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秋凉(大内总管)下+番外——满座衣冠胜雪
满座衣冠胜雪  发于:2012年06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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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欧阳铿尽兴之后,炽热得仿佛一团岩浆的脑子才渐渐冷静下来。他撑起身来,看着下面气端吁吁的人,笑着吻了吻他满

是汗水的额,轻声问:“累了吧?”

“嗯。”蔡霖懒洋洋地闭着眼晴,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

欧阳铿翻下身来,将凌乱的被子拉过来盖好,这才朗声道:“来人。”

门立刻被推开,刘福、晏九、初五、腊八一起涌入,太医也随后跟了进来。欧阳铿很满意,对他们说:“先拿水来沐浴

,准备好膳食、汤药,随后就用。太医先在这里候着,待文暄沐浴完了再给他诊脉。”

几个人答应着,分头去做事,只有刘福伸手搀皇帝起身,给他披上中衣,然后轻声说:“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都来了,

现在外殿等候陛下。”

“哦?”皇帝微微皱眉,沉吟片刻便道,“你出去告诉太后与皇后,祖宗家法,后宫不得干政,若是想要与联关说朝堂

中事,那便是有违祖制,请勿令联为难。如果想说后宫之事,那由太后或皇后斟酌着办便是。联最近政事繁忙,后宫诸

事就劳烦母后与皇后了。待政事忙完,联再去看她们。”

这是第一次皇帝对太后和皇后说这么重的话,刘福却无半点惊讶,答应一声“是”,便出去传话了。

太后板着脸,听着刘福重复皇上的口谕,脸色渐渐变得铁青。皇后则更多的是难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到最后只能无

奈地看向太后。

她们站在正殿,看着几个小太监进进出出,搬浴桶的,提食盒的,端药的,忙得不亦乐乎。稍顷,他们便出来,将寝殿

的门重又关上。

皇帝将蔡霖抱起,慢慢放进沐桶,然后自已也坐进去,惬意地洗浴一番。蔡霖神情平静,在床上折腾了这么久,精神似

乎还好了一些,只是身子无力,便软软地靠在身边人强健的肩膀上,任由他侍弄。

欧阳铿只觉得身心极之舒畅,脸上满是笑意,洗了很长时间才起来。快手快脚地擦干净水,将蔡霖塞进被中,他一边穿

衣一边示意太医上去诊脉。

晏九与刘福在一旁侍候着,这时见他们可以用膳了,便开门出来,招呼小太监进去摆膳。

因为兄长的事,太后根本不想与儿子翻脸,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忍耐,可是等到此刻,终于怒不可遏,重重一拍桌子,厉

声道:“皇帝,你给哀家出来!”

过了一会儿,穿着家常服饰的欧阳铿缓步走了出来。他身上的雪白长袍绣着松鹤图,看上去轻灵飘逸,十分潇洒。他走

到正殿的主位坐下,淡淡地道:“母后,有事可以让人叫儿子到慈宁宫去,何必亲自跑过来?皇后看到母后在这里,怎

么不劝回去?有什么事这么要紧,非得守在联的乾安宫?”

“怎么了?搅了你的好事不成?”太后大怒,“你把你的母亲、你的皇后晾在一边,急着处理的就是这种政务?”

欧阳铿从容不迫、一定一顿地说:“母后,乾安宫,是联的寝宫。”

“就算是你的寝宫也要甫有些体统。”太后听得出他的言下之意,不禁更加恼怒,“你走天子,乃万民表率,大天白日

的宠幸后妃都不应该,何况那还是……”说到这儿,他仅存的一线理智终于让她及时住口,没把心里的话讲出来。

欧阳铿神色自若,没再跟着她的话题走,而是问道:“母后若是该要紧的事,就请讲吧。若只是有点闷,来找联聊天,

那联明日去慈宁宫请安,可以陪母后好好聊聊。”

“我没那么好命。”太后没好气地说,“你现在还记得来慈宁宫请安?只怕守在乾安宫就挪不动步子了。”

欧阳铿淡淡一笑,“母后似是在责怪儿子,不知所为何来?”

