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仆 下——琴挑
琴挑  发于:2012年0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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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中了他的毒,到最后,也用他的毒毒死自己吧,他对我也算有始有终,枉我没空喜欢他一场!”

她怔怔地看着我,瞪圆了眼睛,想起什么似的,赶忙从怀里拿出那个胭脂扣指着问:“你是说这个?”

那闪着无情银辉的毒药多像狼口的闪闪獠牙,娘给我讲那个故事时也没有料到他的儿子在多年后会印证这个寓言吧,她没有想过,那故事里的人不会平白无故献

出自己的身体,那要忍受多大的痛苦?现在想想,是不是因为他爱上那匹狼?

会有这样的爱情吗?

如果有,该是多么悲情的一个故事。

“扑哧——”水金玉忽然笑了出来,举高手里的胭脂扣又追问了一遍:“你是说,这个是三少爷的毒药,用来毒死你的?”

我用力点头:“他亲口说的,如果我逃跑或想自杀,就用这个毒药毒死我,他想我死。”

“哈哈哈——”她大笑了起来,夸张地揉着肚子,“你,你这孩子真是单纯得可爱啊!这哪里是毒药!”

我诧异了,“这不是毒药吗?”

“当然不是!”她嗒地一声按开了胭脂扣,捏起里边的一根一寸长的小银勺挑起一勺粉绿色的粉末送到我面前,立刻,香气四溢,“你尝尝看,这是不是毒药?

我狐疑地望着那药末,怎么也猜不透她的意思。

见我不吃,她正经解释道:“你还是不够了解他啊,三少爷这人,越是在意谁,对谁好,就越是对他冷冰冰,没人情味。他说这是毒药,你就相信了?哪里有毒

药分次服,还一天三次,连吃七日?你用脑子好好想想,他以前用毒杀人时,用不用分几次下毒?弹一弹指头,就杀人,除非是慢性毒药,不要他立刻死,否则

哪里那么啰嗦?”

“那,也许,他是想我慢慢死……”我慌忙地寻找各种理由。

“傻瓜!”她敲了我后脑勺一下,埋怨道,“这是他给你的解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该是从蓝雪湖身上取来的,因为盒子里面刻这一个“蓝”字,她端起盒子

指给我看。

盒的里面果然有一个子,大概是个蓝字,我有些信了,进而震惊,江临风是何时将解药拿到手的?

水金玉把玩着那盒子嘟囔着:“蓝雪湖这个家伙练了那什么攻,连性情也变得女孩家了,揣了个这么好看的胭脂扣子,三少爷心细,否则谁会想到这个东西是解

药?”

“真的是……解药?”

“没错,你信我,”她笃定说,“现在回想他临走时对你的那一瞥,其实是恋恋不舍的,六子,三少爷舍不得你,他想救你,这回你该相信了吧,他对你是有情

的,他是狼,也很严重很严重地伤害过你,可他不会吃你的心。”

我该怎么办?我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振奋的消息无异于一根强心针,扎在我的心上,让我心跳加速,却不堪重负。

我要怎么办?

“大姐,带我去见他吧!”犹豫着,我还是向水金玉提出这个请求。

“你说什么胡话?”

“我要去见他!”

“你疯了吗?他们入宫了,皇宫那么大,要去哪找?”

“那就守在皇宫大门外,我有话对他说,一刻也不能等。”

“有什么话等他回来再说吧,要是被他发现我带你去了,要被骂死的。”

“你放心,我就说自己逃出去的,你不知道!”

“那也不行,太危险了,万一打起来,他们个个会武功好脱身,你就不行了,身体还那么弱,怎么逃?”

“大姐!你难道不担心铁公子吗?入宫行刺可是不是儿戏!”

她猛然一震,不言语了,担心之情溢于言表,想必我说了心坎上,看她一脸的满不在乎,此刻却低了头,此刻她与我一样的心情。

于是我再接再厉,“你不想早些看到他吗?真要打起来,你也可以帮帮他啊。”

“……可是,盟主有令……”

“盟主只让你看好我,没说在哪看好吧?只要我们不分开,就没违背他的命令,去吧大姐!”我极力怂恿着她。

“那……好吧!不过,你要先吃了这个!”她终于同意,把解药递到我面前,“毒发了,就什么也说不了了。”

“好。”

我欣喜接下来,痛快吃下那一勺。

第一百零六章

水金玉将马车一路赶到城门外,带我下车来到城墙下,将手遮在眉毛上,仰头了望了一会儿叹道:“哎,好高!”

