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不要脸的妖孽,明明是男人,却甘作那无耻下贱的嬖宠,献媚惑主,勾引我父皇,羞辱我母后,陷害我公公,你……
你不得好死,我跟你拼了……”她长于深宫,嫁入豪门,没听过多少骂人的话,很快便词穷,恨得只想扑上去拼命。
李四季、孙五福、吴七星都是皇帝亲卫,也只听皇帝的话,不管她是什么公主,先就上去架住,不让她冲到蔡霖跟前。
初五和腊八都没见过这种阵仗,紧张地站在蔡霖左右,随时准备挡在他面前。晏九的一侧脸上出现了五个清晰的指印,
他却恍若未觉,只默默地站在欧阳瑶与蔡霖之间,紧绷的身体里散发着忠心与坚定。
欧阳瑶冲不过去,急得跺脚,大骂身后跟来的大批随从,“你们都是死人啊,给我上去狠狠地打那个贱人,打死了他,
我去找父皇领罪。”
那些人仗着公主的势,平日里就嚣张跋扈,这时听她如此吩咐,立刻一窝蜂地往里冲。有人拔出刀来,更有人操起板凳
就砸过去。
晏九见机得快,猛地返身扑过去,将蔡霖抱住,一直推到床边的墙角,与两个小太监挡在他面前。李四季、孙五福和吴
七星便有了施展身手的空间,暗器先出手,继而拳打脚踢,很快便将一干乌合之众击倒在地。因为是公主的手下,三人
都留了情,没动兵器,因此没有伤及人命。
欧阳瑶在混乱中被她的随从撞了几下,倒在地上后又被踩了一脚,服侍她的贴身丫鬟哭喊着奔去扶她,也被打架的人推
倒在地,来来去去间又绊倒在她身上,压得小丫鬟几乎断气。等到混战结束,那些壮汉倒在地上翻滚呻吟,她们主仆二
人却没了声息。
蔡霖看着一片狼藉,只能在心里叹气,随即对晏九说:“这儿有医馆吧?赶紧请郎中来看看。”
晏九处理这些事比他们几个人都有经验,便出去找掌柜的,让他派伙计去请大夫,再腾出客房来,把公主和丫鬟抬出去
放在床上,又让人去通知柳府,同时叫初五马上回宫找刘福,将这里发生的事详细禀告。
为免柳府来人伤害蔡霖,晏九让三个护卫和腊八一起护着蔡霖先回宫,自己留下来处理善后。蔡霖也同样怕柳府来人伤
他性命,无论如何也不肯先走。晏九只是一个太监,就算是品级高一些,那些柳府的皇亲国戚杀了他也不算什么了不起
的罪过,如果蔡霖在这里,那些人总会有所顾忌,不可能人人都如欧阳瑶般鲁莽蛮横。
蔡霖没有碰公主和她的丫鬟一下,一直站的远远的,凡事都交给晏九处理,这样也不会落下把柄。医馆的大夫很快赶来
,刚刚坐下把脉,柳仕玮和他的母亲便一起赶到。
去报信的醉仙楼伙计已经在路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们,两人进房后看见蔡霖便有些尴尬。柳仕玮身在官场,还
算镇定,上前与蔡霖见了礼,客气地说:“公主年少气盛,若有失礼之处,还望蔡大人见谅。”
蔡霖对他拱了拱手,温和地道:“柳大人言重了。”
柳仕玮担心爱妻,与他抱拳一礼,便回身走到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公主。
大夫把完脉后,微微一叹,转头对他说:“夫人有孕在身,仅两月有余,因受到踢打惊吓,伤了胎气,已经小产了……
”
他话音未落,柳老夫人便哭出声来,回身便扑向蔡霖。李四季和孙五福连忙将她架住,吴七星则警惕地盯住了柳仕玮。
柳老夫人哭着大骂,“你这个畜生……畜生……你还我孙儿……”
柳仕玮站在那里没动。他呆呆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妻子,眼圈渐渐红了。
蔡霖没有看柳家母子,也没看躺在床上的公主。他轻声对晏九说:“我们回宫吧。”便转身离去。
晏九和腊八随后跟出,那三个护卫这才徐徐退后,出了房间。
第48章
蔡霖走出门去,便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正在闹市中往这边疾奔而来。他站住了,默默地看着马车停到自己面前。
欧阳铿跳下车来,立刻听到妇人凄厉的哭骂声,“禽兽……妖孽……不得好死……”他有些担心的看着蔡霖,只见他的
脸色就如冬天的雪一样白,没有一点血色,眼中没有什么情绪,却让人特别心疼。他立刻过去,将那个年轻人拥住,接
着便带他上了马车,命令道:“回宫。”
马车不再狂奔,而是缓缓而行。晏九等人随行在侧,都没有提起公主以及柳家母子,皇帝也没有理会,根本一个字都没
有问。
欧阳铿靠在软垫上,将蔡霖搂进怀里,轻轻吻了吻他的额,柔声说:“委屈你了。”
蔡霖枕着他的胸口,听着他坚强有力的心跳声,过了很久才低低地道:“我想回东宫。”
欧阳铿拥着他的手紧了一下,随即怕捏疼了他,又慢慢放开,温柔地问:“为什么?”
