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奴 中——莫笑为月醉
莫笑为月醉  发于:2012年0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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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来时,邢风已到了,今日参与狩猎之人都已回来了,就差了清王一人。

“王爷!”邢风先来殷子湮跟前,等着殷子湮下马,牵了马匹过去。

阿丑也下了马,与邢风一道将马拴了木桩上,再看王爷时,没了王爷的身影。

“皇上一直等着看王爷得了何猎物,你我二人且在此等候。”邢风只对阿丑言说一声,就沉默不语了。

天渐渐暗下,今日是不回皇城了,是要在此歇一夜的。

今日狩猎最多者不是清王也不是太子,更不是什么皇亲,是一位老将军。君王自有赏赐,老将军狩猎最多,得

了个异族献上的宝物。具体是什么,阿丑不晓知,只听人言说了。

而狩猎最少者,也是有的,君王只让他捐了一些俸禄出来,给了百姓。

夜里火堆甚多,禁卫军巡视,今日狩猎得了好些猎物,那火堆上烤的是精心跳出来的野物。

早些时候,众人与君王共饮,一只只烧烤好的美味端上桌了,众人吃的也欢。随后还有剑舞来看,小曲来唱,

在这野外倒也算尽兴了。

阿丑和邢风一直守在王爷身边,看着桌上的野味腹中就饿了,邢风神色如常,阿丑不知他饿了没,反正自个儿

肚里就是空的。

正瞧着王爷,那对面好像射来一道冰寒的视线,阿丑觉着那人直视着自己,眼光里尽是阴暗的利剑。

那人便是太子了,先前王爷入坐之时,太子的目光就转过来了。现在也没瞧着王爷,锐利的眼眸就盯了阿丑,

今日阿丑那一箭想必太子记着仇了!

阿丑尽量不往那边瞧,一转眼又转到哪少年身上了,少年也是看着阿丑的,现在自然与阿丑相对着两眼。

少年的眼眸水光明亮着,笑容也优雅,这个英挺俊美的少年郎,阿丑看着就是熟悉的。可现今竟不能认他,夏

府里的阿丑早葬身了火海,他现在的

身份,安身之处,所有的一切皆是王爷给的。王爷对他说过夏府再没阿丑一人,他也应下了,只好生做着清王

府的阿丑。

是啊!他能有今日,能活命,皆是因了王爷,没有王爷就没有现在的阿丑。

君王回了营帐,众人也散去,阿丑也跟着王爷回了营帐里。

他与邢风没吃什么,都饿着,营长外倒是升起了篝火,阿丑想着那两只兔子还在马匹上,可拿来烤了果腹。

阿丑向殷子湮禀报了一声就想去拿,殷子湮只对他言道帐里有吃的,他同邢风吃了也够。

一紧张,那矮桌上果真摆放野味,闻着香味就诱人,用手摸去还是烫着。

殷子湮拿了小刀给阿丑,再让邢风也过来,就坐下不动了,望着他二人吃。

“味道可好?”殷子湮手里拿着酒杯,细细品饮了清酒,慢声言道。

桌上除了别的野味,还有两只烧烤得金黄的兔子,那正是阿丑今日射中的,没想王爷早吩咐了人烤好了。

阿丑刚吃的时候不知,还是邢风提醒了他,又看王爷笑得温和,还问着他好不好吃,这就知了。

“味道是好的。”

太饿了,阿丑吃得急,等吃完了才回了王爷的话。

“可要喝酒?”殷子湮倒了一杯水酒,缓缓递到阿丑面前,阿丑接了就喝,可只敢喝一杯。那次在花楼就是喝

多了,才出了那事。

殷子湮见阿丑不喝了,将酒壶给了邢风,再开了口道:“来时有条溪水,你也见了,去打水来。”

这话就是对着阿丑说的,阿丑一听,见邢风还在喝酒,那王爷就是在叫他去了,二话不说拿着水桶就出了营帐

刚出了营帐,就遇着了太子殿下,那太子一见阿丑,眼神似刀锋,寒光四溢。

“你到何处去?”

