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桦林中的哨所——海瀚
海瀚  发于:2013年08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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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有安静了,只听见闹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大翰,明天下山去白石邮电所,看看有没有信。”突然裘劲问我。(到哨所后,我们的信件要到白石镇去邮寄和领取。)

“等谁的信啊?这么着急?女朋友的吧。”

“我?你想哪儿去了?是说的是你,新兵盼信嘛。”

“你不就比我早当一年兵吗?摆什么老资格?”我拧了他耳朵一把。

“哎哟!”他猛的坐了起来,“你这个鸟兵,越来越大胆了。看看,还说我摆老资格?现在是谁欺负我呀?”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行了吧。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是我心中最好最好的老兵!”我顺手轻抚他的脸,开着玩笑。

“瞧你那痞样。不过,你说的倒是事实。”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故意的扬了一下头。

“对,对!说正经的,没怎么看你有什么信。”

“谁说的?就算没什么朋友,家书还是有的吧。”他慢慢躺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了,一直没有听你说家里的情况,谈谈好吗?”

“家里?很简单啊。父母是一般的职工,兄弟三个,哥是警察,弟在上高中。怎么突然想问起这些?”

“没啥,闲聊呗。”停了一下,我似乎有点儿感触,“唉,有兄弟多好!不象我孤零零的一个孩子。”

“你是独生子?”他转过脸。

我没吭声。

“一点儿都不象。”他也摸了摸我的光头。

我就势抓着他的手,轻轻的握住,但还是没有说话。

“你父母舍得你来当兵吗?”

“不舍得,但我坚持要来,他们也就尊重我的选择。况且到部队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吃点儿苦呗。他们从来不娇惯我,也相信我。”

“真不错!”

“你是说我,还是我父母?”

“都是!”

“还好,幸运的是来哨所和你一块儿!”

“别这么说,我会骄傲的。”他笑了。

好长一会儿我们都没说话,就这么相互凝视着。

“你,真象我的哥哥!”看着看着,我不由自主的说出这样的话。说“我的”这两个字时,声音小的连自己都几乎听不见。忽然间鼻头一酸,我转过身,背对着他。

“哥哥?”他扳了扳我的肩膀。

“是,哥哥。”我闭上眼睛,猛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

“我本来就是你的哥哥嘛!怎么,以前不是吗?”他笑的很开心,根本没有在意我情绪的细微变化。

“是,所以我一来哨所不就叫你劲哥了吗?”

“对啊,我也早把你当作兄弟!好兄弟!记住啊,以后要叫我哥哥!”

“看把你美的!”

三十四

我不知道此时为什么突然这么强烈的想起哥哥,那已经离开了我六年多的哥哥!

哥哥叫韩乾。比我大六岁,八二年我读初一的时候,他已经是南大三年级的学生了。可就在那年的初冬,他遭遇车祸,死的时候,手里还紧紧的抓着一个胶袋,里面是他刚刚为妈妈买的一件毛衣!噩耗传来,妈妈当场就昏过去了,全家都沉浸在无比的悲痛之中。那件毛衣母亲一直没穿,但到现在都天天放在母亲的枕头底下,甚至她每次外出公干、探亲,都带在身边。

在我的印象里,我和哥哥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或者说,因为年龄的差距,我们没什么真正意义上的交流。记忆中,喜欢运动的的哥哥经常用自行车带我出去玩,他和同学们打球的时候,就让我在一边看,我总是蹦蹦跳跳的为哥哥加油。那时的他,一直剪着很短很短的头发,贴着头皮,整个一光头和尚,他倒说是方便。我经常趴到他背上,去摸他的光头,父母说过我几次,不要老是去打扰哥哥,可他从来没阻止我,而且放任我的调皮。等我懂事的时候,他已经离开家去上大学了。当然,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光头。

哥哥的早逝,当时我并没有太大的感触,只是觉得突然家里少个人,有些不习惯。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阅历的丰富,我才真正感到拥有哥哥是多么的幸福!临来部队的时候,我没有忘记带一张我和哥哥的合影,那是他那年暑假回来时,在家里爸爸给我们照的。本来是想让我们并排坐在沙发上拍,可我执意跑到他身后,趴在他背上,搂住他的脖子。父母笑了,我们哥俩儿也笑了!可想而知,那张照片是多么的充满亲情!

我一直觉得自己长大了,可以控制好自己的感情了,已经把对哥哥的思念深埋心底。没想到裘劲的光头和对我如兄长般的关心,让我再次想起哥哥!

“大翰,怎么了?”

