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钟——钟晓生
钟晓生  发于:2012年06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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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根舞弄起来。江思暇气急了,正欲蓄力咬下去,却被早有预料的韩诩之狠狠扳住了下颌动弹不得。

江思暇唔唔地发出两声抗议,韩诩之却紧紧将他压在自己的身体与石壁中间,抬起一膝强势地插入他腿间,挤压揉搓着他的分

身。

江思暇脑中霎时一片空白,头一回胆敢有人如此待他,他惊得连抵抗也忘了,如木桩一般任韩诩之欺弄。

韩诩之将他吻得晕头转向,这才意犹未尽地撤开身子,两人嘴角拉扯出一道淫靡的银丝来。

韩诩之咂吧着从美人嘴里抢来的药丸,用舌尖转弄两圈,咽了下去。

江思暇双目无神地看着他,许久之后才灵魂归体,艰难地开口:“药呢……”

韩诩之道:“吞了。”

江思暇又愣了半晌,喃喃道:“你居然……吞了……那是九龙涎制的……”

韩诩之摸了摸头,眨眨眼道:“咦?吞了会死吗?有毒?”

江思暇如木偶一般摇了摇头,更困难地挤出两个字来:“很……贵……”

韩诩之怔了怔,捧着肚子笑了起来。

他笑了一阵,见江思暇依旧灵魂出窍一般,便上前拉住他的手:“走罢……”

江思暇却狠狠打开了他的手,抬起眼死死地盯住他。

韩诩之这时才发觉他的江美人不仅是脸与脖颈红了,潋滟的双目也变得通红。江思暇双拳握得骨节泛白,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

字:“找死……”

第六章

韩诩之被江思暇巨大的气势所迫,下意识退了一步,江思暇不知何时已捻住一根细长的银针,狠狠往韩诩之颈间刺去!

韩诩之知道他的厉害,丝毫不敢大意,握住他的手腕偏头闪了过去。

江思暇双目赤红,恨恨地抬起另一只手,还欲发招,又被韩诩之架住了。

两人在狭窄的密道中难以施展,然而江思暇却似疯了一般不管不顾,挣脱韩诩之的束缚,带着强劲内力的掌风一下一下向他扫

去。韩诩之无奈,只得左右躲避,江思暇一掌拍在石壁上,石壁登时出现一个两寸深的掌印。

韩诩之躲也无处可躲,只得尽全力与他打斗起来,一边又担心弄塌了密道而处处受到掣肘,真是狼狈到了极致。

“停!停!”韩诩之嚷道。

江思暇哪里管他,已急红了眼,非欲杀之而后快。

韩诩之肩膀一痛,旋即怒道:“住手!你发什么疯!要一起死在这个鬼地方吗?!”

江思暇怔了怔,攻势稍缓。

韩诩之趁机握住他的手,皱着眉喘气道:“别闹。”

江思暇:“……”

听着这哄孩子一般的语气,江思暇稍被压抑的怒气瞬间又爆发了出来,抬掌还欲煽,却见韩诩之眯起眼,眸中点点火光,神情

危险如蓄势待发的野兽:“你再发疯,我就在此地上了你!”

江思暇深吸了两口气,恶狠狠地甩开他的手,撇开眼不语。

韩诩之松了口气,笑道:“不就是九龙涎么……我出去赔你便是,何苦这么生气?”

江思暇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冷笑道:“赔?九龙涎含在口中能避毒气,你吞下去它便没用了!况且九龙涎一年只得二钱,你

拿什么赔?”再者,他生气却不是为了这一粒药丸。而韩诩之避而不谈,江思暇也只得咬碎了牙和血吞下去。

韩诩之嬉笑着伸手去扯腰带:“要不,我现下拉出来还你?”

江思暇猛一抬眉,韩诩之怕他又要生气,只得敛了嬉皮笑脸的模样,赔笑道:“好思暇,同你开个玩笑,莫气莫气。一年二钱

,三五年也能制得一粒了。南山溅的九龙兽……以后我每年陪你去取,好不好?”

江思暇前半生的脾气都在遇到韩诩之后的这几日间耗尽了。他咬牙切齿道:“出去再说,我们先进去。”

韩诩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微微一笑,转身向地宫中走。

他左脚踏上地宫的第一块砖,却未将重心移到左腿上,犹豫片刻,腿带着内力一蹬,又收了回来。

“哗!”

四块地砖突然向下打开,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洞。

韩诩之探头向下看了看,舒了口气,用轻功跳过这个陷阱。

江思暇还生着气,心中愤愤想道:这般下作的混蛋却有这样保命的本事,真不公平!

他凌空一跃,跟着韩诩之入了地宫。

“哗。”

两人身后连接密道与地宫的石门缓缓阖上了。

入了地宫之后,韩诩之好奇地走至一盏祭灯旁,道:“这便是传说中可燃千年不灭的人鱼膏?”

江思暇道:“是……”

韩诩之将手搭上烛台,江思暇连忙道:“别碰!”

