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仆 下——琴挑
琴挑  发于:2012年0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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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弄脏别人!就抱着这个信念,建了圣水宫后,我便吩咐手下四处散播谣言,说这里有一眼圣泉,只要喝了泉水便会功力增强万倍,引得那些妄图称霸武林的贪

邪们趋之若鹜地来到圣水宫……嘿嘿,他们哪里知道,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圣泉,跟圣泉的作用下相当的,其实只有我的血,而他们,又怎配得到?”

李元寺有些惊诧:“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你又为什么要救那孩子,你明知道他是江临风送来的?”

蓝雪湖微笑道:“我要是不这么做,怎么能找到你?”

李元寺怔了怔:“难道……是因为,我身上有什么桃花香?你便猜到是我?”

蓝雪湖依然微笑:“嗯,是有那香啊,你自己没发现吗?不过很可惜,我闻不到,那个地主极为残忍,为了驯服我取乐,每天都用很浓的辣椒汁往我嘴里灌,我

挨不住,只几次,便辣得不成样子,嗅觉和味觉都丧失了,又如何闻得了?”

“那,那你怎么知道……”李元寺大为不解,方才的鄙夷被惊讶取代。

蓝雪湖捋了捋他的额发,温柔解释道:“因为,你的香是长在我心里的,闻不到,又有何妨?”

李元寺仿佛被雷击中,呆愣了半晌才问:“你真的没有了嗅觉和味觉?”

蓝雪湖点点头,将头搁他的肩上:“我从没骗过你,连你给我的名字也从未改过一字,你说我会骗你吗?唉,我知道你还是想不通,真是个傻瓜啊,我有听觉啊

,虽然声音变了一些,总能听出蛛丝马迹,再加上你故意隐瞒我,愈是伪装,却反而愈会露馅,骗骗我行,可是换了别人,可能会被马上戳穿的。”

李元寺似乎很受触动,表情柔软了下来,蓝雪湖却依然自顾自地表白着:“所以小江,你骗了我那些日子,能答应以后绝不骗我了么?这一次就当我给你小小的

报复吧,我以为你会再来找我的,为了那孩子的毒,但是没想到是我自己首先忍耐不住,还是跟着你来了。”

他坐起身,背向江临风,但是从我的角度却可以看得清楚,他的手上,拿着一把匕首,先划开了李元寺身上的绳索,给他自由,然后将刀递给到他手里:“取我

的血吧,去救那孩子,救了他,所有的恩怨都一笔勾销,你带我走。”说完伸出手腕。

李元寺慢慢伸出手握住刀,茫然地瞥了我一眼,低头看着那白晃晃的手腕不语。

“怎么不动手?要我自己来吗?但是,我还是希望你来。”蓝雪湖握住刀刃放在手腕动脉处,愉悦地说,“不过是放点血你就为我难过了?小江,我真高兴,你

会为我难过!”

李元寺更为窘迫,迟迟不发力,蓝雪湖皱紧了眉头问:“你不愿意?”

李元寺摇摇头,仿佛下定了几大决心似的抬头:“不,雪湖,我想,我想有必要让你明白一件事,我……很感激你对我的一番真情实意,可是我无法违背自己的

本心,我不能带你走,也不能跟你生活在一起,那时在玉素山做客时我还年轻,无意中闯入了江家的禁地,觉得好玩才跟你攀谈,谁知被临风爷爷发现,碍着我

们两家世交的面子才没处置我,只将我赶回了家,并罚我永不得上山。我从没想过让你误会了,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误会的……”

“住口!”蓝雪湖眼泪簌簌地落下,将刀刃攥在手里,“我就当你没说过这些话,赶快收回去!”

李元寺咬起嘴使劲摇头:“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岂能收回?雪湖,你可以做我的弟弟,我做你的哥哥如何?”

“什么哥哥弟弟,我可不要!我从来就没有那些人,以后也不要有!”蓝雪湖激动地抖了起来,本就雪白的脸看上去更加惨白,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心理失血所

导致,我相信此时他的心一定汩汩地淌着鲜血。

李元寺不说话。

蓝雪湖又恳求道:“小江,不,元寺,陪我十年行吗?十年之内我保证不动江家的人!”

李元寺摇头:“你敢动江临风,我就终生不见你!”

蓝雪湖嗫嚅着嘴唇,“那么三年呢?三年总可以吧,看在我为你受这些苦的份上。”

李元寺继续坚定摇头:“一天都不行!”

“为什么?为什么?”

李元寺再度沉默,半晌抬头说:“你救了那孩子吧,他也是受害者,跟你一样可怜,至于江家人,尽可以去报仇,但是必须先过我这关,先杀了我。”

这个结论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蓝雪湖震惊了,不相信李元寺对江家人的保护竟然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他无法理解这其中的原因,当然,也是我所无法理解

的,除非用两肋插刀来解释李元寺对江临风舍生取义的恩施,否则,还另有一些隐情?

