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子心苦(生子)上——卿寒
卿寒  发于:2013年0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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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

“后来啊,埋尸体的帮众一去不复返,第二天赵家老夫人见自己孙子没来给自己请安派人去看,没曾想这房门一开,丫鬟便看到赵家公子被剥光了衣裳给吊死在房梁上了。”

旁边传来一阵熙攘声,又有歇脚的客人进棚了,老板喊了声“来了”,最后对他们说:“这疼在心尖上的孙子这样给人羞辱死了,赵家老夫人一激动也驾鹤西归了。而后竟然在赵公子的脖颈上发现了倚月楼的封杀令,赵帮主一日之内连失至亲,大怒之下便召集帮众还纠集了周围对倚月楼结仇或是什么的帮派也派了人,这才闹成今天这样浩浩荡荡的。”招呼客人去了。

阿碧没听明白,“对倚月楼或是什么啊?”

“倚月楼全是女子,对她们有绮念的,怕是早就前仆后继不断了。”林北静哼笑了一声道。

林重楼看了看周遭逐渐多起来的人群,对林北静道:“现在已经是辰时了,按着这几日打听到了,辰时开始暗桩就会撤,围攻就开始了。”

林北静一抚掌道:“也就是说楚盟主也该来了。”

林重楼眸中的神色深邃了几分,他点了点头,“不过还不知道现在双方,不,三方是什么状态,北静,你去打听一下盟主所在之处,把这个东西交给盟主。”他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来,叠得四四方方的,但依稀可见里面的轮廓,似乎不是信而是画。

林北静知道林重楼和楚青岫是多年的师兄弟,想这东西应该是两人之间的暗号吧,便起身离去了。

阿碧看林北静走了,又看了看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了,而且几乎都是那种带着武器的。皱了皱眉看向自家主子:“家主,咱们就这样等着?”

“不,”林重楼挥了挥手,起身道,“我们进洛阳城去。”

辰时三刻了,楚青岫几乎是单枪匹马而来的,他要救月姬,但是武林盟却没有救一个黑不黑白不白道上,还被称为蛇蝎美人楼的楼主的义务。他要调动武林盟,就算是张丹同意了,言画罗也不会同意的,更何况张丹是头一个跳出来反对的。

千般思量之后,吴清看他这样为难,便向言画罗那边拿了一块武林令,对他道:“武林令只有一块,卧龙帮是江南武林道上的,近年来日益壮大了,听说前些日子还敢和林家抢生意,不知道你师弟他知不知道这件事儿。”

吴清总是好似漫不经心地向他透露一些有关林重楼的消息,他每每听到都要一阵愣怔。而这一次他不但是愣,还有些心跳加速。

言画罗却道:“如今林家主可是在金陵陪着他夫人归宁,你莫要错了地方。”

不知算不算得上是孤注一掷,楚青岫将唯一可以调动的武林令交出,暗暗在心中分析自己新上任众人不服的局面,想道:或许借这个机会,可以树起威风也不一定。所以,这一次救助倚月楼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但,在心中盘算是一回事,真正到了现场又是另一回事。楚青岫斯文秀气,尤其是那一张俏生生的脸,来闹事的几乎都没有见过武林盟主,尤其没有见过长得这么俊俏的武林盟主,都嘲笑他是绣花枕头,幸而前些天他帮着倚月楼弟子杀退围攻之人是表现地好不错,起码没让人看轻了去。

可是……他的眼眸堪堪映出洛阳城外这座独树一帜的朱红院落,心道:终究还是力量太悬殊了,敌众我寡,怕还没等到林家的外援,自己已经和倚月楼共存亡了。

那样真够丢人的。楚青岫苦苦一笑,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往前走去,张丹看径直走向倚月楼而去的楚青岫一把拦住了。

张丹道:“盟主,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好好休息了,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再去了!”

楚青岫推开他,现在无论什么人都不能动摇他的坚定,如果他连几个三流帮派都应付不了日后还怎么管理整个武林盟?

张丹有几分急切道:“这个月姬和你什么关系?不就是前些年有过一面之缘吗?她的生死对你要什么特殊的意义吗?你犯得着赔上性命去救她吗?”

