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李少爷吹来了,我这屋藏污纳垢,脏了您的脚。”
他沉默很久,就在我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开口了,“老气横秋。”
阁楼里仅有一盏微弱的床头灯,从我头顶射过来,刚好足够他看清我。见我对他的话没什么反应,又道,“难怪没什
么人喜欢你,死了也没人知道的小怪物。”
我等着他这句话呢。只让他摔出一句文明人的四字成语来骂我,岂不对他太大度了一点。原来高高在上的李少爷也会
憎恨,也会厌恶,也会跟个最普通的街头小子一样,恶狠狠地找人拉架扯皮。我就是要一点一点地,逼出他最真实的
表情来。
抓着话头,我当下就顶了回去,“说起来喜欢我的人,眼下不就有一个?”我扫向他手边的水盆和毛巾,啧啧称奇,
“难为哥哥大半夜钻到弟弟房里,跑前跑后伺候。我谢谢您了。”
李重晔嚣张的气焰明显被打压了一下。这小子养尊处优,能有多少吵架经验,当我吃素的,老子噎不死他。
很快,那握紧的拳头就松开了,李重晔唇边绽开微笑,慢慢吐出一句话:“李越江是傻逼,李重晔是婊子养的。”
我愣住。他接着说,“我不来,怎么能听见这些有趣的东西。”
我简直要笑出声,绷着脸内心翻滚个不停。我还以为他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原来是拿了这么句狗屁来要挟我。
不怕丢人你就找李越江告状,让他赶我出去啊。这蠢货的智商。
他不动声色,往下道,“你骂了李重晔八次,骂了李越江八十八次,还有个名字你骂了八百八十八次。”
“慕叔叔知道你这么爱他,在病中也会感动得流下泪来吧。”
我抓起床头灯罩朝他丢过去,“滚!”
灯光一瞬消失,室内陷入彻底的黑暗。
“我还以为你多有出息。”也许是被我刺激狠了,李重晔完全撕破脸,“病了就会哭着喊着要妈妈,随便来个人就抱
住不撒手的,也不过如此。李慕锦,你好自为之。”
我等着他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后,门被关上。然后我停顿了一两秒,抱着枕头猛地爆发出来。捧着老子瘦得只剩一点肉
的小肚子,在地铺滚来滚去,简直要乐不可支。哈哈,哈哈哈。
李重晔,你那点心思。
6.
李越江的归来意味着,这家庭重新走回正轨。我上学,慕永河被上,李重晔不复万人追捧的清高样,趴在他爹脚下扮
乖。一切各得其所。
我拎着书包从阁楼滚出来,李重晔已经坐在桌边,礼仪娴熟地用餐,一身制服收拾得妥帖稳当。反观我,衬衫的扣子
不知在哪次打架的时候落了两颗,大喇喇露出一片锁骨,领结也不见了,全然一副地痞街霸模样。走出去,谁会相信
这对比分明的乞儿王子,是从同一个狗窝钻出来的。
不过他和我没关系,他把一碗蔷薇花粥喝得优雅到天上去也和我没关系。三口两口吞完我的三明治,咽了大半杯牛奶
,正伸手去抓餐盘里最后一块熏肉,一双三镶的乌木筷阻了过来。
我不信这也碍着他了,瞪他,他不看我,换了双象牙白瓷筷继续用餐。假惺惺的东西。我再抓,他再拦,筷子尖儿几
次戳到我虎口,都他妈快捅裂了,他当个没事人一般。
他能装,我装不了。估摸着这孙子差不多把整个厨房的筷式都换遍,我抱起餐盘砸个稀烂,“李重晔,你什么意思?