太后深吸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态度缓和了许多,“皇帝,哀家听说你下旨让廷尉街门将大司空和大司徒拿了,有

这回事吗?”

皇后看着皇帝,双唇微颤,目中含泪,太后已经帮她把话问了出来,她便没有吭声,只走心中忐忑,不安之情形之于外

欧阳铿的脸色渐渐阴沉,声音仍很冷静,“这是朝政,母后不该问。”他神情肃杀,一瞬间便有了君临天下的气魄,即

使是他的亲生母亲也无法抗拒他的威严。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怒喝道:“你到底被灌了什么迷汤?一下变得让哀家都不敢认了。你还是皇帝吗?竟然跟你母亲这

样说话,还有没有一点天伦纲常?!”

欧阳铿的声音更加低沉,“后宫不得干政是祖宗定下来的家规,难道母后不想遵从?至于廷尉街门办案一事,朕确已下

旨,无论是谁,只要与案情相关,便即拿问。既是朝中重巨,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做下这等伤天害理的灭门血案,不

管他是什么身份,朕都绝不宽恕,定要严惩不贷。”

太后抖着手指住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僵持了一会儿,她一口气没换过了,便晕了过去。

袁公公一直站在她旁边候着,这时赶紧扶住,惊慌地一迭声唤着“太后”。皇后与周围的宫人都围了过去,呼唤声此起

彼伏,殿里乱成一团。

欧阳铿一边高声叫“太医”,一边关心地起身过去查看,吩咐道:“抬张榻来,让母后躺下。”他话音刚落,刘福已经

指派小太监将花厅里供皇帝小憩的软榻抬来,将太后安顿好。

在寝殿里的太医本来在为蔡霖把脉,这时听到皇帝召唤,赶紧奔出来,为太后诊治。

外面一片混乱,蔡霖已然听见,不过,就算太后与皇帝吵得天翻地覆,那也是他们的家务事,他是不便出去的。晏九和

两个小太监也呆在屋子里,侍候他服药、用膳,对外面的动静充耳不闻。

殿里烧着地龙,很温暖,蔡霖低声让晏九拿衣服来给自己穿上。太后和皇后都在这里,虽然不太可能见面,但只穿中衣

总是不成体统。

等到穿好衣服,梳理好头发,外面已经安静下来,只听太医禀报道:“皇上,太后只是急怒攻心,造成晕厥,臣可施针

令太后苏醒,只是,不可再令太后受到刺激,最好静养。”

“嗯,你施针吧。”欧阳铿的声音很温和,“刘福,传太后的凤辇来,送太后回宫静养。袁总管,现下已经入冬,太后

最好在宫中好好歇着,如果闷了,就请皇后与妃嫔们过去陪太后说说话,或者让宫里的伎乐司侍奉。要是再让太后出宫

,受了风寒染了病,联就要你的脑袋。”

那位慈宁宫总管吓得跪倒在地,连声答应。

太医开始施针,殿中便无人吭声,都怕惊扰了他。等到太医拔出针来,太后轻轻呻吟了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众人都松了口气。欧阳铿声音柔和地说:“母后回宫静养吧,那些朝中的事就不要管了,免得耗费精神。联既为天子,

国事就是联的责任。所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后宫当遵祖宗家法,朝臣更应维护遵守国法。目前廷尉只是问案查案,

并未定谳,凡涉案官员均会彻查,绝不姑息。母后乃四海万民之母,应为天下苍生着想,不应为一已之私而罔顾国法。

太后听着他的轻言细语,忽然仿佛苍老了很多。记得当年她教训这个执意要把一个男人接进宫来的儿子时也这么说过,

“皇帝乃四海万民之主,应为天下苍生着想,不应为一已之私而今皇家蒙羞。”这话义正辞严,十余年前她拿来堵皇帝

的嘴,皇帝哑口无言,无法反驳,现在皇帝拿来堵她的嘴,她也无言以对。

沉默了一会儿,她有气无力地说:“皇帝,请蔡大人出来,让哀家见见。”

欧阳铿沉吟片刻,温和地道:“母后病着,就别再操心这些琐事了。文暄大病未愈,身子虚弱,现下也要卧床静养。反

正以后的日子还长,待母后养好了病,文暄也恢复了,再见也不迟。”

太后没有发怒,声音微弱地坚特,“你放心,哀家不为难他,让他出来吧。”

欧阳铿没再拒绝,却转头问:“风辇还没来吗?”

