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花落,李花开(杨广X李世民 四)——sindy迪迪
sindy迪迪  发于:2013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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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众宫人战战兢兢的侍候着皇帝换上富家老爷的袍衫,其余跟着出行的宫人、侍卫也都分别换上侍仆、走夫等平民服饰,由那回来汇报的侍卫带路,簇拥着皇帝从龙舟登岸,各自翻身上马,向着洛阳外廓城奔驰而去。

且说魏忠在自己房间里正闲得发慌,忽然听得外面脚步杂沓,宫人、侍卫奔走来去,沉重急促的脚步声,再加上跑得急而气喘吁吁的喘息声,还有呼喝叫唤的说话声,混杂在一起显得甚为嘈吵。他眉头一皱,心想: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些人弄出那么大的声音来,那不是有违规矩的吗?

他打发了一个侍候他起居的小宫人到外面去看个究竟。不一会儿,那小宫人折返回来道:“魏公公,听外面的公公们说,皇帝要微服出行,而且口谕下得很急,大家都在拼命地赶时间,所以搞得那么吵。”

魏忠大吃一惊,道:“什么?皇帝要微服出行?他怎么突然之间起了那样的玩闹心思?”

“那就不知道了。外面的公公们人人忙得焦头烂额,谁都没空跟我细说。有些脾气还变得很急躁,多问几句就已经忍不住在那里破口大骂,说我再妨碍着他,就会害他不能及时完成上头派下来的任务,要给剁了扔到运河里去喂王八的。我看他们凶得很,都不敢再多问了。”——原来陈福为了驱赶所有人按杨广的意志迅速完成各项准备,皇帝对他说了什么样的狠话,他也原封不动地照搬了去恐吓下面的人,说要是皇帝真的要剁了他扔运河去喂王八,他就先把他们剁了再说,要他们给他垫尸底云云。

魏忠听得更是暗暗皱眉。这小宫人平日是负责侍候他的,因此宫里的人敬畏他的权势,连带也跟着敬畏起这个年纪小小的宫人来,哪里敢对他说半句凶话的?今天居然如此对待他,那岂非“打狗不看主人面”了吗?但外面正忙着的宫人都这样,并非一个两个是这样,那就说明他们不是藐视自己,而是真的因为忙乱心急而变得脾气暴躁。

本来以魏忠那殿内监的高位,如果是他亲自出面去问那些宫人的缘故,他们再怎么忙乱急躁也不敢对自己那样乱发脾气,但皇帝明令禁止他这几天离开这房间——本来他只是不便去面见圣驾,以免他的生辰八字跟皇帝相冲,可是皇帝自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要是一不小心与他碰面了,那岂不糟糕?于是索性就下令他不得走出这个房门,等同是将他禁锢了起来——,所以他刚才也只能是遣这侍候的小宫人代他出去打听消息。

他想了想,越发的感到此事透着古怪,便对那小宫人说:“这样吧,你还是给我出去想办法打听一下皇帝到底为了什么要微服出行。你察颜观色,看着谁不是特别忙,平日也是脾气比较温和的,就找他去问。或者你主动提议帮他忙,趁着和他一起干活的时候跟他打听这事情的起因。明白了吗?”

小宫人点头应是,又转身走了出去。

这次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见到那小宫人回来,抹着一额的热汗,一副刚刚干完重活的样子,道:“魏公公,小人打听出来了!原来今天不就是那最受皇帝宠爱的李侍卫去‘预拜会’琼花吗?可是李侍卫做完那事之后却不肯马上回来,而是跟着一对据说是先右骁卫将军长孙晟的嫡生儿女去了洛阳外廓城喝酒聊天,只遣了陈福陈公公回来向皇帝覆命。皇帝一听说这事,就立即下令尚乘局准备车驾,说他要微服出行,去找李侍卫。”

魏忠一听,整个人都弹跳了起来,一颗心儿更是在胸腔之内砰砰乱跳,颤声道:“那……那皇帝已经出去了吗?”

