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碎(第三、四卷)——乎兮姬
乎兮姬  发于:2012年08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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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角眼不乐意了,想成就一对少年,你个老和尚来这里凑什么热闹:“我们小姐才十六岁,您就算动了凡心,也不合适。”

第六十八章:细雨蒙蒙湿芰荷

“用轿子,抬了我去吧。”也不等众人反应,圆能忽然间蹦蹦跳跳上了轿子,翘了二郎腿,摇头晃脑,好不得意。

三角眼不乐意了,想成就一对少年,你个老和尚来这里凑什么热闹:“我们小姐才十六岁,您就算动了凡心,也不合适。”

圆能哈哈哈大笑几声:“你们放心,我对你们家小姐没什么非分之想。但是相思病也是病,我老和尚,还是能医好。”

几个轿夫犹豫一番,但是看着圆能一副信心满满,皎然一脸宁死不从,若兮随时可能杀人于无形。也没别的选择,愁眉苦脸的抬了圆能走了。

村路之上,两边都是绿油油的田地,和天边葱郁的山连接在一起,不知道要蔓延到何处去。

若兮脸上坚硬和冷冽褪去,这里只有她和皎然两个人,只有风吹过田间的沙沙生。路边树在两个人身上投下婆娑的影子。

“你是不是想娶……”若兮低垂了头,黯然问道。她知道皎然不会,但是还是忍不住要问问。她宁可他想了,会对女子动情,那么她心中的情愫也就有了机会生长,而不是死死压在心底。

“娘亲,不可能了。”皎然忍不住打断了若兮的话,却忽然见若兮眼角晶莹闪烁,掉了一滴泪,轻轻顺着洁白的脸颊滑下。

皎然不知其中缘故,刚刚想要安慰,却忽然间远远见一个青衣男子,高头白马,顺着村路,进了村头的林间。

修儿?!

难道是他?太远了看不清楚,但是,好像他,真的好像他……

他终于回来了。

皎然脑中一片空白,瞬间就将若兮腮边红泪忘了一干二净。他敞开了步子快跑起来,向着那个青衣男子去的方向。

早上那个梦中,那个离自己而去的女子,那份离别的悲伤,让人不安惶恐。皎然最怕的,就是修儿一去不再回来,不能再见。

若兮抬起头看看他离去的方向,没有一丝回转的可能,想来自己刚才的失态,越发觉得自己那么可笑。

这些天一直阴沉沉的,不一会儿又是一层薄云罩顶。分明是噙满了泪的天空,却还强忍着不往下落,只是零零星星几滴落在人冰冷的脸上,稍稍不注意就会被忽略。

但是若兮知道的,这份压抑着的酸楚。她一路回到了庙里,不知怎的,竟然来到了皎然房中,不经意看见皎然枕下居然有一点点翠绿的颜色,拿出来一看,正是一只玉笛。

若兮将那玉笛放到唇边试了试,音色清脆,好生悦耳。就小心翼翼收进了怀中。心里想,只是留这么个纪念,也不算过分了吧。

外边的雨,由星星点点,变成细雨蒙蒙。

皎然却浑然不觉。奔跑在雨中,满心欢喜和幸福,平日里看来不算长的村路,为了考验心中的向往一下子延长了好多,绵延成缠绵的思念。两边的风景呼啸而过。他一直跑,一直跑,终于在那村边那片稀疏的林中,远远见了那个在细雨中飘渺的身影。

青衣如旧,只是容颜瘦,仰头望天,眼神中略略忧伤迷离。

皎然不由得疑惑,这个真是平日里心如止水般,不轻易动容的修儿么?

