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释迟疑的将手伸了出去,将向无根手中的孩子抱到自己怀里,小家伙一巴掌将绵绵软软的手掌拍到
他脸上。冰释低头,看着她面色红润的小脸,她把眼睛微微拉开了一条缝,黑色的如同琉璃般澄澈的
眸子瞟了他一眼,又像是嫌弃般的又把眼睛闭上,软软的淡淡的红发,像极了她的母亲。冰释揉着她
小巧的鼻子,又捏了捏她小小的手掌,好小……
似乎是不受其扰,大眼睛又睁开看了他一下,又像是不满一样蹬蹬腿又闭上眼睛继续睡。
看着她可爱的动作,一种奇异的柔软从灵魂深处泛了上来,忽然想要安定下来,找个安定的地方,安
安静静的生活。
血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那夜他坐在泰晤士河边抽了一整夜的烟,天边曙光微露的时候他才对身边陪了他一夜的男人道:
“先寄养在你那里吧!我不知道是不是亡命徒一旦有了血脉就会想要保护,但我……还没想好!一条
生命,对于我来说……太沉重了……”
冰释看着初升的朝阳,抬手下意识的用冰凉的手指轻触着颊上的伤疤:“等我把克尔解决了我就来找
你,到时……再说!”
第十四章:命运的锁链
蜘蛛网已于四方张开,越挣扎就越无法从这束缚中逃脱,不论是怎样的猎物。
就在向无根把孩子抱走的第三天,
冰释接到了赫尔斯复婚的消息。那时候的冰释才知道,靳妄和赫尔斯在去英国前好像吵架了,具体情
况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只知道这次靳妄很生气。但赫尔斯又不是那种肯放下面子来认错的人。
于是她想到了复婚,靳妄果然不是那种无动于衷的人,眼见自己心爱的女人又要再投身别的男人的怀
抱,他再也镇定不下来。
宴会只进行到一半,他就按耐不住的把赫尔斯抱走了。
这次靳妄又对赫尔斯求婚了一次,这次她却答应了。连靳妄自己都有些意外,毕竟一个你渴望十年都
没得到的东西,有一天忽然摆在你面前,那种感觉无异于天上掉馅饼,除了觉得不真实就是不真实。
赫尔斯说话很诚挚:“我害你等了这么多年,对不起!既然我答应嫁给你,便是决心放弃他!”
靳妄脸上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而刚刚走到宴会门口的冰释好巧不巧,刚好听到了靳妄的求婚,以及赫尔斯的答复。冰释往前走的脚
步忽的顿住,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站在原地,眼睛微微闭了闭,他知道会有这一天!它还是来了!
靳妄爱了赫尔斯十年,而他足足爱了他将近二十年,但现在他得到了赫尔斯,不管赫尔斯是不是爱他
,他终归还是得到了她!冰释想,或许他再等他二十年三十年他还是不会爱他的吧,而且靳妄曾经也
很明确的给他说过,他只把他当弟弟亲人看。
“怎么了?”一声低沉的声音从后传来,冰释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末流一眼,他依旧抱着他那
只黑猫,看着他,绿瞳里漾着笑意。
赫尔斯似乎也听到了末流的声音,同时朝这方望过来,赫尔斯的目光越过冰释落在末流身上。
靳妄看着赫尔斯,赫尔斯看着末流,末流又看了冰释一眼,冰释眼底览尽他们三人一瞬间的神态,忽
然觉得无比讽刺,他们四个就像一个环。
如果一直在一个环里,生活只会停滞不前,他们谁也不会幸福!
他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跳出这个环,这种痛苦便会终结。
但他知道,现在有两个人打算跳出这个环了,一个是赫尔斯,一个是他。
兴许,他是时候该离开了!
赫尔斯穿着一袭乳白色晚礼服,浑身散发着雍容华贵的高雅气质,一张美丽至极的脸绽放着光辉,她
举步走到末流身前,看着他,唇边漾着浅笑,眸中却深藏着一抹悲伤:“流哥哥,我要结婚了,这次
……是真的!”靳妄站在她身后显得有些沉默。
末流看了眼靳妄,又看着赫尔斯,微笑着真心道:“恭喜你,妹妹!”
赫尔斯又往前跨了一步,站到末流身前,抬手轻触摸着末流英俊的脸庞,眼中承载着眷恋不舍,以及
流露的深情,她认真的盯着末流:“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男人。但我也只是个女人,我已经三十五岁
了,τX╇ t芝マ 儚|他追了我十多年,再铁的心都动了,但我还是坚持了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心意
可不止这十多年,但我为什么不能打动你?你的心何止是铁石,根本就是钻都钻不动的金刚石!所以
,流哥哥,我决定,不再爱你了!”
末流依旧无动于衷的,笑着点头:“那,哥哥祝你幸福!”
冰释站在一边冷然的看着,末流自己不知道,其实这种微笑比起冷言冷语更残忍。
赫尔斯眼含泪光,忽然抱着末流的脖子顷身就吻了上去。靳妄就在一边,平静的看着赫尔斯的动作,
似乎并不生气。
但站在一边的冰释却看不下去,他伸手便将末流拖到他身后,面孔上故意摆出一副冷厉不爽的表情:
“别随便吻我男人!滚回去吻你男人去!”
