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锦芙蓉+番外——寂寞朱衣寒如雪
寂寞朱衣寒如雪  发于:2012年08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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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天瑾左脸颊被敲碎的啤酒瓶划了一道深深血口,鲜血糊了左半张脸,染红了左边的浅蓝色衬衣衣领,他的衬衣和裤子上

溅满深色血点,而手中的高脚凳,连钢管都敲弯了,他像是杀红了眼,扔掉凳子,从吧台上拿起一个厚重的水晶烟灰缸,

狠狠朝平头男人的脑袋敲下。

平头男人发出一声嚎叫,便像条死鱼似的躺在玻璃渣中一动不动,脑袋上的血像泉水般汩汩冒出。

迪吧的保安最开始一拥而上拉住叶天瑾,但他低声对大堂经理说了几句之后,后者犹豫了一会,吩咐保安松开手转而驱走

客人。

大堂经理对闻讯而来的老板耳语了几句,老板站在一旁打了几个电话后,对经理摇摇头,“他是陈哥的兄弟,你们把那俩

个拖走,别出人命……”

很快,迪吧里就空荡荡。

方才的喧哗转瞬变成空旷的安静。

两个伤者被保安拖了出去,平头男人只剩出的气,是被抬出去的,而眼镜男人身后留下一溜血迹。

秦岭木然的看着他,然后低头抽出支烟放在嘴里。但是,他发抖的手怎么也点不着打火机。

揿动打火机单调清脆的‘啪啪’声在狼籍一片的大厅里回荡。

桔红的火光凑近脸颊,对面映着叶天瑾的脸。

“我帮你。”叶天瑾轻声说,左手的打火机点着秦岭手里的烟之后,他自己也抽了一支,然后弯腰扶起一张倒在玻璃碎片

里的高脚凳,坐在秦岭对面。

秦岭拿着烟一动不动。

“不给我倒杯酒吗。”叶天瑾低低的说,“我右手不能动了。”

他左脸上的血也不擦,俊秀的脸已经看不出原貌,脸庞划烂的伤口凝出一条蚯蚓似的干涸血痕,而他的右胳膊则像抽掉骨

头似的软绵绵的垂着。

“威士忌。”

秦岭盯了他的脸一会,颤抖着手打开一瓶洋酒,倒在两个杯子里。由于手抖得厉害,许多酒撒在了吧台上。

叶天瑾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他喝酒姿势仍和过去那样优雅,他不理会身上的血迹和受伤的胳膊,用左手端着杯子,

一口一口的默默喝着。

秦岭看着他左脸的血顺着下巴尖滴下,滴到浸透了血的衣领上,沿着纤维浸下去,很快半个领子就染红了。

他很想替他擦掉脸上的血,但是他不敢动。

叶天瑾喝光了杯中酒,抬了下下巴让他续。

秦岭一杯接一杯的替他续酒。

很快一整瓶威士忌便见了底,他也开始摇摇晃晃。

看着他这样猛灌,秦岭内心撕扯似的疼,当叶天瑾再次喝掉杯中酒时,他忍不住伸手夺过杯子。

叶天瑾抬起微有醉意的眼睛不解的看着他,秦岭避过他的视线盯着别处。

两人在狼籍一片的酒吧里面对面坐着,这气氛窒重得难受。

憋了又憋,秦岭终于心一横打破沉默,眼睛看着杯子,狠声问道,“你不是走了吗,为什么要回来。”

叶天瑾夺过他面前的杯子,然后一饮而尽,他抬起眼睛,水墨般的眼睛泛起水光,接着两行水迹顺着他的脸颊快速滑下,

他哑着嗓子低声说。“对不起。”

酸涨的液体立刻就从胸腔涌到眼眶,秦岭极力克制住自己不哽咽出声,他咬疼了舌头,用力握紧双拳,冷声说。“没有什

么对不起,你喝多了,快走吧。”

叶天瑾沉默了一会,说道,“我没喝醉……是我不好,你打我吧。”