阿丑本想避开太子,没想太子先来了他跟前,太子挡着去路,他也走不了。

“王爷吩咐小的去打水来。”阿丑恭敬着,朝他行了礼,退到一边站着。

“本宫今日若没躲开,那一箭就要了本宫的命了!”太子冷声着,似寒冰的眸子逼视着阿丑。

“小的无意冲撞太子殿下,还望殿下恕罪!”今日那一箭真是鲁莽了,可那时候只看到王爷受制于太子,心里

是一万个不愿意,就想他放开王爷。这才冲动行事,现今又得罪他了。

“无意冲撞?”太子冷哼一声,一手擒了阿丑的腕子,“一个小小的奴如此胆大,竟敢行刺本宫!”

这话就惊了阿丑,太子将他如何他也认了,可不能连累了王爷。他是清王府的奴,他行刺了太子,这牵扯了王

爷该如何?这的罪名是万万不能认的。

“小的无意冒犯太子殿下,还望殿下恕罪,绕过小的。”阿丑只在他面前跪下,心里是不好受的,可不论如何

也不能让太子安了这个罪名给他。

“饶过你?”太子的声音就如今夜的风一般冰凉,英俊的面目无情冰寒,一双鹰眼里锐气逼人。

一旁的侍卫呈了弓箭给太子,太子拿着手里的弓箭,试着拉了弓弦,言道:“本宫就是一箭射中你的脑袋,有

人又敢如何?”

阿丑不怕死,只怕他死了,太子还对王爷不利。所以,必是不能这样死得不明不白!

“一个小小的奴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你家王爷就没教过你尊卑?”太子拉了弓箭,冷声笑着,“从前你这等

贱命不需本宫动手,今日便想亲手要你的命!”

阿丑跪了地上,头顶上的箭已在弦上,似有不得不发的气势。

今日太子是真想要他性命了,箭头冰白闪光,正对着他的脑门,像是下一刻那利剑就疾驰而来,要穿透他的脑

袋了。

然而也就是在疾箭离他两寸之远时,一道急风擦过他的脸面,阿丑只听到风声作响,一人的衣袍就入了他眼帘

。那人在月下勾着血红的唇,指尖夹了冷箭,言声道:“太子何须为难一小奴?莫失了身份才好。”

太子冷眼看着阿丑,神色不悦,有人挡了他的杀戮,叫他怎不怒颜?

“今日他追赶猎物,失了手,才冒犯了太子,并无他意。太子已放了他,此时又来取他性命,意欲为何?”也

是阿丑没走远,听到外头有动静,让邢风出去看看。没想到时太子拦了阿丑,正将弓箭对着他的头。

他出手若不快,那利箭已穿透阿丑的脑袋了。

阿丑面上镇定,其实胸口跳动的厉害,若王爷没来,他真要丧命于太子的弓箭下了。

“冒犯本宫该治不敬之罪,怎么罚清王也知!”太子今日是来寻清王的,怎料在外遇着了阿丑,又只有阿丑一

人,才想了要他的命。

却还是慢了一步,不然地上跪着的奴就死于他手了。

“来人!拉了下去重罚!”殷子湮一声令下,两名侍卫来他跟前,拉了阿丑下去。

这一顿打是少不了了,太子还在那儿看着,那两人是也是清王府的侍卫,知王爷与阿丑的关系不平常。这下手

之时,稍微轻了些,可这几十棍子落了身上,哪有不疼的?

