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猊(穿越)上+番外——玄朱
玄朱  发于:2012年06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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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阑干折回在水上,委婉通向于悬在池塘上的几间敞轩。敞轩素雅,沉香做就的栏槛窗牗更是带出一种特有的幽静。轩内宝床玉几,锦帐翠帷,绣屏像塌,奇巧玩物样样具备,皆是内敛清雅的样式。

一人负手而立于阑干边上,轩内泄出点点柔光在他的身上,映照着他的面容。那是精致俊美的五官,被稍稍敛了戾气,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他凝神看着池塘上重新出现银月的倒影,夜风拂起他的袍角,同时扬起的还有披散身上的乌黑发丝。下一刻,空中响起无奈的叹气声。以及,随风出现的黑衣人。

黑衣人半跪于地,回禀他们此行的结果。

“主子,已经解决了。”

冷若冰霜的声音,震动着他神经。不过一句话,就代表了某些事情,已经在黑暗中发生。

“嗯。”

他仰头,视线转移到空中黯淡的弯月。

良久,他才似想起什么,淡淡开口:

“重飞,重印在么?”

地上所跪的人怔了怔,似乎是不曾想到会被问询这个问题。

“……在。”

慕容猊微笑:“好了,让他留下,其他人就退了吧。”

“是!”

来自四面八方的多声回答,合为一个音节,然后微微的响动之后,敞轩外恢复了先前的寂静。

负手而立的慕容猊转身,看也不看突然现身在角落黑暗最深处的人,径直朝轩内走了进去,斜靠在梨花椅上,叫道:“重印,进来罢!”

脚步声响起,重印垂首走了进来,在慕容猊面前三步处停了下来。

慕容猊侧头,手指轻轻在椅子上叩击:“这几天,躲我躲得还舒服么?”

站立于慕容猊面前的高大男子隔了一会才回答:

“……属下不敢。”

“不敢?”

慕容猊突然转头,直视向站在那里的人:“抬头。”

那目光如针,直刺得重印心里忐忑。既然主子已下了命令,那么不管现在他多么想退缩,也只能慢慢抬了头。

“看着我。”

睫毛眨了几眨,最终,那双幽黑深邃的眼眸看向了他。

慕容猊突然展颜一笑。

这一笑,直笑得连夜中桃花也要失了风采,同时,也笑得重印心里咯噔一下,身子也不自觉的微微向后缩了一下。

将重印的所有动作收在眼底,冰凉果然泛了上来,但他已经习惯,因此,他的嘴角依旧噙着轻笑。

“不管你是否曾经恨过我,或者,直到现在,你依然恨我……”

突然出口的话语,莫名奇妙,却让重印脸色变了几变。

慕容猊直视着对面人的眸子,仰头,轻笑。

“我……统统都不在意。所以……”

“你不用再躲着我,因为,我绝对不会因此责罚你……”

“你不用再担心我会让你暖床,因为,从此刻开始,你就只是十七卫之一……”

重印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极其古怪,慕容猊无法一一辨认那里面纷繁复杂的情绪。

直到那天,那个恨字出口,他才发现,一直以来,他是强迫着眼前人的。以前的那个念头,竟是如此愚蠢。不仅愚蠢,而且天真。

果然面具带久了,本我就会被其腐蚀。不顾别人的意愿,只以自己的愿望作为衡量的标准,这是执掌生杀大权的人的行事风格啊。是慕容猊的,不是他韩逍的。

现在想来,你是否愿意,这句话,他从未问过眼前人,从来也没有。不过……

轻笑转为苦笑,就算他问出口,得到的答案,又有多少的可信度呢?

慕容猊霍地起身,走到重印面前,开口:

“以前的事,我真的很抱歉。勉强你了,重印。”

近距离的注视着重印线条硬朗的五官,依然,看不出表情。

他叹气,继而朝着门口走了出去。

——既然这个世界需要的是慕容猊,那么,他将会继续更完美的扮演下去。至于,韩逍,就让他……永远的被覆盖在面具之下吧。不要再奢想,这个世界,会有人看到。

——韩逍,你就把这当作一场永没有终结的电影吧!!

