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子心苦(生子)上——卿寒
卿寒  发于:2013年0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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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既然你不去武林盟,那陪轻梦去又有什么打紧的?”林夫人安抚地拍了拍柳轻梦的手背,示意她放心。

“我也没有说不陪她去,”林重楼看了欣喜若狂的柳轻梦一眼,咀嚼着口中的菜食咽下,放下碗筷,示意身边的丫鬟自己吃饱了让她们上来服侍自己。

他道:“去也可以,不过我要带上阿碧去。”他没有看瞬间白了脸的柳轻梦,而是对林夫人说,“娘,这个丫鬟我看着顺眼,你要是不让我带着,以后什么也别想让我答应。”

说完,他转身就走。

远远的传来“啪”地一声摔筷子的声音,林重楼心中蓦然涌上一种报复的快感。

他并不是有多喜欢阿碧,只是,不喜欢的人不喜欢的人他还是可以假装喜欢一下的。

第三十二章:相去万馀里,故人心尚尔

九月初五的时候他们就到达金陵了,金陵是近年来才改的名,以前的金陵名叫建邺,是南魏的京都所在。大燕太祖皇帝临死前不过得到了大燕半壁江山,与南逃的魏国太子割据以长江南北为界对峙,如今的圣上即位之后任用崔雪麟为定南大元帅,命其率领数十万大军南下灭南魏。

耗时十年终于将南魏倾覆,一统江山。崔雪麟在金陵人的心目中如同神将,比东内皇城里的皇帝还要至高无上,于是当他们一进入金陵时,无论是茶馆或是秦淮河的乌篷船里,总会有人和你嘀咕几句当年崔大元帅灭南魏的英雄事迹。

他们夫妇初五到的金陵,距离老爷子真正过寿还有五天,九月初十摆三天的流水宴,也就是说他要呆到九月十三才能回去。林重楼刚来到金陵就被老爷子和柳家的各位叔伯姨舅给轮番轰炸了一番,因柳轻梦是家中最小的那个幺女,上面的哥哥姐姐们疼爱地不得了,一下子嫁到扬州去都担心自家妹妹受委屈,如今姑爷来了,可劲儿地旁敲侧击地告诫着他要好好对待自家妹妹。

林重楼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几乎没听进去,倒是柳轻梦听说了这些事又阻止不了,见到他提心吊胆的总是担心他生气,也消停了不少,便是他要带着阿碧出去游秦淮河也没说什么。

待到第三天的时候该说的也就差不多说完了,贺寿的人还没到,新一轮的轰炸也没开始,柳轻梦的一个哥哥听说是在金陵做了太守的那位便拉着林重楼出去说是要带他去游秦淮河,也不顾家里的女眷们反对便拉了出去。

出了门,柳轻泷对林重楼笑道:“这帮子人乱七八糟的,没把你吓着吧。”

柳轻泷和柳轻梦似乎是一母同胞但却长得不相像,林重楼也没有把他和柳轻梦联系到一起,也就没有那么厌恶。

出了柳家林重楼顿时感觉空气都清新了许多,轻舒了一口气,林重楼跟着柳轻泷走,边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他这么一问柳轻泷差点没从石阶上摔下来,林重楼身后的阿碧道:“家主,方才柳七公子说是要带着您上秦淮河去玩儿。”

柳轻泷对着阿碧点了点头,阿碧的脸微微红了一下,他把目光转回林重楼身上,笑道:“是啊,来了金陵不上秦淮河,那可就白来了。”

林重楼想了想,问道:“秦淮河上有什么好玩儿的?”

柳轻泷呵呵一笑:“这你就别管了,反正跟着我去,保准让你玩高兴了。”

林重楼侧眼看了阿碧一下,阿碧快步跟上来,凑在他耳边道:“家主,秦淮河的歌女最出名了。”

林重楼恍然,颔首道:“我知道,《玉树花》是不是?”

