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玄被她没玩没了的叨叨絮絮吵得心烦,“妈,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对女人也有感觉的,他现在跑到别的女人家里做饭,做着做着做到床上去,做成了一家人,我怎么办?!”
“哦。”佘古墨觉得言之有理,刚要点头,却猛地抬起来,“怎么听着你成了将要被抛弃的怨妇了?”
韦玄只觉得好气,佘古墨继续说:“你这么说倒也确实有可能。我一直以为他是同,没想过会双,要是的话,最好的结局当然是找个女人一起做饭结婚生子了。可是你不都准备结婚了嘛,你干嘛要求别人清清白白地等你啊。”
“这话什么意思?”韦玄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你们的结局不是注定各自成家吗?”
“谁说我要成家了?!”韦玄的声音都高了几个分贝,惹得司机终于忍不住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那你准备守着他过一辈子?”佘古墨问,韦玄看过来,此时被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盯着,本来冲上来的血气却骤然降下去,他哑然了。
守着一个男人过一辈子。
在热恋时,每个人都有守着对方过一生一世的打算,然而即使他再如何迷恋安珞明,也不敢承诺一辈子。
男人总是尚存那么几分理智。
韦玄回视了半晌,憋出了一句:“我真怀疑我是不是你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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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古墨咯咯的笑,“还真甭说,你是我捡来的。”
韦玄懒得理她,转过脸去。佘古墨说:“别不高兴了…我就不明白你怎么那么执着于他,他好在哪儿了,用的着你那么牵肠挂肚的,担心的一脸怨意?”
话音才落,韦玄立马回头瞪她,然后不做声地别来脸去看窗外了。
这头安珞明觉得莫名其妙。韦玄丢下一句“我在你家里”就挂了电话。再打过去就关机了。打家里的座机没人接听,惹得薛怡都忍不住问是很重要的事情吗?
安珞明摇摇头,“没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说着解开那件黄色的围在他身上有些搞笑的围裙,说,“看来这饭还得你自己做自己吃了。”
“不是啊老大,你不能这样吧,我做饭难吃的要命,简直难以下咽。你这样丢下这一滩子让我骑虎难下,我…”
安珞明不等她说完,截过话,“不想做就楼下吃,算我请客。”说着从口袋里摸出钱包。
薛怡吓了一跳,也意识到安珞明是真有事,连忙按住他准备掏钱的手,“老大,你赶紧走吧,我就不送了。你菜都切好了,我也不能浪费了。”说着还把安珞明往门外推。不推不要紧,这么一推就出事了。安珞明家的厨房属于半开放式,所以没有门槛,但薛怡家有,当然不至于一推就倒,只是安珞明被绊着了,下意识去扶流理台,不小心就把刚才随手放的菜刀带动了,掉下来砸到了薛怡的脚。刀掉下来的迅速,直落落的,虽然是刀背,但薛怡还是痛的倒抽一口气,泪水也跟着湿润了眼眶。
安珞明见状慌忙蹲下来,看到擦破了皮,血都流了出来,“我带你去医院。”
薛怡忍着泪花子,摇摇头,脸上努力堆出个笑容,“没事的,一点小伤,弄张创可贴就行了,那还用得着去医院那么娇气。”
安珞明作为肇事者非常执着,“还是去医院,伤口虽然小,发炎感染了可不是玩笑,再说你都疼成这样了,还逞什么强。”
薛怡没了响声,于是任由安珞明把她牵出厨房去医院了。
下了楼,安珞明去取车。薛怡还在说好像没刚才那么痛了,是不是可以不去医院了,安珞明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还说薛怡家的菜刀重,即使是刀背也有可能伤着筋骨了,不然怎么会那么痛。不去不行。
这么一说,薛怡也觉得有可能,于是不再多话了,乖乖地上了车。安珞明发动车时,皱着眉头瞟她一眼,薛怡有些发毛,听见安珞明声音简直从远方传来,“安全带。”
薛怡连忙系上,还不忘朝安珞明呵呵的笑。余光中,她看到一辆豪车从一旁的进口驶过,里面一个气质出众的女人紧紧盯着她,那眼睛好像黄鼠狼看到鸡一样意味深长。然而不等她看清女人旁边的人是谁时,车子已经扬尘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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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珞明回来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两人到医院检查了一下,薛怡的伤口没什么大碍,结果只是抹点碘酒包扎一下就可以了。末了,那医生还不忘朝薛怡开句玩笑“你男朋友真关心你,这么点小伤还要送医院”,弄得两人都是挺尴尬,医生却以为两人是害羞,更是哈哈大笑起来。
米亚的碗里大概是下午韦玄过来给喂了一点狗粮,还剩着。安珞明摸了摸米亚的肚子,自言自语,“怎么没撑着你!”