裘劲的声音把我从回忆中惊醒。

“哦,没啥。”我呼出一口气,心情慢慢的平静下来。

我转过身,轻轻掀起他被子的一角,把头贴近他的肩膀,还是闭着眼睛,一只手揽着他的腰。

裘劲当时没动。我想,他多少应该有些意外。

他犹豫了片刻,把我拉进他的被窝,顺手掖好被角。

温暖!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比这两个字更好的了。

这是一段安静的时光,我几乎迷迷糊糊的快睡着了。突然记得他说过他喜欢自己一个人睡,那天钻进他被窝的尴尬我还记忆犹新。想到这,我轻轻的起身,准备回到自己的被窝。

“弟!”裘劲扯了我一把。

他几乎没用力,好象只是随意的搭住了我的手,但他的速度太快了,紧张的程度仿佛怕我走了就不再回头。

看着他的目光,清澈,明亮,平静中透着关爱;握着他的手,结实,有力,温暖里有着激情。还有他对我的一声亲切称呼——弟!我怎能离他而去?

“哦,我起来关灯。”我笑了一下,自己都很奇怪怎么会一时间找到如此恰当的借口。

他缓缓的松开手。

灯关了,我以为会回到他那儿,可到了炕前,也不知怎的,我却停在自己的被褥旁。就在我刚要上炕的时候,裘劲突然伸手拉我一下,我不由自主的倒在他身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抱住了我。

我似乎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他又在感染着我!

每次与他的身体接触,都象是抵御诱惑的抗衡,我无时无刻都在充分感受从他的每一个毛孔里散发出来的诱人气息。在这春寒料峭的季节,他的拥抱何止是温暖这么简单?

头枕着他宽厚的臂膀,倾听着他动人的心跳,他的呼吸有节奏般的在我的脸颊上轻轻滑过。

闭着眼睛,就这么静静的享受。整个身躯都放松了,在这样安全的港湾,还想什么以下会发生什么事情?所有的举动都显得多余,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和他相拥。

我睡着了!

三十五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而我依然枕着裘劲的手臂,贴近他的胸膛,一只手还是搭在他的腰腹。一晚上就这样?那他的手臂不早就麻了?他怎么能睡好觉呢?

我扭头一看,裘劲还正睡着呢。抬起头再看,他健壮的手臂已经被我的头压出一片深红深红的印记!

愧疚!紧接着是心痛!

但是我更感到一种幸福。(今天想起来,那种幸福与其说是一种被关怀的幸福还不如说是一种被爱的幸福。)我把手从他的身上慢慢的拿下来,悄悄的撑起头。这个时候不太温暖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子懒散的照在了他的脸上。我坐了起身,就这样看着他,好象还没有象现在这样心无忌惮地默默的看着他。他的呼吸很沉稳,睡得很熟。

我的嘴角微微上扬,笑意写在脸上。忽然喉咙里有一点痒,我吞了两口唾沫想压下去,可是没用。只好抽出手捂住嘴,压低嗓子咳嗽了一声。等我把手放下来朝裘劲望去的时候,发觉他的眼睛已经睁开了。

“怎么了?”他眯着眼睛问我。

“吵醒你了吧?”

“没有,也该起来了!”

裘劲坐起身,这时才突然感到手臂的麻木。他不由的吸了口气,赶紧一伸一曲的活动活动。

“劲哥,看你的手!都压成什么样了?昨晚怎么不挪开呢?”我拉过他的手臂,轻轻的帮他揉捏着。

“没事儿。”

“还没事儿呢?劲哥,你老这样惯我,会让我不安的!”

“好,下次知道了。你也别当回事儿!”

“我们是好兄弟,互相帮助是对的,但不能一味的迁就。如果你失去了自我,委屈了自己,那就不是我心目中的小劲了!”

“你呀,越说越远,不就是让你枕一下手臂吗?还扯到什么失去自我?你也真够婆妈的,搞得好象有多大件事情似的。”

“你才婆妈呢。”

“不和你罗嗦,都几点了?快起来,跑步!”他一跃而起,很利索的穿上衣裤。

“看,就这样才象你。”

“什么意思?”

“自己还不知道?想想吧。”

“懒得理你。”

三十六

晴朗的天!

山顶上的风还比较大,但吹在身上倒挺凉爽。我和裘劲站在那儿,一边活动活动身体,看着远处的山峦。除了四季常青的松柏依然青翠,原来白桦树在我们的不经意间已悄悄的换装,银灰色的枝头已经有了新绿!春天已经在我们身边。

不知什么时候我们都停了下来。裘劲站在我的身后,轻轻地贴着我的脊背,下巴压在我的肩膀,双手分别握着我的手,时不时的用力捏两下。看着远山,我们都没有说话。忽然,他亲了一下我的脸颊!虽然只是很轻很轻的一下,甚至他的嘴唇都没有张开,但我却感受到了一种深情。我不由的转过身。

我想起了天麟!现在的情形与那天是多么的相象啊!

我的脸一阵发热。尽管我和裘劲有过亲密的接触,但每次都处在既冲动又不安的情绪当中。这次也不例外,更何况还有天麟的影子?

他又亲了一下我,这次却是嘴!可能有点儿干燥,他舔了舔双唇。说实话,他湿润而棱角清晰的嘴唇,这时候是最性感,最具有诱惑力了!

