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天……怎么突然走了？”

路西菲尔先愣一下，明白过来，“我不是一直一清早就走的吗？”

“……”范文江说不出来，心里微微涌起不安，“后来……怎么也没找我？”

路西菲尔失笑，抱住范文江，“因为最近事有些多。怎么突然对我行踪那么关心了？平时可都不管不问的，难道发生什么事了？”

范文江背靠在他胸怀里闭上眼睛，发生什么事了？他们做过了，这难道不算？他不需要给他一个交代？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那天……我们做了，你还记得么……”范文江很久，才说。

路西菲尔更加笑，“记得啊。和小江做很开心很舒服哦。”

范文江皱眉，他不喜欢这样的说法，搞得像只是玩玩一样。范文江猛然一震，玩玩？

路西菲尔此刻恍然，“难道小江是想做，才找我？”

范文江推开路西菲尔转身面对他，路西菲尔有些疑惑，范文江看着他的眼睛，“为什么要和我做？”

“……我也不知道。”路西菲尔不知不觉中避开范文江的目光，察觉后一怔，他还从来没有避开谁的视线过，一直都是其他天使避开他的。路西菲尔目光又转回去，落入范文江的眼里。这才察觉少年清冽的眼睛很专注，好象在等待什么？

“小江，到底怎么了？”

到底怎么了？范文江想，这句话该是他问他吧？为什么做了之后，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路西菲尔理所当然地回答。

……不，不对。范文江看着他的神情，知道那不是喜欢情人的喜欢。

“那你还爱米迦勒吗？”

“……”路西菲尔神情略微黯下。

范文江忽然觉得有些累，又回想到和路西菲尔刚认识的时候，路西菲尔也邀请他做过，尼雅也曾经和很多天使做过，无关喜欢。只是做爱而已。

路西菲尔本来有些难过，可看到范文江苍白的脸和疲倦的神色，那些难过却一下子顾不得了，“小江你到底怎么了？”

被路西菲尔紧紧抓住手焦急关切地看着，范文江本来是觉得心寒的，然而此刻又……

“你不要什么都不说，让我干着急好不好？”

范文江只是抱住他，路西菲尔也将他回抱住。靠在他温厚的怀抱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感受到他对自己无言的关心……

范文江微微闭上眼，“你很担心我的事？”

“当然。”

“为什么？”

路西菲尔叹口气，已经问过他好几次发生过什么了，也不想再提，只好顺着他的问题回答，“因为我喜欢你。”

“就像喜欢沙利尔那样？”

“……”应该是，可是被范文江这么一说，怪怪的……

“是吧……”

“如果我出什么事了，你会担心吗？”

路西菲尔终于将范文江拉开，对着他郑重说：“我肯定会去救你的。”

范文江不管又扑进他怀里，继续感受他身体的温暖。只有这样，他才能渐渐平静下来。

44.

是没什么好难过失望的，现代也有一夜情泛滥，天国天使甚至为翅膀用身体取悦别人，路西菲尔这样孤独太久的天使，偶尔想会和其他天使做做，即使无关喜欢，也没什么的……是他自己没弄清楚状况，自说自话地期待而已。

不要觉得什么难过，不过是一点小挫折，至少现在路西菲尔是很重视他的，未来怎么样，谁都不知道。如果不争取，更什么都没有了。

从路西菲尔怀里离开的时候，范文江已经恢复平时的样子，对路西菲尔露出笑脸，“我今天有些情绪化了。”

“谁欺负你了？”

“有啊。”

“谁？”路西菲尔沈脸。

“你。”

“我？”

“是啊，我那天晚上说够了，你却拼命……”范文江停住，虽然自己主动开的话题，却禁不住有些脸红。

路西菲尔勾住范文江的腰一转，两个天使双双倒柔软华丽的床上。

范文江说：“起来，不和你做。”

“为什么？”路西菲尔拿膝盖顶开范文江双腿。

范文江抬眼，“我只和爱我的人做。你爱我吗？如果不爱，放开。”没有开玩笑的样子，虽然神情平和，但一字一词很坚决，眼神也是。

路西菲尔愣一下，又笑一笑，“好吧。”

“不过我不介意反过来疼爱殿下的。”范文江这句是玩笑了，和平常一样可以说温和的表情，手却搭到路西菲尔屁股上。

路西菲尔无语，“你这臭小子！”

两人床上滚成一团胡闹。

路西菲尔发起的叛变在一千年之后爆发。一千年，有很多事改变也有很多事没变。

范文江因为努力现在魔法成绩在就读学院里可以说优秀的，在路西菲尔的指导下，火系魔法也渐渐上手，学院魔法实践课上已经没有多少天使可以打倒他。萨麦尔虽然比他差点，但也没差到哪儿去。一千年的时间两个天使已经完全从弱势的力天使成长为有足够力量的智天使，外貌也从秀嫩的少年变为翩翩有气质的青年。

他们两个走到这一步，尼雅却死了。

范文江决定跟随路西菲尔叛变的时候就有意与尼雅断绝关系，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和路西菲尔去下几天偶遇尼雅的朋友，那时候尼雅已经死了快五百年了。