楚青岫听了他的话,淡淡一笑:“君子重义,我既然答应了月姬的求援就一定要做到,即使我死在履行承诺的路上……那也是我命该如此。”

此时长江水帮应该在卧龙帮的带领下开始进攻倚月楼了。楚青岫再不多言,继续往前走,张丹跟在他后面。然而,才没走几步,张丹突然窜到他身边来,一把扣着他的肩膀,“盟主,你看!”

顺着张丹手指的方向去看,只见那朱红的门墙上立着一个蓝色的身影,清风吹动着他垂下的衣袂,他的脸上带着一个鬼怪的面具,手中却只拿着一根不过几尺长还细弱的的竹竿。

那人这样迎敌早就被人嘲笑了,底下说什么难听的都有,而上面的人纹丝不动。双方僵持了一会儿,一个满面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手持一把钢斧将脚底跺得震天雷一样响,胡子走上来操起板斧向上喊道:“上面装鸟人的小子,你这是做什么呢?话也不说动也不动半天了,你以为你在上面故弄玄虚我们就不敢围攻了?你有本事先下来和你黄二板爷爷分出个胜负来先!”

底下的人应和道:“就是就是!你是哪路神仙也该报个名号,要不然手底下见真章!”

那蓝衣人衣袂一震,倏忽从墙上掠下,手中的竹竿向前一划,操板斧的黄二板抡起板斧就迎了上去。

却在那一瞬,时光都停止在那一瞬……那一瞬间,谁都没有看清,就连黄二板本人都没有瞧清楚是怎么回事。

等一切尘埃落定时,黄二板已经僵直了身体,两只手抓着板斧,依旧是刚才迎敌的姿势,可是,他手中的板斧已经悄然四分五裂,他痛呼一声,鲜血从他的手腕处汹涌而出,地上青草碎板斧之上,赫然是两只血淋淋的断手!

瞬间毁人武器断人手足!这是什么样的功力?!众人大哗,而那蓝衣男子每向他们走进一步,他们都往后退了一步。

走了两步,蓝衣人似乎是厌烦了,手一挥,从方才他站着的墙头爬上来一个圆脸黑皮肤的小丫头,那姑娘笑得甜,甜甜地向人群喊道:“喂!我家主人说了他不想看到你们这些小鱼小虾,要你们的帮主出来啊!”

众人面面相觑,但是没人动弹。

小丫头还想再喊,那蓝衣人再度挥手示意,这一回似乎是喊停的。蓝衣人单手将脸上的面具取下扔在一旁,露出一张极为俊朗的面容来。

他说出了第一句话,声音不大却广传四方:“让卧龙帮帮主赵卧龙立马滚来见我!”

第三十五章:客从远方来,遗我一端绮(下)

“让卧龙帮帮主赵卧龙立马滚来见我!”

这声音好似一个旱天雷从平地起,立马在楚青岫耳边炸了起来,他眼珠不错地凝视着人群中仿若是被簇拥着一般的蓝衣人,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只剩下自己和对方两个。

也就因为他这样愣怔着,就连从树上翻下个人来他都没有发现,要不是那人正正好落在他面前,外带着张丹喊了一声“谁”,他估计要瞪着眼睛到地老天荒。

楚青岫对着来人皱了皱眉,“阁下是?”

来人从袖中抽出一张纸,大指食指中指捏着纸张的一角,一抖,一对玉珏交缠的图样便映入眼帘。

那人笑得老神在在,要是给他加一把扇子倒是和言画罗神似。

接过那纸张的时候,楚青岫只觉得手在不由自主的颤抖,话都不会说了。那人咂了一下嘴,带着些笑意道:“楚盟主,我家家主都来了,你怎么还不上去和他叙叙旧?”