脚步却着了魔一样停不下来,一点点看那人身影接近过来。

终于,这边的响动惊动了冥神凝思的皇涵修,他转过头看见了皎然,微微一笑,伸出手来:“来。”

是的,这个声音,这个样子,他是修儿,是这些天日思夜想的修儿。虽然两人的距离只有几步之遥,但是皎然已经按捺不住,清楚了自己的情感,坚定了这样的选择,他快跑了几步,纵身一跃,紧紧抱住了修儿。

没想要皎然会是这样的反应,皇涵修先是一愣,而后心底酸楚翻腾。也紧紧回抱住皎然。身为皎然不是飞星的他,如今是这么的快乐,这么自在,如果,能永远这样,多好……

得到了回应的皎然开心得情不自禁放肆笑开,修儿的体温传来,发丝缠绕在自己的颈边,麻麻酥酥,呵呵呵呵的笑声在林中,雨里蔓延开来。一阵暖流涌动在两人之间,是这个夏末最后的灿烂和美好。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两个人各怀心事,放肆缠绵在一起。

皎然终于松开了些手,抬起头对涵修说:“我们永远在一起。你不在,我好想你。”

涵修低头看向这个矮自己半个头的小小少年,第一次见他,他被抱在父皇怀中,对着自己和皇远山之间的杀戮露出满脸的不忍;后来,东湖之畔,自己不能控制向他倾诉心中所想;小宴之上,他一曲曼歌轻舞,惊艳四座;在村边的庙中,两个人一起的日日夜夜……

他,对自己来说,究竟,是什么?涵修在心里问自己。

那一刻,双眸凝视之时。爱情如花吐蕊,在各自心底破土而出,眼睛里都是绚烂烟火色。一个是发现自己的感情的时候是灼心之痛,一个是雨后新荷,被润泽得艳丽饱满。

雨更大了些,两个人就那么看进彼此的眼睛,衣衫尽湿,心依旧火热。

雨水在皇涵修脸上流下,爱与责任还有他一直信仰的道德是一块块巨石,带着坚硬的棱角压上心头,他喘不过气来。

双手抓紧了皎然的肩膀,那泪水与雨水混合,还好皎然看不出来。皇涵修最怕的就是真实的感情被别人窥见,他本是个多愁多思的人,但是总觉得感情被人看见,就会显得懦弱。

皎然见他久久不做回应,以为是被拒绝了,忽闪了几下沾了雨水的睫毛,神情中淡淡忧郁:“我只是……”

“不,”皇涵修打断了他的话:“永远在一起,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你痛苦,你有多痛我就有多痛。这是,你我的宿命……”

再一次将皎然狠狠拥进怀中,带着无尽的忧伤。皎然也听出他声音中的哽咽,那份他现在还无法理解得抉择之苦。也紧紧拥抱住涵修,想用身体的温暖来安慰。

“对不起,飞星。”

低沉的声音,引来一声惊雷。飞星这个名字一出,又惹得皎然一阵剧烈的头痛。

“修儿,你在说什么?我不懂?”一种潜意识的排斥在心底,让他抗拒着涵修将要说出的事情,他拼命抱着涵修,想要将两个身体合二为一。想要让这越发濒临崩溃的幸福获得更加持久的生命。

然而,一切,都是虚妄地执念而已。

第六十九章:昙花香尽梦想时分

“修儿,你在说什么?我不懂?”一种潜意识的排斥在心底,让他抗拒着涵修将要说出的事情,他拼命抱着涵修,想要将两个身体合二为一。想要让这越发濒临崩溃的幸福获得更加持久的生命。

然而,一切,都是虚妄地执念而已。

涵修默默牵了爪黄,他并不急着让皎然恢复记忆,想将现在的时光再延长些。抱了皎然上马,两个人紧紧依偎,在这个一起生活过的小村庄转了一圈又一圈。

皇涵修一直不说话,皎然也无语,只是这样反复看着这个地方的风景。阡陌交错,碧草如茵,宁静祥和。雨滴是连接天地的丝线,缠绕上心头最柔软的地方,愈发密集。

黄昏时分,他们回了庙中,皎然拉了涵修的手,一刻也不想松开。总在涵修身后一步的地方,静静跟着他。涵修去喝水,他跟着;去后院看,他跟着;想事情入了神一动不动,他也跟着……