“他怎么会……死的？”听到这消息范文江很震惊。回想起那个虽然被天国腐败给污染，天性却不坏的孩子，心里愧疚自责。旁边披着披风遮住面容的路西菲尔感受到他的情绪，无声握住他手。

范文江有些难过地看向他。毕竟尼雅也算给过自己温暖的人。

“我们怎么知道。”对方耸耸肩，并不太在意地说。

范文江皱眉有些愤怒，路西菲尔一只手安抚地搂住他肩，另一只手朝天使划一圈，天使只听“噗”一声，屁股竟然着火了，用水魔法怎么灭也灭不掉，疼得他哇哇直叫。

路西菲尔将天使好好收拾一顿，才带着范文江离开。

一千年的时间范文江和路西菲尔变得更加亲密无间，搂搂抱抱还有许多亲密的小动作已经自然不过的事了。

沙利尔看到范文江已经不是昔日娇巧精致的少年了，还被路西菲尔顺手抱到自己腿上，忍不住挑一挑眉，“你们俩个，不是有一腿了吧？”

刚开始路西菲尔还否认，范文江只是笑笑，到后来路西菲尔也懒得再解释了，跟着范文江一起乱笑。

沙利尔自然就认为他们事已经成了，连萨麦尔也这么认为，还很喜滋滋地告诉雷自己最好的朋友和天国最尊贵的殿下有勾搭。

久而久之，七大天使其余六个也这么认为。大多数天使抱的是恭喜的态度，只有米迦勒和加百列不看好。

加百列自然是认为范文江别有目的，从他一下子由力天使升为智天使就知了。米迦勒每次看到路西菲尔更没好脸色，冷着脸鼻子里哼气，扭过头根本不看路西菲尔。

路西菲尔起初想和他解释，或者说些其它什么，明明心里急切的，可是话到喉咙总是说不出来，慢慢久了，那样的心情也平息了。

对于那些外界普通的天使而言，叛变简直像平空落下来打在头上的一道雷。虽然事先一直有不好的风声和流言，可是对于他们来说路西菲尔是几乎与神等同的光之君主，天国最美丽最勇敢的殿下，他们完全不信他会这么做。

而那些知道底细追随路西菲尔的天使，则已经暗地里准备很久了。

一方蓄势待发，一方措手不及，等整个天国知道路西菲尔叛乱，路西非尔已经带着庞大的三分之一天使军团离开原本守护的位置。

45.

原本天使城外是一片十分美丽的土地，清新平和芬芳。

而今到处是鲜血和残躯，还有一次又一次被踩踏，深深陷入泥里的洁白羽毛。

两方天使军在号角声中宛如洪水一般激烈地冲撞在一起，彼此心中都有自己的向往与信念，为了守护自己的信仰，充满激情与澎湃，一心想要至对方于死地，比烈火还汹涌张狂。

死亡渐渐蔓延开来，美丽圣洁的翅膀因为血污凌乱肮脏，大地变得千疮百孔，总是被光明笼罩的天空拉上一层阴影，身边自己的战友越来越少，哀号哭叫重得喘不过气来，脚下总踩到尸体或者翅膀甚至感觉到那些骨头因此错位，可是即使如此，他们还是激昂亢奋，他们都觉得自己站在真理一方。

天空不停交织着魔法的美丽光芒，每道光芒都像流星一样璀璨光亮，落在地上却炸飞一片天使，血落下来甚至将泥土浸湿。

一切还在继续。

撕心的哀号声，兵器的冷利声，数不清的翅膀一起扇动的机械声。

萨麦尔渐渐身体有些累了，衣服湿湿的黏在身上很不舒服。额头受伤的关系，血不断流下来刺入眼睛，他只能抽个很细的空挡将它抹掉。打倒一个敌人，忍不住看了一眼凄惨冷酷充满杀伐之气的战场。

“萨麦尔！”

范文江用杖挡掉攻击并使力将敌人推回去后，立刻伸手将不知道出什么神的萨麦尔一拉，萨麦尔这才堪堪躲过一击。

“该死的！”萨麦尔咒骂。手指在空中划一圈，象征火属性的红色魔法阵转弹出来，古老的天使文字在四个方位各自一亮，火光莹亮的锁链从阵法中心蹿出向前飞，灵活地左敲右击，有的天使被打倒有的天使挡了下来。

范文江转到他身后与他背对背解决另一面敌人，用法杖虽然近身攻击很显弱势，但有魔法加持作用，何况这还是天国副君给他效果更加不同凡响。长长的杖尾斜着一点地，杖头宝石同时跳出两个小小的紫色魔法阵，魔法阵飞速转着外圈跳蹿光芒，但凡被杖头魔法阵扫到的敌人几乎都被打飞出去，很快周围清空一大块。

“很棒，继续！”萨麦尔朝他翘么指，这动作还是范文江以前无意间对他做的。

范文江瞥他，“我知道你担心雷，但相信我他现在一定平安无事。”