强迫让自己镇定下来,楚青岫将纸张收好,往前走,张丹一看到林重楼出现便露出防备的神情,此刻伸手将楚青岫一拦,“盟主,既然林家主来了,这件事就交给林家主吧,我们就不用管了。”

楚青岫看着他,“放心,我没有要管,我只是去看看。”见张丹还要拦,他又道,“既然人都来了,我总不能不去见吧?早见晚见都是要见,现在在你眼皮底下见总好过以后我单独和他见。”

张丹听得一愣,没拦住楚青岫脚下步履生风。来送信儿的人拍了拍面带怅然之色的张丹,“诶呀,儿大不由娘了。”

张丹皱着眉把他的手拿开,瞪着他问:“阁下是林家什么人?”

“我呀?我是林家家主新招安的护法,林北静。”

一众乌合之众本来就对林重楼身手颇为忌惮了,又听他这样一吼,那浑厚的内力透过话语四处传散,泰半武功薄弱的宵小都瘫倒在地,霎时间呜呼哀哉一片。

“吱呀”的一声,这么多人围攻了三天的倚月楼的门扉终于开了,当前一个身形娇小的红衣女子覆面而出,跟在她身后几个女子并未带面纱,观其相貌都是水灵的美人,可战场上一片狼藉,即使现在天仙从天而降怕是也没有人再有精力去赞叹了。

红衣女子走到林重楼面前,没有行任何礼,只是淡淡地道:“多谢林家主救援。”

林重楼的语气和她一样淡淡的:“月姬楼主,道谢也要有个道谢的样子吧,你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俩才是仇家。”

红衣女子脸上的面纱一动,她似乎是笑了一下。红衣袖中的小手举起一招,身着青绿衣裳的女子手持一个木盒走了上来。

绿衣女子打开那盒子,那盒子里躺着纯白的玉牌,从上而下雕着莲花、凤羽、彩云和浪痕最上方是一轮明月,月圆于浪痕之上,彷如是从海中跃起。

“月华令?”真是有够花哨的,不愧是全是女子的倚月楼。林重楼别过眼,“月楼主,听说这月华令总共不过三块,但凡持月华令者所要求的事情,你们倚月楼定会倾全力而行?不知是不是这样?”

红衣女子道:“这个代价虽然有些大,不过,若是林家主可以全灭卧龙帮,让我倚月楼无忧,那这月华令赠你,也无不可?”

既不是专门赠我那你拿出来做什么?林重楼心下疑窦,只不过眼见卧龙帮赵卧龙已到,他不得不先撇下此事,先解决眼前的。

赵卧龙见到他显然一愣,又看到月姬在他身旁不由心头火起,也顾不得自己这个卧龙帮还属于林家管辖,厉声向林重楼道:“林家主如何和这个妖女在一起?”

林重楼缓缓道:“楚盟主出动武林令向我求援,命我解倚月楼之围,我自然是要来的。”他看向趋于暴怒的赵卧龙,“赵帮主,林某虽然辈分比你低,但是你卧龙帮还是归我林家管,怎么你见了我半点反应都没有?”

赵卧龙愣了愣,他显然没料到这个时候林重楼竟然会和他说这些,他身边帮众没看到林重楼方才的武艺,只觉得他不过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撸起袖子上前:“他奶奶的!我管你什么林家李家的!我们卧龙帮在长江上那是赫赫有名的一把手!做什么要向你这个黄毛小子讲什么礼数!”

“是啊!你哪里来的黄毛小子!还不快快退下,省得一会儿我们爷们儿动气刀子来把你吓着了!”

赵卧龙恨不得立马封了他们的嘴,虽然卧龙帮现在风头无双,但是林家在江南的威望和林家精锐不可小觑,在撕破脸前不能轻易走火,可是……他打量着林重楼,又悄悄四周看了看。

林重楼冷冷道:“赵帮主,别找了,今天就我一个人来了。”

赵卧龙这下恨不得乐出声来,心道:果然是天助我也!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竟然敢自己一个人来,任凭你武功再高,我们人这么多轮番上除非你是神仙才抵得住!

他再不和林重楼虚与委蛇,大刺刺地道:“林家主,你今天现身是何意啊?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现在你应该是在金陵柳家陪你老丈人过五十大寿才是,怎么跑这里来了?难不成武林令一出你还真的要和自家兄弟拼个你死我活?”