桓越被重璟宣布伤好得差不多时,他已在龙床上静养了大半个月有余。

这大半个月内,慕容猊再未翻过一次牌子,只是每晚搂着桓越入睡。宫内的流言蜚语愈发厉害,就连他都撞上了好几次。瑞亲王献上的英俊男子,俘获了明宣帝莫测的心。虽然版本多样,中心意思拿这样一句话来概括却是再合适不过。

每日的汤药,亲自喂食;每天的绵绵情话,从未断绝;每夜的同床而眠,更是羡煞了不知多少宫妃。

慕容猊听在耳内,内心止不住的微笑,面上,却是一派将注意力集中于林谦之案和神秘男子身上的状况,竟是对那些流言蜚语未曾注意的完全放任。

今日,处理完政事,慕容猊呆在寝宫,接过侍女递上的干净衣物,弯身,含着笑意问道:“重华,朕替你更衣可好?”

重璟站在旁边,听到这话,脸色黑了几分,不过估计没人注意到。桓越半靠在床上,想是对类似的话语已经熟悉,淡淡的开口:“属下自己来就好。”

“呵呵。”慕容猊笑出声,将衣服递给了桓越,扭过头让身旁的所有侍女退下。

“重华,你换好衣服就出来,朕在门外等你。”

说罢,笑着看了看重璟,两人一同转过身出了门。

门外,暖日和风白云碧空。

“没想到他的伤竟然这么快就好得差不多了。”

想起初次和桓越相见的那个夜晚,对方那微弱的呼吸,以及苍白虚弱的脸色,慕容猊不禁有些感叹。

“‘异颜果’效力惊人,真让属下吃惊。”

重璟站在慕容猊身后,淡淡的说道。

“我也很吃惊……不过,重璟,他现在可以动武么?”

“如果不是太激烈的话,倒不失为舒展筋骨的一种好方法。”

“嗯……”

慕容猊若有所思,目光在手中的泥金折扇上扫过。

重璟天性聪敏,相比其他十六人,也最为敏感。慕容猊这么略微一沉吟,他就已明白了个大概,想到屋内床上那个倔强的男子,当下出声:“主子……”

慕容猊接到重璟关切的目光,答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话刚一说完,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桓越一身白衣,竟是意想不到的合适,若是不认识的人看到,无一例外的,大概都会把他当做仗剑江湖的侠客。

“陛下。”

桓越走进,叫道。

慕容猊不掩眼里的赞叹之意,就那样静静把桓越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扇子轻轻敲在掌心:“重华,你若这样子被梅蕊那些丫头们看见了,朕一定会吃醋的。”

桓越依旧面无表情,似是从未听到慕容猊的调笑之言一般。

让重璟退下,他带了桓越,进了寝宫,熟练四处摸索后,一条密道就展现在桓越面前。

假装没有看到他眼中瞬间闪过的精光,自顾自的,慕容猊拉了桓越的手,兴致高昂的走入密道。

“这可是出宫的捷径。”慕容猊笑道,“想必这些日子,你在宫里都闷坏了,朕也被政事烦到头疼,出宫转转,这个主意不错吧?”

桓越跟在慕容猊身后,看着正在说话人全身的弱点,一直沉默只顾走路的他突然开了口:“最近能烦到陛下的政事,应该就是林大人的案子了……”

“没想到……”慕容猊拉长声音,停下脚步,回身,“重华你这半个月都在朕寝宫,消息倒是满灵通的嘛!”

