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叶绯激动地扑到了程斌的怀里，泣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要什么魄力不魄力了！！我只要你像从前一样的温柔，只要你做真正的自己……要不是为了那些无聊的事情，我也不会和余炼……呜呜……我真是个白痴……”

“……你是说，你当初就是为了看我生气的样子才假装和余炼在一起的？！”程斌忽然一把推开叶绯，一个耳光狠狠地打了过去，“你怎么能因为这种原因就如此作践自己？！”

“……？！”叶绯捂着脸，愕然地看着头一次对自己如此凶悍的程斌。这样倒是真的很有魄力，可是……可是他又开始怀念以前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温柔恋人了……哎！看来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怎么样都不会知足啊！

还好程斌瞬间又温柔了下来，重新将他搂在怀里，“小绯，对不起！我这一巴掌并不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愤怒，而是像告诉你要珍重自己……其实我自己才是最该打的人！！我为了保护你，一直以来都不敢对师父说半个不字，却不知道已经让你不舒服到这个地步……”

“……什么？！你是为了保护我？！”叶绯也是此刻才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一定是师父跟你说过，你要是再为了我违抗他，就要加倍地打我罚我是不是？！……天呐！！我以前怎么就没想明白呢？！我真是白痴白痴白痴……！！”

“呵呵……”程斌温柔地微笑道，“只要现在我们都明白彼此的心意就好了，是不是？”

“……嗯！！”叶绯的眼角虽然还带着泪，但也终于在程斌怀中绽放出了最灿烂的笑容，“……对了！”他忽又想起一件事，“你真的决定从此以后丢下星月山庄不管了吗？最近那五毒教这么讨厌，我们不去帮师父他们解决这大麻烦吗？”

“呵呵，听到你这句话，师父一定会很欣慰。不过……”程斌淡淡笑了笑，“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你还没收到消息吗？据我所知，在我到叶家堡的路上，这个问题就已经解决了。”

“……真的？！”叶绯闻言不由得又惊又喜。

原来，余炼和程韵琴能够从此一条心，倒是让余炼的计划进行的步伐加快了许多。此刻，他们已经顺利地生擒住了从五毒教外出游玩的余晶。

星月山庄的许多人见了余晶，自然都是眼中喷火，忍不住将他大卸八块。

然而余炼却挡在了被五花大绑的余晶跟前，淡淡地道：“我知道你们对他恨之入骨，也知道杀人偿命这个道理。但是，所有的源头，其实都在我身上。你们要发泄失去昔日同门师兄弟的仇恨，那就全都冲着我来吧！”

余晶吼道：“我才不要你到现在还假惺惺地装好人呢！！”

余炼回头冲他微微一笑：“晶晶，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弟弟。爹临死之前，曾托付我一定要照顾好你。我一定会达成他的遗愿。”

“你们俩少兄弟情深了！！”一个弟子已经忍无可忍地冲了上来，一剑刺进了余炼的大腿，“你给老子让开！！老子要杀的人是他！！”

鲜红的血顿时用余炼的身上喷射而出，他却面不改色地摇了摇头。“我不会让开的。”

“好！！你刚才自己也说杀人偿命了！！那你就替他偿命吧！！”那弟子这次不再手下留情，一剑径直刺向了余炼的胸口。

余炼仍是不躲不闪，站在原地。

“……炼哥哥！！！”程韵琴却如同影子一般忽然闪现到了他的面前。

“……啊！！程师兄？！”那弟子想要收手，却已来不及，剑锋一偏，还是划破了程韵琴的衣衫，在他胸前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剑痕。

“……！！琴儿！！”一旁的程壑松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他见那伤应该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才总算是略微松了一口气。

“韵琴？！”余炼也自是大惊，“你没事吧？！”

“我没事。”程韵琴摇了摇头，焦急地道，“有事的人是你！！你怎么那么傻？！我早就说过，这件事根本不是你的错，全都是我的错！！你一开始一直都不知情不是吗？！就算是要挡剑，提晶晶挡剑的人也应该是我啊！！”

“不，不是的……”余炼苦涩地一笑，“其实我很早以前就觉察出了你对晶晶的意图，以及晶晶对你的情愫……以我的聪明，原本我早就该从种种蛛丝马迹中什么都猜到的……只是我内心一直不愿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故意努力不朝那个方向去想……”

“我懂！！我都懂！！”程韵琴哭着打断余炼的话，“我上次也总算是明白了，自己所爱之人和其他人在一起这种事，是多么地让人难以接受……”