话音未落,韩诩之已把着烛台转了一圈:“……你说慢了。”

江思暇:“……”

烛台附近一个持戟的石俑突然动了起来,韩诩之吓了一跳,猛地向后跳开一步:“妈妈咪呀,这是什么!”他本以为这是个充

门面的摆饰品,正如秦始皇陵中的兵马俑一般,孰料这石俑竟横戟向他刺来!

韩诩之忙将江思暇护到身后,拔剑与他打斗起来。

江思暇无力扶额,道:“砍它手脚令他动弹不得便可,别砍他的……”

话音未落,石俑人头落地。

江思暇:“头……”

一小块石壁突然打开,韩诩之疑惑地看着,一边耸肩道:“你又说慢了……”

“哗哗哗……”

只听石墙内仿佛有江河流淌,韩诩之微微蹙眉,警惕地盯着墙上黑黑的石洞,只见石洞中突然喷出汹涌的水柱!

江思暇失声叫道:“快躲!”

韩诩之不消他说也是躲得最快的,跳到墙上扒住坑洼的石壁,如壁虎一般牢牢贴在墙上,模样十分滑稽。

江思暇倒未笑他,并非突然起了善心,实在是……自己的模样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单臂吊在石壁上,恶狠狠地瞪着韩诩之,

咬牙切齿地骂道:“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韩诩之委屈地瘪了瘪嘴,低下头看着脚下已积了一尺高的水流,道:“水银?”

江思暇黑着脸点了点头。

两人挂在墙上,面面相觑。韩诩之望着底下银晃晃的水波,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讪讪道:“接下来怎么办?”

江思暇没好气道:“这地宫中五盏烛台分别是金木水火土五个机关,你一来就触发了‘水’,接下来我们都不能落地了,你说

怎么办?”

待石洞中不再流出水银,地上积了约莫二尺高的液体,一扇石门随之打开了。

韩诩之与江思暇如蜘蛛一般小心翼翼地扒着墙爬了进去,密室中有数个巨大的瓷缸,一股浓重的腥味扑面而来。

因密室的地高出地宫两尺有余,故两人总算能脚踏实地。

韩诩之好奇地走上前,只见每个瓷缸中皆呈满青色浓稠的液体。他“咦”了一声,不敢伸手去碰,解下一把方才从密室中顺手

拿来的长剑,探入缸中搅了搅。

瓷缸中穿来金属碰撞声,几枚铜钱在他的大力搅拌下浮出水面。

韩诩之眼睛一亮,道:“莫非这就是青蚨门所用的暗器?”

江思暇拧着眉看着,道:“或许,这就是青蚨之血……”

韩诩之用长剑将一枚铜钱挑出缸外,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隔着手帕将铜钱捡了起来。

江思暇见他手帕上绣着鸳鸯,心骤然沉了一沉,冷冷地嘲讽道:“又是哪位知己送的?”

韩诩之心思不放在他身上,也就忽略了这句话。他仔细打量着铜钱,这铜钱果然与一般的铜钱生得不一样,钱缘锋利,想来是

杀人利器。

韩诩之疑惑道:“青蚨血究竟是什么东西?”

江思暇道:“你没听说过青蚨招钱么?”

“青蚨是南方之虫,亦名鱼伯。大如蚕子,取其子血,母即飞来。即使是偷取其子,其母也必知其所在。古人以青蚨母血涂钱

八十一枚,以其子血涂钱八十一枚,花销时用母钱,藏子钱,母钱则会自行飞回。”

韩诩之惊讶地挑起眉梢:“青蚨是什么虫,我怎从未见过?”

江思暇耸肩:“我也没见过,据说青蚨在极南之地,不知张蚨是如何弄来这些青蚨血。”他瞥了眼缸中的青液,道:“这些大

抵是母血,将铜钱浸足七七四十九天,便可自行飞向涂了子血的地方。”

韩诩之眨了眨眼,随手将铜钱丢了。

两人走出密室,再次成为蜘蛛侠客,扒着墙向另一盏烛台爬去。

第七章

韩诩之不通机关之术,生怕再闹出什么乌龙来,往后便十分乖巧地听江思暇指挥而动。

江思暇不费什么功夫便破解了木、火、金三个机关,打开三间密室。东方的密室里装着青蚨门的至高武功秘籍、记载青蚨饲养

方法和习性的古籍、记载机关要术的书册,这些书尽被韩诩之不客气地纳入囊中;南方的密室中满满装着忘秋草,俱古籍上所

载,这是青蚨最佳的饲料;西方的密室一被打开就将韩江二人吓了一跳——密室中装满了虫卵,有些卵翼正微弱地翕动着,里

面的虫体仿佛随时会破茧而出。韩诩之满心好奇,欲捡一枚青蚨卵带出去仔细看看,江颜逸却恶心不已,迅速触动机关将密室

门关了起来,险些将韩诩之一并关在里面。

五盏烛台只剩下中间的一盏尚未被触动。

韩诩之得了诸多书籍,已十分餍足,歪着脑袋看向江思暇:“我们走罢?”

江思暇瞥了眼中央的烛台,淡然道:“还有一个,你不好奇吗?”