赫尔斯愣了下。张了张唇,却没有说下去。
末流站在他身后,俯低脑袋在他耳畔轻笑:“不知道的一定以为你真的在吃醋。”温热的气息拂在他
的耳廓,带着种情人亲昵的暧昧。
冰释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抬手勾过他的脖子,头一偏就吻上了刚才赫尔斯吻过的地方。
本是浅吻即止,末流却出其不意的按住他的后脑勺,恬不知耻的将舌头伸了进来,舌尖侵入,抵死交
缠,冰释也不甘示弱的回吻。
吃醋的戏码演得十足逼真,过了很久两人才分开。
临走前,冰释冷冷的看着赫尔斯,摞下一句警告:“以后别随便碰我男人!不然,我让你怎么死的都
不知道!”说完拉着末流毫不留恋的离开!
末流任他拉着,绿瞳里绽出笑意,直到逐渐消失在两人的视野,末流才好心情的笑道:“这是你第一
次主动吻我。”还是为了另一个男人。“你就那么想看他幸福?”
“是又怎样?与你无关!”冰释将两人相握的手甩开,他的态度有些冷淡。
末流凑了上来:“我记得我说过,我对你有兴趣!你挑起了我的捕猎欲!”
“如果我记得不错,你最近应该忙的是继承家族的事吧!这么关键时刻还有心情来泡男人?有你这样
的领导人,或许这就是你们家族开始衰弱的原因?”
末流撇撇嘴,抚了下怀中抱着的黑猫:“黑手党家族并不是没有好的领导人但是下场却并不完美!”
“不,我却认为是因为他们不够聪明!”
绿色的眸中透着琢磨不透的深思,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做我的人!我可不会像容家那小子那么不懂怜香惜玉!”
“我说不呢?”剥落伪装,冰释便不会再跟他客气。
末流微笑而不容置喙的宣言:“容乾注重结果,但我刚好相反,我享受过程!我想我有足够的权势得
到你!也会有很多办法让你答应!”
冰释神情淡漠:“是吗。”
可惜的是世事总不能尽如人意,末流充满豪情的宣言还没落实行动便被扼杀掉了,末老爸也就是黑手
党家族教父得知了一些风吹草动。
作为一个家族的新任继承者,末流显然还不够炉火纯青,所以他的行动仍旧受着他父亲的制约。用末
流父亲的话来说:‘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一旦我哪天不高兴了,也可以什么都收回!我的信念里,不
够格的,必须要死,让更为强大的继任者崛起。不会因为你是我儿子就有所更改或者偏颇!
上次被末流撤回的格杀令,在这次也被末老爸重新发了出来,意大利这一块顿时成了冰释的禁区。再
加上上次刺杀W国总统的事,冰释再次荣登中情局被通缉次数最多的宝座。
面对这一道又一道的通缉令,冰释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倒是末流,异常无奈的让他离开了。他了解
老头子,他说要杀冰释,那就是真的要杀!
只是末流在他离去前,脸上挂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笑,舔舔嘴角:“要不了多久,我会掌握家族全部权
势,踢掉老头子,先让你自由段时间,我到时候再来捕你!”
冰释只淡淡扔下一句:“随你!”
接下来,冰释离开了末流,按照末流提供的情报,他找到了克尔。只是没想到的是,他找到克尔的时
候,克尔正打算杀赫尔斯,而靳妄为了保护赫尔斯,也已经被他打了一枪!那一枪正好打在他的膝盖
上。冰释看着靳妄膝盖上横溢的鲜血,灰色的猫瞳深了深,血色瞬间蔓延而上。
伤他的人,都该死!
转眼,看着克尔的目光像冰刃,毫不留情的刺穿他的身体。或许是死神的眷顾,这次没有任何人的阻
挠,他开枪杀了他,当时已晨光熹微,外面忽然响起警车的鸣笛声。
冰释转头去看了眼已经迅速出现在门口的警察。警戒线已经拉好,将整个房子全部围了起来。
克尔的注意力却没在此,只见他微微睁开眼看着背对他的冰释,原本已经不能动弹的手居然奇迹般的
抬了起来,手腕上甚至还插着一把刀,他对着冰释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不——”靳妄下意识的喊了声。
冰释耳朵微动,他轻松的闪过了这致命的一击。冰释在闪过的同时头也没回的向克尔开了一枪。一枪
后,克尔立刻就失去所有生命迹象的瘫倒在地。
冰释离开前,靳妄告诉他,他要结婚了,请他去观礼。
冰释看着靳妄,带笑意的神情却显得极致冰冷:“你可真残忍!我爱了你这么多年,你不爱我就算了
,我不会强求,但是请别牵着别的女人的手在我面前晃荡,不然我不敢保证我会做什么!别忘了,我
很嗜血!”
