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人被打个耳光会喷那么多口水的!”无命这么说了。
是、是吗。是这样啊……我擦了擦好像是被火烤出来实则是被吓出来的冷汗。
“汤好像煮好了嘛,我肚子饿了。”好像是找理由似的我两只眼睛紧紧盯着架在火上烧的小锅。
而我的心也像那只锅一样,饱受煎熬。
第二十一回
“然、然后呢?因为若熊女的出现,然后怎么了?”我尴尴尬尬地转移话题,“啊!你刚刚干嘛打我!”
无命用勺子盛了一点汤尝了尝味道,“你刚刚的样子很奇怪,又像是懊悔又像是开心,我怎么叫你我都没反应,我以
为你中邪了,那只好这样了。”
这、这样啊……我暗暗舒了口气。
“那,你刚刚那么出神,想什么事?”
“啊……我的腿,总觉得好像没什么感觉了。之前还有‘咯啦咯啦’的感觉,现在好像有点……”
无命坐到我前面,脱了我的靴子,把裤脚拉高。
小腿上一根根青筋鳞次栉比,好像被好几条竹叶青缠着似的,我自己都被吓到了。
“啧!”无命哼了一声。
“怎么,很严重吗?”
无命无语,而是对着膝盖骨下方那个凹槽一般的地方重重地敲了一下,被敲的地方很酸,除此以外,什么感觉都没有
。
“反应都没有了啊,那是有点麻烦了,你把衣服全脱了,我要跟你全身上针。扎完明天一天你应该都不能动了,所以
……啧,是我失策了,早知道就应该带匹马。”
这个我听杨睿讲过,我曾经问他,为什么他们进到山的深处,都是徒步从来不用其他的代步,“带马不是更危险,宅
里的马又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战马,易受惊的不是吗,要是出个万一,包袱弄丢了事小,人出个事那可不划算。”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你最麻烦,喂!还不快脱!”
“可、可是我还没吃饭。”
“吃什么饭,吃过饭了你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胃里了。起码要吃过饭以后过一个时辰才能针灸。而且,这次治疗主活
血,加速你左腿的血液循环,让这些爆出来的青筋消下去,吃饭的话,反而会加重腿部的负担。我之前一直都是给你
把脉,夹板拆掉以后就没怎么看过你的腿了,这些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要尽快治疗才行。”
“这样啊……”我被无命的语气吓到,连忙把衣服脱至只剩亵衣亵裤,房子里很暖,只是我刚爬上床的时候感觉有些
冷,过了一会就暖了。
无命解开我亵衣的带子,他从旁边的木匣子里,弹出针囊又点了一根香,拿了针在香上熏了熏,“累的话就睡会儿吧
。”
熏香的味道很好闻,很快就把我的思维拉到了混沌中。
但意外的,明明体力已经透支了,但精神仍然相当紧张,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保持着清醒。
我睁着眼?还是闭着?
这是梦?还是现实?
无、无命?为什么要磨刀?还是那种表情……为、为什么提刀走过来?为什么一副、一副那样的表情?
“我要把你的棒棒和蛋蛋都切掉。”
啥、啥?!!
“你喜欢男人不是吗?那前面的不是根本没用?人鞭泡酒不知道滋味如何?嗯哼哼哼……物就应该尽其用不是吗!我
已经把刀磨得很快了,就一下而已,不会痛的……我会一次搞定,两刀也好三刀也好,总之我会帮你切得干干净净。
”
报应吗?这是报应吗?不要、我不要!不要过来!
“不行哦,不切掉的话,我怎么敢跟你生活在一起?大夫嘛,总有些洁癖的嘛,一想到有个男人肖想自己,没洁癖的
都会觉得恶心吧,更何况我?我那么相信你,但是你却是一直那样看我的?”
恶心吗?为什么,不明白啊。我一直觉得感情是跟身体无关的,虽然人往往会被身体的感觉牵着走,但身体契合心就
一定契合吗?
感情使用脑子来驱使而不是用身体不是吗?
“心?感情?连最起码的脸面都不要的‘颜无’子,要心和感情又有什么用?”
突然,我站在望星楼里的戏台上,脖子上,手脚上都被上了重重地枷锁。
台下一片漆黑,只有点点的红光,像是人的眼睛。
“啪!”身后惊堂木一拍!我连忙回头,却见望之不尽的判官桌,桌上坐满了牛鬼蛇神。
其中有个为中心的巨大桌子,坐在上面阎王模样的人……是颜焱。
“座下罪犯奸淫,可认罪?”
“学生不知。”
不知何时我身上的枷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左一右两个巨大的火盆。
左边的火盆里,是年少无知的我与玉郎戏耍的情景。而右边的火盆里,居然是……
我压倒泪目的无命,衣物凌乱,表情痴迷。
脏。恶心。不,那根本就不是我,那是披着我的外皮的恶鬼。
不!我从来没那么想过无命,从来没有!我、我可能的确有过轻薄之意,但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他做这种事!从来没有
!
