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君(下)—— 徐笙
徐笙  发于:2012年09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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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李之檀心头有了一些恨,他恨这时间,这命运,竟如此残酷。

何不早些遇上容颦呢?如果是那样的话,或许,容颦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了。

李之檀抿了一口香茗,缓缓提议道,“要不要听一个故事?”

一开始,容颦似乎没有听见,依旧睁着眼盯着闪烁不停的电视屏幕。似乎是过了很久,他才消化了李之檀的话,对着后者露出一个微弱的笑容,应了一声好。

李之檀心里微弱地疼痛了一记,容颦并不在乎自己被写成什么样子,只是害怕流言影响到李之檀。

“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做《撒玛利亚的女孩》。……”李之檀搂着容颦,望着帘外的一勾皎月,目光温柔而深沉。

作者有话要说:

撒玛利亚的意思是指出卖自己的身体为神服务的女人,她们把得来的钱全部上交给寺庙。也有不要钱的,但是与她们发生过关系的人必须信仰神。古巴比伦的每个女人都要经过这样一次“洗礼”。

《撒玛利亚的女孩》是金基德的一部电影。

Chapter10 步步亦是极地

(一)

新年伊始,首当其冲的便是年度戏剧奖的颁奖晚会。

鉴于去年年底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原本不打算出席的李之檀还是决定踏上这红地毯,便跟随容颦一起去酒店接季绍韵去晚会现场。

季绍韵见两位俊少虚席以待,有一瞬间的惊愕,下一刻便落落大方地左右各挽住一个人的臂膀,得意之余,不由得做出忧心的表情,打趣起来:“这下这红地毯可要走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了。”

“我是毁誉参半,至于他这个银幕舞台双栖‘帝王’,”容颦眼波一闪,风情万种地斜乜了李之檀一眼,嗤笑道:“恐怕现下的小姑娘都不待见他了。”

李之檀并不以为意,深邃的眉眼里笑吟吟的,凑到季绍韵耳边,低低地道:“阿韵今天真是好看。”

这样亲昵的赞美,季绍韵只觉面上微红,竟觉得回到了儿时一般,羞得伸手去拍了李之檀的手背一记,嗔道:“你是在强调自己挑选衣饰的品位才对。”说完又打量了二人一番,李之檀风衣里面,穿着双排扣的黑色西装,脖子上系着暗红的丝领结,一丝不苟的发型,略经修饰过的眉眼,端的是风度翩翩的模样,而身边的容颦却是一身便装,依旧是一身飘逸,便问道:“Louis,你怎么还没有换装?”

容颦替季绍韵打开车门,道:“在那边换也是一样的。”

来到晚会后台,等待已久的江燕便急匆匆地跑过来,将容颦拉到化装间去换装。

“老大老大,这是入围名单,你一定没看过,现在快看。”江燕催促道,一边去掀容颦的帽子,一看那板寸似的头发,不由得大叫起来,“老大、大,你、你的头发怎么回事!”

“剪掉了啊,怎么了?”容颦翻看着册子,只觉得装帧设计的确是比往些年好多了。

江燕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惨叫道,“老大啊!你这样怎么艳冠群芳啊!”

容颦不禁失笑,抬起眸子睹了江燕一眼,伸手拍拍江燕红扑扑的脸蛋:“快把下巴收回去,我可不想有个虾潺助理。——演完了戏,自然要剪掉……”说到这里,心弦一颤,竟有细微的疼痛荡漾开去。

容颦脸色微变,阻止自己往下想。

江燕羞得瞪了容颦一眼,又盯着容颦难看至极的发型,悲哀地咕哝了一句:“现在好了,连唯一能够抢镜头的东西也没有了。”

“做人要低调。还有,方才是谁说要来不及的?”容颦笑着插了一句,江燕一个激灵,立即动手替容颦打理起来。

一翻开册子,便看见李之檀的大名印在最佳男主角提名上,容颦不禁喜上眉梢,嘴角也高高扬起。再往下看,居然看到聂立臻和自己的名字,以及几个新星一同摆在最佳新人奖的提名上。也怪不得江燕会担心自己的曝光率和人气,和这些炙手可热又青春逼人的当红双栖明星相比,自己还真的没有什么前途。

再者,按照以往的行业惯例,为了防止奖项的得主上台后,因为激动而讲不好获奖感言,常常会在事先在后台透露消息,好让他们充分准备。而现在这个钟点,整个后台都冷冷清清,恐怕也轮不到自己了。而江燕也不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自然知道这个业内规律,也免不得为落选的自己伤感了。

