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子心苦(生子)上——卿寒
卿寒  发于:2013年0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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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林重楼看了看手指上的齿痕:“师兄,你要咬断它们吗?”

楚青岫挣扎道:“你放开我!”

林重楼提议道:“要不然我们换个姿势做?”

林重楼道:“师兄你趴下。”

林重楼道:“师兄你叫出来,憋着多不好。”

最一开始,这只是一个关于扑到的故事,就像兔子想要吃到胡萝卜一样。

然后他林重楼光荣地扑到了师兄,再然后呢?

“就没有然后了——”

“不会的……”

已经长成俊朗伟岸的男子的林家主很是坚定,就像无论什么都不足以撼动他的心意。

“如果没有然后,”他说,“我又怎么能够算是真的得到了你?”

内容标签:青梅竹马 情有独钟  江湖恩怨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青岫,林重楼 ┃ 配角:秦际阳,月琳琅,林采薇,上官昊 ┃ 其它:武林盟,江南林家,倚月楼

楔子o轩车何来迟

“思君令人老,轩车何来迟?呵呵,咳咳……”苍白消瘦的男子手中半卷着书页,另一只手掩在唇边,微蹙着眉,隐忍地咳着。

他在想——我都将昭明文选念到了这里,你怎么,还没有来?

门开着,清风吹进来,拂动着院子里满溢的莲香飘荡进来。他的院子里别的没有,最是出名的便是那一池满栽的莲花,一到了夏日莲花盛开的时节便开得熙熙攘攘,哪怕是他开凿的占了半个院子的莲池都不够莲花开。

莲池是他娶妻后开凿的,传了出去,世人皆道他是为爱妻所为,大肆渲染他和妻子是如何如何的恩爱、如何如何的琴瑟和鸣天造地设的一对,甚至天长日久了,别人渐渐忘记了他所居住的这座院子的名“青云居”,而是称呼做“菡萏阁”。

其实,他并不喜欢这个名儿,就像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种着这些莲,守着这一片莲池,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什么人?

脚步声沉稳有力,又带着些急切。让意志些许涣散的他挣起精神来,但凝神侧耳听了一会儿,他不由失望了。——不是踏雪无痕和杳无步,不是他……

来的那个,武林盟左护法沈方琼。

沈方琼走进来,看到榻上男子灰败的脸色和掩藏在青色衣裳下瘦弱骨架,忍不住再一次问出已经如家常便饭一般勤快的问题,“盟主,你还撑得住吗?”

“咳咳……尚好。”

咳嗽一阵一阵地袭来。他知道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那肆虐在血液中的毒素已经控制不住,就要席卷他的全身,淹没他的生命。

纵然他已经十分隐忍了,但他急速起伏的胸口和他刀削般脸颊和尖细下巴已经出卖了他假装的“尚好”。他不太关心自己,而是带着渴望问:“你从外面回来,咳咳,看到、看到他了吗?喔,他有没有来?”

沈方琼一听到他的垂询,几乎要拧过头去才能掩盖住眉梢眼底的那一份厌恶,负气道:“盟主,这都第七天了!他还没有来,天山派和那些虾虾米米的居心叵测之人早就把武林盟围了个水泄不通了!他再不来,等那些人攻进来,就什么都完了!我真不懂,你为什么要用整个武林盟和自己的命做赌注?!”仅仅赌他来而已,仅此而已!

还是没有来?这么多年,他的良苦用心终究是没有结果吗?希望落空。楚青岫唯一能够露出的表情就是苦笑,想要正起身和下属说话,却连起身的气力都没有了。

沈方琼看他这样,心中千般苦楚万般心酸,却只得咬牙忍了,看着他被那狠利的毒折磨得如垂暮之年的老人一般,颤巍巍地,什么都做不了了,连神智都模糊了。

沈方琼多么怀念当年初见时那个武林盟主持剑而立于擂台之上的模样,那般清华自在,那边卓尔不群,令人想起李太白的那句“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于下逢”。他本是孤胆剑客,却为了当年他的清华而折服,甘愿敛起锋芒,走进武林盟,做他的下属,任他驱使。

沈方琼不忍去看他眼中近乎幻灭绝望的光,这样的光,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这个如轻云出岫般的男子眼中,而现在,他确确实实看到了,看得他几乎不能自持。

“盟主,我,还是再去看看!”沈方琼转身就走,几乎是落荒而逃,他害怕自己再呆下去便会泄露自己多年埋藏心中的情绪。

房间里徒留下楚青岫一个,他的手摩挲着那薄薄的纸张,几乎感觉不到那纸张的存在,但手指微微一错,却又听到那撕裂的声音。

就像他此刻撕裂地破碎的心一般。

“青岫……”那样低沉地悦耳的声音,只在他梦境中时常响起回荡,就像他眼中生生出现的这个人儿,也是只在他梦境中,那个人才能出现。

那么多年,那个人都不曾出现。

他常常梦着,梦着他。

他的梦境中全是他们的过往,楚青岫已经分不清梦境与过往。

那人握着他的手,跪在他的榻前,曜黑的眸像是深潭,独独映着他的颜容。他喜欢这样,好像这一刻,这个人,这个只有只存在于他梦中的人,完完整整地是属于自己的。

“你终于来了……重楼。”他笑着呢喃,像极了了屋外满池莲花盛开的风华。

“是啊,我来了。”林重楼嘶哑着声音,“对不起,让你等得太久。”

不久……

只是,轩车何来迟,思君令人老。

你看,我是不是已经老了?

