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嫉妒也使他更有真实感不是吗?
这样漂亮的小孩,是他的爱人。
赵雁声连纸盒一起收起来。
一年的时间已经到了,说起来他也应该向这个小孩提醒一下,今天也是他正式转变身份的开始。
只有一年的时间,因为每一步都很顺利,于是觉得没有隔阂,想要更近一步,是自己太心急了吗?
只是希望更接近一点,希望更多一点自己的生活中有这个人,希望睁眼的时候可以永远看见这一个人。
其实以谢复临的作风来说强制性的压迫远比不上长线战术,这也是最可以利用的地方。因为绝不会正面阻止,那么所有侧面的障碍都是可以清除的。
但是最大的障碍还是这个小孩自己……
这次,准备好了吗?
也该有点觉悟了吧?
其实,谢复一的觉悟比赵雁声设想的要早的多。
早在他提出之前,在更早之前,就希望在一起。但因为太希望,所以当解决的办法由赵雁声“同居”那样简单的提出来的时候,他反而难以正常心情去接受。
不禁患得患失这样跨出一步会有什么糟糕的后果吗?会让他看不起他吗?
无论如何自己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啊……
哑然。
于是忘记了自己,平常是什么样子。忘记了单纯的爱他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忘记了当爱他的时候,他也希望永久的伴随他。
呆楞楞的看周围忙碌成一团,毕业啊,好夸张啊。对于学校生活本来就没有什么特殊感,今天毕业了,也只是觉得,太阳和昨天也没有什么不同啊。
捅捅捅。
“干什么!”
到底也会痛的啊。谢复一怒目。
罪魁祸首纸刀师兄鄙夷。
“脱离群众的人今天会被灌醉在操场正中示众的。”
冷冰冰的说出这样的威胁到底是想他做什么??
大师姐来解围。
“乖,表现点悲伤的样子给大家增加气氛嘛。”
喂虽然我比你们都小但不是观赏类宠物啊。
“要离开了……十几亿人当中我们从陌生到熟悉最终化到人群中可能再也无法相见……这样也无所谓吗……”
“师姐!”
居然有女生痛哭起来。
“小谢,谢谢……”
大师姐的拥抱和她平时的凌然完全不相称。
“我有做过什么吗……”
“只是想感谢……”
纸花、啤酒、喇叭。
这个团体中的人比想象的还要会闹腾啊。
男生开始跳脱衣舞,大师姐豪迈的拉场子,纸刀师兄默默坐在一边。
还是,无法有真实感啊……
也许因为自己一直熟悉着这个地方,远在自己进入这里之前……因为大哥的关系。而在这些人要离开的时候,自己也已经在大哥的安排下铺好前路。研究生什么的会一直读下去吧,一直会留在这里,课题是什么无关紧要,出路是什么无关紧要,唯一关心的只是雁声……
人世间的事,使这些人雀跃或悲伤的前途,从很早以前已经剥离了他的世界。即使这些人也带给过他和家人、恋人不同的记忆……
“谢谢……”
谢复一嘀咕。
大师姐回头看他一眼。细长的眼睛波光潋滟。
06.
对赵雁声来说他的校园生活很久前已经结束了。当然学业也会继续下去,但过早的接触了那些无良师兄的结果就是对同期的同学和课程缺乏兴趣了,即使是毕业也与他无关似的。
赵雁声很无聊的坐在操场边。
毕业典礼应该已经结束了,其他PARTY都可以推掉吧?
很困啊……没有露天睡觉的习惯,但是真有点撑不下去的感觉。
“毕业典礼是在……”
恩?是和我说话吗?
赵雁声强打起精神。
美妙的香水味,艳丽的女性。
睁眼看到果然如此他笑了。
“现在应该已经结束了。你看。”
操场上到处是飞奔的狂人,留下最后青春的记忆。
那是拔掉最后一个制动装置的人才会有的恣意。
“呃,那要到哪里去找呢……”
女性困惑的表情似曾相识,让赵雁声莫名好心情的提议。
“还是和你要见的人个人联系一下吧。”
“是吗?”
应该已经超过四十岁的脸上出现孩童样的表情,奇异的也十分融洽,更有有别于其他成熟女性超越年龄的魅力。
“谢谢。”
礼貌的道谢,修的很漂亮的红指甲掏出手机,“大官,在哪里呀?”
打电话的语调也很神奇。
赵雁声有些好笑,目送她随着电话那头的指示恩恩的向前方找过去。
那自己呢?等在这里做什么呢?