“好了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程壑松终于忍无可忍地冲了上去，“你们两个都受伤了，先疗伤再说！！”

“说得也是！”余炼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去捂住程韵琴的伤口，“我先帮你止血！”

“真是的！”程韵琴却反而担心的是他的伤势，“顾好你自己吧！！你明明伤得比我重吧？！”

“……”在众人忙做一团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身为始作俑者的余晶，此刻已经是流泪满面。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直到此时此刻，余炼和程韵琴还愿意舍身保护自己。

经过这么一闹，众人对余晶的敌意倒也只好暂且搁下了。

而且他们还不得不接受余炼和程韵琴共同的提议，容许余晶暂时和他们一起生活在星月山庄。

就这样，余晶甚至开始过着和以前一样的每天和大哥还有昔日恋人一起同桌吃饭的生活。

第82章

光阴总是如流水一般的飞快。

“棋儿，回来了啊？”程韵琴面带着温柔而又幸福的微笑，走上去一把搂过自己第一次练功归来的儿子，“感觉怎么样？”

由于并不想揠苗助长，所以余炼和程韵琴决定让他们的孩子都从6岁再开始接触武学。据说5岁左右是身体很软很适合练功的时候。

之前余炼已经教授过余翼一些简单的入门武学，余翼进步的速度很快，可见他是个不错的老师，所以这次，也是由他亲自出马。至于程韵琴，则更多地负责教习读书文字等方面。

不过，看样子小陈棋今天练得并不顺利——他正一直一言不发地高高撅着小嘴呢！

“呵呵，我的棋儿怎么了呀？”程韵琴轻轻摸着儿子的头，柔声道，“是不是觉得练功太辛苦了，不好玩？确实，练武功这种事呢，是不可能像做游戏一样好玩的，不过……”

“……爹爹，不是的……”陈棋轻声打断了父亲的话，“是棋儿觉得自己太笨了……老是练不好……余叔叔一个动作教了我好多遍，哥都看得不耐烦了，可是棋儿还没有学会……”

“哎呀，我的小傻瓜~”程韵琴笑着叹了口气，安慰情绪低落的儿子道，“你怎么会笨呢？你看，你向爹爹学读书认字的时候，总是比你翼哥哥学得快，是不是？只不过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专长，就像我的剑术也比不上你余叔叔啊~可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笨……”

“你当然不笨了！”余炼笑着走了进来，“你可是世界上最聪明最美丽最温柔的男人~”

“哼，你少给我戴高帽子！”程韵琴对儿子虽然耐心，对眼前这个男人可温柔不起来，“我告诉你，我儿子一定也和我一样是个剑术天才，你要是教不好他，我可要找你算账了！”

“……其实……”余炼的表情却忽然严肃起来，凑到程韵琴耳边道，“我觉得，棋儿他……”

“程叔叔你可真不谦虚！”咯咯笑着跑进门来的余翼让余炼的话被打断。

“你小子说什么？”余炼狠狠瞪了他一眼，“和你说了多少次！和大人说话别没大没小！是不是皮又痒了？！”说着，他就扬起手，作势要打。

“切~”余翼却一点也不害怕，只是向父亲作了个鬼脸。他知道父亲其实对自己是外严内慈，要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大事，是不会真打自己的。“爹爹你就会吓唬人~纸老虎~~！”

“……嘻嘻！”陈棋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呵……”余炼见陈棋因此而舒展了愁容，也不再和儿子计较，“臭小子，看到你把棋儿逗笑的份儿上，我这次就饶了你。”

程韵琴更是笑着在余翼脸上吻了一口：“程叔叔就更要谢谢翼儿了~我还正发愁该怎么哄我的宝贝棋儿呢~”

“……爹爹，你真是的！”程棋不禁脸一红。

正在他们一家四口说笑之间，忽见一个弟子推门而入，“程师兄，余师兄，余晶公子说有事要找你们。”

“……！”程韵琴愣了一下，然后对余翼和程棋道，“翼儿，棋儿，你们先去玩吧。注意安全。”

“嗯！放心吧，程叔叔，有我在，小棋弟弟一根头发都不会少的啦！”余翼应了一声，就牵起陈棋的手转身往外跑。现在的他，倒真能肩负起几分照顾弟弟的责任了。“小棋，我们去捉迷藏！”