”
那小子慢条斯理喝掉最后一口粥,擦了擦嘴,“去洗手。”
我最看不来他这副德性,裹在面具和铠甲里头,自以为不会受到伤害,就不给别人留一点活路:“管人管到这里来了
,昨天伺候老子没过瘾是不是?”他妈的贱骨头。
李重晔展开手臂,让佣人给他整理领带和袖扣,“柜子里锁了花花公子五年的珍藏版,电脑里藏着盗版GV,毯子底下
缝的是艳星海报,你不洗手,我就一把火烧了这些宝贝。”落地的穿衣镜,反射出他弧度完美的嘲讽,“看不出,你
倒是男女通吃。”
我他妈先干了你。
因为这混账的洁癖,影响了我一天的好心情。我以为他多能演,合着忍受一屋子的汗味和血腥陪了我一晚,第二天就
按捺不住到老子跟前挟恩以示威,小人。
下晚自修后遇到上次那胖子,更不会给他好脸色看。我真不明白这些人,明明吃穿不愁家用不缺爹妈也健在,却好好
的人不做,偏要跪在地上给所谓显贵们当狗。就跟明知会碰壁还要黏过来朝我指手画脚的李重晔一样,贱。
他跟在我身后,默默随着我走了很久。一直到出校门,我猛地转身,他才迅速躲到道旁的树丛里。
我朝那树丛靠近,一步,两步,三步,胖子圆滚滚的身子和浓密枝叶相摩擦,我几乎能听到他重浊的呼吸。
花坛的花开得不错。红的香艳,白的清丽。我弯腰摘了一小捧雏菊。察觉到胖子都快站立不稳了,把花束塞到书包里
,跨上自行车,难得地大发慈悲了一下:“出来吧,我不会揍你。”
他以为我没看见,其实我早看到了。方才他右手紧紧捂在下腿处,不住发抖,颤栗得将整片树木都要摇晃起来。想是
有树枝刺中了膝盖窝。
那一定很痛吧。
7.
雏菊的清新泥土味儿在老子书包里挥之不去。我看了看它,再看了看它,又看了看它,终究捏着这捧可怜巴巴的小花
溜进了二楼最东边的房间。
我不常来主卧。只在慕永河带着我搬进来的第一晚进过,当时整个人都是懵的,稀里糊涂,只留了个富丽堂皇的大致
印象。现在故地重游,才发现这屋子比我想象的还要奢华和美丽。
和我那敝帚自珍的小阁楼相比,简直像是另一个世界。
走向正中的大床,撩开重重幔帐,慕永河就在那里面沉睡。
他一直是个美人。无论是四岁的时候把我抛到空中然后笑着接住,还是五岁送我进小学,靠在校门外朝我挥手,或者
十三岁在我做噩梦时把我搂在怀里安抚,我记事很早,有些事情他自己都已经忘却,而我还帮他记着。记忆里的无数
个慕永河,通通都很美。
却不像现在,只有睡着的时候,才能让人觉出一点可爱。
雏菊在书包里被压得不成样子了,我拿起来对着他脸比了比。从窗户斜斜泻进来的月光将光影剖成两半,慕永河一侧
枕在皎洁里,另一侧陷入无尽的黑暗。乍一看,和手上这束已经有些枯萎的小花差不多,一样的柔弱,一样的可怜,
一样的,让人看一眼就想蹂躏。
我把一片花瓣搁到他手心里,握住,正要颤巍巍吻上去,门忽地开了。沉稳的脚步声朝床边靠近。
我措手不及,一闪身躲进了床底。
亲吻和啧啧的水声。似乎有衣物被解开,绸缎的软和西装面料的硬,摩挲出令人难耐的响。想那奸夫淫夫皮肉相贴,
唇舌纠缠,该是好一番绮丽风景。稍稍有呻吟溢出,我听到男人轻笑,“醒了?”