秦岭拼命不让自己在他面前再次丢脸,咬着牙淡淡说道,“都过去了,你回去吧,我也不会再做这种事了。至于过去都不

提了,我没有怨恨过什么,也不觉得你有错,两个男人在一起本来就不被社会所容,更何况你我身份悬殊。现在我是真心

希望你能幸福,正如你过去所说的那样,我给不了的,我……希望她可以。”

宛如一把刀在心里搅动,裂心的痛。

叶天瑾没有回答,他安静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去。“过去因为一些事我不得不离开。抱歉,那个时候……我不得已。

我也以为……你和他一起生活会比和我在一起好的多……我以为你得到想要的……会过得幸福……你和我在一起是那么痛

苦压抑。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会再离开你。”

宛如一阵电流通过秦岭全身,他痉挛的抖了几抖,缓慢沉重的抬起头,注视了对面男人的脸几秒钟,再也忍不住拼命压抑

的情绪,他趴在吧台上,左手握拳用力捶打向吧台捶去,用尽浑身力气吼叫道:“别对我说对不起!什么我和他会幸福,

都是你的一厢情愿!你怎么就知道我和你在一起过得不好,你怎么就知道我觉得不幸福!你快走吧!我不想看见你,我的

伤口刚好,你却又来撕开它!”

他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咆哮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激起回音。

秦岭肩头颤动,嘶哑着说,

“……什么让我幸福,什么又让我痛苦,你根本不知道!你过去不懂我,现在你不配懂我,我不需要……”

叶天瑾大滴的眼泪掉到杯子里。

手指甲在掌心掐出血痕,秦岭缓慢的抬起头,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快走吧,明天你订婚,我会来参加的。放心,我向

你承诺,今后不会再作践自己了,你也要答应我,要好好生活,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幸福,你总是不快乐。”

“你答应我啊!说话!”秦岭像受伤的野兽般鼻孔里喘着粗气,他凶狠的大声咆哮。“要么答应!要么滚!”

叶天瑾缓缓站起,静静的说,“我答应你。”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处,一直站着的秦岭一阵绞痛,他慢慢蜷着身子倒在地上,抱住脑袋痛哭。