“常言道:‘勿以恶小而为之。’常人恐怕连轻薄之意都不会兴起,你本性恶劣,早年仗家世为非作歹,钱玉郎本为
玉穹星下凡转生,却不想遭你一劫,可恶可恶!来人呐,把他打下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不!我不服!我不服啊!!!
“落白!落白!”
眼前迷雾一般的东西一下变成昏黄的火光,让我坠入无间地狱的罪魁就在眼前,我猛地就把他推开。
“我没想对你做过那样的事,没有!没有!”
无命被我推倒在地上,头好像还被什么东西撞到了。
“你到底怎么了?真的中邪了吗?你想对我做什么?就你现在这样,你能对我做什么!啊!”被无命这么一吼,就好
像一直盘旋在头顶的乌云被吼掉了一样。
我一下子就清醒了。
做什么?我刚刚在干什么?做梦吗?想不起来……
只隐隐地觉得跟无命有关,是个忘掉最好的梦,但越是这样就越是微妙地在意起来。
嗯……嗯?
左右的脸颊,怎么感觉又痛又肿,说话的时候也总觉得好像嘴巴里含了什么东西。
我捧着脸看向无命。
“刚刚开始是为了让你清醒一点,后面有点……打出兴趣了。嘿嘿~”他拍了拍身上沾上的尘土,“嘛……现在红扑
扑圆滚滚的样子很可爱呀。”
那猪头不是更可爱!
“你看看腿感觉怎么样了。”
我动了动膝盖,腿上原本爆出来的血管,现在已经消下去了,只留下浅浅的痕迹。跟右腿比皮肤的颜色似乎也不同了
。
无命端了一碗肉汤给我,“总之,看来我们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了。”他走到看似挂农具地方,拉开钩子,就出现
了窗洞。
我用被子裹住自己,窗外静寂无声,只有一片一片鹅毛大雪降下来。也许是我以前根本没注意,总觉得这是我长这么
大第一次看到下那么大的雪。
总觉得,是什么不好的征兆。
“如果现在已经到了‘那里’,一定有让人屏息的风景看。”无命放下钩子,走到床边来。
“你、你干嘛!”
“脱衣服睡觉啊!我累都累死了。好不容易找到个休息的地方,你还要给我多事。快点让过去一点,被子只有一条。
”
“我睡饱了,我把床让给你。”我作势就要下床。
“你傻啊,等我睡醒了,你又想睡了怎么办,把起休时间错开容易,再恢复一致就困难了。”
可是,可是……就是不想,就是不愿意,不想跟无命睡在一起,没来由的对无命起了戒心。
是因为之前对他兴起的绮念吗?
那跟无命有什么关系,而是我自己本身的问题吧。这种小孩子才会有的不负责任的迁怒,太丢人了。
“落白哥,唱歌给我听。”钻进被子里的无命,又变成了小孩子,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嗯!”
无命闭着眼睛,慢慢地在童谣中睡过去了。我悄悄地爬下床,给无命掂好被子。他又变成了那个普通的少年,已经没
有之前让我手足无措的魅色了。
我无意为自己开脱,尽管只是脑袋里的想法,但也足以。
等颜焱回来,我就带他一起离开杨寨,要是他不愿意,那就拜托杨睿照顾他。
我跟以前不同了,总不会饿死的。
但是,就好像上天已经等不及要将我的罪孽掩埋掉一样,仓皇之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第二十二回
“爹,该起来了。”
听不见听不见。
“今天上课再迟到别又怪我没叫你。”颜焱在耳朵边叽里咕噜好吵。
“烦死了。”我背过身,再拉起被子。
‘啪嗒。’好像是什么东西断掉的声音。
背上一凉。拜托,现在已经初秋了,不盖被子会着凉的。可是昨天为了今天就能把学生的卷子发下去而改到很晚。真
的爬不起来嘛……
“一会儿,再睡一会儿就好。”我迷迷糊糊地把身体缩成一团,努力留住仅存的热气。
“哎……你再不起来我就用那招咯。”
“……”那招?什么招?笑话,我还怕你不成。
“哈……”颜焱对着两只爪子哈了口气,随即就袭上我的腰部。
“啊哈哈哈哈……呼呼!我、我起来了!起来了!哈哈哈……我、我错了。痒!哎呦,哈哈……哎呦哎呦!腰!我的
老腰呦……”
离开杨寨已经四年多了,我也即将步入而立之年。与正值青葱岁月的颜焱不同,我甚至能听到自己渐渐走向衰老的声
音。
四年前,我与无命呆的小屋,据颜焱后来说,那屋子年代已久,加上位置正处于山高处常年积雪的部位的正下方,所
以他们一般若非紧急状态,在冬季不会使用那里的屋子。而我们长时间的在房间里烧着火,热气上升,导致上方的积
雪融化,从而引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积雪坍塌,连雪崩都算不上,只能说我们处于的位置太正。