“淋了雨,别着凉,你先去泡一下。”涵修不敢看皎然脉脉含情的眼睛,低着头说,他现在需要一个理由支开皎然。

皎然没有感觉出任何蹊跷,现在涵修是他最信任的人,修儿说的话,他都听。他怕做错了什么,修儿就会生气,会不愿意和他说话,那才是最痛苦的事情。于是点点头,用脚尖在地上画了画圈圈,又用指尖在鼻子上蹭了蹭。和心里的不舍做了小小斗争,才乖乖回了禅房。

涵修进了圆能的房间,圆能正和若兮说话。两人见了涵修都是点头行礼而已。

“后来,你去了地主家,把那小姐,怎么样了?”若兮和圆能保持了至少六尺的距离,眼睛也不看圆能,不知情的定然以为她在自言自语。

圆能笑笑,继续摸着吃过晚饭鼓胀的肚子:“老和尚我自然有办法,那姑娘现在已经想开了。”他看着皇涵修的脸,眯上了眼睛:“但是,好像有想不开的人了。”

皇涵修自认可以让周围人都不察觉自己的情绪,摸了摸眼角,嘴角。整个脸都是僵硬的,不受自己控制,圆能这样子深谙世事的人,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事到如今,也无需再隐瞒了。

“我要带他回皇宫。如今能救这天下的,只有飞星了。”皇涵修直视了对面二人的眼睛,坚定地说。

“你……”若兮脸色苍白,身上顿时杀气腾腾。

圆能哀叹一声:“你决定了么?”

皇涵修点点头。

若兮早已经按捺不住,抬手生风,五指上尖利的指甲随着玉臂曲折,张开一个完美妖娆的弧度。运力直冲单手支到皇涵修的左胸前,指甲尖刺入了肌肤之中,刹那间青衣上透出一片紫色血痕来。

“你要带他回去?!他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若兮狠狠皱了眉,眼睛中一片血红。

皇涵修也连忙运气,双手紧紧握住若兮的手腕,阻止那只手进一步刺入肌肤,接近自己的心脏,吃力得说:“天下苍生面前,个人安危只是无稽之谈。”

“哈哈哈,少在那里冠冕堂皇!!!所以,我恨你们这些利欲熏心的男人!!!天下?一个人怎可以救天下?天下苍生之福是福,飞星也是苍生之一,他的福就不是福了么??!!他那么纯洁,美好……”若兮面目狰狞起来,自己也是一直被父亲作弄命运的人。是见了飞星之后,她找到了心中的指引,才会想着要找到自己的归属,虽然,那是一座攀登不上的高峰。但是山峰在,登山的人就有希望,飞星就是那山峰,不容攀折。

若兮的力度加大,皇涵修虽然在皇子中武功修为上乘,但是却不及若兮。伤口加深,痛苦不堪。

“够了,这不是你们两个能够决定的事情!!”圆能向两个人吼了一声,见两人都止住了动作,又像平时一样声音轻柔起来。

“何去何从,要由他自己选择。”

房间里又静默起来。

门被推开了,皎然在若兮和涵修目瞪口呆下走进了房间。他匆匆洗过,又想着快点见到修儿。听了刚才一番对话的结尾,就走了进来。

“究竟要我选择什么。”皎然在圆能身边坐了,尽量微笑,他也知道,接下来时非同小可的事情。今天修儿怪怪地叫自己飞星,一直以来有关飞星的事情总是头痛欲裂。也许从前的记忆,已经到了必须浮上水面的关键时刻。

“皎然,从来都不存在。”皇涵修刚刚开了口,若兮就轻轻松了手,静静立到一边。没了若兮身体的遮挡,涵修胸口触目惊心的伤,一下子刺痛了皎然的眼,他上前扶住涵修:“别急着说,你说什么我都听,都愿意。先包扎了伤口再说。”

圆能看那两个人相互搀扶的样子,又看向若兮,若兮只是一抹苦笑,她已经不用再听下去了,捂了嘴,将即将溢出的哭泣之声全数吞下,扭头奔出了门去。

“娘亲……”皎然也忍不住担心她,但是究竟是涵修伤口更挂心一些。他没有选择去追若兮,而是首先包扎起涵修的伤口来。

涵修看着皎然一心一意低着头为自己细心处理伤口,那伤口已经不见痛,心头才是真正血红蔓延的地方。

“听着,我一定要说。”无视皎然抬头想要阻止自己继续说下去的眼神,皇涵修微微抖着唇对皎然说:“皎然从来都不存在,你本来的名字叫皇——飞——星。是我们大越国的皇子之一。”

