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焱。”
欧阳拓马上明白过来,立刻朗声说道:“神光降世,天佑大焱,天佑吾皇。”
这时,那淡淡的金芒越发亮丽,先在空气中静止了一会儿,然后向皇宫移来。宫里的人看着那片金芒发呆,听到太子殿
下的声音,全都不由自主地跟着说:“神光降世,天佑大焱。”话一出口,他们都兴奋起来,刚才的焦虑担忧一扫而光
,忍不住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声浪很快响遍皇宫,传上宫墙,羽林军们高声欢呼,“神光降世,天佑大焱,天佑吾皇。”
外面的叛军本是人人奋勇当先,此时却不免疑惑起来,动作放缓了,射出的箭也不再那么有力,攻势明显减弱。
那片金芒缓缓移到皇宫之上,停顿片刻,如一片云雾般降下来,笼罩在欧阳铿与欧阳拓身上。相比之下,欧阳铿身上的
金辉更加耀眼,看上去仿若天神临凡。欧阳拓的一身白色轻铠上全是已经变成暗褐色的血迹,被淡淡的金芒映衬着,也
有种不似凡人的特异风采。周围的侍卫都看得有些发呆,一时鸦雀无声。
欧阳铿虽然不明白为何会这样,但机不可失,如此奇妙的景象不可不让更多的人见证,尤其是叛军。他大步走向正门,
登上楼梯,站到宫墙上。欧阳拓立知其意,便没有阻拦,紧紧跟随在他身后。
皇帝与太子现身宫墙,下面聚集的叛军都不由自主地停止了进攻。皇威显赫,他们本能地心存敬畏,何况此时天降异象
,仿佛在给欧阳父子保驾护航,更让他们心里惴惴不安,不敢再行逆天之举。
欧阳铿的身上光华流动,配上一身雪白的衣饰,似乎整个人都在发出璀璨的金光。
他看着下面,气沉丹田,缓缓地道:“朕受命于天,岂是宵小之徒能够觊觎?尔等助纣为虐,阴谋弑君莫位,颠覆我大
焱江山,让百姓流离失所,此乃大逆不道,当灭九族。若尔等缴械投降,朕可以赦免尔等家人,若是反戈一击,朕便既
往不咎。凡忠心护主、奋力杀贼之人,朕都重重有赏。”
他的话铿锵有力,猛地砸在每个人的心里,下面的叛军顿时面面相觑,有些人就动了弃暗投明的心恩。一直在叛军后方
猛攻的白楚不失时机地高声下令,“叛军听着,弃槭投降者,立刻到皇城西门集合,弃暗投明者,马上到这里来,仍欲
继续为恶者,当心天谴。”
叛军的阵营很快就乱了,“天谴”二字带着不可抵挡的巨大力量,让那些禁军官兵惊恐万状。眼前的景象别说他们从没
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这不是神力是什么?
这时,到远郊调兵的白贲带着大军浩浩荡荡地冲进京城,迅速将叛军包围得严严实实。情势立刻逆转,叛军从人多势众
变成了以寡敌众,士气更受打击。
欧阳铿沐浴在金光之中,挺立在宫墙之上,修长的身体里散发出顶天立地的磅礴气势,望之犹如天神。刚刚冲到宫外的
那些将士不由得气为之夺,情不自禁地高呼“万岁”。
欧阳铿气定神闲,向下挥了挥手,平淡地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刘福踏前一步,高声宣旨,“皇上有旨:“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遂旨。”城上城下齐声响应。
白楚下令,“冲。投降者,恕;顽抗者,杀!”