“我是东宫舍人,理当住在东宫。”蔡霖的声音很轻,“我不是妖孽,也没有献媚惑主,我不能背这个名声。”
“你当然没有。”欧阳铿沉声道,“你放心,这些都是暂时的,权且忍忍,朕绝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蔡霖没有答应,也没再吭声,显然对未来并无信心,却只能隐忍。欧阳铿理解他的心情,沉默了一会儿,从怀里摸出一
块造型奇特的牌子,看上去非金非玉,隐现龙纹。他将牌子送到蔡霖眼前,微笑着说:“这个送给你。你贴身带着,如
果有人为难你,就拿出来。此牌乃朕独有,见牌如见朕,若是有人见到金牌还要为难你,那就是欺君罔上,视同谋反。
我倒要看看谁有那么大胆子,冒着灭族之险也要伤你。”
蔡霖拿过牌子,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只觉触手微温,竟然不像金铁那般寒凉,不禁好奇地问:“这是什么材质造的?
”
“据说百余年前天降玄金,民间捡到后献与皇上。那玄金坚硬无比,冬暖夏凉,十分奇妙。当时的仁宗皇帝召集天下能
工巧匠,历十年之功,最后也只能铸成一块牌子。”欧阳铿轻声细语地解释,“此牌普天之下只有一块,无法仿冒,因
此代代相传,为皇帝独有。”
“那我不能要。”蔡霖将牌子还给他,“我要拿了,肯定又得引起流言,说我惑主什么的。”
“此牌又不是玉玺,无甚要紧,你拿着当护身符吧。”欧阳铿轻笑,“历代皇帝拿着它,其实也没有多大用处,只是偶
尔将它交给钦差大臣,以便查究高官或皇亲国戚。朕自登基以来从未用过,现在拿来护着你,也算物有所值。”
蔡霖犹豫了一下,仰头问他,“真的给我?”
欧阳铿低头吻了吻他的唇,微笑着说:“是真的。”
“哦。”蔡霖又想了一下,便将牌子塞进怀中,“那好吧,我收下了。”
欧阳铿很高兴,便不再提那些扫兴的事,再是轻松地搂着他,闲闲地问:“外面好玩吗?……买了些什么?……醉仙楼
的菜好吃吗?……桂花酒香不香?……你穿得够不够暖?……冷不冷?”
蔡霖一一回答,脸上的神情渐渐开朗,不再如刚才那般忧郁。
当马车驶进宫中,欧阳铿笑着对他说:“以后想要出去逛,可以告诉朕,朕陪你去。”
“嗯。”蔡霖点了点头。
车子转进御花园,向乾安宫奔去,欧阳铿在扬起的窗帘旁看到慈宁宫的屋顶,立刻抬起他的脸,郑重其事地叮嘱,“你
记着,后宫中无论谁想召你去说话,都必须先经过朕的准许,如果没有朕当面下旨,你可以拒不奉召,就算太后懿旨也
是一样。明白了吗?”