一棍一棍重击身子,阿丑还被人压着,双手被捆绑了,只转头望了王爷。咬着牙,不喊出胸口里的痛。

现在可没人来打扰了,就是有人来,太子也不会放了阿丑,定要阿丑受了刑,他才作罢了此事。

几十棍下去,阿丑不死,那也是去了半条命。

从前他受过这样的痛,可那是五年前了,现今在受着,差些没忍住,喊了出来。许久没挨过打,现下只觉难以

顶住这棍棒重击的滋味。

肩背可真疼,腰上也疼着,每一棍落下来,就是蚀心的痛楚,叫人难以承受。他忽然间想起了那少年,少年也

受了这样的痛,少年的背上满是伤痕,少年因没及时回了军营受罚。

少年因那夜耽搁了,才遭了罪,阿丑一直明白着,就是不愿承认。少年因他才伤了,现在才知少年也这般疼—

第七十五章

夜里风凉,火光犹照,没有什么人话语,众人沉默着,只听到棍棒击打声响起。一棍一棍的重击着地上被捆绑

的人,只见那人衣衫已染血了,背上点点血痕。

就是痛到极致了他也没喊一声,就这么咬着牙忍着,将痛楚和不堪吞咽进肚里。

可真是痛极了,胸口闷燥不已,使他都抬不起头来了,漆黑的双眼也看不见王爷的身影了。

在暗黑的角落里,阿丑自不知他在看着别人,也有人看着他。那人看似无动于衷,实则眼中已是寒霜一片了,

俊美的面上冷如冰雪。

多年前就护不了这人,如今就眼睁睁看着他受苦,叫他怎不心痛!

行刑的两人手下轻了些,可也不能只做做样子,太子就在那儿瞧着,这力道要用得巧,每棍落下之时也要找准

位置了。虽是痛了阿丑,也只是皮肉之痛,没伤了筋骨已是好的了。

棍子不在落下的时候,清王先言语了,而后让人抬了阿丑下去。

阿丑动不了身子,喉间一直憋着血腥,待看了有人朝他走来,见了是王爷,胸口的痛就少些了。

只是他还没见着王爷的面容,就被人抬起,远离了此处。

“太子可满意了?”殷子湮面色微笑,血红的唇在月下显得鲜亮,甚是好看。

太子冷峻的面淡漠着,眼神锋利,盯着被人抬走的阿丑,“若再见了此人,本宫还不饶他!”

这言下之意,谁都清楚,可谁又知清王会不会留了这丑奴呢?

“夜已深了,太子还是回了歇息吧!”殷子湮淡淡一笑,再没看太子一眼,拂袖走人了。

太子立在原处,看着他入了帐里,冷着面转身而去。

待殷子湮回营帐里,却没见那受刑的男人,命邢风去寻人,邢风回来禀报那两人被人打晕,阿丑不知去向了。

殷子湮的容色冷了,命邢风与暗卫去寻人,真有人劫走阿丑也走不远。

其实阿丑被抬走就一小会儿,但也就是这一小会儿,阿丑就不见了。

阿丑迷迷糊糊地,后背像是被火烧了一般,疼得厉害,皮肉像是被撕裂了。睁了眼皮,只见只营帐里,便以为

是王爷在他后背为他抹药了。

“王爷……”

阿丑这一喊,他背上的手就停顿了,过了好一会儿,那人才言声道:“王爷还能为你上药?”