这首歌的来历还是楚青岫同他说的,说是兴盛于金陵,多数人谈起这首歌的时候都是满眼的旖旎,只有楚青岫会注意这首歌本来的清雅和繁华,而不是唱歌的女子的风情。

林重楼跟着柳轻泷上了秦淮河边建得高大的楼船,从那船里飘出的丝竹乐曲声早就远播,一踏进那船里便有穿红戴绿浓妆艳抹的半老徐娘迎上前来,那浓重的脂粉味不由地让林重楼微微蹙起眉来。他立马就想转身走,却碍于柳轻泷的面子,默声不动。

柳轻泷和那老鸨显然很是熟悉了,说起话来十分热络,“杨妈妈,这绿环呢?你看别说她今天又病了,我今天带了亲戚来,专程带开眼界来的,你可别让我在人家面前丢份子啊。

被称为杨妈妈的老鸨有些为难地道:“其实吧,我也没想要扣着绿环,主要是这个妮子清高惯了,她要是不愿意我也不能怎么着她是不是?”谄媚地向柳轻泷笑了笑道,“我要是怎么着了她,这全金陵城的公子哥儿们可不得把我的皮给扒喽?您要不,看看别的姑娘?我这里也不是只有绿环一个姑娘不是?”

“杨妈妈,我这个妹夫可是扬州名门之后,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别丢了咱们金陵的脸。”柳轻泷将杨妈妈往边上拉了一把,嘀咕去了。

跟着林重楼来的阿碧边打量这花船内神色如常的人们,边低声笑道:“这金陵城真有意思,我这样的姑娘也能进来。”顺带觑了一眼柳轻泷,“诶,真不知道那个绿环姑娘是个什么天仙似的人物,竟然连柳公子都求她不来。”

林重楼道:“不来就算了,何必求。”

他话音还未落一个带着些尖利的嗓音接下了他的话:“这是哪里来的土包子,竟然不知道绿环姑娘的美名?”

林重楼顺着那声音望去,只见一个瘦弱的年轻人靠着栏杆摇着一把洒金纸扇,面色有些泛黄,眼角透着青,步履虚浮,一看就是那种被酒色掏空的身子的年轻人。

这样的人没必要搭理,林重楼只看了一眼,便别过眼去。那人却似乎对他起了兴趣,“嘿”了一声朝他而来,折扇一下下敲击在手心,踱着方步绕着林重楼走。

“诶,你是哪家出来的?本少爷看着眼生,不像是金陵人。”

林重楼没说话,阿碧忍不住了,一步上前喝道:“你才是哪家的!我们家主是你可以轻易问的吗?快一边去,别扰了我们家主今天的心情。”

那人打量了下阿碧,哼笑一声,手中的折扇轻佻地朝阿碧下颔下一松。

“你!”阿碧双目圆瞪,一把推开那折扇,骂道,“我可不是窑子里的姑娘!你少动手动脚的!”

“就算你不是窑子里的姑娘,那你的身子清白吗?我看你看着你家家主的这个眼神,怕早就是个收了房的吧?”看到阿碧的脸色阵青阵红的,那人更开心,哈哈大笑起来,伸手要去捏阿碧的脸颊,“小娘子,不如跟了少爷我吧,我家里十一房美人,还就没有你这样泼辣的,虽然你姿色差了点,我图个新鲜也能——诶呦!”

林重楼面无表情地抬手,截住他的狼爪,探到脉门处一拧,那人便哭爹喊娘地叫了起来。

林重楼手一松,那人便萎顿在地了。

吃了亏那人自然不依,朝楼上喊道:“你们这帮吃白饭的!看到你们家少爷给人拧了手还不下来!”