蔡霖看着他,脸上慢慢有了一丝笑意,“这么一来,骂我是妖孽的人肯定更多了。”
“说你是妖孽,那朕岂不是昏君?”欧阳铿低沉地笑出声来,“你放心,朕不会再让你听到这些伤人的话。”
蔡霖也笑了,第一次主动揽住皇帝的脖子,吻住他有力的双唇。
马车停在乾安宫,车厢里的人却一直没有动静。没人催促,都静静地等在车旁。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从车里出来,抱
着蔡霖一跃而下,大步走进寝宫。
寒风从已近干枯的树枝间掠过,发出轻轻的啸声。池塘的水面上结了薄冰,在淡淡的阳光下闪着冷冷的光。当栎阳公主
小产的消息传进后宫,在金尊玉贵的皇后眼中,富丽堂皇的宫殿也变得如窗外的景色般萧瑟。
她想了一会儿,没敢冲向乾安宫,而是急匆匆地奔到慈宁宫,坐到太后面前便哭。
除了对太子欧阳拓特别偏爱之外,太后待仪嫔所出的二公主和容嫔所出的三皇子比较亲近,对皇后所生的子女一向冷淡
,并不疼爱,尤其是欧阳瑾渐渐长大,欧阳瑶嫁入柳家之后,对两个孙子孙女更加生疏,几乎不闻不问,此时却一反常
态,叫慈宁宫总管立刻去请皇帝过来,要为皇后主持公道。
过了很久,皇帝才姗姗而来,却是神清气爽。他轻松地坐到太后身旁,微笑着问:“母后叫儿子来,可是有事?”
太后指着在一旁垂泪的皇后,气得直抖,“听说那蔡霖恃宠生娇,竟然在宫外与烁阳公主因小事发生口角,竟然还打起
来,烁阳本已有孕,因被踢打推撞而小产,这……这实在太不像话了!古往今来,哪朝哪代有过这种以下犯上、大逆不
道的事?你看看,你看看你的皇后受了多大委屈?你这个做父亲的可得为你女儿做主啊。”
欧阳铿神色自若,淡淡地道:“蔡霖在醉仙楼吃饭,好好的谁也没得罪,烁阳却跑去辱骂他,不但殴打他的奴才,还指
使柳府的家奴打人,竟然扬言要打死朕的大臣,这是皇后的家教?还是柳府的作风?”
皇后惊得抬起头来,眼泪也忘了掉,半晌才颤着声说:“瑶儿……是听了那些传言,一时气愤,才去找蔡霖……蔡大人
理论的。”
“皇帝。”太后震怒,将桌上的茶杯扫到地上,摔得粉碎,“瑶儿为她母后抱屈,去找蔡霖理论,这是情理中事。瑶儿
贵为公主,蔡霖他再受你宠爱,也只是臣子,就算瑶儿说两句气话,他也不该顶撞,更别说动手了,那是犯上,是大罪
。你宠他可以,可不要宠过头了,自己要有分寸。你是皇帝,也是皇后的丈夫,更是瑶儿的父亲,她被人害得没了孩子
,你没了外孙,你竟还护着那个……护着那个妖孽。”最后两个字,她说得格外沉痛。
“母后,儿子不想再听到‘妖孽’这两个字。”欧阳铿沉声道,“瑶儿小产,那是咎由自取。于公,蔡霖是朝中大臣,
不是宫中奴才,她理当敬重,而非无礼谩骂;于私,蔡霖现在是朕的人,瑶儿作为朕的女儿,更当礼敬有加。说句不恰
当的话,若是换成贵德淑贤任何一妃,瑶儿这么扑上去打骂,甚而纵奴行凶,想要打死人,那就得交由宗正惩治。她既
已有孕,就应该待在家里好好养胎,别怀着孩子到处跑,既已为人妻子,做人儿媳,就应安守本分。跑到酒楼去与朕的
臣子吵架,还唆使家奴行凶,成何体统?现场有朕派给蔡霖的侍卫,从头到尾都是他们在动手,主要是护住蔡霖,以免
瑶儿的家奴伤了他。那些狗奴才只会狐假虎威,没有半点真本事,一动起手来就是纸老虎,一打就倒。是他们撞到瑶儿
身上,害得瑶儿小产,朕已派人将那些狗奴才全都拿了。太后不必动怒,皇后也不要哭了,你们放心,朕定会为瑶儿出
气,那些飞扬跋扈、伤害公主的混账东西,朕一个也不会放过。”