等化完妆,却发现礼服没有拿来,江燕又匆匆折回车库去取。

而就在这时候,有人进了来。

容颦抬头一看,居然是最近风头正劲的聂立臻。

真是冤家路窄,容颦心中不免感叹,面上却展露得体的笑容,道:“立臻,好久不见。”

衣着亮丽的聂立臻竟是一身落魄,原本英挺的眉毛竟也耷拉了下来,容颦心中只是觉得好笑,只觉得这表演拙劣得可以,便把目光移到册子上,一边思考起聂立臻来此的用意。这样想着,容颦的手指若有若无地摩挲着唇瓣,竟有几分慵懒的诱惑透了出来。

过了很久,容、聂二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突然,酝酿许久的聂立臻缓缓抬起头来,望着容颦,清晰而无力地道出了两个字:“恭喜。”

闻言,容颦眉毛一挑,眼中光芒顿现,又瞬间隐去,维持着得体的笑容,道:“谢谢。”

聂立臻又呆坐了一会儿,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最后慢慢离开房间,状似孤魂一般。

容颦盯着册子里的“聂立臻”三个字,心想,这台词设计得倒是十分不错,只是聂立臻演技不够,仍需努力。

江燕恰好捧着印着“香榭”的法文字样的盒子赶了过来,“老大,你怎么都没有拆封,也不知合不合身。”

容颦施施然站起身,将化妆室的门关上。

“啊,对了,老大,我刚刚听说了一件大事,今年的最佳新人居然真的是聂立臻。据说他的那个角色不过是个迷你配角,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这种人也能选上,真是老天无眼。”江燕絮絮叨叨,像个老太太,“还有啊,他那张脸啊,昨天还在说什么绝对没有整过下巴呢,刚才我居然听到他的经纪人叫他不要笑得太过火,免得看上去嘴巴歪掉。”

容颦只是了然的笑,他不是刚刚出道的小明星,对这种阴谋诡计早已谙熟于胸,不过,道不同,不相为敌,一笑置之为妙。

二人打开礼盒,都不禁吸气惊叹。

不可不说香榭是极为著名的服装业巨擘之一,旗下的设计师统统是一流水准,只是这件礼服美则美矣,却似乎太过创意。

容颦望着上面巨大的镂空蝴蝶花案,虽是赏心悦目,但也真是力不从心,“燕子,去找件圆身的Enjoy(即,英乔礼服)就好,否则时间真的要来不及了。”

再看江燕,她已经被着美轮美奂的礼服给迷住了,不禁叹息般地喃喃,“真美,真美,老大,这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的。蝴蝶?蝴蝶……”

容颦做了一个无力的表情,道:“你觉得一个男人穿着女人的衣服招摇过市很适合?而且是在这样的场合。”

“只不过是一件旗袍而已啊。”江燕轻声争辩,语气带着些许执拗,双眸却紧紧吸在那件礼服之上,已经心驰神往。

“对,这只是一件旗袍……”容颦摇头叹息,耸耸肩膀。

江燕将礼服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拎在手中,踮着脚在容颦身上轻轻比划,一边低呼,“真是分毫不差,就像每个地方都量过了似的,我记得明明只是把三围发过去了而已。这就是传说中的立体裁剪啊……”

礼盒里居然连内衣裤都准备,并且都是同样的迷幻风格,真是令人咋舌。

容颦将底部的信封抽了出来,取出里面的卡片。

上面写着一串流畅的法文:我对你的身体了如指掌。

容颦付之一笑,以为这不过是一句一语双关的广告语。

然而,下面的落款叫他惊讶不已,容颦立即捏紧了卡片,唯恐叫江燕看到。

落款是三个生疏的中文字:叶亭威。

容颦顿时笑容凝固,冷下脸来,道:“给我找件圆身的Enjoy,越快越好。”

江燕一愣,竟被容颦的突然变脸吓了一跳,慌忙放下手中的华服,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

就在容颦准备的时候,各大舞台明星都已准备妥当,款款地向不远处的入口走去。一些相熟的嘉宾陆续经过,见了等待的李之檀和季绍韵,都纷纷停下来寒暄几句,以示亲好。

人人脸上都挂着或真或假的笑脸,仿佛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之中。这些零零星星的暖意,似乎喻示着秦在死后很长一段时间的阴霾正在慢慢散去。