“是,刚刚出去了。”

“天啊!陈福疯了吗?怎么能让皇帝做那样危险的事情?前些时候才发生过瓦岗匪贼潜入这龙舟行刺圣驾的事情,现在皇帝竟然还微服跑到龙舟外面去?他既是微服出行,还要是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准备,身边不可能带太多人侍候护驾的呀?这岂不是太危险了?”

小宫人看着他那张惊恐失色的脸庞,也感染了他的惊慌之情,全身打着颤,道:“是……是啊!可是……如果是魏公公您在皇帝身边,那还能劝上几句,陈公公却哪有那个胆子啊?我听外面的公公们说,陈公公连一句劝皇帝的话都没敢说,反而是被皇帝威胁要把他剁了扔运河去喂王八而吓得赶紧催逼着所有人都按皇帝说的去办。”

魏忠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绕圈沉思:李世民跑到外面去不肯回来,这也难怪皇帝一急之下只想着亲自跑出去抓他回来。可是以李世民那虽是知分知寸、却又桀骜不驯的性子,他既然决定了这样做,那就是已经预计到皇帝会对此怒不可遏也在所不惜的了,那么即使皇帝亲自去找他,只怕他也不会轻易答应回来。再说,皇帝毕竟是皇帝,即使是微服出行,也不能让他在那大庭广众之中于大街酒肆之上公然地与李世民争执吵闹、甚至拉拉扯扯大打出手的啊?怎么办?怎么办?

他一连绕了十几个圈子之后,终于灵机一动,抬头看向站在一旁、满脸焦灼之色地看着他绕圈子的小宫人道:“跟着皇帝出去的侍卫之中,有没有一个叫‘长孙顺德’的人?”

“没有。魏公公您不是让我替您注意着每天当值近侍班的千牛备身与骁果禁卫都是谁吗?我昨晚临睡之前就已经去问过备身郎将关于今天各档近侍班的侍卫名单,那里面都没有长孙顺德的名字。刚才皇帝出去,因为时间太过紧迫,备身郎将来不及仔细地挑选护驾侍卫,便索性将今天要当值各档近侍班的侍卫全都遣去跟从皇帝微服出行,因此那里面没有长孙顺德的份。”

“那你现在马上去把那长孙顺德找来,我要带着他一起,这就登岸去找皇帝!”

“啊?”那小宫人大惊失色,“魏公公你也要出去?这……可是皇帝不是说了要你这些天都别离开这个房间的吗?”

魏忠一脸凝重之色,道:“现在还顾得上那么多吗?只要皇帝没事,事后求他饶恕我这抗旨之举,并非是完全不可能之事。但要是皇帝在这次微服出行之中出了岔子,那我们所有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你别罗里罗嗦的了,赶快给我去找长孙顺德来!”

249.分手

魏忠与长孙顺德二人各骑一匹马,直奔洛阳的外廓城。他们并不确切知道李世民、皇帝所在之处,但根据那小宫人所言,李世民是与长孙兄妹去了喝酒,以这三人都是高门贵第的出身,肯定去的都是上档次的大酒楼,不可能是去背街后巷的小酒馆,因此他们就在热闹的集市里沿街搜索。

果然,没找多久,远远已看到一家有两层高的大酒楼门外站着几个乍一看是闲杂之人、他们却认得出那面目是宫中侍卫。二人才一走近,那些穿着平民便服的侍卫自然都认得魏忠这殿内监、长孙顺德这千牛卫中的“奇人”,连忙迎上前去。

众人只能互相微微躬身以示行礼,魏忠赶紧低声问道:“圣上在这酒楼上吗?”

一个侍卫头目答道:“是的,在那二层里。陈公公已经把二层全包下来了——本来那里还有些酒客的,都替他们付了帐,还多给他们银两,让他们马上离开。只是为免太过张扬,底下这一层就没有赶人。大部分人都在二层上面护卫,我们这几个就给派在这下面各个要紧之处把守。”

魏忠抬头看了一眼这家酒楼的二层,却见竹帘低垂,在这外面无法看得到里面的情况。他略略松了口气,又问:“李侍卫呢?他又在哪里?”