黛米好久没有撒娇,今天难得爬在了安珞明的怀里,有事没事地舔舔他手指,“喵呜喵呜”的轻声叫唤着。
在这样恬静的环境下,安珞明差点睡着。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梦,他猛地惊醒过来,好半晌才醒悟过来似的去找电话,打过去,三声之后电话才被接起来。
已经十一点半了。安珞明有些懊悔,怕吵到了对方休息,然而对方平淡而有力的声音让他暗暗庆幸。
“没睡吗?”安珞明才问完,听到对方的周围很吵闹。隐约听到有提琴的声音,还有不少人在谈话。
“没有,我现在有事,不方便接电话。”声音冷淡。
安珞明一时间以为是自己没睡醒还在做着梦,对方的语气生硬到好像不是那个人一般。花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哦”了一声,“那晚点再打给你。”
“不用了,太晚了我也该睡了。”这句更加冷漠的话才落,电话被挂断了。
简直没有消化刚才两人的对话,安珞明的手还保持着拿手机的姿势僵在那里。
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下午过来,而自己在薛怡家做饭而已。
做错了吗?
安珞明换位思考了下,如果韦玄在别的女人那儿做饭,自己估计也不太舒服,所以当时才想着赶回来。但不至于要生气到这种地步吧?
果然还是年轻。安珞明笑着摇摇头,编辑了条短信过去。短信短短的几个字,写得实属无奈——下次我会注意的,早点休息。晚安。
洗了澡跟黛米米亚窝在床上,安珞明睡得并不太安稳。不知为什么,以前只是感觉到空虚无聊的夜晚,这次十分寂寞。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几年前在那所公园发生的一幕也不停地在脑海里倒带播放,几年里那个活泼明朗的身影也突然鲜明起来。
他突然格外想念他了。即使昨天才见过,即使过几天还会再见面。这种思念以前也许有,但这晚格外的强烈。
第二天早上薛怡见到他,吓了一跳,“老大,你昨晚通宵了?”
“没,”安珞明摇摇头,抬头见薛怡笑得意味深长,那句“没睡好”也懒得说了。
“晚上别太勤奋了,要养肾啊。”薛怡说完笑眯眯地上了车,然后哼着调儿地系好安全带,还不忘得瑟,“老大,我系了哦。”
安珞明好笑地看她,“你今天精神不错嘛,脚不痛了吧?”
“不痛了,好着呢。我精神当然不错,前段时间不是跟你说过嘛,我看上了一个帅小伙,昨天晚上他终于给我打电话了,嘿嘿,我今天晚上要去赴约啦,所以你不用接我啦!”
安珞明一听,乐了,“不错,晚上好好表现。”说着又打量了薛怡一番,“难怪穿得这么漂亮,原来要去赴约。”
“真的吗,你作为一个男人的眼光也觉得我这一身不错?”薛怡来了劲。
安珞明点点头,“这裙子挺好看,就是你不怕冷?”
安珞明和昨天一样还包着羊毛衫、大衣,而薛怡显然一下子跨越了半个球,直接过到夏天了,一件米色短裙,虽然有皮草披肩,但下身只有一双裸色的丝袜,和安珞明一比,简直是分别在赤道与北极。薛怡被这么一说有些红了脸,“还好还好,你没说时我一定都不觉得冷。”
“那是,你心里满是阳光,春天在望,冷也冷不到哪儿去。”说话间,还是把外套脱了下来,“我感冒好了很多,今天气温也升了两度,少穿一件应该没关系,你先披着吧,回头还我。”
“那多不好啊。不行,我就去拿一件外套了。”一大早薛怡为打扮伤透了脑筋,等出门都已经差不多快到点了,这时回去换上班肯定要迟到。安珞明看了眼时间,说:“现在来不及了,要不你晚上赴约前在回来加一件外套吧。”
“那也成。”
昨晚没睡好,安珞明早上就没有准备早餐,本来打算去公司的餐厅买点填填肚角就行了,结果碰到薛怡磨磨蹭蹭。于是到了公司门口的小报刊,要了一杯一杯奶茶和一个面包。买单时,眼角无意瞟到了商报。标题挺大——韦氏公子订婚逢寿辰,双喜临门。
安珞明一个不留神,本来应该接到手上的奶茶不察地掉了下去,扑擦一响,震得他的耳膜一懵,呼吸也跟着停滞了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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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怡看到新闻时,心里往下一沈。报道上写韦玄寿辰中途临时拿出钻戒求婚,于是两人顺理成章地把婚订了。薛怡也是这才知道原来韦玄的未婚妻已经怀孕了。
她想到那天那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子,二十才出头,干净明朗,像春末初夏的阳光,然而本性却和所有的公子一样——花心而且龌龊。
明明让女人怀孕了,明明该去结婚了,却还在跟一个男人纠缠不清。可是——老大不是应该都知道吗,为什么还在与他在一起?