他的语调上扬,漂亮的眼眸微微眯起,全身散发出摄人的气息。嘴角噙着的笑容,桓越一眼看去,莫名的有了几分讥诮。

暗暗打了个激灵,他刚想开口,就被眼前之人接下来的话语堵了回去。

“呵,对了,朕倒忘了,梅蕊寒音那几个丫头最爱没事嚼舌了。”他脸上的阴狠之色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眨眼就又恢复笑容满面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再说,这么大的事,只要不是聋子,估计这皇宫里没有人不知道的。”

他又继续往前走,仿佛根本没看见身后人不太对劲的表情:

“话说回来,重华,你说对了……确是林谦之案。”

第18章

父皇甚宠朕母,是以答应了母妃的要求,在朕五岁时,就将朕送到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寒沧山关大侠门下学武。母妃期望朕能远离皇家权势斗争,却没想到,最后朕还是违背了她的意愿。朕在寒沧山度过了十三年无忧无虑的日子,直到八年前,父皇驾崩之时,朕还远在西南云州寒沧山上对着暮云归鸟练剑。得知噩耗后,朕不顾师傅阻拦,只身一人下山,一路北上,沿途所见,皆是触目惊心之景。那年天灾不断,大江决堤,疫病盛行,百姓食不果腹,流离失所,往日繁华小镇,十室九空。朕强忍心痛,一日连换三匹飞马,只求尽早回京,一为见父皇最后一面,一为将西南几州灾情据实上报,求得赈灾物资,斩除地方污吏,以换天下太平。

谁知太子丝毫不念兄弟之情,竟派人沿途阻截追杀,朕当时武艺虽高于一般江湖人士,但双拳难敌四手,被逼吞毒药后跌落悬崖。所幸被不放心朕一人归京,追在后面的大师兄救起。然性命得保,十三年武艺却丧失殆尽。

后来种种,曲折复杂,一言难尽。大师兄平日里对朕极好,宛若朕真正的兄长。如果早知朕不仅累大师兄奔波千里,最后还落得尸首异处,朕宁愿从未和他相识。朕当时万念俱灰,是小六把朕从黑暗中拉出。后又帮朕聚拢人马,出谋划策,甚至助朕登位。朕登基五年,若非小六和朕并肩而战,又怎能尽除奸臣重整朝纲,而不动我燕国根基分毫?

一番话说下来,只见慕容猊神色微凝,垂目望着手中折扇,似乎已沉入往日旧事不可自拔。

桓越不动声色,默默跟在慕容猊身后,静听那响在密道之内的声音。

“小六对朕的情意,朕就是用尽这天下的荣华富贵也无法还清!”慕容猊苦笑,“可笑那群自命忠国忠君的老头子,他们无法了解就算了,却整日对小六指手画脚,甚至挑拨离间,说瑞亲王慕容慬有不臣之心!小六是朕的爱弟,更是朕的恩人,朕只恨不能将这江山分一半予他,区区二十万的兵权,又算什么!!”

他声音陡然升高,面上浮现一丝恼怒之色,阴狠之极,直看得桓越心惊:“这次林谦之事,几派势力牵扯其中,朕和小六原以为可借机顺藤摸瓜除了慕容渊以前布下的暗桩,谁知目的是达成了,却保不了林谦。更不知道林谦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昨晚狱中自尽,这下……”

“什么?!林大人自尽了?!!”

桓越猛然出声,打断了慕容猊未出口的话。

他面上神色震惊非常,竟连自己如此突兀的行为会带来的后果都抛之脑后。

慕容猊用扇子敲击掌心,停了下来。桓越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密道已走到尽头。只见慕容猊熟练的摸索了几下,洞门就訇然中开,明亮的阳光刺入。

“嗯。”慕容猊迈出洞口,转身,停住脚步声音里满是无可奈何之意,“这下朕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你说朕能不心烦?”

桓越跟出,一脸疑惑不解,那一头雾水的模样直看得他心中偷笑不止:“林大人自尽,和陛下有什么关系?”