那城墙高达几丈,且墙体光滑没有一处可供攀岩,此时又紧闭了城门,要进入城内简直比登天还难。

“大姐,要怎么进去才好?”我忧心忡忡地问。

水金玉揉了揉后脖子,冲我挤了下眼:“有办法!你等着!”说完跑到马车前,弯腰钻了进去,出来时手里多了个大家伙,冲我笑道:“用这个。”

我一看,那是个五尺长的弓箭和一根手指粗的麻绳,麻绳一端系着一个闭合的铁爪,铁爪顶端是一根铁箭头。“看我的!”水金玉找了一块空地,用手指夹住麻

绳比在弓弦中间,拉开马步,瞄准城墙上方一块檐角奋力开弓,只听“嗖”的一声,铁爪由弓箭牵引着飞速向上疾射而去,嗒地一声搭在檐角上。水金玉扥了扥

麻绳说:“行了!很结实!咱们上吧!”我傻了:“大姐,这怎么上啊?”水金玉说:“爬啊!……哦不对,我忘了,你这身子骨肯定爬不动的……要不我来背

你上吧。”“你背我还能上去?……”不等我说完她一把扯过我背在背上,抓起绳子说:“抱住了!我要上了!”我连忙抱紧她,同时感觉身体向下一沉,眼前

一花,等看清楚时城墙已经在一截一截地下降。

水金玉轻功了得,城墙在她脚下如履平地,不在话下。

上去之后我们躲过了守城的士兵,又如法炮制,轻松翻到了城内。

此时的城内一片寂静,放眼望去,只有零星灯火,千家万户都在梦呓之中,又有谁能想到,在不远的皇宫之内,正悄然发生着一起惊天动地的阴谋?

为了节省时间,水金玉索性背着我一口气跑到了皇宫外,趁守卫不察之机,成功隐蔽在两人高的石狮子背后伺伏。

“在这里等吧,约好是在这里接应。”水金玉低声对我说。

“这里就是皇宫?”我仰望着黑夜中高耸着的巍峨静谧的宫墙,心底生出一丝不安。

“是。但不是正门,是侧门,平时没什么人看着的。”

“那不是人吗?”我指着宫门两旁列队的几个守卫。

她尴尬地撇了下嘴,笑了笑,嘟囔道:“是哦,是人,咦?不是平时都没人的么?今晚怎么都勤快起来……”

我没笑她,接着问:“这样出来会不会打起来?”

“哎——”她故意拿起腔势,拍着我的脑袋,“说你笨好还是单纯好?他们进宫不是打仗,是要偷皇帝出来,既然是偷,当然要悄悄进行了,怎么会打架呢?这

些人当然要事先解决掉!”她目光一紧,从怀里摸出几个银色的弹丸攥在手掌里,“本来这是随后再做的,可是既然我们已经来了,就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先

把这几个喽啰解决掉,以除后患!”说着她起身就要上前,我急忙拉住她:“大姐慢些!”她不得不缩了回来:“怎么啦?”“我听说皇宫守卫是要轮换的,你

这样把他们杀了,等新守卫来交接时,不是立刻发现了吗?”

她眯起眼睛弯成两泓:“刚说你笨,如今又变聪明了。你放心,三少爷事先已做好了内应,不会有守卫换班的。何况我也不要他们死,这弹子里装的是迷药,只

要扔出去便会散开来,他们就被迷倒啦!”说完就要起身投弹丸。我灵机一动,拉住她说:“大姐,让我来扔吧。”她诧异:“你来?”我点点头:“是啊,只

要悄悄扔出去就可以了吧?那么让我来吧,我……也想帮他的忙。这点忙实在微不足道,但对我来说,做这些,也能得到小小的安慰了。”她想了想,便把弹子

交给了我:“那好吧,不过要小心,轻轻滚出去就行了,滚到守卫的脚底,就会自动裂开,迷药就会散出来,小心别被发现。”我按照她的意思将那些小银丸一

个一个滚了出去,索性没出什么纰漏,都准确地滚到了守卫脚下。然后仔细盯着那些守卫的反应,果然,不多时,他们全昏倒了过去。水金玉让我等在原地,她

去将守卫们一一拖出去掩藏起来,然后和我一起盯住宫门,等待。

等待是艰辛的,不论什么等待,多久的等待,喜悦的也好迷茫的也好,都不会让人太舒服,那种感觉很煎熬,就像在为关心的人煮一味药,虽然知道只要煮好了

就能减轻他的痛苦,那样的是希望,但过程却令人心焦,“什么时候才好呢?”“能不能治得好病?”“会不会苦?”心里会冒出这么多答案无法确定的疑问,

还要被烟熏火烤,还要忍受刺鼻的药材味道。

是,等待就像煮药,良药苦口,谁又想到烹药的人?

丑时来到。天空开始漆黑一片,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应该有乌云吧,空气也开始变得更冷。

虽然披着毛皮斗篷,我还是抖成了一团,水金玉体贴地将我揽在臂弯里,但仍不能驱走寒意,她很奇怪我会冷成这样,但我知道,那是紧张与焦虑导致的,心底

的冷。

四周仍是一片安静。

偶尔,传来两声野猫叫。

丑时过去。

天空开始零星飘下“柳絮”——我以为是柳絮,因为是毛茸茸的小团,但仔细看过,才发现那是很小很小的雪花抱成的朵儿,隔了许久落下一朵儿,像柳絮。

柳絮在四月可见,现在已是腊月。

依然寂静。

雪越下越大,大到鹅毛,风却渐渐停了,雪花只是安静地自空中落下,静静地附着在地面上、宫墙上、头顶上、肩膀上……“下雪了!”水金玉与我相视一笑,

我们看着对方,在并不算长久的等待中,刹那间白了头。

等待有多久,可以让人白头?