薛怡不明白,她有疑问却始终没有机会去问。等她再次见到安珞明时已经是两周以后的公司例会上。
企划部的经理请了假,让她代理参加会议。因为是临时接到通知,所以等赶到顶楼去,会议已经开始了十分钟。即使偷偷地从后门溜进去,还是打扰到了大家。这时正好是安珞明正在讲话,他抬头看了一眼薛怡后,然后撇开目光继续说着他的项目规划。
薛怡坐定后开始打量他。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他瘦了一些,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收拾得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瑕疵,但眼睛下面浓重的黑眼圈无法掩饰他已经好久没有良好睡眠的事实。
司徒辰坐在他的身旁,安静地听他的报告。直到安珞明说完,才提出疑问,在他讲述这些问题时,安珞明只是淡淡地笑着去听,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回复司徒辰的话不像以前那么刻薄而凌厉,而且很乖觉的“嗯,好”、“这个我可以去改”。薛怡隐隐地觉得安珞明在和司徒辰保持距离,已经没有了以往的毫无顾忌的心态。
散了会,安珞明也没有履行一个总助的义务跟在司徒辰身后一起出去,而是径自先出了会议室的门。薛怡慌忙地收拾好东西,追了上去。
“安总,等等。”
已经走出会议室的安珞明很快回过头来,看见是她,微微一笑,“有事?”
会议进行了三个多小时,现在已经是午饭时间了。
“没什么,要不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安珞明毫不犹豫地摇摇头,“我约了裴总他们,”说着往她的身后一指,李沛明和裴文然正好过来了。
李沛明看到薛怡直接就问,“怎么了?”
“没事,我就想请安总吃顿饭,既然你们有约,那下次吧。”薛怡说完就要走。李沛明看着她的背影,嘀咕了一句,“怎么没想着请我们请一顿饭呢?”
安珞明瞥他一眼,“别乱想!”
安珞明这两周都没有联系韦玄,韦玄也是如此。走到这一步了,双方也都心知肚明,关系也该到此结束了。
一下午的工作让安珞明没有空暇去想这些。以至于他开始讨厌下班后的生活,好在最近的应酬还比较多。
这晚也没有另外。
前段时间的投资项目还在进行,好在对方跟进的人是那位女总监——越沁,没有再见到那位令他有些反感的男人了。然而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这晚他刚坐下还没有和越沁说两句话,对方就已经推门而入了。
看见安珞明,依旧是那种但这愧疚的淡淡笑容。
“我可是听说你们还是大学同学呢。”推杯置盏了阵子,越沁开始套近乎。
安珞明一脸不以为然,“是吗,每年V大收一万多名学生,年年如此,同学实在是多不胜数了。”
挑明了,同学什么的交情他一点儿都不在乎。
对方是聪明人,可这次也故意犯傻,“苏总监可是说了,能和我们这种小公司合作,完全是看在安总的面子上……”
“关我什么事?”对方的客套与示好让他有些烦躁,安珞明很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完全没有了以往的耐心,使得越沁顿时哑口无言了好一阵,不料才要开口挽救僵局,安珞明的电话又响起,她有些无措了。
安珞明的电话响了两声就断掉了。
电话号码很熟悉。
安珞明犹疑了一阵,还是没有回拨过去,然而不一会儿,电话又震动了两下。是一条短信。
短信只有三个字——你在哪?
关掉电话,安珞明带着冷淡的笑容,对越沁歉意地说:“对不起,我有事要先走一步,你们继续玩。”
自始至终没有看过坐在一旁的男人一眼。
等出了酒店的门,接过门童递过来的钥匙,手指才触及门把手,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而那个人是他不想见到的人。
安珞明装作没有听见,快速地打开门然后钻进去,然而对方的执着让他拧起了眉头。对方居然拽住了他的车门。
“你在做什么?”安珞明的眉头紧紧的蹙着,眼神有些不耐烦。
苏利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反感自己,怔了一下才说:“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安珞明还是一脸的不悦,“什么误会,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我要先走了,请您放手。”
苏利没有放开,而是急匆匆地说了句:“前段时间你的态度也不是如此,怎么会突然那么……厌恶我?”不等他说完,安珞明强制地拉了车门,苏利条件反射地松开手,醒过神来时,车子已经扬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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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安珞明想了很多。韦玄这个时候了解他的去向说明了什么,他真不好妄自揣测。是要分手,还是继续和一样没玩没了下去。以前认为即使对方结婚了,也可以做个床伴,关系也可以持续下去,然而此时发现已经不能够了。
名分什么的,当然还是不在意的。但是已经没有那个肚量去容忍对方有了其他人。他开始在乎了,在乎对方的世界里,他的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到了楼下,安珞明往阳台看了一眼。韦玄已经在等他了。
距离太远,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却还是能够感觉到对方也看到了自己,并且紧紧地盯着自己。刚从电梯出来,米亚已经在候着了。门是大敞着,安珞明到了玄关看一眼客厅,韦玄正坐在沙发上,紧盯着地板,一言不发。
“你来了。”安珞明的陈述让室内终于有了丝声响。黛米从离韦玄最远的角落的沙发上跳下来,并且快速飞奔过来,挠着安珞明的袜子。
韦玄抬起头来,依然不言语,只露出一个极其细微的笑容,而那笑容的意味又极度的含糊不清。
已经是晚上九点,但安珞明还是问了句,“你晚饭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