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赞美为天国最美丽的天使，温柔的眼睛像水一样透明洁净，白皙温润的皮肤，淡色的唇，挺直的鼻子，下巴收得很恰到好处的线条，弧度优美的颈项……

“口水要流出来了……”路西菲尔说。

“再烦我调戏你。”范文江说。

“我好怕。”路西菲尔说。手却“吧唧”搭到范文江屁股上。

范文江嚣张地挑眉，一口咬在路西菲尔光溜溜的颈项上。

沙利尔隔天看到路西菲尔，娇弱状甩着熊掌般又大又厚的手，吸吸鼻子委屈道：“讨厌哦你们两个，昨晚又弄那么激烈，成心欺负人家形单影只嘛。”

路西菲尔捂着脖子上范文江留下的咬痕，“我要他不要那么激烈，他偏偏不听啊……”

虽然知道路西菲尔很中意范文江，一直端庄得有些静默沉寂的副君殿下甚至常常和范文江说笑搂抱，可沙利尔还是没想到殿下竟然对范文江放开到这程度……

沙利尔微微张嘴。含泪看范文江，“小江，殿下……殿下不再是我的了，我今儿就把他交给你了。”

……虽然沙利尔知道范文江一点都没有正常天使阶级概念，但也没料到他如此勇猛自然而然说：“什么今天交给我，他一直是我的，倒是你老是没有感觉地插进来，还好今天总算有点意识了。”

“……”

【地狱君主】

47.

圣殿深处，幽静漫长的通道尽头，是一帘帏帐。彩色玻璃折射的光落到地上印出斑斑美丽的阴影，绮丽之中又安宁神圣。

米迦勒每一次走在这条通往御座的路上，心里总有异样的感情……曾经他是卑微只能在远方默默仰望神的低阶天使，被恋人抛弃，被天使欺辱，几乎让他崩溃的绝望和无助中，就算遇到路西菲尔，路西菲尔牵起他的手，给他温暖的拥抱，他偶尔也会害怕担心。会不会有一天路西菲尔不要他了？就像那个说爱他，其实却欺骗他的高阶天使一样。会不会有一天，他失去他又变得一无所有，被所有天使排挤欺负？陷入绝望凄冷？

这样的胆战心惊，只有在遇到神的那一刻，才得以平息。

神说，我爱世上每一个孩子，我的爱是公平无私的，每个孩子都能享受我的恩惠与赐福。

只有神的爱，是不会变是世上最无私恒久的。也只有神的爱，可以让他变得强大，无畏，即使孤身一个也可以傲然活在这个世上。

只要有神的爱。

而现在他已经得到了。

走到神的御座前，虔诚尊敬地跪下。

神说：“米迦勒，我的爱子，路西菲尔已经叛变。”

“是的，神。”

“我要剥夺赐予他的一切荣誉与赞美，作为他背叛我的惩罚。米迦勒，从今天起你就是这个天国的天国副君，光之君主，我赐予我的右位，只要你惩戒路西菲尔。”

“我会的。”做到了，他终于超越路西菲尔了。

雷米尔不由得停在圣殿前，看着这庞大巍峨，看不到尽头的建筑。圣洁，磅礴，象征神无上的威严与权势。

神却说，我爱世上每一个孩子。

当风无意间吹起的时候，雷米尔看到自己的头发，金黄色仿佛会发光一样，明亮，耀眼，这是神喜欢的颜色。

走进殿里恰好碰到米迦勒，米迦勒的神色有些奇怪，虽然他早就变了，一开始是骄傲任情的天使，想说的话大声说，想做的事直接做，就像加百列一样，可以说冲动，也可以说勇敢。可是他早不知不觉不是原本的米迦勒了。

看到雷米尔，米迦勒只是点点头，有些沉默，表情也很收敛，得到雷米尔回应后匆匆就离开。雷米尔却忍不住看着他的背影，是不是他现在看着这样的米迦勒，就像是路西菲尔看着他？

他看得到米迦勒的改变，就像路西菲尔也看得到他的？

世界上有多少天使知道真正的他？有谁还记得他？雷米尔转身一步一步走在这幽冷寂寞，好象没有尽头的走道。他是在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又是经历这样的改变多少时间，才会让自己都以为这就是真正的他？

进到圣殿最中心的大堂，御座厚厚的围帘被一只手，带着手套却可以看出形状无比优美的手掀开，神一只脚跨出来，站到雷米尔的视线里。

一直就像他记忆中的那个姿态，神从来没有改变过，傲然，挺拔，世上所有的生命都是他创造出的，他始终站在天地至高之处，被所有天使一圈一圈膜拜，向往，却始终孤单一个。但他不在乎，他喜欢傲然看着一切。

神说：“路西菲尔还是听我的话，背叛了天使。”

“是的，神。”

“他是我的孩子，我最爱的孩子，就算他偶尔任性，我可以原谅他，只要他最后还是听我的。”

“是的。”

“他如果再听话一些就好了，我会更爱他的，把我所有的爱都给他。”

“……是。”

“不过没关系，只要米迦勒背叛他，他会回到我身边的。”

“是。”