密道出口处,一眼望去,满目苍翠。高大树木遮天蔽日,林鸟悠悠鸣叫,沁人心脾花香满布,竟是宛若人间仙境的未知园林。

慕容猊敛容:“若是几年前,朕定不会如此担忧。”

他忽然望向桓越,目光诚挚,有隐约的脆弱。

“重华,是不是,人们都是可以共患难而不可共富贵的吗?”

然而不待桓越回答,他又微微摇了摇头,像是要摆脱那个念头:“不,不是这样的。小六和朕之间,只是有些隔阂罢了……小六会认为是朕做的,也无可厚非。”

桓越在慕容猊身前垂首,回道:“陛下多虑了,据属下所知,王爷是深知陛下的难处的。林大人的事情,属下相信王爷即使有一时迷惑,最终也会明白、体谅陛下的。”

桓越这大半个月来,说得话寥寥无几,一天两只手就可数清,且大多话语简短。慕容猊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有自闭倾向,现在看来 ,只是他对着自己无话可说罢了。

慕容猊似是被桓越的话说服了,当下阴郁迷茫的表情一扫而光,一把拉过桓越,凑上去,就是一吻落在对方的额上。

“说的也是……”

被慕容猊搂在怀里的人,只是微微僵硬了一下,随即就放松了身体。

这天,慕容猊带着桓越,转了京城内最有名的西市,逛了南门附近的古玩器具一条街,叫了物华楼拿手好菜一桌子,当然那桌最后基本上全进了慕容猊的肚子这点,不提也罢。

慕容猊逛得尽兴,人人都说皇宫好,他倒觉得这样肆意的逛街才是真正的生活。

桓越名义上被慕容猊叫出来散心,但本性难移,不管慕容猊怎样恩威并施,还是坚持护卫在其身后。慕容猊见识过他执拗的性子,只好作罢,只能变着法子让桓越散心。

这不,他刚从街上小贩手中接过一串糖葫芦,就转过身,微笑着看着桓越。

“这个我上次出宫尝过,至今记忆犹新……重华,你尝尝?”

来到大街上,慕容猊就改了称呼,不再以朕自称,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只是一个自称,慕容猊身上的那种与生俱来的威慑就消失不见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那双黑曜石般幽深的眸子流转着琉璃色的灿烂光泽,仿佛吸取了世间所有的光华,勾魂夺魄。

望着眼前那色泽艳红的糖葫芦,桓越楞了楞神,他实在是只见过听过,却从像现下一般,游荡在闹市之中,享受着拂过的微风,耳边是吵杂热闹的人声,近距离地观察眼前的东西。

“这是……糖……葫芦……?”

他的声音混合着有些小心翼翼的疑问,消失在猛然间扬高的小贩吆喝声中:“糖葫芦——!!糖葫芦——!!”

答案不言而喻,桓越感到脸上某处的热度超出周围的皮肤,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目光,却在一声突然响起的偷笑声中生生停了下来。

“嗯,尝尝。”

慕容猊自然地拉过桓越的手,把东西塞进,然后急忙转身,像是要掩饰什么一样。

当然,转身只可以掩藏了表情,却无法消去那依旧持续的扑哧偷笑声。

看了手中的东西半晌,好像那是什么需要认真研究的毒药似的,良久,好像义士赴死般的终于张了嘴,咬了下去。

下一刻,那奇异酸甜混合的味道,顺着舌头上的味觉神经,传入大脑。

在过去的十几年中已经熟悉了口味一成不变的干粮和饭菜的人,竟是第一次尝到这对平常人家小孩来说绝不陌生的味道。

慕容猊不知何时已转过了身,静静的凝视着站在那里拿着与他气质怎么看怎么怪异的糖葫芦的男子,浅浅的笑意栖息在他的唇角。

猛然回过神来的桓越,再一次被那随风飞舞的几缕发丝下的俊颜夺取了心神。

——果然是俊美的男人……

飞速掠过脑海的念头,瞬间便失去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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