也许只是一种心情,希望在这个时刻看到他飞奔而来。
自我嘲笑,太不切实际了。
拨电话,语音信箱。
恩……谢复临在身边?
没有关系。
“有空的时候再见吧。放了东西在你车里,给你的回礼。”
******
坐进车里就前后看,即使谢复临就在后座,谢复一也一点没意思稍微克制一下。张驰见状不着痕迹的把那个盒子推了推。
做他这个职位也是很为难的。像这样的情况难道真要把东西交给他吗?但如果不交,想到刚才那个人似笑非笑的敲车窗拜托自己“请交给他”,又会觉得后患无穷……
看到以后就镇定下来。谢复一也是很有分寸的,只是嘴边笑出一朵花。
“怎么了怎么了?”
艳丽的女性风风火火坐进来。
“哎,大官,你怎么不把蓬打开吹吹风。”
谢复临好脾气的回答。
“姑姑,这边不是欧洲。”
“那你买这个款是做什么?”
谢四太太不满。
“妈,会吹乱你头发。”
谢复一没好气。
谢觉馨当下拿了镜子出来又梳头。
“哎,你们的学校太大。”
谢复一不理她,眼睛瞟那个盒子。
回礼?
牛皮纸包起来的盒子,在几个角上包了一圈,用线绳扎了,特别似老电影里西点店的做派。
面向他的方向有深蓝色的笔迹画了两支兰花。
噗,好有心情。他不是很忙吗?
“噫?什么东西?”
谢觉馨也瞄到。
“妈!”
来不及抢,盒子已经被后座的好奇人士伸手拿到。
“蛋糕?”
谢复一着急,谢复临瞥了一眼,“是啊。”
谢复一瞪他大哥。
谢觉馨很高兴。
“哟,钢笔画的兰花。”
打开,是一个布丁。
心型的形状,是家里那只3块钱的碟子做的?
满心欢喜。
谢觉馨摘了用蜡烛油粘在盒顶的勺子切下去。
“妈~~~~~~~~~~~~”
“叫什么叫,恩~~……”
谢觉馨女士打分。
“满分!”
“啊!!~~~~~~~~~~~~”
谢复临脸色阴沉看向窗外。
这对幼龄母子。
不过赵雁声。
你很有胆嘛……
07.
白云丽舍是这个社区的名字。赵雁声评估了一下,觉得取这个名字只可能是因为这里除了云什么都没有。
游泳池、健身设施,连绿地也减缩到最低限度,一层层高叠像千层饼。
这一层得住7、8户人吧?
壮观的高层建筑大概有十几栋肩并肩耸立在一起,以至于与它们相伴的只有云端。
“租金便宜,交通方便,出去一条街就是购物中心,大卖场,后面还有一所中学,环境绝对没有问题~~~~”
做中介的男人很激动。
他那么热心干嘛?
赵雁声很郁闷,这样更难拒绝啊……
本来就是苏师兄的人情。
抱胸等电梯。
不,其实不是苏童生,是阮季时。
三天前,阮宅。
“什么?找房子?”
阮季时从碗上抽空一抬头,被辣烧红的嘴巴尤其可怕。
赵雁声那时也很郁闷。早知道苏童生是来找阮季时的他跟来干嘛。
“要多一个人住,找间大点的房。”
苏童生就有色拉牛排吃。不同于阮季时的狼狈,冰雪面孔不染尘色。
赵雁声还是很不满苏童生搞的人尽皆知。
拍桌子,阮季时叫。
“找房子?找我啊,我多的是这种朋友!”
赵雁声斜眼看,是吗?
阮季时被辣的掉眼泪,还是不忘自吹。
“那是,我阮大少是什么人,这种买卖哪有我不插一手的道理……”
“我只是租房……”
赵雁声把锅里一只荷包蛋剔到他面汤里。
可怜巴巴的,给他加个蛋好了……
“租也没问题啊!外环的嘉庭贵邸我有人的,打三折给你好不好?”
赵雁声看都懒得看他。
“三折也要一万月租吧……我又不是要租别墅……”
阮季时不满。
“那你换什么房子?”
赵雁声头也不抬。
“多个人住,现在的太小了。”
阮季时眼睛一亮。
“多个人?”
赵雁声道。
“恩,同居。”
“嗷~~~~~~~~~”
赵雁声早就准备好,坐到另一边。偷空看苏童生眉毛也不动一下。
“童生!我也要同居!!”