说话间便有凌乱的脚步声袭来,林重楼负手而立,面上波澜不惊,淡漠到了极致,只待那些赳赳武夫一个接一个地冲上来,将他团团围住也没有露出一丝别样的情绪。

一楼这么大的动作,几乎闹得所以的楼阁都打开了窗户,只有二楼边角上的那一个是一直开着的。

里面有人轻声说:“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林家家主林重楼?看他这个样子倒是那种就算他不找麻烦麻烦都会找上门的人。这个大少爷可是金陵城渥泰钱庄苏老板的独子,这一回他算是一脚踢了灶王爷的香炉了。”

另一个人没接他的话,只是吐出两个字:“你看。”

十个彪形大汉将男子和侍女团团围住,然而不过是一瞬,微不可见的气浪轰然四溢,旁观的人不过是眼前一花,那十个人已经轰然倒地了。

哀嚎声连绵响起,不变的,是林重楼淡漠的神情,阿碧腰杆一挺,叉着腰一步步地向那地上已经吓傻了的登徒子走去,挑着眉眼笑道:“这位大少,您家的护卫好像不太够格啊,是不是再叫几个来啊?”

“你你!你们……”那大少在地上缩着腿往后撤,只是这地方有限,没撤多少就撞到柱子上了。阿碧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继续逼近,这一逼近,她闻到了一股子怪味,低头一看,不由抚掌大笑道:“尿裤子!大少爷尿裤子了!”

全场立刻轰然。

“怎么样?这样的人,绿环姑娘能否赏光给他唱上一支曲?”

“呵呵,我家妹子只怕早就下去了,只是……你的林家家主恐怕是没有那个听曲的兴致。”

“那么你去吧。”

“我?”

“对,你去林家吧……”

那大少遭到这样的侮辱,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勇气,竟然从地上囫囵起来,一把推开阿碧,冲到林重楼面前恶狠狠地道:“你有种就留下姓名!我苏泰必定找上门去!”

经方才这一番折腾柳轻泷也赶忙过来,听到苏泰这样的放狠话便迎上去,笑道:“苏少爷,别动气别动气,我妹夫他是外乡人,不懂得规矩,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嘛,这不绿环姑娘答应了赏脸唱曲,您消消气,一起听个曲吧?”

苏泰看了看林重楼,又看向柳轻泷道:“原来这个不知礼数的小子是柳太守的妹夫!可真是碰巧了,我家铺子上个月被你家那个姓唐的亲戚给砸了,这笔账还没完呢,今天又来一个,你们柳家可真是能人多啊!怎么着,柳太守是看我们渥泰钱庄不顺眼了?”

柳轻泷暗道不好,他是做官的,这个金陵城的税收泰半靠的都是这些大商人,而这些大商人在朝中也是到处有关系,一旦真的把他们惹急了,别说仕途无望,就是柳家在金陵都呆不下去了

赔笑着说了几句好话,可苏泰根本不领情,只是指着林重楼道:“你要我不去计较今天的事儿也不是不可以,连带着那个姓唐的我也可以一笔勾销。但是我要这个小子给我跪下道歉”

林重楼侧身向苏泰望过去,无端端骇了苏泰一跳。苏泰抿了抿唇,只觉得身上寒意骤起,可面上却又再丢不起这个人,回瞪过去,只见林重楼往这边走了一步,他双腿下意识又软了。

“呵呵……这是怎么了?怎么杨妈妈,生意不做了?”轻袍缓带翩翩佳公子打扮,和苏泰一样的打扮却俨然判若两人。

那佳公子笑着走下来,朝着柳轻泷拱了拱手,笑着说:“柳兄,怎么今天有空来玩啊。”

柳轻泷看到他,面上不由浮起丝苦笑,客套道:“北静兄,幸会了。”

那唤作北静的男子看了看僵持着的苏泰和林重楼,微微笑了下,伸手去拍苏泰的肩头。

“做什么?”苏泰一转过头来便觉得头一晕,直直栽倒在地。

苏家的随从都愣了,只听北静朗声道:“你家少爷都醉了,还不快带着人回去,不怕你家夫人找么?”

苏家人浩浩荡荡地走了,北静收了手,向林重楼笑道:“林家主,可否赏脸一起喝杯酒?”

林重楼看了看他,说道:“销魂香,阁下是?”