第一章:春风东北起,花叶正低昂

三月好春光,绿柳抽芽草木香,风叶虫鸣花半蕊,正是万物初起时。

明媚的天光下,是一派生动的春日景象。笑向两边开的迎春花,趴在新叶片上的蚱蜢小虫,嫩芽裁出的柳蔓枝桠,还未蒸发干的朝露在圆叶上凝住,安稳而悠闲地晶莹着,只是春风生动,调皮一吹,便将滚圆露珠滚圆的身子从槐树叶上吹下,露珠化进途中,并着化为养料的枯枝落叶一起进入新的轮回。

在春风拂动的景色里,那刚刚拓建好了的官道上,两匹高大的枣红马威武地拉着后面宽大的马车,正昂首阔步地朝前行进,仿佛检阅军队的将军一般气派。

那马车宽广,也是极有派头。车厢均是用上等的实木造就,车身虽然没有如现如今富贵人家流行的纹刻精美的景物美图,却也细细用金线镶着一个字,那字笔力虬劲,刀风剑骨,有些凌厉。其余装饰倒是也无。

此时正是晨起之时,不过卯时中的光景,只因三月之后天色亮得早了,日头起得高,直照得人都不能偷懒。

赶车的马夫是个弱冠年纪的青年男子,一身黑衣白腰带,一根骨簪束发,背靠车门,双目专注向前毫不斜视,脸上一点表情也无,利落是利落,就是少一些人气。

马车正赶着,忽的那车门响动起来——“哒哒哒”三声,是让车停下。

马夫听命停车,从车板上一跃而下,用如同他这一身装束一般平板的声音对马车里道:“管家,公子。”

门开了一些,一张中年人精明强干的脸露出来,他对青年车夫微微一笑,带着几分长辈关怀小辈的慈爱:“阿木啊,你辛苦了。”

被称呼为“阿木”的车夫继续平板地说道:“这是属下的职责所在。”

中年管家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你本来是新人,老夫人让你跟着公子一道本来还有些不放心,不过这一路看你的表现,便知道你是个极好的苗子了。”

阿木道:“这是师父和老夫人教导有方,阿木愚笨,仅学得皮毛而已。”这本是带着些谄媚的客气话,但由他口中说出,却没有丝毫客气可言,更不用说谄媚了,人听了只觉得如同置身朝堂听当朝丞相上秉国事,凝重之极。

管家回身对里面的人到道:“公子,已经卯时中的,您要不要歇一歇,吃些东西再走?”一面拿起水囊,递给外边的阿木,“你也累了,喝一些吧。”

阿木接了,径直喝起来。那里面被称为的“公子”的人声音稚嫩,似乎是个孩童,但说出的话却带着些老成持重的成熟,“林管家你们辛苦了,现在,是走到哪里了?”

林管家跳下车,将车门打开,让外面的春色引进车内,好让小主人看得分明,“已经到了万年县的郊外了,若是赶得快的话,只消……”他看了眼喝完水的阿木。

阿木接口道:“若是赶路过去,只需三个时辰便可到达京城。”

林管家笑道:“是啊,三个时辰,要是稍微慢一点,到了武林盟就可以直接与上官盟主一同用晚饭了。”

他们说得很多,带着些煽动性,而里面的公子并不为所动,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阿木,你也吃些东西,我们要赶快过去。”

林管家刚要插话便被小主人点了名,“管家,我们一面吃些点心撑撑,让阿木赶车赶得慢些就行了。”

林管家的脸在小主人看不见的地方垮下来:“公子,这一路咱们日夜兼程的,您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一下,您怎么受得了。再说现在已经离京城不远了,咱们歇歇吧,又不着急。”

车门忽然动了,一只十指修长却依然是幼小的手拍在车门上,继而,小公子清秀白净的脸露了出来。观其面相,他不过只有十岁上下,经过一路的车马劳顿,眉梢眼角已经带着些疲倦,但他轻抿嘴角,薄薄的唇轻轻吐出几句话,坚定而坚决:“我此次是去武林盟学剑法的,上官盟主日后就是我的师父,我们既然定好了要在三月三日之前到达就不能晚了约,就算我们可以在三月三那天到达,我们也要早些去,这是礼节——不必多说,就造我说的去做。”

林管家看着自己小主人着果决的模样,既是欣慰又是伤感,心中忍不住又道:小公子今年才不过几岁,这般年纪本应该和邻里耍闹,玩得疯癫……诶,真是人有旦夕祸福啊,若不是家主这么早过世了,小主人也不用这么小就担起林家的重担,更不用离开背井离乡远离母亲北上武林盟去学艺啊!