在他身旁的还有城亲王欧阳平父子与安王欧阳瑾,都是仗剑披甲,一闻警讥便赶来救驾。他们一路遭叛军拦裁,多亏王
府卫队拼死力战,又加白贲闻讥后派人接应,这才保着他们冲进皇城。此时此刻,他们都带着自己的侍卫冲杀向前,想
要尽快突破叛军包围,到宫里与皇帝会合。
强弱易势,叛军兵败如山倒,纷纷弃械投降,有的更反戈一击,转身向自己的上司杀了过去。
欧阳铿看着宫墙外激烈的厮杀,始终面不改色,即使有箭矢破空而至,直向他飞来,他也不躲不闪,连眼睛都没有眨一
下。欧阳拓以及其他五个近卫都非常注意,总会提前出手,及时挡住飞来的矢石,不让皇帝有丝毫损伤。
太阳一点一点地升了起来,京城里却很安静,因为金城戒严,大家也隐约听说了似乎有人造反,所以都待在屋里,免遭
池鱼之殃,不过,有一辆宽敞的马车却从一品楼驶出,向皇城疾驰而来。
离宫门越近,喊杀声便越清晰,蔡炫微微撩开帘子,从小窗往外看,脸上隐现忧虑。过了一会儿,他转头关切地道:“
文暄,此地太过凶险,我看我们还是暂避一时,不要再过去了吧。”
蔡霜躺在车厢里,脸色煞白,唇边却带着一丝笑容,竭力安慰他,“五叔,我没事。我跟皇上在一起太久了,盅王最熟
悉他的气息。我现在体弱气虚,蛊王认为我再不是理想的栖息之处,所以才会去找他。如果我不把它收回来,只怕大焱
国就没有皇帝了。蛊王毕竟由我养了十年,只能我能把它唤回来,你们都不行。你放心,我与它是相依为命的关系,它
不会伤害我的。”
陪在一旁的提萨丹瑞和礼合尔都点头,“对,文暄说得不错。他与盅王的关系最亲密,现在蛊王刚刚出世,不可能反噬
,他们会有很长时间的友好期。”
蔡炫轻叹,“道理我懂,可如……,文暄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如今元气大伤,必须静养很长时间方能恢复,这里兵荒
马乱的,我不想他再出什么意外。”
提萨丹瑞的心情也一样,但是蔡炫不懂盅,他却是明白的,如果蔡霖不将盅王收回,后果不堪设想,蔡霖固然性命难保
,焱国的皇帝和太子也都会被蛊王吞噬,而瑞国失去蛊王,很可能抵挡不住那些心存贪念的邻国入侵,因此无论有多么
危险,蔡霖都必须过来召唤蛊王,带它离开这里,返回南疆。看着蔡炫充满伤感的脸,他低声说:“蔡叔,文暄一定要
把盅王召回。有我的护身神盅保着,他会安然无恙的,你别太过担心了。”
蔡炫点了点头,刚想再说什么,马车停了下来。赵一杰掀开门帘,诚恳地道:“蔡大人,陛下就在宫墙之上,叛军势大
,这里仍在激战,请蔡大人行动之时勿伤龙体,不损皇威。”
“当然。”蔡霖有些诧异他为什么会说这些。等他撑起身来,走下马车,他就明白了。
前面人山人海,杀声震天,刀创相击,血肉横飞。远处高高的宫墙上,欧阳铿的身上仍然闪耀着奇异亮丽的金芒,仿佛
神光降临在他身上,为他渲染出震慑人心的至高威严。山呼“万岁”的声音此伏彼起,绵绵不绝,跟着白字帅旗厮杀的
将士们个个勇猛,叛军的脸上隐隐的都有惶恐不安的神情。
那辆造型有别于中原的豪华马车一驶进来,欧阳铿便注意到了,接着欧阳拓的视线也转了过去。父子俩默然无语,静静
地等着车上的人下来。
蔡霜站在马车前,与欧阳铿、欧阳拓遥遥相对。他的身上穿着欧阳铿送的银狐裘衣,长袍曳地,在淡淡的阳光下散发出
柔和的光辉。
稍顷,一道银芒从他身后的马车里飞出,在别人眼中,仿佛是从他身上弥漫开来,渐渐升上天空。
几乎是同时,欧阳父子身上的金辉也发生了波动,仿佛变成了五色祥云,然后也升上天空,迅速扑向那片银光。
正在激战的人们都注意到这个异象,情不自禁地停下了打斗,伫立仰望。
金银两色光华很快便融为一体,忽而上下飞舞,忽而盘旋来去,一时间让人眼花缭乱,心袂摇荡。
蔡霖的脸色更白,身形摇摇欲坠。提萨丹瑞与蔡炫一左一右地站在他身侧,伸手扶住他。