我们认真地将身上的雪一片片地拂下,再抬头时,水金玉紧张了起来,警惕地盯着宫门,从腰间拔出剑。

“大姐,怎么了?”我预感到发生了什么,却看不出任何异样。

她“嘘”了一声,低声道:“他们来了!”然后提剑横在胸前:“打起精神了!我不叫你,千万别出去,就躲在这里!记住,千万别出去!”

我拼命点着头,精神高度集中。

过了一会儿并未看到宫门打开,却从宫外的深巷处行来了一大队人马,个个身披铠甲,手执长矛,为首的骑了一匹高头黑马,腰间挂着一柄黑铁重剑,威风八面

地引着队伍向前行进。行到宫门前,他忽然竖起右手,队伍马上停了下来,立刻向两侧列成数排,拉开架势,将长矛对准前方。黑色的战马从鼻孔里喷着热气,

前蹄在地上刨了刨,那将官勒紧了缰绳,战马立刻安静了下来。

雪花簌簌落着,几百个士兵就像雕塑一样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站在白雪中,等待将官发令。

那将官是——

“六子,知道那是谁吗?”水金玉眼神肃杀,声音因为紧张颤抖着,不知她是害怕,还是愤怒。

“谁……”不用她说,我已有了答案。

是他,陆祈云。

每次见他,心里总会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感,悲情的,绮丽的,憎恶的,喜欢的……明知他坏得透彻,却又莫名被吸引,仿佛是一个美丽的恶魔,不

论你是否愿意注视,都会被吸引。

江临风的心情,也该和我一样吧。

“难怪你看不出他,打扮得好气派!陆、祈、云!这个混蛋,这时候来不知又有什么阴谋!”她咬紧牙关,狠狠地说,“六子,我有不祥预感,他带了这么多人

,不是来接应我们的,而是……我恐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会背叛当初的诺言,掉转枪尖!”

“你的意思,他是来等着三少爷他们自投罗网的?”

“不,我只是担心。虽然三少爷说只是要陆祈云配合演一场戏,但是我总不能放心这个人,有多少次他落井下石?而且,我怎么也想不通,他要官有官,要势有

势,凭什么帮我们冒险?”

“也许……他是念及与少爷的情分上……”

“六子啊,你别那么天真了,你以为世上的人都像你一样为情是重?不,感情对于有野心的人来说反而是个阻碍,陆祈云是个野心昭着的小人,感情对于他来说

还不如官服上的花纹美丽。”

“那,三少爷呢……少爷他,也是这样认为的……感情比不上花纹?”

她久久地凝视着我,终叹下气:“这个问题,还是让他亲自回答你吧,我只能说,你比花纹美丽些,比他的皇帝梦也许要更实在些,但我不确定,不确定,也许

他的衣服上,根本就没有那些花纹,一切都是幻象罢了……”

“什么人?!”

军队里突然向我们的方向奔出几个人,水金玉大叫不好,抓起我的斗篷就向反方向疾驰逃跑,可惜太迟了,那几个人武功高强,水金玉为了保护我,以少敌多,

没坚持几个回合便败了下来,我们一齐被捉到了陆祈云的马前。

“我当是谁?”

红樱头的马鞭支在我的下巴上,将我的头高高扬起,那不可一世的双目居高临下地掠尽鼻底的空气,带着肆意把玩之意,令我感到羞辱和无处呼吸。铠甲落满了

厚厚的雪,与他严酷的目光一起,冻凝了血脉。

更冷了。

“原来是你。”他浅浅歪起一边嘴角,钢盔下,唇鼻如刀削,少了几分阴柔,多了几分意气风发,他春风得意。“这么久不见,我以为他把你藏起来了——”

又弹起马鞭,将我的斗篷挑落,舒缓了一身蓄势待发的僵挺,姿态变得柔和,“真是让我高兴。”红樱头在我颈间摩挲着,随着那目光在我身上游弋,我就像一

匹了无生趣的破布一样被生硬地展开了,而他,正兴致盎然地用马鞭在其上作画。他恣意地笑,神情迷幻:

“解毒了?我还一直担心,你会毒发身亡,呵呵,他果然待你不错。”

“他当然待我不错……”

我问自己,仍像从前一样甘于被摆布和羞辱吗?自己很清晰响亮地回答了我:不,不该。于是我我抓住马鞭,仰起头颅,平静地向他宣战:

“陆祈云,我要和你决斗。如果我胜,你放了她。”

“哦?”他弯起眼睛,仿佛觉得这是一个很荒唐的玩笑,躬下身,用手臂支起下颔,微笑道:“你总是能带给我惊喜……好啊,怎么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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