林重楼道:“武林盟和林家有盟约,我身为林家家主自当遵从,而你——赵帮主,你今日围攻倚月楼实乃不仁不义之举,你应该向月楼主请罪,立即离开洛阳才是!”

“哈哈哈!”赵卧龙仰天大笑三声,目光阴毒地瞪着月姬:“让我向她赔罪?她杀我亲子害死我母亲!我和她之间这等深仇大恨,怎么我还要给她赔罪?!”说着一拔手中剑,雪亮的剑光映上周遭所有人的脸,“月楼主!赵某等了你三天了,今天终于见到你的面了!今天咱们有仇报仇——做个了断怎么样?”

“赵帮主!昨日你明明答应了我,不在我楚某不在之时对倚月楼下手的,怎么才不过一天一夜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么?”月姬还没说话,便有一个微微喑哑的声音插了进来。

林重楼抬眼看去,便看到楚青岫慢慢从树林中走过来,步步轻稳却又像是步步小心。

赵卧龙轻蔑地扫视楚青岫单薄的身子,轻蔑地道:“楚盟主,昨天赵某那些根透骨钉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十分销魂?”

楚青岫本来就不太好的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他怒声道:“堂堂卧龙帮帮主竟然暗下黑手!你也配当什么帮主么!”

赵卧龙闻言又是一声哼笑:“只要能达到目的,过程不是问题!”他一面说一面看向林重楼,别有深意地道,“只要是上位者,没有人在乎他的地位是怎么来的。”

“你!咳咳!”楚青岫才一动气便觉着四肢百骸有无数的疼痛席卷而来,顿时让他头痛欲裂,喉间仿若有火气向上喷涌,呛得他连连咳嗽不止。

林重楼见他这样,顿觉不妙,伸手将楚青岫往后一拉,让楚青岫惨白的脸对着自己,看了一会儿,他小声问:“他伤了你吗?”

楚青岫张了张唇,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没事”,他带着伤强撑了一天一夜已然是强弩之末了,林重楼没出现之前全凭着一个执念撑着,现在林重楼来了,他只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软了,骨缝里跟插满了针,动一下都疼痛不已。

林重楼又问:“他伤了你哪里?”

楚青岫摇了摇头,而那拿着月华令的绿衣女子似乎对楚青岫颇为关心,见他摇头竟然冲了上来对林重楼说:“他就是爱逞强,昨天那赵老头的透骨钉跟被砸了蜂窝的蜜蜂一样朝他飞过来,全让他一个人受了,透骨钉透骨,昨夜不过拔出来一半,现在还有一半在他身体里呢!”

林重楼双眸间寒光顿时暴起,他将楚青岫扶好,看着绿衣女子道:“姑娘,劳烦你照顾一下他。”言罢,夺过楚青岫手中长剑向赵卧龙而去。

赵卧龙脸上还残余着那种看戏的表情,却在下一刻肃然起来,身体猛地腾空而起,向后掠去。

“青岫!”林重楼猛地睁开双眼,却正对上阿碧瞪大的双眸,那一声叫喊幸而是哑在嗓子里,不然非吓死个人不可。

阿碧跟随林重楼的时间也不少了,见林重楼露出这般神色也赶忙地先把楚青岫的事情先禀报了“楚盟主他没事了,倚月楼中医术卓绝的琉璃堂主亲自给他医治的,他现在正在琉璃堂主房中养伤。”

林重楼缓缓吁了一口气,任由阿碧端上洗漱的东西来服侍自己,一边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顿了下,改口道,“我睡了多长时间了?”

“您已经睡了有十个时辰了,现在已经快天亮了。”

“那,外面怎么样了?”

“自从您一剑把卧龙帮的几个帮主副帮主把头给杀了之后,剩下那些小鱼小虾都怯了,可您突然又晕过去了,不仅把我们吓一跳竟然水帮的那些人又开始闹腾了,幸好北静护法及时赶到,他那张嘴说是舌绽莲花也不稀奇,生生把所有人都镇住了,月姬楼主这才把你和楚盟主带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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