阮季时嚎叫。
苏童生道。
“等你找到能同的人再说。”
阮季时啜泣委地。
都做了那么多次了,为什么他就是不承认他的名分……明明就也很开心……
赵雁声无聊去洗碗。傻瓜。
“那雁声你是要什么样的房?”
哭归哭阮大少还是记得正事。
赵雁声边洗边说。
“两室一厅,交通靠近大学城。”
阮季时奇怪。
“就这样?”
赵雁声开始做咖啡。
“干净便宜。”
阮季时摸下巴。
“哦……”
“哦什么。”
苏童生终于说话。
“你不是说神通广大吗?”
阮季时眨眼。
“便宜的房子不在我神通范围内啊。”
赵雁声解围裙。
“恩恩……”
阮季时不好意思,转头又问苏童生。
“你不是也认识中介的人?”
苏童生支颚。
“圈子太近了,传开了不大好。”
这个动作美妙的很,阮季时顿时变得痴痴的。
“这样啊……”
苏童生嘴角一丝笑容转瞬即逝。
“所以拜托你了……阮少爷。”
阮季时不自觉的点头。
“那有什么问题……没有问题……”
这是色诱吗……
赵雁声变成布景了。
这个苏师兄虽然不承认和他是这个关系,不过好象做这种事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嘛……
问题是他现在要逃跑吗??
“童生……”
阮季时已经站起来。
看样子还是跑吧……
第二天早上阮季时给他打电话,调子有点怪怪的。
“有个人会联系你,他手里最多小户型的平价房……”
赵雁声一边抄电话号码一边留意那边闷闷的声音。
停了一会儿,他犹豫问。
“很痛吗?”
阮季时好象跳起来了,接着又哎哟哎哟。
……还是没成功啊。
赵雁声想。
果然苏童生是不会屈服的吧……
不过他很不懂,明明是找罪受,为什么这位阮大少每次还屁颠屁颠自己送上门去?
他折好便条纸。
果然大户人家少爷的想法他无法理解啊。
08.
心绪收回来,电梯下来了。
恩,里面还挺整齐的。
“这房子很新的,你看你看。”
中介男炫耀的猛按楼层按钮。
这有什么用……
赵雁声不着痕迹的打量这匣子一样的空间。
停下来,外面是更长的走道。
“果然跟匣子一样……”
他喃喃的。
没来过的人找房间号也很难的样子。
“这里。”
中介男走前面拐了两个弯。
这里是防空洞么。
“三间都是一个房主,前两年收债收来的,一直在国外没管,今年回来发展了就装修了招租了。”
运气真好,前两年的房子今年房价涨了三倍不止。
赵雁声心不在焉的看中介男指着对门一家。
“这家也是新搬来的,大公司总经理,满意的不得了。”
赵雁声随便“唔”了一声。
有钱人住这种地方?车位都不知道够不够吧。
拿钥匙开房。
“看。”
赵雁声走进去。
“……”
中介男得意。
“怎么样?”
赵雁声左右看看。
“你没进错房?”
中介男气极。
“我有钥匙啊。”
说的也是。
赵雁声“唔”了一声。
真是,很意外啊……
说过是精装修,但这……好象有点超出范围吧。
高调优雅。
“真的是房主自己装的?”
中介男忙着拉窗帘开阳台。
“是啊,说是装修下可以租的好一点,不过你是阮先生介绍我当然不会给你贵啦。”
真是很难相信。
光线照进来的时候,米色的大沙发非常、非常有质感。
家具怎么看都不像是出租房的吧。
“很像样板房吧?”
中介男得意。
“隔壁也是看中这个啦。”
他又开了几个门。
“精装修,家具全有,电器从空调到洗衣机一应具全,真的只要带根牙刷就能住进来。”
赵雁声看看厨房又走进卧室。
华丽的玻璃浴室,四脚浴缸。
光是这套浴具要收多少年租金才收得回来?
哪个房主舍得?
非常、非常怀疑。
和外面的建筑环境完全两个天地,却又和外面的局促狭窄配合完美。灰调墙壁,白的主色,好象防空洞中的异色世界,颓败得妖冶。
玻璃幕墙斜切出一间宽大浴室,成为整间卧室的焦点。妖娆的莲花在班驳墙面旁盛开无瑕。
和这个比起来阮季时的嘉庭贵邸简直是暴发户的排场。
“值吧。”
中介男赞。
赵雁声不言语。
这不是钱的问题。空间感的熟练掌握,玩弄着观者的视觉。这种强大的手段在本市的业内也是屈指可数。
这个男人在挑战区域的限制,把空间当成试练场。
“房主是设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