这声音清丽柔和,分明是少年的声音,而这少年是谁阿丑也知了。

阿丑看着四周,并不是王爷所在的营帐,这里是陌生的,唯一不陌生就是正为他上药的少年了。

“我……怎会在此?”阿丑的喉间涌上淡淡血腥,嘴里腥甜一片,刚说完话,嘴角的血水就溢出来了。

刚刚好好,现在胸口真是疼,嘴里的血味浓烈着,血水也止不住流出来。少年一见他如此,忙扶起他,让他靠

自己的怀里。

“伤了内腑便不要说话了,明日天一亮,我就带你走。”少年温柔软语着,拿了巾子擦去阿丑嘴边的血迹,而

后就拿过水杯,喂着阿丑喝了水,漱了口,手才回到阿丑的背上,为阿丑上药。

“校尉大人还是送我回去吧!王爷若知……”阿丑忍着疼痛,才说了几句,一见少年优雅如水的眸子里尽是柔

情,剩下的话又吞进肚里了。

阿丑刚刚只觉上身光着,因要上药,也没注意什么。这会儿是感到臀上也光了,一双手抚了上去,轻柔摩挲,

阿丑晓得他是为自个儿上药,可就是觉着别扭。

“从前练功也有受伤之时,都是吃的这药,这药治伤最好不过了,吃了吧!”一颗药丸喂到阿丑嘴边,阿丑缓

缓张开口,服下了药碗。嘴里的药碗苦涩了,也没等到清水来,只等了少年柔软的双唇,唇里含着清水。

阿丑也不顾什么了,只想喝了水散尽嘴里的苦味儿,舌头探寻着,吸吮着水源。水源吸完了,就剩下少年的唇

舌,阿丑忙退开,可肩上的手劲太大,压着他的肩头。迫使他贴紧少年,嘴唇被吸得麻麻的,还有些痛痒。

“你睡一会儿,再过几个时辰就天亮了。”少年搂抱着阿丑,就像那回在王府里,阿丑搂着他那样。只是这回

角色变换了,受伤的变成了阿丑,被搂抱着的也是阿丑。

阿丑是想挣扎,实在是伤痛,少年有紧抱着他,动也动不了。

他是知天亮少年要带他走,可他能走到何处?还得回王爷身边去,王爷知他不见了,定是在寻他。

今日受罚,他也明白着,王爷不罚他,太子就会要了他的性命。

白日冲撞了太子,今夜遇着太子,太子就不打算放过他了。幸而王爷来得快,不然他恐怕真命丧太子的弓箭下

了。

阿丑难动身子,可不是真想赖在少年的怀里,时辰过得也快,就在阿丑要闭眼睡着时,外头有人进来了。

阿丑转眼一瞧,正是那夏铭。

少年拿了衣袍盖着阿丑的身子,起身而去,临走时小心放下阿丑,让他爬着。

阿丑看着少年走近夏铭,心里就预感着不好的事,果然夏铭朝少年出手了。不过因是他身上带着伤,没擒住少

年,且被少年擒住了。

“大哥何故来此?”夏梓晏点了夏铭的穴道,笑得温和。

夏铭望着床榻上的阿丑,眼光如刀,锋利狠毒。若不是被人制住,只怕他已冲过去,对阿丑出手了。

“你带他来此,当我不知了?”夏铭冷笑一声,锋利的目光从阿丑身上移开,落了夏梓晏身上。

“那又如何?如今再不能像从前那样了……再不能让你欺辱他了!”夏梓晏冷淡着笑容,清丽的脸上神情优雅

“动不了他主子,还动不了他?梓晏可是小瞧你大哥了。”夏铭眼里笑意深浓,阴冷的眼眸盯着阿丑就不放了

“那事也是你等欺辱他在先,就是受了什么罪,也是该的。”他大哥确实是受了罪,明知是谁人所为,可没有

一点证据,更动不了那人。

这事也是家门的耻辱,先不说他大哥受了罪,就是没受罪,他也不会就这么放过他。

“你就当他是那个阿丑了?”夏铭冷哼一声,言下之意眼前的阿丑不是从前的阿丑。

夏梓晏倒没恼怒,轻轻笑了,“你是我的兄长,永远都是,改变不了什么。”

说罢,走到阿丑的床榻前,“大哥也知太子妃才有身孕,朝中局势还轮不到你我插足,你虽为太子效命……太

子可信了你?”

“你不在朝中,知的却是不少。”

太子是储君,便是当朝下一位君王,然而太子并不受君王重视。若不是朝臣联名上书,要立嫡长子为太子,再

加上太子乃皇后所出,这立为储君自然是理所当然。三皇子当年也是太子的人选,君王最宠爱的妃子所出,宠

妃没有显赫的家世,背后没有强大的权势来支撑,这太子之位自然落了别人头上。

现在朝中不止太子掌了大半权势,君王本就重视清王,自没让清王落了太子之下。权势之分,太子并没占了多

少。

“太子心狠手辣,为人自我,朝里不满太子的大有人在。现今也不是太子独揽大权,大哥若行事……还需斟酌

才是。”夏梓晏说罢,抱起了阿丑往外头去。

夏铭只盯着他的背影,眼里阴气深浓,喊了夏梓晏一声。

夏梓晏没回身,只言道:“有人若知他被我带走,必是与大哥有关了。”

今日见清王带了那丑面的奴来,已想动手了,就是没了机会。那丑奴一直跟在他主子身边,若不是如此,落了

他手里,定要他也尝了那些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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