韩诩之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道:“我想要的已到手了……余下的,你很好奇吗?”

江思暇一双熠熠星目光辉流转,抿唇不语。

韩诩之挂在墙上,转过脸去勾了勾嘴角,懒洋洋道:“好,那我们便去一探究竟。”

因水银漫地,地宫中间唯有一盏烛台可作为落脚点,韩江二人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各自的心思。

韩诩之的眼神道:我知道你一定还会让我去冒这个险,我去就是了。

江思暇的眼神道:你给我老实呆着,让你去开机关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我自己去便是。

两人“心有灵犀”地领会了对方的意思,同时在墙上着力一蹬,两道轻矫的身形向中间的烛台掠去。

韩诩之:“……”

江思暇:“……”

两人一人一脚落在烛台边缘,韩诩之忙搂住江思暇的腰以维持两人间的平衡,江思暇满肚子火气,想要推开他,又觉两人已是

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不敢在小小烛台上有太大动作,遂没好气地瞪了韩诩之一眼。

“你过来干嘛?”

“你怎么也过来了?”

两人同时开口。

“……”

“……”

两人又一道无语。

江思暇与韩诩之面贴着面,胸抵着胸,所幸这两日豆腐被吃的多了,也不在意这一时的亲密。他自认晦气,道:“罢,罢,转

罢。”

韩诩之难得识趣地没有趁机占美人便宜,乖乖点头道:“噢……”

江思暇向左一顶,韩诩之向右一转,两人肩膀狠狠撞在一起,险些双双跌落汞河中。

“……”

“……”

韩诩之抿着唇,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默默看着他。

江思暇连置气的兴致都没了,简洁道:“向左转。”

韩诩之连连点头,挺翘的鼻尖在江思暇面颊上来回磨蹭。

两人呈环抱姿轻轻一转,只听“哗”的一声,脚下传来石板的掾动声,水银液面逐渐下降。

不一会儿,水银全部涌入地下密室中,地面上露出一个密道口来。

韩诩之兀自抱着美人儿不愿松手,江思暇凉凉地剜了他一眼,扳开他的手,轻盈地跳落在地。

两人探头往地下密道中瞥了一眼,黑洞洞地看不清地下的状况。

韩诩之咂巴两声,道:“算了罢,也不知里面水银的深浅,太危险了……”

江思暇低着头,散发遮住了他的表情,韩诩之却依旧能从他身上觉出一股寒气来。

江思暇咬了咬牙,强压下将面前这个肇事者捆起来凌迟的冲动,极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风平浪静:“已来到此处,不下去岂

不可惜了。”

韩诩之突然大笑,直笑得挺不起腰来。他抹去笑出的泪花,一手挑起江思暇的下颌,逼他与自己对视,道:“我倒当真是好奇

……下面到底藏了什么?张蚨从星宿宫偷了什么宝贝?嗯?”

江思暇脸色一僵,咬着下唇不语。

韩诩之笑着摇头叹道:“罢了罢了,既然你‘陪’我来了这里,也不好叫你空手回去。”韩诩之欺近他,暧昧地对着他的红唇

吹了口气:“思暇,你直说要什么,我为你取来。便是为你丢了这条命,我也没什么遗憾。”

江思暇蹙着眉头,几番启唇,否认的话说不出口,承认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韩诩之嬉皮笑脸地又凑近了一些,拖长了声音道:“不过,你总要给我些甜头……”

江思暇面皮又是一僵,这不盈寸的距离使他能清楚地感知到韩诩之喷吐时的热气。他浓重如墨的眸中微微流露些许迷惘之色。

但凭这一抹惘然,饱经风月如韩诩之,便知他已动了心。

韩诩之并不是头一回亲他,先前大抵是偷袭,这般光明正大却是头一回。

江思暇阖上眼,长长的睫毛因紧张而颤动着。胸膛中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愈跳愈快。

韩诩之却迟迟没有吻上去,轻飘飘地在他脸上吹了一口气,调笑道:“你在做什么?”

江思暇困惑地睁开眼,双眉微颦。他有些尴尬,“你不是要亲我吗”这般恬不知耻的话语又问不出口,只得懊恼地瞪了韩诩之

一眼。

韩诩之与他鼻尖相抵,揽着他的后腰,不给他退却的机会,道:“向来是我吻你,你总该拿出些诚意来罢?”

江思暇怔了怔,白面飞红,旋即有些发恼。

韩诩之强硬搂着他,便这样扬着眉,挑衅也似盯着他。

江思暇抿了抿唇,突然飞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然后迅速从他怀中挣脱出来,退开数尺,垂手而立。

韩诩之愣住了。

那一下蜻蜓点水也似的轻吻不比他先前发泄般的掠夺,而他品过的双唇不说千万也有百十,甜软香腻,各有滋味。可是方才那

一下,他的心却着实紧了一紧,是死寂的心许久没有过的复苏。

他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站着,一言不发。

江思暇只作他不满意,没好气地唤道:“喂。”

韩诩之缓缓抬起眼睑,似哭又似笑地扯起嘴角:“思暇……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江思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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