慕永河听上去仍是病中的绵软,“嗯,你怎么就回来了。”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马上被那老畜生纠缠住,两头淫
兽滚在一起,唔唔嗯嗯亲个不停。许久,男人低沉的嗓音才又响起,带点无所谓,还带点无耻的挑逗:“来干你啊。
”
听不清慕永河什么反应,好像是一路被撩拨得瘫软,连说话的力气都被夺去,床板一阵震动,衣料被撕开,大片的肌
肤剧烈摩擦,而后我听到那狗男男齐齐哼出声来。数十G的盗版GV不是白看的,傻子也知道,这是进去了。
我光知道李越江手段深沉,不想他到床上干起我这个没用的爹,气力也不小。简直跟他妈发情的豹子似的,整张床都
被他们抽动的节奏震得摇晃,有灰尘从缝隙间摇落,撒了我一脸。
“听说生病的人身体比平时要软,后面也会更热更紧,果然如此。”李越江声音听起来嗡嗡的,想是一边啃着人脖子
一边说出。而慕永河那贱人早被他操得软成春天的骚水一滩,除了嗯啊就没别的声响。
他们在床上并不交谈,似乎只是纯粹的性。肖言干他那些小朋友的时候,喜欢拍着人大屁股,说些骚逼浪货之类的淫
辱话,李越江没有。只偶尔发一两句“腿抬高”“屁股收紧”的命令。
不过这也够贱了。老子在床下跪得膝盖发肿,他们才干完了第一炮。很快慕永河水润着嗓子说“不要”,李越江似乎
哑声说了句“爱你”,另说了些别的什么话,调戏和皮肉拉扯的声音不绝。第二炮又来了。
热汗从额头和脊背滚滚冒出,牙关被我咬得生疼,连带半个右脸都开始发痛。床下空间狭小,我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趴
跪着,膝盖和手腕磨破,鲜红的皮下嫩肉翻出,我不敢动弹,稍一抬头就能碰到床板。直到对李越江和他那根鸡巴诅
咒到第三千七百遍,一切才开始平息。
我偏头紧贴在地上,居然听不出慕永河一点声响。换了只耳朵再听时,李越江那老狗叫唤了:“出来。”
老子慢慢摸着地面爬了出来。李越江搂着那晕死过去的男人,把半硬着的鸡巴朝慕永河肛门里塞了塞,我看到浓浓的
白色混着一丝猩红从慕永河屁眼里流出,那几乎一字分开的腿间一片水光泥泞,有条性器在草丛里凄凄垂着。李越江
探了探他鼻息,笑道,“居然让我干晕了,你父亲真是个尤物。”
我觉得我瘫在地上,像是根脏兮兮被丢弃的香蕉。
有形的无形的东西,都被李越江一脚,一脚就踩个稀巴烂。
冰凉凉的木地板贴住背,四肢僵硬。胃里滑进去了一块铅,沉重得很。我把后脑勺往地上磕了磕,有点清醒过来,望
着天花板仿西斯廷的壁画,自己也不知道是在看哪一点,“你这个畜生。”
他病了。他病了你看不见么?
我咳出两口带红的唾沫,觉得全身的力气像艰难的逆流转了回来,“李越江,你刚愎自用、唯我独尊,玩弄世人于鼓
掌,终有一天要受到惩罚。”
那双大手依旧在慕永河身上猥亵地抚摸,不时探到下身,从交合处掏出一点汁液,喂到慕永河嘴里。他似乎对这种淫
秽的游戏乐此不疲,玩够了,抬头问,“由你来给?”
我清楚他的意思。除了蔑视还是蔑视,现在我就是一只蚂蚁,跑到他这头大象面前说要拔了他的象牙。太自不量力。
他们说末日到来之前,基督将召集万民,甄别善恶。其实哪里会真有这样最后的审判。
屋里一片死寂。我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也许是这沉默取悦了他,李越江笑了起来,笑声居然让堆满了奢侈物
的房间显出几分空寂。他柔和地抚摸慕永河脸颊,似乎是有些沉醉,道,“很多年前我就知道他会是这世上最美的人
。”
我懒得听他这些屁话,慢慢地站起身来。收拾了书包,顺手把袖中那团,已经辨不清花瓣和枝叶的垃圾塞到怀里。
李越江还在自说自话,自己给自己逗趣,自己为自己表演。一直都是这样,慕永河和我,总能激起他无尽的演出欲望
。
他把怀里人换了个姿势,径自抽动起来,边做边糟践我,“你看看你,只得了他七八分神韵,就长成这么个俊俏得叫
人恶心的小崽子。而他还要美,美过世上一切。谁不想占有……不甘心的小怪物,你也爱他吧?”
我默然,越来越发现和这条畜生没什么话可讲。
爱,爱是个什么东西。我只知玩弄就是玩弄。
再粉饰,也成不了你所谓,伟大坚贞的爱情。
我怀着对这东西智商的鄙视踏出屋去,李越江还在身后吠,“你这对亲生父亲怀着肮脏心思的小杂种!”