而颜焱在山里看见那房子竟然有人使用,就想过来提醒我们,谁知道还是晚了一步,哪知道居然积雪下面找到的人是
我。
也许我和颜焱是真的培养出了那么一点亲子感应,颜焱把我带到他一直呆着当做据点的山洞里。山洞里有一辆人力板
车,他用板车把无命尚处于昏迷的无命送回杨寨后,再回来跟我会合。
我正酝酿着该怎么开口,谁知颜焱却说道:“我们差不多该离开这个地方了。”
我自然欢喜,只是欢喜之余,不禁揣测颜焱这突如其来的决定到底是因为什么。
“叫什么,每次还不都是装闪了腰。”
可我只有这么说,你才会停手啊。吃定颜焱不敢拿我的身体开玩笑,所以他每次即使知道我是装的,也不敢去赌这百
分之一的可能性。
毕竟我的年纪要比他大上一轮还多。
“大哥!不要欺负先生!”突然从门外冲进来三个小萝卜头。是我堂上的学生,甄士林、林大壮和苏卿卿。
“哎呦!”我忙把被子抢回来把身体裹好,“卿卿啊,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好随便跑男人房间里呢,作风那么彪悍,当
心嫁不出去。”
“我娘说了,先生不是男人,没关系的。”
我心里咯!一下。被豆腐店的寡妇这么说,总觉得说得好像我跟她曾经有什么似的。我还是特别‘不行’的那个。
“卿、卿卿……你娘说的应该是‘旁人’,先生不是旁人,不是‘不是男人’。”林大壮在一旁尴尴尬尬地替我解围
。
大壮!你不愧是我最喜欢的学生,虽然你笨了点纯(蠢)了点,一首《关雎》背了半个月还背不齐,字写得比蟹爬还
丑,但是先生我就是喜欢你这个样子!
“哼,谁知道呢。谁知道她娘的豆腐有没有连卖带送。”
“士林!”这话我知道一定是士林从那里听来的,他自己也许根本不知道他说的话里有什么意思,可听者有心啊……
果不其然……
“呜呜……大壮哥哥,甄士林欺负我!”卿卿一下躲到大壮背后,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你、你干嘛那么说卿卿!”大壮一副又开心又气愤的样子实在太明显了。
“卿、卿、卿、卿!卿卿是你叫的吗!”士林一边说,一边就要把黏在一起的卿卿和大壮分开。
我扶额叹气,卿卿这小丫头真不得了,小小年纪就把两个男孩子弄得团团转。我伸手推了推早就坐在我床边几乎就要
拿瓜子出来嗑,看两个男孩子为她争得不可开交看得不亦乐乎的苏卿卿,“你到底喜欢那个?”
哪知道这小丫头居然来了一句:“我才不想那么早就定终身呢。”
就在甄林两小子快要升级成全武行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去的颜焱,进来敲了敲门框,“吃饭了!”
“是!大哥。”甄林二人立马停手。
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搞不搞得清到底谁才是长辈啊,为什么在我面前那么没大没小,反倒是对颜焱那么服服帖帖的。
“喂喂,难道你们是来我家蹭饭的?蹭饭也该到士林家去啊,他家开饭馆你们随便吃啊!喂……”我只能对着三个小
萝卜头的背影这样喊几句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第二十三回
“啊!啊……啊湫!”我擤了擤鼻涕,心里腹诽着让我着凉的罪魁。
三个萝卜头家境也不是差到要靠人救济呀,为什么总是喜欢来我家蹭饭呢,不过也亏得他们总来,他们的父母过意不
去,士林的爹是镇上的酒楼——黄鹄楼的老板,每逢佳节总会送点应季的糕点小食什么的,只是这买椟还珠的功夫做
得十足,那个送礼的盒子当掉都能换好几钱银子呢;士林的爹是卖猪肉的,自然时不时会送点肉过来,就是也许是肉
档周围很吵,他爹的嗓门大得让人受不了;卿卿的娘早年丧夫,我们家又没女人,也不方便上门,有时让卿卿带点豆
浆啊豆干的过来。弄得我这个当先生的很不好意思。
“先生,你觉得我娘怎么样?”我一口泡了胖大海的凉茶差点喷出来。
卿卿小小的脑袋搁在我前面的桌子上。
“你娘一个女人家孤身一人把你拉扯大,还力排众议让你上学堂念书,是个了不起的人。”我看了看时辰,还是他们
自由活动的时段,“怎么了,又有男孩子欺负你没有爹吗?”
现在还是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卿卿就像是个众所周知的秘密,明明是女孩却总是打扮成男孩来上学。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