若兮独自跑出好远,脚步在雨后泥泞的路上溅起一片片泥水,身上污浊不堪。她一直跑,一直跑,没有月亮的乌黑天空下,一直跑到筋疲力尽,心里还是太难过,太难过,完全超出了承受。

她终于累得跪倒在一片泥水之中,对着天空发出撕心裂肺地一声吼:“啊——”

她已经不是什么小姐,纵然她已经预知了这样的结果,这一刻,她只是一个为情所伤的人。

心痛,只有心痛的人知道那种滋味。说了千遍万遍,这一句不变。

皎然静静听完了涵修的那句话,虽然阵阵头痛,但是,他忍住听下去。

有些事情触动了模糊地记忆;有些事情听起来像是别人的故事;所有一切混合在一起,是一场似是而非的戏剧,看不透,沁进心头,终成殇曲。

第七十章:余香阵阵慰余生(1)

皎然静静听完了涵修的那句话,虽然阵阵头痛,但是,他忍住听下去。

有些事情触动了模糊地记忆;有些事情听起来像是别人的故事;所有一切混合在一起,是一场似是而非的戏剧,看不透,沁进心头,终成殇曲。

“飞星是我?”皎然有些茫然看着皇涵修,有些惊讶。灵动的双眸中写着对刚刚涵修故事里的人的同情。

皇涵修点了点头。

“你希望我回去,见皇上?”皎然接着又问,如果回去,就不能和修儿在一起。但是修儿说了,会一直在身边,一起痛苦。是修儿的希望,如果他不愿意,就等于放弃和修儿的感情。

涵修蹲在皎然面前,抓了他的手:“是的,现在我只能想到你,有这个可能,可以使政局在兵不血刃的前提下稳定住。”

但是,你是唯一牺牲的那个人,就像当然皇江流和皇珏蚺之间那场残酷的权利之争中的我一样。

然后,皇涵修做了一件他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在皎然的指尖轻轻印下自己的唇。

那唇上的温度传来,流进心底。

皎然脸儿通红,面带微笑:“容我想想,修儿先去我房中等我。”

涵修放了手站起身,皎然又冲他点点头,于是,涵修转身离去,轻轻将门合上,门缝中最后留下的,是仍旧淡淡然的圆能。

圆能看着皎然,皎然也看着圆能,良久无言。

“这么走了,最舍不得,就是师父了。”还是皎然先开了口。

圆能一笑,还是那个老顽童和尚模样,纵然人间最难是别离,依然无法轻易触动他那已经历尽千般沧桑的心。

“知道你决心已下,只是这前途凶险。你须记得,纵然痛苦到不能承受,先活下去”

圆能总是能未卜先知,那不是什么精深法术,只是因为熟知那个道理。人世间的各种过往,总是在不一样的地方,不一样的人身上,重复罢了。

“那本咒术之书,沁科族人末裔,你现在还不明白,但是,为师今日给你一些东西,你好好收下。”灯火中圆能的脸仿佛镀上一层佛光,渐渐有了不属于人间的某种色彩。

皎然点点头,收下了圆能送的东西,不知为何心中格外忐忑。

圆能好像是不在乎这世间一切了。那个身影,那么遥远。

房间里,涵修坐着饮茶,见皎然进来,竟觉得局促不安。皎然在圆能房里足足两个时辰,涵修如同过了两年一般。

“我们现在就出发吧。”皎然一脸淡定。

“这么快。”这次轮到涵修惊讶。

皎然垂了头:“决定了,就不用等了。”说罢,也不看涵修,独自一人收拾起行李来:“我不确定我是不是飞星,但是,我是皎然。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

忽然,从背后,涵修紧紧抱住皎然,身子发抖,力气很大,仿佛要将皎然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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