他这这里为人家的命运多舛而伤感,而人家却丝毫不知,知了也没有什么感觉,反而催促起来:“还不快上来。”

小主子积威所在,林管家不能拂其意,只好上了车。车上,还是带着最后一份侥幸的心里去劝说:“公子,前面就是万年县了,要不要咱们在前面歇一歇脚,好歹吃了早饭再走嘛,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小公子抬眼看了他一眼,他立马闭上嘴。小公子开口了,“到了武林盟,上官盟主必定要先向我介绍介绍他门下弟子,我未来的师兄们,再与你闲话几句,你们还要归置好我的东西。这些事一一做下来要花费不少时间,故而我们要尽量早到,若是赶在夕食时到了,进去人家就邀我们上桌,我们风尘仆仆便如同逃难一般,失了礼仪,不好。”

林管家连连点头,大赞自家公子心思缜密想得周到长远。未料小公子又抬眼看了他一眼,他只得再一次闭嘴。

小公子又道:“照你说的,也还可行。”

林管家丈二的上摸不着头脑,没有领会小主子的意思,直到进了城,他才想起来小公子是同意在万年县城歇一歇,于是连忙叫阿木停车。

阿木停了车,又将车上的人恭敬迎了出来,进了万年县最气派的客栈去。

进了客栈,店小二上前来不是问“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而是拱手道:“您几位可是从江南来的?”

林管家上前一步,和气的笑:“不知店家怎么知道?”他方才一进店看那店小二目光炯炯,迈步轻盈,便知道这店小二是习武之人,而且功力不浅,这家店想必也不是寻常的店家——只是不知来者,是何意。

那店小二笑得坦荡,“小人武林盟中一名小虾米,早几天盟主就将小人和掌柜的叫去吩咐,说要是在这里遇上了江南贵客就好生接待——请贵客跟小人来。”

林管家看了看他,说道:“既然你是上官盟主安排的人,就应该知道些我们一行人的情况,不如你说说。”这是试探,人在江湖,不得不防。

那店小二也不恼,笑着对林管家说:“您相比就是江南林家的管家了,林忠义了。”又一指那木着一张脸的青年,“这一位相比就是林木林少侠。”

林管家点了点头,阿木跟没听见一样表情。

最后,店小二看向最小的那个小少爷,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微微敛了笑,说道:“小人观小公子长身玉立、骨架均匀,想必是练武天分极高的奇才,更兼这一身倜傥,虽然年纪还小却早见伟岸之姿。若是小人没有猜错,您就是林家少主人、林家公子——林重楼。”

第二章: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林重楼三人跟着店小二进去,那掌柜的便迎了上来,与店小二的笑面不同,掌柜的一张国字脸方正,端正的五官不带表情,让人一见还以为那不是一店的掌柜,而是个大马金刀、挥斥方遒的将军。

事实上,他也的确不是个掌柜。

来人与林重楼等人一照面便自我介绍了一番,“这几位想必就是林家贵客了,上官盟主命在下在此等候多时了。在下姓张,单名一个丹字,忝为武林盟总舵玄武堂堂主。”

林重楼虽是稚龄模样,神情却极为庄重,他上前一步向张丹抱拳道:“重楼多谢张堂主在此等候,还要烦劳张堂主带我们上武林盟。”

“这本就是张某分内之事,林公子毋须客气。”张丹听林重楼言谈之间颇为老成,又联想到眼前这位林家公子三年前丧父,不由觉得心下恻隐:才明明不过十岁,还是男孩,本该还是想盟主公子那般贪玩胡闹的年纪却这般形容,实在可怜啊!又兼看到几人满面风尘,便少有地带着几分关切道:“从江南到京畿路途遥远,几位想必日夜兼程地赶路也累了,不如让小二带诸位到上面房间清洗一番,待会儿我让厨房做几道好菜给诸位送上去,如何?”

林管家心知这自己家这位主子一心守信,定是不会同意,便率先回绝了:“劳张堂主费心了,只是我们与盟主定下了三月三日之期,今日已经是三日了,若是失约了,怕是不太好。”说着,看了自家公子一眼,见他眉心微蹙却没有反驳,不知又是在思考什么。

那张丹刚欲劝说,林重楼忽而道:“张堂主,今日万年县是不是有什么大事?”

张丹愣了愣,面上竟然露出赞许的笑容,却还是问道:“小公子何以见得?”

林重楼四下看看,眼神掠过有些冷清的大堂,说道:“万年县依附京城,原来是西北进入京城的必经之路,边疆西域多商队,边疆粮草也连年从此处过,故而万年县周遭的官道多而平坦,本地百姓也不算贫穷,这也是重楼从江南来却改道此处进京的缘由。但依重楼进县城一路来看,万年县的街道上本应繁华的街市却未开,而张堂主身在的这家客栈更是万年县城中最大的一家客栈,除去经营不善的可能,这个时候应该正是热闹的时候吧?”

“小公子果然在是一双慧眼啊!”店小二已经赞叹出声,而张丹也忍不住地露出激赏之色,笑道:“不瞒小公子说,今日是皇后爱女丹阳公主出嫁,一大早禁军便封了万年县,说是傍晚时公主出嫁队伍会从万年县县衙出发至京城,在皇城内与驸马拜堂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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