那侍卫头目向着与这家酒楼隔街相对的另一家酒楼扬了扬下巴,道:“他在对面的二层。圣上就是看中这家酒楼跟李侍卫所在的那家正好相对,才到这里来的。”

魏忠往对面酒楼的二层一望,那里却是窗户大开,帘子高高卷起,但里面坐着什么人,在这较低的一层地面是没法看见的。于是魏忠向长孙顺德招了招手,与他一起直上这座酒楼的二层。

二人登上二层,便见到临街向着对面酒楼的那一边,几桌全被移开了,杨广趴在那窗台上,脸庞凑近垂下的竹帘,从缝隙之间往对面张望。二人上来的脚步声,他应该听见的,但他毫不理会,头也没回一下,继续以这大失体统的姿势趴着窥探对面。

魏忠向着皇帝的背影跪下叩了个头,低声道:“陛下,小人魏忠叩见陛下。”

杨广听到这心腹亲信的声音,这才回过头来,却是眉头一皱,道:“你怎么来了?”

“陛下,您是想让李侍卫回去龙舟是吧?小人有办法让他现在就回去。”

“真的?”杨广本来一脸黑沉沉之色,一听他这一句话,立时便有了光彩,“你有什么办法?”

“小人听说正在跟李侍卫喝酒聊天的是先右骁卫将军长孙晟的一对嫡生儿女……”他说到此处,向也跟在他身后跪着的长孙顺德一指,道:“这位千牛备身长孙顺德就是他们的族叔,由他这长辈出面劝说,他们一定不好意思继续把李侍卫挽留在他们身边。”

皇帝一听,恍然大悟之余便是笑逐颜开,连声叫好,向长孙顺德道:“那你快到对面去,马上把世民给朕带回龙舟去!呃……不过,你不要让他知道朕在这里,不要说是朕命令你去找他的,明白了没有?”

“臣明白了,臣奉敕!”

三人见长孙顺德上来,不约而同的一齐站起。

李世民显得最是喜出望外,欢声叫道:“顺德大哥……哦,不对……”他不觉一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往长孙无双那边瞥了一下,“无双刚才是唤你‘顺德叔’……对哦,你是先长孙右骁的族弟,应该是比我大上一辈的哟……哎呀,不好意思,顺德叔,原来以前我一直都叫错你的辈份了。”他一边这样叽叽咯咯的笑不停口,一边已伸手拉着长孙顺德的手臂,要将自己正坐着的位置让给他。

长孙顺德却是一脸的黑气腾腾,反手一把抓住李世民的手臂,粗声粗气的叫道:“世民,你跟我走!”

“哎?怎么啦?”李世民错愕万分,“顺德叔,你没看见吗?这是你的族兄先长孙右骁的嫡子嫡女啊,也就是你的侄子侄女啊,你们应该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面了吧?怎么不坐下来和他们聊聊天?”

长孙顺德却竟似是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也像是根本没看见长孙无忌这对侄子、侄女就活生生地站在一旁,仍是紧紧抓着李世民的手臂,二话不说,一个劲地拉他往楼梯口的方向走。

“顺德叔,你这是怎么回事啦?”李世民见他这副粗鲁冷淡得堪称无礼的样子,胸膛之内不由自主便暗暗升腾起一股怒气,双脚牢牢地钉在地上不肯挪动一步,反而是用力地将长孙顺德往桌子这边拖回来,“喂,你也太没人情味了吧?先不说无忌、无双是你的亲属族人,就只说先长孙右骁生前曾经那样煞费思量的提携你,如此大恩大德,你对他的子女怎能这样冷漠?你不跟他们坐下来聊一聊也罢了,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你也太忘恩负义了吧?”

李世民这一使劲,长孙顺德便是用尽吃奶之力也拉不动他了。他万般无奈,只得向着长孙兄妹随便地点了点头,道:“无忌,无双,你们最近过得还好吧?你们应该看得出来,世民跟我一样都是千牛备身,要忙着在皇帝身边侍候当值的,没空跟你们在这里喝酒聊天,你们就不要再把他勾留在这里了。”说罢,他一转头,拉着李世民的手又用力地往楼梯口那边拖去。