“奴才去看看。”刘福赶紧奔出去。

太后知道皇帝不会让她见蔡霖,不由得轻叹一声,闭上眼晴,不再理他。

欧阳铿的目光这才转向皇后。

这位年近不惑的女子出身名门,十六岁进宫时封为淑妃,五年后成为皇后。她长得并不是特别美,但相貌端庄,气质雍

容,年少时自然比不过那些如花似玉的娇美女孩,欧阳铿却并没有薄待她,始终按制临幸,使她有了一子一女,在后宫

妃殡中立于不败之他。封她为后以来,两人一直相敬如宾,关系比很多名门世家的夫妻还要好一些。欧阳铿怀疑过太后

与蔡家灭门案有关,却从未想过柳家会牵扯进去,甚而有可能是主谋。

看着眼前韶华不在却更见华贵的女子,欧阳铿的目光很冷,平淡地说:“皇后,联忙于国事,母后就要你多加照顾,平

日里如果没事,就多去陪陪母后,不要过问政事,那不是你该做的。”

过去皇帝从来没对她说过什么重话,更没有像现在这样当众给她难堪,皇后强忍着尴尬,低声答道:“是,臣妾遵旨。

臣妾听闻父亲,蒙受不白之冤,一时心急,这才赶来找皇上询问情况,还请皇上见谅。”

“如果真是冤枉的,查明真相后,自然会还他清白,皇后不必着急。”欧阳铿淡淡地说着,见刘福快步奔回,便看了过

去。

太后与皇后的风辇都到了,三位总管张罗着将她们送出去,摆驾回宫。

殿中安静下来,欧阳铿面色稍霁,转身进了寝殿。看着蔡霖身上穿着的新衣,他不由得笑了。蔡霖默默地看着他,等着

他给自己解释。

欧阳铿知道自己与太后的争执必然会传到他这里,想了一下,便过去坐到他身旁,握住他修长微凉的手,轻轻地说:“

先皇后去世后,联一直未立新后。那些妃嫔家中都是动作不断,希望自已的女儿能成为皇后。可是,在联的心中,只有

一个人配坐那个位置,那就是你的五叔蔡炫……”

第47章

仅仅一天之内,发生在乾安宫的事便传遍后宫与朝堂。

皇帝大白天在房里宠幸蔡霖,让太后与皇后在门外干等一个多时辰,之后又将太后气晕,却并未因此而让步。他态度强

硬地派人将两后送回宫中,其后几乎是不闻不问,只顾对蔡霖悉心照料,其宠爱之情简直到了空前的地步。如果他是女

子,皇帝废后再立后都有可能。

大司空职司谏议,现下已被廷尉衙门拿问,在朝上竟没人对皇帝这种行为提出异议。大家都只谈国事,不提皇帝的家务

,待下朝之后,请柬立刻雪片般飞向乾安宫,邀蔡霖参与各种话动。

蔡霖醒得比往常早一些,却也已日上三竿。欧阳铿昨也没再纵欲,与他一起好好的睡了一觉,然后悄悄起身,一早便心

情愉快地去上朝了。蔡霖睡足了才起来,用完早膳便无所事事。站在院子里感受了一下淡淡的阳光,他笑着对晏九说:

“我们出去逛逛吧。”

晏九有些惊讶,随即想起他并不是后宫嫔妃,而是朝中大臣,自然可以随意出宫,于是点了点头。

天气很冷,晏九拿出皇帝新赐的狐裘给蔡霖穿上,又收拾了一些随身用品,自己和两个小太监换上普通平民的衣服,这

才跟着蔡霖往宫外走去。欧阳铿将自已身边的亲卫李四季、孙五福和吴七星都拨给了蔡霖,这时也装成普通侍卫,跟在

他们周围保护。

蔡霖走出宫门,顺着天街向外漫步,大约两刻钟后才走到外城。肃穆的气氛立刻消失,繁华的景象迎面而来,阳光很淡

,风很冷,但人来人往的狭窄街市上却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让一直神情淡然的蔡霖也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他逛了几家玉器字画店,只买了两本廉价的话本小说,然后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了一包糖炒栗子,晏九付载,初五一手拿