“好呀好呀！”只听陈棋愉快地连连答应着。

“……哎……”程韵琴看着两个孩子的背景，把瞬间变得有些沉重的目光转向余炼，“炼哥哥……晶晶的事，拖了那么多年，也是时候该解决了吧？厉庄代管五毒教的这么多年，虽不再做那些激进的事，可五毒教还依旧隶属于魔教的一份子，与我们正道武林为敌……”

余炼点了点头，“的确是时候该解决这件事。时机也差不多成熟了。”

这些年，星月山庄的其他人渐渐发现，余晶的本性其实并不坏，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才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所以慢慢的，也偶尔有人愿意和余晶说上几句话了。花容儿和现在已经成为他恋人的李霏更是对余晶毫无敌意，他从前在五毒教的时候本来也偶尔会和余晶说上几句话，现在更和他成为了朋友。

同时，余晶心中的悔意越来越浓——他也是这时才发现，不但余炼和程韵琴对自己始终如一的温柔，而且星月山庄的每个人可以说都是大大的好人。自己曾经不知道错杀了多少个这样的好人。

所以今天，余晶终于再也忍不住地跪在余炼和程韵琴面前忏悔着：“对不起，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大哥，韵琴哥哥，你们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干坏事，再也不乱杀人了……”

“呵呵，这样就好。”余炼微笑着上前扶起了他，柔声道，“晶晶，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很久了，可是……”他的脸色又忽然严肃起来，“可是我等这一天并不是为了……”

“让我来说吧。”程韵琴接过他的话头，“晶晶，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事，一旦已经发生，一切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我和你大哥都从来没有怪过你，所以现在也谈不上原谅。然而，星月山庄毕竟有那么多人死在了你的手上……对不起，我们终究不能让你一直生活在这里……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了……”

“不错。”余炼附和，“五毒教是爹留给我们的。我所以希望你能回去，继续当五毒教的教主——当然，不再是一个整天和星月山庄等武林正道中人为敌的五毒教，而是一个改过自新的……”

“不！！”余晶忽然凄声打断了大哥的话，“说到底，你们还是不肯和我在一起？！你们还是要抛下我自己一个人？！你们还是再也不肯理我了对不对？！”

程韵琴柔声道：“晶晶，你别激动。我们当然不是再也不肯理你了，只要五毒教和星月山庄恢复了从前那种良好的关系，我们还是可以常常见面的，是不是？若是让你长久地留在这里，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想要暗中找你寻仇，对你来说也十分危险……”

“我不怕危险！！我就是不要离开你们！！”余晶扑到了程韵琴怀里哭起来，“求求你了，韵琴哥哥，不要再抛下我一个人……我不指望还能和你像从前那样要好，只要能和你们天天在一起，天天看到你们，那就够了……”

“……”程韵琴心中一阵苦涩。他固然也对余晶怀着怜惜与不忍，但如果他真能完全放下一切，又怎么对得起自己惨死的众师兄弟？所以他终于只能狠下心肠，“对不起。”

“……我懂了……”余晶也终于只能放弃，“好，既然你们要赶我走，我走就是！不过，我不能答应你们从此五毒教不再和星月山庄为敌……大哥，我现在已经满十六岁了，我在你的精心呵护下活了十六年……好！我就还你十六年！我可以保证，这十六年，五毒教绝不再找星月山庄一丝一毫的麻烦！至于十六年之后……那就各凭本事了！”说完这句话，余晶就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余炼和程韵琴对望了一眼，心中都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样的结局，实在并不完美，但它也许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很多事，大概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它永远无法圆满的结束。

就比如余炼的母亲仍旧没有完全恢复昔日的神采，但她能认出儿子，余炼和程韵琴已经十分心满意足了。

又比如余炼和程韵琴曾在街上遇到过凌卓，他与艾曜当时正手挽手地走着，虽然看起来还算美满，但他的眼中仍旧流露着对余炼和程韵琴的愤恨，所以甚至连招呼也没有打一声，就和他们擦肩而过。

再比如，逝去的雀儿永远也回不来了。程韵琴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和自己一样从小就没有母亲，甚至也不能再给他找一个新母亲，而只有向他和余翼费力地解释和余炼间的事。

程韵琴也曾后悔过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招惹余晶，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卖。

至少，能和恋人平平安安地再相守十六年了。

这对于曾经以为注定自己只能活到二十五岁的程韵琴来说，已经是种奇迹了。

这就是他的人生——虽有遗憾，却足够幸福；虽不完美，却无怨无悔。

尾声

星月山庄。

程壑松见如今武林中的局势已经太平了不少，就依照承诺和恋人叶星恬一起归隐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