丢下这句话转身上楼了。
番外: 真心话大冒险
1.
光线透过眼皮,让安珞明恢复了意识。
全身酸软无力,头昏脑胀让他有些忍不住呻吟。昨晚陪客户喝酒喝得猛了一些,那一杯一杯灌下去,直觉会肝硬化,却又不得不舍命陪“上帝”。
扶着沉重的脑袋坐起来,还未完全清醒的意识在电话铃声大作时,隐隐作疼。
有些艰难地拿起话筒,李沛明略微兴奋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珞明,今天约好的出来玩啊,你怎么还没到啊?”
安珞明花了半分钟听懂了这句话,又花了半分钟才想起去看床头柜上的时间——七点
并不是早上。
昨晚三点回来的,竟然睡了整整一天。
“我不去了,昨晚陪客户太晚,我现在头昏脑胀,你是谁我都快记不清了,不去了……”
也许是因为头痛,他的话说得含混不清,那头几乎是没听见,还自顾自地以为说下去:“快来吧,西蒙他们都在,就等你了。”
又用了近一分钟的时候想起了西蒙是谁。安珞明晃了晃神,扶住额头,长叹了一口气,“大建筑师从意大利回来了?”
“嗯,过来吧,还有Andy那一对,一堆子人都等着你呢,怎么好意思啊,赶紧过来,要是舍不得车费,我给你报了,双倍。”
“就你财大气粗!”安珞明骂了一声之后,心里叫苦不迭,将电话丢到一旁才下床去找衣服。不下床还好,一下床才发现腿都是打颤的,看看空荡荡的屋内,安珞明又跟深呼吸似的叹了一口气。
到了另类天堂,安珞明刚下车就老远看见了李沛明往他这里招手,安珞明走过去就挨了他一记拍肩,差点没让他腿软瘫在地上。
李沛明刚准备责备他迟到了一个多小时,大约是安珞明的脸色实在不太好看,即使是在昏暗的街灯下,李沛明还是看清楚了,连忙问:“不是,你这脸色怎么那么差?”
安珞明摆摆手,示意没有力气去回复,但李沛明那有那么体贴,追问道:“司徒剥削你啦?”
“不是。”安珞明答得有气无力。
最近公司在跟一个大项目,安珞明每天为了项目企划忙得团团转,几乎每天晚上不是加班就是应酬,没有一天是在十二点之前回家。在同一家公司的李沛明当然都知道,看到他这样子,便以为是工作导致。
李沛明想了下,笑容深意了些,“哦,被那小少爷压榨了?”
安珞明看他欠抽的模样就没好气,精神反而跟着好转了些,瞟了他一眼,说:“是啊,李小少爷。”
两人近二十年的朋友,彼此最了解了,李沛明深知他这个时候说的是反话,于是悻悻地没再接话了,却是搂过他的肩膀,“走,进去吧,都等那么久了,待会儿可要罚酒三杯。”
安珞明整个人往后退,奈何李沛明搂的太紧,又带了劲儿把他往里面带。安珞明有些着急,“别说三杯,现在三滴我都不喝了,我现在还头昏脑胀的,换你老公是谁,我都有些迷糊记不太清,还要我喝,你干脆直接找个地儿挖个坑先给我备着,回头喝死了直接往里头一扔一埋好了。”
李沛明笑了,“瞧你这清晰的思维,连我家的是老公还是老婆都分得清,哪见迷糊了。真要是喝倒了,我就给你挖个坑。”
“拉倒吧,你这人就算挖坑也管挖不管埋的,今晚真不喝了,别逼我,不然我这就直接冲马路去,一了百了了。”
闻言李沛明哈哈大笑,“至于嘛。”
安珞明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样,就连眉头都拧成了一团成了皱巴巴的抹布,“真至于,我现在胃难受得要死,就想喝点清粥就好了。”
“这哪儿找粥啊。行,先给你弄杯白开,待会儿去附近看看有没有白粥。”李沛明又想起什么,说,“哦,附近有家茶餐厅,那里的白果粥还不错,要不我现在去给你买一碗过来?”
李沛明去买粥之前打算先进去报备。
找到包间,刚打开门就看见坐在正中间的安迪和凌源在激吻,旁边的几个人看着直乐,裴文然坐在最右边,离激情四射的两人有些远,这时也是望着微微笑。李沛明径直走过去,包间里的人自然看到了安珞明。坐在安迪这边的司徒辰笑着招呼:“来了?”颇为主人之仪。
安珞明点头之际,听见司徒辰一旁的舒皙说,“看你都白了一张脸,李也是,还硬拉你来做什么?”
李沛明本只是想不想冷落了这位二十年的好友,而且那时也在兴头上,便强行拉过来了,刚在门口看到安珞明那模样,也是后悔不已,现下听舒皙责怪自己,只是讪讪地笑笑:“我怎么知道他累成这幅模样,现在人都拉来了,总不能就这么送回去吧,我这就给他好吃好喝的喂着,让他养养元气,说好了,待会儿你们别拉着他们喝酒,不然我跟你们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