萨麦尔愣了愣，闷声说，“我才不是在想那个家伙！”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殿下？！”加百列美丽的脸庞因愤怒显得扭曲，“您看看这里。”他们正站在高处，加百列朝下面指去，下面正是两方天使军的战场，充满了死气和荒凉，尸体密密麻麻地堆叠，还活着的天使们像是渺小的蝼蚁奋力撕杀，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无数天使倒下去。

“殿下，您到底怎么想的？！您这么做，毁了多少天使？！”加百列声嘶力竭。

路西菲尔没有说话，只是一如往日，温柔安定地看着曾被深深伤害，至今还没有痊愈的加百列。加百列对上这样的眼神忽然全身一震，莫明想到那一日。自己被高位天使残忍地凌虐，满身是伤和绝望，抱着最后的一丝不甘心，她跪倒在路西菲尔脚下恳求他对自己脏污的宽恕，还有救恕。

确实是这个光耀晨星，温柔地扶起自己，将她从最深渊的地方带出来。

一方是路西菲尔和沙利尔，一方是除去雷米尔的七天使其余五个，没有一个天使动真格。

回到叛军暂时的据点，范文江先好好安慰了萨麦尔，他看得出虽然萨麦尔嘴上否认，其实是很担心雷的事的。

萨麦尔吃不消地摆手，“好啦好啦，怎么越来越婆婆妈妈了？和你说几遍了我真没担心雷的事。他魔法那么好，就算碰到近战兵科也不会有事的。”

范文江看出他心里的烦躁，想着让他一个人静静也好，于是去找路西菲尔了。

沙利尔也在，范文江推门进去的时候，他还大声和路西菲尔争论。

“你说什么？你不是开玩笑吧殿下？”

“怎么了？”范文江疑惑。

沙利尔像看到救星，立刻把范文江推到路西菲尔身前，“小江你快劝劝殿下，他竟然说不打了，要去地狱！”

范文江只是沈定地看着路西菲尔。他相信路西菲尔这么决定是有理由的。

感受到范文江的支持和信任，路西菲尔慢慢笑，本来心里的一点积郁也消除了，“沙利尔，神命令我叛变，就是为了利用我让天使们自相残杀，如果我们再这么打下去，不是顺了他的意么？”

沙利尔不甘心，“可是……”

“打下去又怎么样呢？你和我，甚至连神的面目都没见过，你有把握杀他吗？”

“……”沙利尔气势弱下来了。

“反正我的本意只是想带天使脱离腐烂的天国。神放弃我们最好，如果不放弃，我也一定会和他抗争到底。但是我绝对不会把那些还干净圣洁的性命浪费在同族的撕杀里。”这一刻的路西菲尔，不管表情和口气都是淡然随和的，但是眼中的光芒却让任何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心中的坚定。

沙利尔叹气，“是我刚才太冲动了，即使我们能有命冲到神的御座前，也不一定能打败他。那些无谓的牺牲只能让我们真的沦入被神利用的境地。”

沙利尔走后，范文江在路西菲尔身边坐下，“这几天没受什么伤吧？”路西菲尔前几天带领另一个军团，今天白昼才汇合，但根本没机会说话。

路西菲尔笑，“虽然地位上七天使只比我低一级，但力量有很大悬殊，你不必替我担心。”

范文江不是担心他力量，而是……虽然知道路西菲尔之后是会去地狱成为君主的，而现在路西菲尔的目的也是地狱，他成功了，可是……感情上一想到他和米迦勒的牵扯……如果米迦勒要伤他，他也能狠下心伤米迦勒么？

路西菲尔弹范文江额头，让他回过神，然后低声黯然说：“小江，地狱不比天国，我去过好几回，那里可以说简陋落魄的。”

范文江挑眉，所以呢？

“所以不必顾虑我，如果你后悔的话……”

范文江一瞬间冷下脸。

46.

路西菲尔看他微怒的脸，眼睛瞪得溜儿圆，虎生生的样子，屏不住还是笑出来，哪有刚才什么黯然？

立刻知道自己是被耍了，范文江更气恼，“你！”捋袖子要去教训人，路西菲尔识相收敛住笑，举起手做投降状。

范文江看了他的手势就忍不住笑了，“殿下，投降的手势不是这么做的。”将路西菲尔背过来的手扳一个方向，“手心对我手背对自己才对。”

“哦。我知道了。”路西菲尔很乖很受教地点头。

“懂了？”范文江似乎温柔地问他。

“……懂了。”

“不会再犯了？”范文江说得很轻，慢慢欺近他。

“如果是说手势的话，不会了。”很认真得让范文江咬牙。

“……我是说不随便开我这种玩笑！殿下为了区区一个手势那么认真地向我做保证算什么？是向我表明你的认真不值钱么？”

“不，很值钱。”路西菲尔诚恳，“我为了能看小江生气的可爱模样很努力呢。”

范文江无语了，这个男人……气愤之下将路西菲尔推到床上，自己压上去，手撑在他脸两边，等姿势自然而然完成后范文江才觉得这样的自己像要占人便宜的霸王……注意力也瞬间转移到路西菲尔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