长孙兄妹对视一眼,转头又见李世民那两道剑眉蓦地一竖、一副像是马上就要发起火来的样子,长孙无忌赶紧抢着开口道:“世民,顺德叔说的是道理。今天我们在这里也聊了很久啦,喝了不少酒,已经很开心很尽兴了。你在宫里当差,圣上御前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别要迟迟不归、犯了规矩。”

李世民这时也一下子想到,长孙顺德突然这样上来酒楼硬要拖他离开,只怕是陈福回宫后向皇帝覆命,皇帝知道了自己晚了回去就大发雷霆,便让这既是自己的队友、又与长孙兄妹有亲族关系的长孙顺德前来“抓”自己回去。虽然他还是觉得与长孙兄妹相处的时间太短,开心的确是开心,但实在谈不上是尽兴,可是如果自己不肯跟长孙顺德回去,皇帝责怪下来祸及这长孙兄妹的亲族,要是被长孙兄妹事后得知,只怕反而会是给他们埋怨自己的任性把他害惨了。

于是他按纳下刚才从心头冒升起来的对长孙顺德的不满,转头向长孙兄妹说:“那好吧,我们今天只能先喝到这里了。以后……有机会……我再去府上拜会贤兄妹!”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却深深地知道,自己一旦回到皇帝身边,肯定很难再能出来,更不要说有机会再见这对自己最最崇拜之人的嫡生儿女了。想到这一别只怕永无再见之日,他不觉双眉轻蹙,恋恋难舍之情表露无遗。

长孙兄妹见他如此神态,不觉又对望了一眼,若有所思。

长孙顺德却已不耐烦再等下去,向长孙兄妹又随便地点了点头,道:“呃……我也是啦。等过几天有旬假放的时候,我再去看你们。”

说罢,他拉着李世民的手又是用力一拖。这回李世民再没抗拒,跟着他走向楼梯口,但仍是忍不住一步三回头的望向长孙兄妹那边,另一只没被他抓着的手不住地向他们挥手致道别之意。

然而,不管李世民是多么的不愿望,多么的拖拉着慢慢走向楼梯,不消片刻之后,他已被长孙顺德拖着走下了楼梯,走出了这酒楼的大门,甚至走出了这家酒楼所在的街道,他再怎么回头张望,也已经看不见长孙兄妹从酒楼窗户探出上半身、也向着他不断地挥手道别的身影了。

——卷十五·洛阳篇(之三)·完——

卷十六:洛阳篇(之四)

250.步摇

长孙顺德紧紧抓着李世民的手,以三步并作两步的快速步伐直往龙舟那边的方向走去。但一走出了那家酒楼所在的街道,也就是没能再看到长孙兄妹之后,他便放开了李世民的手,只是与之并肩而行。

李世民一边走,一边还喋喋不休地和他说着那长孙兄妹的事:“俗话说‘家学渊源’,那真是再对也没有了。也只有先长孙右骁那样的英雄豪杰,才能生出两个如此仪容俊雅而又学识精博的儿女啊!虽然他们都没能继承先长孙右骁的神箭之术,是有点可惜了,但刚才我跟他们才交往了一阵子,就觉得他们一点也没辱没了先长孙右骁的生前英名。顺德叔,你怎么以前从来没跟我提起过他们啊?”

长孙顺德一路上却只是埋头赶路,丝毫不理会李世民跟他的搭讪,甚至一脸都是黑沉沉的。幸好李世民这时似是完全沉醉在刚才与长孙兄妹的交往的回味无穷之中,长孙顺德不搭理他,他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的挥动着两手比划来比划去,眉飞色舞的追述刚才的种种细节。

其实,李世民这时是喝醉了,那菊花酒的后劲正在发作着。长孙无双所酿制的菊花酒,虽然烈度确实不高,但毕竟还是酒,只是制作得易于入口,酒劲发作起来也不会明显地让人感到头痛欲裂、目眩眼花的难受而已。李世民向来不擅饮酒,可是这回一喝下这酒,觉得不难入口,难得可以享受开怀畅饮的豪气干云之乐,便不以为意地一杯接一杯的喝。然而那酒的烈度再怎么低,喝多了也难免会醉的。但这酒意上了头,却不是让他像往常犯宿醉那样头痛目眩,而是令他的情绪变得特别的高昂,易于兴奋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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