“元寺,我想问你,你,你爱过我吗?”蓝雪湖仍在做着最后的努力,那神情让人看着心酸。

李元寺却无情:“雪湖,我很抱歉。”

“……嗯,好,”蓝雪湖从地上站起来,“你还算诚实,我没看错人。”他转身向江临风走去,步履是那样蹒跚而凌乱,与他一贯蜻蜓点水的行走差别迥异,就

像一个喝醉了酒的汉子。

他半跪在江临风的面前,先在他身上几处点了穴,又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药丸给他服下,然后,他陡然转身面对着李元寺的方向,露出整个背后的空

白给江临风,“小江,我还是叫你小江,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他高声说道,“龙涎与圣泉合二为一,威力无比,此刻谁杀了我,喝了我的血,谁就能成为天

下霸主,无往不胜,一定要从背后入刀,刺穿心脏,这样才能截到最新鲜的血。”他脸色悲戚,似乎在交代身后事,“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圣水宫下埋藏着一

个宝库,是我这些年来搜集而来的,不但有金银珠宝,还有武功秘籍,更有兵法真经,这些我都留给你,你若需要,便都拿去了吧……”

他极度忍着眼中的泪,唇边勾出一抹无奈的,万分酸楚的笑,这让纤弱的他看起来更加悲怜,似乎他即将诀别于世,然后——

他前胸心脏的部位突然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狰狞的血红紧裹着一把雪亮的刃,刃立刻抽离了出去,鲜血自胸口喷射而出,蓝雪湖痛苦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将

最后的憎恨投向了上苍,身体缓缓向后倒去,直到眼角最后一滴泪滚出,他终于完全倒了下去。

“雪——湖——啊!”李元寺大叫了起来,声嘶力竭。

同时声嘶力竭的还有我,但不是声音,而是心,在看到江临风的刀从蓝雪湖背后刺穿而出的时候,我想起了曾经它也刺进我心口,一样地锐利,而现在,那时未

破裂的心脏,彻底崩裂了。

第一百零三章

他正在实现他之前泄露的秘密,他是那么不小心地说漏了最致命的秘密,在他失去最重要的希望之后,谨慎和骄傲也随之消失了,曾经给他生存希望的,也成了

毁灭这个希望的他认为的爱,却彻底欺骗了他,于是,他不得已,只得选择这样的方式了结自己:暴露自己的要害给野心昭着者。

只是为什么要这样自取灭亡?

难道是因为高强到无人可比时,反而会觉得孤独恐惧,当这种恶因挥之不去时,便被噩梦缠身患病,于是便自己夺取自己的存在,一了百了?

我固执地认为,他只是生病了,因为太爱那个人。

“小江……我要你……永远记得我……”

“……为此而悔恨……”

“恨他……恨他……”

蓝雪湖,他是极其懂得李元寺的,甚至也是极其懂得江临风,极其懂得他们之间那微妙的,不可言喻的,坚不可摧的,就算用生命换取也不能使其动摇决心的所

谓情谊。所谓情谊,也许就是那兄弟一般的爱,其是兄弟,在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男性之间,却又因并肩战斗而链结在一起的生命的纹理,谁能说那不是一种独

特的,另类的,令人目眩神迷的爱之掌纹?

李元寺,江临风。

他最初并不能悟到,可是在被惊心动魄,字字血泪的话语进行告白后仍无动于衷的那副冷硬心肠,除了用心有所属来解释外,还有什么?

在最后关头,看清了这点,于是这只靠爱而活的“动物”,被人类视作异类唾弃的“奇珍异兽”在没有了“为人”的这个希冀后,选择了属于人的最高尚的方式

:殉情。

可他又是极端聪明的,没有选择简单的自我了断,因为那样做实在毫无意义,而是设下圈套了让他的情敌将自己杀死,并成功暴露了对方的贪婪和卑劣,这是一

种玉石俱焚的最坏办法,但事实证明,这个办法的确奏效了,死亡并没有带来终结,却带来了一场全新的开始,蓝雪湖以身体作诱饵,将江临风黑暗的一面暴露

得淋漓尽致,在后者的恶行下他丧失了性命,却赢得了李元寺的忏悔之心。

“雪湖——!”

他在抱着他。江临风拥抱蓝雪湖。

有时候,拥抱不是为了取暖,也不是为了传达对对方的爱意,正相反,那会是一种掠夺,或者杀戮。

他在他的怀里被紧紧拥着,身体像弓一样被拗弯,头像一盏被随意搁置的灯笼挂在他的臂弯里,肉体并没有立刻死去,似乎还残存着意志,眼睛仍大大地张着,

眼角涌出的泪水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轻薄的湖蓝纱衣在心脏的部位被撕出一条长长的缺口,同样缺口的,还有左边心房的皮肤,那鲜红的一道翻着狰狞的缺口

,与他惨白的肌肤对比,触目惊心,而比这狰狞更可怖的,是那个人的唇舌,正竭力虹吸着那里的新鲜血液。

运载着无穷能量的液体,任何时候都会成为被掠夺的对象,怎么也不相信,他也会成为卑劣的掠夺者之一!

存在这个世界里,就要弱肉强食吗?