我们的距离如此的接近,我已经感到一股热力迎面扑来。我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两步,后背正抵住一棵树。

他贴近我,没有拥抱,但却是用力的拉住我的手,十指紧扣,接下来的是一阵连续的亲吻!

没有想象的激动,甚至连呼吸都意外的轻松,他亲吻的动作是那么的轻柔,如春风化雨,而我已醉在心田。

他时而对我微笑,时而又轻闭双目。不知怎的,我却一直睁大眼睛看着他,有点儿机械的应付着。

“咋这样看我?”裘劲突然停下来问我。

“不能看吗?”我笑了。

“不是。你老盯着我,我心里发慌。”他松开手,不自然的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

“别逗了!你还会发慌?”

“我怎么不会发慌?你眼睛里有东西!”

“当然有啊,眼球啊!眼睛里没东西不成瞎子了吗?”其实我明白他的意思,可我的回答如此巧妙,都惊诧自己怎么会有这样快速的反应了。

“别扯蛋,你知道我说的啥意思。”他反倒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我了。

“不就多看你两眼吗?还什么眼睛里面有东西?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往山下走。

“大翰,”他还想说什么。

“快走吧,我都饿了。”我回头拉了他一把。

顺着弯曲的小路,我们向山下走。

“哎,我说,我,我是不是和以前不一样?变了?”走了有一会儿,他问我,有些犹豫。

“变了?哪里啊?”他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我问你呢!”他瞪了我一眼。

“让我说呀?”我在想该怎样回答。

“废话!”

“哦。我想想。对了,你呀,越来越罗嗦了。”我还是避开了问题。

“操,我说你今天怎么老打岔?”看来他真的有些急了,他可好久没有说粗口了。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

“你这家伙,我指的是其他方面。”他拍了我一下屁股。

“噢,还有,你懒了!以前你每天早晚都练武打拳的,现在晚上都不练了。”我又故意扯远了。

“扯蛋!算了,反正你也不想说,就当我没问。”

“小劲,”

“劲什么劲?叫‘哥’!你忘了?”他马上打断我的话。

“是,哥!你今天怎么了?”我明知故问。

“没啥。走吧,回去做饭吧!”突然间他好象放下了包袱,吹起悦耳的口哨来。

“劲哥,这才象你!”

我一手搂住他的肩膀,轻声的和着他的曲调。他不时的摇头晃脑,偶尔回头和我相视一笑,轻松的感觉又回到我们身边。

感觉有点儿热,我把棉帽摘下来,拎在手里前后的悠荡着。

“快戴上,光着脑袋也不怕着凉!”他马上叫住我。

“怕啥,”我猛的扯下他的帽子,嬉笑着往前跑了几步,“就是感冒也有你陪着啊。”

“你呀,这也好玩儿的?”他笑了一下,没有追我。

“是啊,两个光头和尚,漫步在山林,有趣儿吧。”我回过头,一边退着走,一边摇晃着两个帽子。

“小心看路,别当皮球滚下山了。”

“不会。”虽然这么说,我还是转过身。

“看,虎子来了!”我把他的帽子扔给他。

不远处出现虎子的身影,它欢快的跳跃着跑过来。

“虎子,怎么不在家好好看着?”我蹲下来抚摸着虎子光滑的皮毛。

“你说什么呢?不就到家了吗?”裘劲轻轻的踢了我一脚。

真是,眼前就是哨所,可我竟然不知道?

“嘿嘿。”我站了起来。

“想什么呢?这么迷糊?”

“是啊,就被你迷的。”我嘟囔了一句,马上就后悔了,伸了下舌头,赶快带着虎子跑进哨所。

虽然我是随口那么一说,有些开玩笑的意思,但仔细想想,还多少真有那么点儿味道。

“啊?”他好象没听清。

“没啥,快做饭吧。”

三十七

晚上九点多,我洗漱完毕,就上了炕。把脚放进被窝,披着上衣靠在炕头,一边听收音机,一边翻本旧杂志。

“大翰,快过来帮我看看!”裘劲洗完澡,光着膀子急匆匆的走到炕前。

“怎么了?快穿上衣服,小心着凉!”我起来把绒衣递给他。

“谢了。我是让你帮我看看屁股!”他披上绒衣,很认真的样子。

“看你的屁股?哈哈——屁股有啥好看的?开花了?”我一下子乐了。

“笑什么笑?我跟你说正经的。”他也笑了,不过,马上又忍住了。

“好,不笑了。说吧,屁股怎么了?”我抿住嘴。

“刚才洗澡的时侯,发现屁股长了个疖子,可能不小心挠破皮了。”

“把裤头脱了,我看看。”

他哗啦一下就把裤头脱了,站直了面对着我。他的“宝贝”就在眼前,虽然是软塌塌的,但那足够的份量仿佛依然诱惑着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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