“小释,别这样!”靳妄有些尴尬。他知道冰释不会说这样的话,说也是故意的,他也知道他一定很
伤心。但他却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再上去安慰了。
“别说了,我不会去!”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虽然拒绝了靳妄的邀请,但他最后还是去了。
举行婚礼那天,冰释站在教堂前,拦住靳妄,他直直的盯着靳妄的蓝眼,薄唇轻启,只吐出了四个字
:“祝你……幸福!”
靳妄惊讶的看着说着不会来最后却还是来了的冰释,微笑:“谢谢你小释!”他看着他的笑容依然温
柔。但冰释看得分明,那里面没有爱情,即使是一点残渣也没有!
宣誓的时候,冰释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着牵着赫尔斯手的靳妄,以及靳妄脸上可见的笑意,他
笑得……真的很开心!也很幸福!
至少他从未在他脸上看见过这样的笑容!
有一种痛苦是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和别人在一起,却口不能言,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冰释刚好是这样一种状态,看着靳妄拉着赫尔斯的手步入婚姻殿堂,但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
。
他感觉不到心痛,只是麻木。
他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但感情不是杀人,他做不到毫不犹豫的拆散他们。他现在看上去那么幸福。
他没有必要再去拖他下水!
自己脏也就够了,没必要让自己喜欢的人变得跟自己一样脏!
这或许就是他跟容乾那种人最大的区别。
“他很幸福是吧!”耳畔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容乾!
冰释脊背一僵,却并没转过去,眸光落在那对正在宣誓的新人身上,他对着空气冷冷问:“你来干什
么?”他就知道这个像幽灵一样的男人不会就这么放弃!
容乾狭长诱惑的眉睫微抬:“我说过我不会放弃!现在你主动跟我离开还来得及!”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容乾身上的柔气,瞬间散去,凌人杀机凝结在眼底:“我手下最好的杀手全部派来了,这次,即使是
你用你的命来威胁都没有用!或者你更想看着他死在他的婚礼上?”容乾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是十足
的冰冷。
冰释豁然转身,灰瞳凌厉如刀:“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容乾隔着一张凳子,轻挑起他的下巴:“或者你想看着他不幸福?”
灰瞳如同被针刺了一下,狠狠收缩起来,容乾把他手中的一个杯子凑到他唇下,手往上一抬:“喝下
去。”
冰释看着他,冷静到几乎残酷的境地,他轻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就着他的手,豪饮一样的将杯中的
液体一饮而尽。
“可以了吧!”
容干笑得异常愉悦,他凑得很近,那双淡金色的眸子涌现出疯狂之色,“我要你的手再也拿不起比刀
叉更重的东西。我要这具身体永远属于我。”
冰释脸上挂着冷冷的笑意:“你觉得那样的我更有意思?”
容乾那略薄的唇沉红暧昧,微微向上扬起,显出成功者的气韵:“我只要你的身体,其他,都不要也
无所谓!”
人说话不能说太满,事情一旦偏离轨道或背道而驰,那无异于自己扇自己耳光!
第十五章:监禁
上帝喜欢赐予,也喜欢突如其来的收回!比如说,自由这种东西。
容乾拉着冰释从靳妄的婚礼上悄无声息的离开,一出教堂,冰释便被容乾推进了一辆加长型林肯里,
车身平稳的向前驶去。
后座和驾驶座之间有一道透明的隔音设置,冰释因为之前那杯未知元素液体的原因,身体像是被抽了
脊骨,使不上任何力气的软软倒在座位上。
灰瞳略显漠然的看着容乾:“为了一个毁了容的男人这样大费周章,你不觉得累?”他不知道他打算
对他做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本无意再与这个男人纠缠,但命运却似乎不放过他,执意将他们再次牵连,是好是坏,结果如何,
又有谁知?
容乾半跪在冰释身上,唇角上翘,连带眼睛也微微弯起,得偿夙愿的感觉真是不错!他贪婪的盯着冰
释那近在咫尺的冷硬面孔,容乾长手一伸拿过放在另一边坐凳上的箱子,打开,对着冰释妖媚一笑:
“我倒是记得你说过,会毁掉一切囚禁你的东西,但如果你没有这些力量的话,你就不能逃走是吧?
”容乾低头,伸出舌尖沿着他的耳廓舔舐着,艳丽的容颜盛满笑意:“上次那么轻易让你逃了,是我
大意,但这次不会了!”说话的同时,从那个箱子里拿出针筒和一管淡紫色的液体。
“这是什么?”冰释看着那液体,瞳孔的颜色变淡,心里一凛,却什么都来不及做,下一秒便感觉双
手被如铁般的力量制住,并拢的膝盖被强硬顶开。
接着一只冰冷的手掌抬起他的下巴,淡金色的眸子居高临下望入他的眼中,微笑的男人秀美异常,同
时残忍到让人无法想象:
“永久性的降低人类灵敏度的东西而已,放心,不会对你的健康造成什么损害,只是让你没有机会离
开这里而已!”
冰释的声音再也不能平静,他骇然的瞪着那个眼底烧着疯狂之色的男人:“不可以!该死的容乾你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