我猛地摔了门。
李重晔那张和其父没一点肖似的脸从楼梯口,一点一点升上来。他脚步安稳,我却觉得世界都颠倒,全他妈一片混乱
可笑。
他走近时我抓起他衣领。我说,“李重晔,你果然是个婊子养的。”而养他的那婊子,一直就是个傻逼。
李重晔盯着我,一言不发。他身形比我高,仅仅是握上我的手,一个眼神,压迫感就已经铺天盖地而来。全身的伤口
又开始隐隐泛疼。我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于是我狠狠地将他推了下去。
重物撞击和滚落的轰隆声甚得我心,只可惜李重晔在楼梯半道就调整好防护招式,抱着脑袋翻滚几下,又撑着身体站
了起来。
传言这位少爷有十一年南拳功底,看来有三分属实。有钱人的德性。没一个师傅专程教我踩桩,可老子在东城随便哪
个街区,单挑也好群殴也好,从来没输过。
他颧骨擦出血丝,衣衫也有些凌乱,看起来颇狼狈。我走过他身边的时候甚至听到捂嘴咳嗽了几声,装什么可怜,希
望我会因此有一点内疚?见鬼去吧。老子还要往前走,被他抓住了胳膊。
我说“滚开。”这东西反手把我往怀里一勒,看着我挣扎模样,说,“受了一点刺激,就又要往外跑,你还能娘们到
什么程度。”
他手劲大,我居然一时挣脱不开,反肘朝后砸他眼眶,“与你何干。”
他躲避不及破了嘴角,顶膝抬腿把我踹到地上,鞋尖抵住我颈动脉,威胁,“你要是再去上次那种地方,我就打断你
的腿。”
太可笑。到底是什么让这蠢东西,他妈的自以为有资格来管我?我盯了他半晌,冷笑一声,“你可以现在就试试。”
说话间老子撩腿踢他下体,趁他后退跳起身来,未必比他出拳更快但一定比他狠辣,他不敢下手的地方我敢下手,他
有避讳我却百无禁忌,最后这公子哥儿跳开几步掩着衬衫斥骂,“下流。”
您倒是高贵了,还不照样得被我这下流胚袭胸摸蛋。敢放狠话不敢使狠手的货。
“慕锦,”老子正待转身,被他叫住。他解下衬衫扣子扔到一边。哟,威逼不成就色诱。我正在心里嘲笑这软趴趴的
小崽子,就听他握拳抬头,“看好了。”
他像条饿极的豹子朝我扑过来,饱经锤炼的功夫套路又稳又准,远非我山野招数可比。一时间我又被他全然爆发的气
势震慑住,目迷心扰忘了反击,李重晔抓牢这个先机猛打猛攻,拳头比先时多了数倍的狠劲,我在他手下缠斗好久也
是节节败退。他打中我下腹,老子本能弯腰,被他冲着牙关一脚踢翻在地上。
“对你就不能有一点心慈手软,”李重晔骑在我身上,冰凉汗湿的指头顺着我脸颊,抹了点腮边流下的血色,骂我,
“不识抬举的小怪物。”
我把口里的碎肉和血丝吐出来,那些唾沫星子喷到他赤裸的胸膛上,乳尖也沾有一点,惹得我不自禁摸了上去,“身
板不错,你爹生了个好儿子。”
“你,”他阴着脸去掐我脖子,被我抢先一步拿刀子抵上去,没两招后手哪敢出来混,我还治不了他么。袖子里一直
藏着的瑞士迷你军刀很是锋利,才搁到颈边就有腥气泛上来,我抬手一抹,半个手掌都是血痕。
李重晔煞白着脸去抓我刀刃,我稍一用力他就不动了,五指凝在空中,转眼明白过味儿来,“说你娘,你就连自杀都
闹上了,若真有种,怎么不先捅死我。”
“我当然更想捅你,”我暗暗放松疲惫到极点的全身肌肉,软绵绵地微笑,“可是我被你揍得手指头都硬不起来,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