“雷米尔，你一直是好孩子，真的是听话的孩子，如果你是路西菲尔就好了。”神摸着雷米尔的头，这是第一次雷米尔被神抚摩。记忆中，很遥远很遥远之前，总是他看着神抚摩路西菲尔的头。他一直知道神很喜欢路西菲尔。

他一直很想要神也摸他的头，因为他喜欢，不，爱着神。今天他终于给他这样的荣耀，可是神说了什么？

如果你是路西菲尔就好了。

亿万年之长，他始终只注视着神，只围绕在他身边，换来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萨麦尔所说的值得究竟是怎么样的？雷米尔不知道怎么走出圣殿，回到自己寝宫。当他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白得发光的皮肤，金得闪耀的头发，就连眼睛，好象都带着光芒。一身是光明，因为神喜欢。可是却不是他。

这不是他……不是他。虽然他这样的样貌已经很久了，他却豁然发现不是他！雷米尔几乎逃地飞去第三天，叛军现在盘踞的地方。

一路上遇到许多阻挡的天使，雷米尔只一手就将他们全部撂倒，没有做停留，直到第三天。

他没有看到萨麦尔，却遇见贝利亚。

“雷！”萨麦尔和范文江都没见过雷的脸，他每次出现都裹着厚厚的黑色披风，脸被遮住大半，只露出一双黑色的眼睛。但是范文江远远看到那背影的时候就确定是雷。他也不知道怎么说，雷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感觉能很轻易将他和其他天使区分开。

雷米尔听到叫声，回过头，依旧浑身披着黑披风，黑头发长长的流下来，浑黑的眼睛像是没有尽头，范文江却登时刹住脚步，震惊地看着他。

因为雷米尔没有遮住脸，而范文江又确定他是雷，萨麦尔的雷，竟然是七天使之一的雷米尔？！

还在震惊，忽然身体一转被拉到一个修长的身躯之后，竟然是路西菲尔，路西菲尔上下看雷米尔，温和地笑了，“好久不见。”他和雷米尔不见的时间对于高阶天使的生命完全只是眨眼的瞬息而已，明白路西菲尔话中更深的含义，雷米尔看着自己荡下来暴露在外的长发，那是他过去最厌恶的黑色，回答，“是，很久不见了，殿下。”

48.

“看到你这身模样，我很高兴。”

雷米尔猛地看向他。

“你已经从自己设给自己的禁锢中解脱吗？如果有，这里很欢迎你。可是如果没有。很抱歉，我这儿也有重要的东西不可以被伤害。”

“我只是想去见一个天使。”雷米尔说，“他能解救我。”

路西菲尔点头，“那你就去吧。”牵着范文江的手，走出一段距离范文江才拉住他，“那个……真的是雷米尔？他不是……全身都像发光一样吗？怎么会黑头发黑眼睛？！”

路西菲尔侧头看他，“你不喜欢他这模样？”

“不是不喜欢！我很喜欢黑色。我以前不是和你说过萨麦尔新交了一个朋友吗？虽然我和萨麦尔没见过他真实的模样，但我刚才确定，就是雷米尔！”

“是这样？”路西菲尔也有些惊诧。

范文江皱眉很担心，“我看得出萨麦尔很喜欢雷，可是雷米尔对神……他一定会难过的。”

路西菲尔叹气，“希望雷米尔可以喜欢上萨麦尔，神只会伤害他。”

“他到底应该一身黑还是一身亮？”

“当然一身黑了。”路西菲尔笑，“但是神不喜欢，神喜欢光明，所以他把自己变得一身光明，他已经这样几千万年了。”

“……”雷米尔竟然可以做得这么决绝。

萨麦尔为雷已经着急很久了，远远看到一抹黑色，要知道天使里真的没有见过像雷这样的黑色，萨麦尔本来蔫蔫的一下子激动起来直扑过去。

“雷？这就是你的真模样？长得很好看啊……说起来你这个混蛋，究竟跑到哪儿去了？完全联络不到，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不是约好那天晚上来我家的吗？为什么没来？你又是怎么闯进这里的？还是你本来就在叛军中只是我不知道？”

看着萨麦尔说一连串话表情很激动，眼睛里也有光彩流动，和总是俯瞰一切，冰冷冷的凌驾一切之上的神不同，萨麦尔是有温度的，亲切的，有感情的，雷米尔一下子紧紧抱住他。

“雷，雷？”

“我叫雷米尔。”

“哦，雷米……耶？！七天使之一的雷米尔？！”

听着萨麦尔的大呼小叫，雷米尔把头深深埋进他颈项里，抱着他的手臂也越来越紧，果然，这个少年是温暖的……他总是不顾一切只注视着神，注视着注视着过去亿万年，他什么都没得到他已经被掏空了他却还不清楚。

但是这个少年是温暖的，他带着声音，带着热度，走进他原本除了神，空荡荡灰白的世界。

雷米尔想，好累了，一回首，已经那么久那么久过去了。即使生命好象没有尽头，他也不想再这样下去苍白寂寞地荒废了。他想……他想可以改变些什么，从萨麦尔这里知道“值得”的时候，他想他可以改变什么了，只是一开始没有下定决心。但是现在应该去改变了。