秦岭站在镜子前看着那个西装革履的影子。

从早晨六点起,他就站在了镜前,光是领带都不知道打了多少次。

订做的正装西服很毕挺修身,无一丝折痕。

即使领带打得一丝不苟,秦岭却又再次将它摘下,仔仔细细的重新系紧。

最后一次,我想留下一个最好的印象,然后笑着离开。

我祝你幸福,你一定要微笑,因为我也会快乐。

你答应过我的。

成都的初秋依然平静,然而在某些别的地方,却正暗潮汹涌。

首先是美东公司的杨正东,因为经营不佳而将公司交到叶天瑾手上。

再是华彩公司被另一家文化传媒并购,公司召开股东大会,总经理引咎辞职,新上任董事长是华彩最大的股东,名叫郑南

。此外的八卦小事就是,前总经理的情人周美瑛被正室夫人堵在公司,掴了耳光后抓破脸,不得不辞职。

郑南又把秦岭找回去上班,本是让他顶喻乐,但秦岭不允,仍在喻乐手下当美工。

周星星结婚了,婚礼上过于紧张,踩掉了新娘的中式礼服裙子,穿着衬裙的新娘赌气不结婚了。

但最引起悍然大波的一件事就是,已经与餐饮连锁企业千金订下婚约的杨家二子,竟然在订婚当日,被准新娘给退婚不嫁

了。

但是有人在清晨天还没亮的时候,看见他的车子停在一片老旧的居民区某栋楼下,那片居民楼十分破旧鱼龙混杂,廉租户

和合租户居多,新郎穿着黑色正装礼服,静静坐在车里,似乎在等什么人。

也有人看见他和刚从居民楼里跑下的年轻男人纠缠,两人先是脸红脖子粗的争执了半天,最后年轻男人被他强行推进车子

。年轻男人穿着西装,看上去是去参加他的订婚仪式的客人。叶天瑾的右手打着石膏绷带。

流言蜚语四起,有说许家看不上叶天瑾的,有说许千金另有外籍人士新欢的,也有说杨家事业衰退,本想借着许家东山再

起,怎奈许家临到头又将他们甩了……

清晨的阳光懒懒透过窗,照在卧室白色的大床上。

男孩趴在枕头上睡得很熟,侧脸十分英俊,似乎在做美梦,呲着的小虎牙在阳光下闪闪亮,十分孩子气。

“砰”一声巨响。

男孩惊得通的跳起来,裹着床单半跪在床上发了一秒呆,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跳起来光着上身往厨房跑。

“不能把蛋放在微波炉里。”秦岭头痛的看着炸满蛋液的微波炉,“我上周好像对你说过的。”

系着围裙的俊秀男人右手缠着绷带,他疑惑的眨眨眼睛,然后微微叹气,“真困难。”

秦岭无语,叶天瑾大学时同时拿到金融和建筑两个学位十分轻松,工作后又对这两个行业有着惊人的见解,却笨拙于家务

“不用给我做早饭,我自己会做。”秦岭无奈的说。两人同居不到两个月,自从叶天瑾开始做家务之后,他就像生活在水

深火热中。叶天瑾不是忘记关天然气,就是水烧干了不管,或者是把铁制品、鸡蛋什么的放进微波炉。

第三十四章

直到现在秦岭还记得当天那一幕。

他从楼上下来,却看见叶天瑾的车子等在外面。

叶天瑾穿着黑色西服,看上去稳重而帅气。他的右手吊在胸前,缠着厚厚的绷带。

一想到这个男人即将牵着别的女人走上婚姻陛堂,秦岭仍是忍不住心痛。

他本以为是来接他的,没想到叶天瑾从车上走下,一言不发,便从口袋里掏出个精致的深红色丝绒小盒子递到他眼皮下。

一个男式铂金戒指,和叶天瑾手上的一模一样。

秦岭怔了半天,梦想与现实交替得太快,让他大脑神经短路,他忽然意识到即将发生的事,出于理智和对现实的考虑,他

冷着脸拒绝。

但叶天瑾很坚持,两个人争执。晨练的人开始渐渐多了起来,秦岭想回家,叶天瑾却强行将他拉上车。两人在半开的车门

边纠缠一会,秦岭推搡中无意碰到他受伤的胳膊,便看见那张俊秀的脸瞬间痛苦的扭曲起来。

就这一瞬间,他便不由自主的替他心疼,接着不争气的妥协了。

坐上车,他想了很多。

“我们要是现在在一起,你,你有想过现实吗?”

但开车的男人只是平静的注视着前方,淡淡的说。“我都明白。”

但秦岭已不再像过去那样冲动和毫无理智,内心五味杂陈。

但那人却平静得像是开车去上班,一直盯着前方专心开车。

看了那张清秀专注的侧脸许久,秦岭想哭,却逼自己硬起心肠,说,“哥,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就是一农村孩子,

但你不一样。你回去结婚,我也不会走,要是你想找我,随时过来就行了。”

车子开到空旷的荒郊,‘吱’的一声停了。

瞳孔中映出叶天瑾逼近的脸,然后轻轻的碰了碰他的唇。

他像是在试探,轻点了一下,继而用嘴唇吻住他的。大概是不习惯此事,叶天瑾的动作十分不熟练。秦岭呆了半晌,想避

开,在狭小的车内却怕碰到他受伤的胳膊。

然后叶天瑾用另一只手将他抱过去,深深吻了他。

秦岭仿佛傻子似的睁着眼睛看他,好半晌,才像是找回理智,傻乎乎的问,“……你要干什么。”

“我要你。”