北静向那楼上望了望,那边角上的门窗都合上了,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回头向林重楼道:“敝姓凌,名北静。”

已然子时了,可林重楼却没有回来,柳轻梦焦急地睡不着,连派了好几拨人跟着去却都没有回来的消息,倒是打听到了渥泰钱庄少爷和林重楼打斗的事迹。

柳夫人看她这个样不由向柳老爷埋怨道:“这轻泷也是的,上花船就上花船,怎么还惹出这样的事端了。”

柳老爷瞪了两个女人一眼:“还怪轻泷,不是你的好女婿把人家给打了先的?仗着自己一身武艺好,也不看看打的是谁!”

柳轻梦扑上来道:“爹爹!你怎么能怪夫君呢!夫君他是男人啊,他那个性子怎么可能让人欺负了去!诶说到底还不是怪哥哥带着他去那花柳之地,要不然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哦,对了,还有阿碧这个狐狸媚子,到处惹祸!她在心中加上一句。

“咳,这男人怎么能不上青楼……”

“爹爹!”

“老爷!”

“得得得!你们等吧,我累了先回去了。”柳老爷没抗住妻子和女儿的轰炸,赶忙找个由头退避。

柳老爷还没走到门口,忽的一个小厮从门外以每刹那十丈的速度冲了进来,结结实实地把他撞了个正着。

“诶呦你个没长眼睛的死玩意!怎么走路的!”

小厮连忙跪下磕头,惶恐地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求老爷恕罪!”

柳轻梦一看就知道是自己派出去的小厮,急忙问道:“怎么样了?姑爷呢?”

小厮气都没敢喘一下,说道:“姑爷和六公子已经到进来。”

“诶!轻梦你慢点!”柳夫人看到女儿连小厮话音都没落便跑了出去,急急喊道。又把身边的丫鬟喊过来,“还不快跟着小姐!”

柳老爷扶着门站好,望着女儿的背影叹了一声:“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

第三十三章:客从远方来,遗我一端绮(上)

林重楼才踏进柳家内院的门便被柳轻梦逮住了,手给捉着浑身上下地打量,林重楼满心的不耐,她却十分高兴——林重楼身上竟然半点脂粉味都没有!

“咳咳,”柳轻泷轻咳了一声,对自己妹妹道,“轻梦,我先回去了。”

柳轻梦瞪了他一眼,嗔怪道:“哥哥真是的,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回来,七嫂那边都该等急了!”

柳轻泷跑了,可跟在林重楼身后的却不止是阿碧一个,柳轻梦看到凌北静的时候一愣,眼珠子转了一圈,对方笑眯眯地向她一揖:“林夫人,在下凌北静。”

“凌公子?”柳轻梦有些不解,“这是……”

林重楼说道:“北静从今天开始就是我林家的一员了,夫人让人带他去厢房吧。”

招安?就刚才那么一会儿工夫就招来一个人?某一个焦急等了一晚上的夫人有点来不及反应,可林重楼都开口了她便让人照做去了。

等到凌北静给人带走,而他们夫妻也进了房后,柳轻梦让人把门一合,将服侍林重楼就寝的阿碧叫了过来:“南香,你去伺候姑爷,阿碧,你给我过来!”

阿碧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看向林重楼,后者说道:“夫人,不知阿碧又有什么事惹到夫人了?”

你怎么竟然护着她?!柳轻梦恨不得咬碎了银牙,几步走到床前,指着阿碧:“她不过是一个丫鬟,出了门是要伺候主子的,本该安分守己的!她可倒好,竟然四处拈花惹草招惹事端,今天晚上在画舫的事儿我都听说了,要不是这个死丫头招惹苏家少爷怎么会得罪了人家?!”

林重楼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招惹不得那个苏家少爷?”

柳轻梦愣了一下,嗫嚅:“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重楼对阿碧道:“阿碧,你先出去吧。”

阿碧赶忙往外跑,柳轻梦见林重楼似乎有和她单独谈话的意思,便让南香也出去了。

她亲自给林重楼倒了茶放在床前的小几上。只听林重楼道:“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你也不用这样敏感,如果你把阿碧调走了,还是会有别人的,阿碧还算听话,你说的她也听,也会害怕你。若是换成别人,你应当知道东易手底下的人,我但凡真心与你过不去,从他手底下调一个过来,你怕是不那么好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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