“放开他……不要……不要……”

我爬在地上,努力向他爬去,伸出五指想抓住他的肩膀,却只能抓住他耸动的身影,想阻止残忍的继续,身体反而不听话,那种感觉又来了,波涛一样在身上翻

涌着,吞噬着其他的感觉,最后只剩下冰冷与绝望。我感到自己掉进了一个无底的血窟中,四周全是猩红刺鼻的粘稠液体,形成一个巨大的涡旋,那可怕的斡旋

正源源不断地得到新的补充,来自钉在池壁上的数具尸体,那些是谁?陆祁云,江啸天,江小仙,花明,铁焕之,沈君吟……还有谁?还有谁?

“临风,……放开他……我求你了啊!李元寺从没求你什么,只求这一次,我对不起他,可没对不起你,你这样对他,要我怎么痛快活下去?临风,还我,把他

还我!”

李元寺吼叫着奋力冲上前,要将蓝雪湖抢夺而出,但招式一出就发现这是个及其失败的行动,江临风用蓝雪湖的身体做挡箭牌,与李元寺的攻势同步,李元寺要

避开蓝雪湖,因此威力减了大半,几十招打出去,蓝雪湖依然被稳稳攥在江临风的手心里。

李元寺咬紧了牙关。

很多时候,错误就是在咬紧牙关时犯下的,因为太置之死地,太谨慎小心,可反而容易犯错,终于有一掌打中了目标,但不是江临风,而是蓝雪湖。

香消玉损。

那发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惊栗。

江临风好像变了一个人,连不常见的笑容也变得邪媚,仿佛掺了剧毒的软骨散,毒到骨子里,邪道骨子里,唇色是深色的紫红,好似一株含苞而放的罂粟,一点

点勾起了嘴角,那毒便自花心发散出来,迷乱着人的神经。

“……元寺,我该怎么谢你呢?你助我达成宏愿,吸收了那个畜牲的功力,我江家一统天下的日子就不远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不再是江临风了。

我早该知道,自己从未拥有过他,既然不曾拥有,又何谈失去?

“临风,你……你……原来,你早就有此计划?”

“哈哈哈,正是!你想不到吧?若不是你,我又怎可如此轻易得到那个畜牲的功力?龙涎,加上圣泉,会怎样的强大?我才是王!”

“你,你好卑鄙!”

“无毒不丈夫!元寺,你忘了我是出身毒家?如果不毒,又怎么配做江家子孙?”

“临风……”

“你不是爱我吗?既然爱我,为我而卑鄙又有何不可?你做得好,做得很好,我该怎么奖赏你?一个吻,剧毒的?你敢要吗?哈哈哈——”

“你!”

剑被握在被欺骗者的手中愤怒地刺了过去,但这种攻击对于那人来说,太小儿科了,他只用了两根手指便轻易将剑拗断,然后将冥顽不灵者击落掌下。后者绝望

地瞪着居高临下的魔王,一定在抗争着,是识时务为俊杰,还是要继续负隅顽抗,可这些对于那个目空一切的人来说,已毫无意义了吧。

可是,他还是爱他,从他的犹豫就可探知一切了,虽然恨。

“那么小六子呢?你也一样利用了他?你一直期望着这样的结果?”

“他?……”

他转身,用目光逡巡到了我,然后定格,我看不到往昔的一丝温存,那目光变了,变得凶狠,那是千军万马般奔腾在这双瞳孔里的强悍,是比胡虏匈奴还要厉害

百倍的彪悍,充满着锐不可当的霸气,他是至高无上者。

看着我,眼睫只闪烁一下,倏地,我看到,那个叫江临风的冷酷中带着温软的灵魂,可爱的灵魂,被强行绑架了,眼前的这个新的他站在我面前,却遥远得仿佛

神殿壁画里的天将,我们面对面,只可以用目光投射彼此,却永无法辨出真实的容颜。

在你的眼中我是什么?一只虚弱的兔子?

在我眼中你是什么?你什么都不是。

“三少爷,愿您,伟业得成,美梦成真……”

第一百零四章

“你?!”

他抓住我的手腕,不可思议地盯着我,手中的断剑,刚从与我的要脉擦肩而过,如果不是他的拦阻,眼看就成了。

就差那么一点点,如果我快一些的话。

“又来这一套?”

他愤怒地将断剑抛到远处的墙角,坠地时发出清脆的鸣音,这声音将我从失神中拉回,不得不面对这棵失了心的狂树:

树的枝叶在飓风中摇摆,树的脚足却在何处生根?

闭紧双眼,心中祷告着再睁开时他能变成原来的他,或者原来的并不存在,眼前的就是原来,那么给我伪装过的也好,真实的也好,虚假的也好,给我吧。

或许,在他的手下,我也是蓝雪湖?

“想死吗?可以啊,不过就这么结束会不会太草率?”

仿佛变了一个人,他蛮横地将我从地上提起,勒紧我的腰,掐住腮,暴躁地瞪着我:“不想亲眼看看我如何成为皇帝,如何君临天下吗?……”他的语气粗野,

目光却急切的闪烁着,似乎万分渴望着得到我正面的回答,从我这里能够得到支撑这个豪言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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