薄雾弥漫的清晨郊外,车窗上结着薄薄一层水气,看不清里面。

两条身影在车后座上纠缠。

叶天瑾根本放不开,动作生疏的他进不去,鼻梁渗出细细的汗粒,秀气的眼睛露出一丝歉意。

秦岭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小心的避开他的胳膊,“我来。”

就像是触碰一件精细的易碎品,秦岭压抑自己汹涌的欲望,很小心的慢慢进入了他。

进去的时候,叶天瑾条件反射性的向后躲了一下,似乎不习惯身体器官的亲密接触,想要避开,但过了一会儿,他的身体

慢慢放松,然后全部接纳了秦岭。

最初秦岭怕他反感,只是很小心翼翼的插着,但过了不久,憋坏了的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他爱这个男人,几年中累积的思慕强大得像潮水,将他淹没。

狭窄的车厢里水雾蒸腾,弥漫着汗水与荷尔蒙的气息。

秦岭喘息着,一面用力冲刺,喘息着吻他的耳朵,低声说:“宝贝……你叫出声……没关系的……”

直到他最后一个用力深深没入叶天瑾将自己全部释放,这才听见压抑着的一声轻哼。

他抬头,却看见叶天瑾居然脸都红了。看见他的视线,便尴尬的把脸偏向一旁。

他这禁欲的模样真销魂。秦岭控制不住,又做了一次。

之后换成叶天瑾,但是由于并不精于此事,两人纠缠了差不多四十分钟,叶天瑾才释放,然后精疲力尽的趴在他身上,疲

倦的低声说。“……对别人我没办法,只有你。直到现在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小时候和你第一次见面,就有种很熟悉的

感觉。我想,我和你这辈子大概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秦岭抱着他湿淋淋的脊背,轻轻的吻了一下他的脸,将头靠在他的肩头。

时间,请停止吧……

“……那个时候你无法接受任何人的身体,你觉得它们肮脏不堪……可是现在,我更肮脏,也不想让你碰……。”

冰凉的嘴唇轻轻落在他的额头,眼睛,嘴唇。“无论你过去做了什么,和谁睡觉,我不介意,我后悔伤害过你。给我点时

间,我会……努力让自己接受让灵魂和身体合二为一……”

******

炉子上的开水已经吱吱叫了好一会,但是主人根本不理会水壶是否会爆炸。

秦岭坐在料理台上,叶天瑾单手撑在他左侧,两人都是一副精疲力竭后虚脱的样子。

几粒亮晶晶的汗珠顺着叶天瑾发梢滴到秦岭脸上。

秦岭疲倦的撑起身体。清晨的阳光从宽大的落地窗照入,布满整个厨房。白色大理石的料理台光滑如镜,一隅的景泰蓝花

瓶中,插着几支新鲜的雪白马蹄莲。

一切像个不真实的童话,又像个彩色的肥皂泡。

越美丽,秦岭就越害怕失去。

“哥……你真的想清楚了。”

叶天瑾缓缓说,“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因为他的身份,秦岭一直都很担心。“你家会不会……”

“它们从未温暖过我。”叶天瑾抚摸着秦岭被汗水濡湿的头发,黑亮的发丝在他手指缝中弹跳滑落,“只有你,你属于我

。”

过去他所得到的一切,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弃。

得知这一情况后,秦岭惶恐,他反复问自己,自己究竟是怎样的重量才能与财富、名誉,家世以及常人梦寐以求的一切作

等价交换。

他一直以为,这个冷静的男人绝对不会做出毫无理智的事情。

但叶天瑾给了他答案,一个很久以前他听说过却早已忘记的答案。

“对我来说,你最重要。”

秦岭每天仍然乘坐公交车上下班,因为他和叶天瑾住在一起,三环外的电梯小区离市区较远,需要转两次车,用时将近一

小时。

见他每天早出晚归,叶天瑾也提过一次,让他辞职,半开玩笑的说,‘我养得起’。

“我能工作!!”秦岭郁闷的摔门。

关于悔婚的流言有千百种传说,然而,真相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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