蔡霜屏息凝神,右手暗暗捏了个诀,开始在心里召唤盅王。那只蛊王在他体内寄生十年,与他本就心意相通,这时听到
他的召唤,便感觉出他的心气渐旺,不似自己出世时那么虚弱,再加上他身旁还有母盅的饲主,更让它难以离开。在空
中与母盅完成交合,它便心满意足,决定回到主人身边。
蔡霖低低地对提萨丹瑞说:“表哥,我们帮皇帝一把吧。”
提萨丹瑞明白他的意思,欣然答应,“好。”
两人同时指挥自己的盅飞向宫墙,金辉银芒相继向欧阳铿与欧阳拓罩下,接着大放光华,使他们就像夏日艳阳般光彩夺
目,让人不敢正视。过了好一会儿,光芒才渐渐淡去,缓缓消失,仿佛神光融进了他们的身体,为他们更增添了神寺色
彩。
其实蛊的本体并不大,现在已经回到蔡霜身边,被提萨丹瑞用特制的盅盅收回,旁人却是不知,以为皇帝与太子都是神
灵附体,忠于他们便可得到神仙保佑,而想要伤害他们,肯定会受到老天的惩罚。于是,大部分叛军都放下了武器,城
惶城恐地向白氏兄弟率领的军队投降,而对皇帝忠心耿耿的将士们都不由自主地高呼“万岁”。
欧阳铿没有理会旁人,目光一直盯在蔡霜和蔡炫身上。虽然看不清他们的眉眼,可只要看到两人修长的身形,便能感觉
到他们特有的飘逸与超脱。时至今日,他已经分不清那两人在自己心中的份量孰轻孰重,只知道他都不想放弃,虽然明
知道不太可能,但实在难以取舍。此刻,他们在他最危急的时刻来到这里,并给予他最有力的帮助,这让他特别激动。
他脸上的神情未变,仍然充满冷静与威严,可心里却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他们的名字。
宫墙下的战场变得很安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看着他们默然相对。蔡霖凝视了欧阳铿与欧阳拓一会儿,便转头上了马车
,疲惫地躺下去,轻轻地说:“五叔,我们走吧。”
蔡炫靠在车厢壁上,眉宇间也满是倦意。看着随后上车的提萨丹瑞和札合尔,他平静地道:“我们回南疆,现在就启程
。”
“好。”提萨丹瑞没有异议。
那辆马车很快便掉头离去。白楚心细,派了一队亲兵跟随保护,自己则继续指挥官兵肃清叛军余党,尽快进宫与皇帝会
合。
朝中内乱虽然平定,却有很多善后事宜要处置。叛军首领要审,牵连在内的官吏要甄别,失踪的后宫妃嫔仍未找到,被
叛军绑架囚禁的柳仕逸等人必须迅速解心……
整个朝廷都忙得连轴转,没人再去计较外国使团的离开是否符合礼仪。等到禁令解除,城门开启,瑞国使团便即出发,
向着南疆急行。
欧阳铿早已得到消息,却没有派人拦阻。他坐在御书房里,听着众大臣川流不息地过来请安、奏事,徵皱的眉一直没有
舒展过。
欧阳柘却没有这么镇定,虽然宫中事忙,千头万绪,他身为储君,此剂正该陪侍皇帝身侧,寸步不离,可他却藉词离宫
,快马加鞭,往南追去。
欧阳铿听说太子出了京城,便扔下手上的奏折,看向身旁的欧阳平,淡淡地笑道:“皇兄,朕要出城几天,很快便回来
,有件事却要麻烦皇允。”
欧阳平立刻说:“皇上尽管吩咐。”
“帮我筹备立后大典。”欧阳铿站起身来,目光坚定,志在必得,“就在正月里,找个黄道吉日,朕要迎娶朕的皇后。
典礼一定要盛大,朕要普天同庆,万民称颂。”
欧阳平不知他究竟要立谁,此时看着他的神情,竟是问不出口,只得躬身应道:“臣遵旨。”
欧阳铿大步走出御书房,对等在外面的群臣说:“朕有要事,刮不容缓,众卿家都回去吧,天大的事也都往后推两日再
奏。”
那些大臣面面相觑,却不敢出言反对,只能遴旨。
欧阳铿直奔乾安宫,吩咐刘福收拾出行的东西,又叫陆双良备马。他有些兴奋,一扫叛乱发生以来的阴郁愤怒,脸上的
神情都柔和了许多。
很快,一切都准备停当,欧阳铿出宫上马,在寒风里踏过满地冰雪,奔向南方。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