他这话义正词严,太后和皇后面面相觑,一时竟想不出以什么理由进行反击。
等了一会儿,欧阳铿微微一笑,“母后若是无事,朕还要去处理政务。皇后,你在这儿陪陪太后。朕已派太医去柳府为
瑶儿诊脉,也赐了一些上好的药材,让瑶儿好好调理身子。她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要孩子,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了。
这对她也算是一个教训,别仗着自己身份尊贵便胡作非为,她若是不改这个骄纵的性子,将来还要吃苦头的。”说完,
他便转身离去,到御书房去处理国事。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太后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幽幽地说:“皇帝这是心里怀着恨啊。当年,哀家阻止他接蔡炫进宫,
现在他就变本加厉地宠幸蔡霖。若是此时后位空悬,只怕他会一意孤行,立那孩子为后。皇后,你也看清楚了,就连瑶
儿小产也动摇不了蔡霖在皇帝心里的地位,你让柳家还是消停点吧,要是把皇帝逼急了,大家都没有好处。”
“太后。”皇后更加焦虑,“皇上心性大变,定是被那蔡霖迷惑的。现在不但是臣妾娘家,还有太师一家也处于危殆之
中,难道我们只能坐以待毙,任那个妖孽祸国殃民吗?”
太后沉思了一会儿,淡淡一笑,“就凭他一个无根无基的年轻人,即使爬上了龙床,又能掀起多大风浪?有哀家在,他
想要祸国殃民,只怕没那么容易。”
第49章
夜色中的皇宫大内非常安静,天寒地冻的季节本就是早日安歇为宜,而那些主子们更是惊扰不得的,因此那些巡夜的侍
卫与值夜的宫人都是轻手轻脚,不发出半点声音。
樵楼的更鼓敲了四下时,东宫忽然传来一声惊呼,接着就忙乱起来。有人直奔太医院,有人跑向乾安宫。
欧阳铿正在熟睡,被值夜的小太监叫起来的刘福听了东宫来人的禀报,赶紧进到寝殿到床边叫醒皇帝,低声说:“皇上
,太子妃忽然出现血崩之症,此刻已经昏厥,情形甚是凶险。”
“什么?”欧阳铿猛地坐了起来,“没弄错?”
“应该没错。”刘福的声音很轻,“据说出血很多,渐成汹涌之势,已经去找太医了。”
欧阳铿掀开被子下了床,“朕去看看。”
蔡霖被惊醒了,有些迷糊地问:“出了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欧阳铿转头将被子掖好,“你接着睡,朕去看看。”
“哦。”蔡霖答应着,翻个身又睡了。皇帝正当壮年,欲望强烈,需索频繁,让他感觉很疲惫。
欧阳铿很快更衣出去,急步赶往东宫。
太子妃裴氏还没满十八岁,身子一向健旺,连头疼脑热的小病都很少,亦从未怀过孕,这血崩之症来势凶猛,未有先兆
,十分蹊跷。
太医赶来后线施了针,减缓了出血之势,又给太子妃灌下补血止血的药物,再用老参汤托住元气,总算将一只脚已踏进
阎王殿的太子妃给拉了回来。等到太子妃的病情稳住,太医这才给她细细把脉,不由大吃一惊。
“皇上,太子妃是被人下了药。”太医请皇帝屏退左右,这才低声禀报,“那是让女子不能怀孕的虎狼之药,可能是为
了不让太子妃的身子出现异样,引起注意,所以这药的分量下得很轻,必须长期服用,才能达到最终绝育的目的。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