米迦勒看着眼前的天使，一瞬间变得恍惚，痴迷。被天界赞誉为最勇敢，最美丽的天使，金色的长发像日光一般闪耀美丽的光泽，碧蓝色的眼睛，透彻，温柔，让米迦勒的心像浸泡在水里一样温暖柔和……

他向米迦勒伸出手，米迦勒没有多少迟疑，就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他一直觉得路西菲尔是神最用心的造物，路西菲尔的每一处都很完美，不管是一个细微的表情，还是随意的一个举止，这样的天使说喜欢他，美丽的脸庞为他露出喜色，他张开天国唯一的，也是至上尊贵的圣光六翼轻柔地包围住他。路西菲尔，是他的。

即使受伤，绝望得觉得活不下去，他还是相信路西菲尔，在他的搀扶下站起来，可是……路西菲尔抛弃他了。路西菲尔根本不爱他，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温柔的目光或者难过的表情，黯淡的沉默，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米迦勒将剑刺穿他的身体，看到路西菲尔因为震惊微微睁大的眼睛，一会儿那双眼睛柔和下来，充满悲伤，透明的蓝色被水浸泡过更加绚丽，不像是真的。他看着眼泪从路西菲尔脸颊滑落。

米迦勒瞬间惊醒，一身是汗喘着粗气，竟然发觉自己哭了，真是……抹干净眼泪吸着还很堵的鼻子，米迦勒想露出笑容却又让眼泪啪嗒啪嗒落。他越想克制眼泪落得越急。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完全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心好痛……

为什么会痛？明明不是下定决心，这个天使既然不爱他，他也不必爱他，他只要得到神的爱，神是一切，只要得到他的爱，他就得到一切。对，对，米迦勒一边深深喘气一边不断宽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不要难过，杀了路西菲尔，不会再痛了。没事的。米迦勒不断按抚自己的胸口，呼吸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你决定留下来？”路西菲尔在人前依然十分优雅的姿态，却比以前少了些沉寂的端庄。

雷米尔点头，“希望能追随殿下。”

路西菲尔说：“好。”

萨麦尔很高兴地跳起来，抓着雷米尔的胳膊，“太好了，我们快点回去收拾吧。殿下，不打扰了。”

路西菲尔点点头，雷米尔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离开了。

他们两一离开，沙利尔按捺不住了，凝重道：“殿下，这不妥吧？万一雷米尔是神派来监视我们的……你知道雷米尔一直只听神的命令，从来没有违背过。”

路西菲尔叹口气。

范文江不由得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事吗？”萨麦尔毕竟对他有感情……

路西菲尔摸摸他头，温柔地说：“你不要担心。”

“是啊是啊。”沙利尔一个劲点头，“小江嘛只要躲殿下羽翼下就好了。”

范文江先是动怒，然而心思一转，怒容又收下去换上微笑，勾住路西菲尔的脖子倚靠他身上，“小路，有个单身太久的笨蛋嫉妒我们两个感情好。”

“这样……”路西菲尔很配合地圈住范文江的腰，笑着说：“不要睬他就好了。”

“路哥哥，”沙利尔泪眼婆娑娇弱又悲戚，委屈得不行地说：“您怎能帮着小江江一起欺负人家啦，人家不干啦。”

49.

毕竟和沙利尔混了一千年了，范文江对沙利尔这套已经完全很从容了，然而从容归从容，毕竟是影响身心的事，能避还是避开好。当下利落爬下床，来到窗边书柜整理起那一打下级天使送来的报告，“殿下，我们应该明天就动身离开第三天吧？不知道怎样才能将伤亡减少到最小呢……”想到这问题，本来纯粹避开沙利尔的范文江真的有些愁。下两天天使倒不怕，毕竟是低级天使，不会太动干戈，烦的是上面的天使咬得太紧，想必是神的授意，他的目的就是利用自相残杀来让天使消亡啊……

“我已经有主意了，你放心好了。”路西菲尔走到范文江身后，两人贴得很近几乎像路西菲尔从背后抱住范文江。

路西菲尔伸手从书架上抽出一叠资料，也不知道真的手滑还是故意的，资料“啪”地砸中范文江脑袋。

范文江面无表情转回头。

路西菲尔摊手，“不小心的。”

范文江微笑，“啪”手中的报告纸盖到路西菲尔头上，“不小心的。”

路西菲尔无语，“太假了。”

“殿下有什么意见吗？”范文江很嚣张很挑衅。

“……没有。”

“你，你们，太欺负我了。哇哈哈哈。”咆哮着哭倒在墙壁上。

“殿下，他是在笑？”范文江很认真地问，还侧过头似乎在认真听声音。

“……是在哭吧。”

“你，你们，你们！”

路西菲尔，天国副君光之君主带领三分之一天使军叛变，愿意跟在这个曾经被赐予无上荣光的天使背离这个渐渐腐烂天国的都是力量已经到达顶峰的智天使，加上路西菲尔本身的威慑，即使军团天使兵数量不占优势，从第九天到第三天，仍旧势如破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