书一手捧着纸袋,腊八剥栗子壳,人人都很轻松愉快。

蔡霖坐到茶馆里听了一回书,站在街头看了一会儿卖艺的几个壮汉表演胸口碎大石,然后就到午时了。他抬头看了看天

色,笑着对晏九说:“找家馆子吃饭吧。”

“好。”晏九不像在宫里那般拘谨,看上去要开朗得多,“奴才听说醉仙楼是京城最好的酒楼,里面有几道招牌菜很不

错,秘酿桂花酒也值得品尝。”

蔡霖来了兴致,“走,我们去尝尝。”

他们都不认得路,晏九找人问清楚了地方,便带着蔡霖往城中心走去。

醉仙楼临水而建,雕梁画栋,一看就与别的酒楼不同。楼中的伙计个个火眼金睛,一眼便认出蔡霖身上那件裘衣乃银狐

的皮毛所制,价值千金,立刻上前殷勤侍候。

蔡霖不怎么开口,都是晏九出面说话,要请静的能凭栏观景的雅间,点了他们的招牌菜和桂花秘酿。

蔡霖没什么主仆观念,招呼身边的人一起坐下吃饭。那三名护卫滴酒不沾,两个小太监也不胜酒力,不敢乱碰,只有晏

九陪着蔡霖浅斟小酌,聊些市井趣闻,欣赏窗外的风景。

菜刚上齐,外面便喧哗起来。

“哎,客官,雅间里有客人,让小人带您到那边去吧。”

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响起,厉声喝道:“闪开。”

“哎,客官。客官……”

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过后,他们雅间的门被猛地推开,几个人冲了进来。李四季、孙五福、吴七星早已戒备,同时跳起

来阻拦,掌心里扣着暗器,随时准备出手。

蔡霖看着来人,不由得微微一怔。

站在最前面的女子身形娇小。容貌俏丽,身披貂裘,头上珠翠环绕,看上去富贵之极,正是大司徒柳诚的儿媳、司允柳

仕玮的夫人、栎阳公主欧阳瑶。

她上次在宫里见到蔡霖时对其礼敬有加,此刻却是怒容满面。看着蔡霖身上的衣服,她更是火冒三丈。屋里燃着取暖的

火炉,蔡霖便脱了裘衣,只穿着皇带替他新制的常服,那衣料竟是专贡皇后的素云锦,柔和的云白色锦缎里泛着点点珠

光,非常美丽。

所谓专贡,其实并不是皇室定例,而是因为太后王氏喜爱,在当皇后时便指定江南织坊年年进贡,后来渐为成例,欧阳

铿的前后两任皇后也将之视为自已地位的象征,衣物均为素云锦所制,而其他妃嫔便不敢染指,怕惹祸端,没想到,现

在居然会有一个男人也穿上了素云锦。欧阳瑶越想越气,冲上去就想撕他的衣服。

她只走了两步,便被晏九拦住。他躬着身,恭敬地笑道:“公主驾临,可是有事?”

欧阳瑶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狗奴才,凭你也敢拦本公主的路。”

以前晏九也被皇帝踢打过,但蔡霖昏迷着,都没看见,两个小太监自从来服侍他后还挨过打,这是第一次他亲眼瞧见自

己的人被打,立刻觉得难以忍受。他沉着脸,扬手就摔了杯子,冷冷地道:“公主若是来发威的,尽管冲着下官来,别

为难不相干的人。”

薄如蝉翼的酒杯在地板上碎成几片,桂花酒淋琳漓漓地泼洒在地,散发出浓郁的清香,却依然不能冲淡满屋的紧张气息

。欧阳瑶自出生以来,一直都是被人宠着捧着,谁都当她如掌上明珠,从未受过委屈,这时怒不可,尖声痛骂,“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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