“Andy,好久不见。”蒋玫挽着今晚的搭档费炜缓缓走来,一袭别出心载的魏紫长裙,衬得她红唇雪肤,冷艳动人。

蒋玫亦是久负盛名的银幕舞台双栖影后,与李之檀在台上是著名的“银幕情侣”,台下则是相交深厚的好友。近年来,蒋玫逐渐淡出银幕,转投老本行舞台剧,今年便是没完没了的全国巡演。蒋玫与费炜同属颐嘉娱乐公司,论辈分,身为颐嘉一姐的蒋玫算是费炜的前辈。

本次,蒋玫与首次加盟舞台剧的费炜以《与妻书》中的“方君瑛”和“林觉民”分别提名最佳女配角和最佳男主角。

较李之檀和蒋玫年轻许多的费炜虽是一身正装,却还是一副随性的狂野模样。双排扣西装里是敞胸深V领的酒红衬衫,张扬而奢华,硬朗的眉宇,犀利的眼神,嘴角带着邪气的笑,不怀好意地打量了李之檀和季绍韵两个人,伸手在两人面前闲闲地一划,出口便是刺:“怎么?二位复婚了?”

(二)

较李之檀和蒋玫年轻许多的费炜虽是一身正装,却还是一副随性的狂野模样。双排扣西装里是敞胸深V领的酒红衬衫,张扬而奢华,硬朗的眉宇,犀利地眼神,嘴角带着邪气的笑,不怀好意地打量了李之檀和季绍韵两个人,伸手在两人面前闲闲地一划,出口便是刺:“怎么?二位复婚了?”

“好久不见,Joe。”李之檀心平气和,眉毛也未动一下,大方地伸出手去。

李之檀深知费炜只是因为去年的“帝王”之争心有不忿,才对他出言不逊,毕竟一个日渐成熟的国际影星,每每面对媒体都要被拿来和以前的前辈作比较,也是一件颇为郁懑的事情,更何况,费炜自出道开始,就被冠以“小檀少”的绰号,谁又愿意活在他人的光环之下呢?

费炜也不过是心直口快,见李之檀主动示意,也不会继续刁难,便与之象征性地握了握手。蒋玫望着李之檀和季绍韵,眼中微微露出一丝歉意,李之檀以眼神示意无妨,季绍韵则是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待蒋玫与费炜离开之后,季绍韵眼中浮起了一丝忧色,紧了紧挽着李之檀的手,问道:“Louis,他知道我们的关系么?”

“我没告诉过他。不过,他见过Miley和Mile,应该猜得到。”李之檀低低地道,提到容颦,他的脸上又不禁渲染起几分温馨之色,“你知道么,他叫她们‘小天使’。”

“你不怕他误会么?”季绍韵靠近李之檀,眉间掩不住的愁绪,垂下睫羽,低低地道,“我已经害你浪费了许多年,如果这一次……”

季绍韵的话被李之檀笃定的笑容打断,李之檀伸手将季绍韵双颊边上的发捋到耳后,目光温柔,低沉地道:“傻瓜,Miley和Mile十分可爱,说起来,还是我占了你的便宜。”

“要真是那样,也就好了,”季绍韵失落地道,“可是……”

李之檀于心不忍,揽住季绍韵的肩膀,安抚道:“好了好了,放心吧,我永远会是她们的好父亲。她们不会知道的……”

就在这时候,容颦从里面走了出来。

李之檀的话语几乎就在那时顿住了。容颦朝着李之檀轻轻笑了一记,李之檀只觉心跳登时漏跳了一拍,似个初尝恋爱的惨绿少年一般。

容颦潇洒地走了过来,一双凤尾似的秋水眸子,幽黑而晶亮,酥柔而冷然,眼波流转之下,真是吸人魂魄。

一瞬间,李之檀明白了什么叫做蓬荜生辉。

“如果我再年轻十岁,我也一定会爱上你。”季绍韵用法文低叹,目光直直地望着容颦,真心替李之檀高兴。

容颦优雅地倾身,在季绍韵面颊上一吻,以法文回道:“现在爱上我,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季绍韵作惊喜万分状,挽住容颦的臂膀。

李之檀见他们相处和睦,只道:“我们走吧。”

季绍韵查看了一下妆容,再抬起头,已经是一脸春风般的笑容:“嗯,走吧。”

容颦亦整理出无懈可击的笑容。

三人从容进场,向红毯两旁的粉丝和记者们优雅挥手。

只听耳边“Andy”“Andrew”“檀少”的呼声不绝,再看竟不乏面颊羞红的少男少女,容颦不禁在冷酷的镁光之中,微笑起来,道:“你还真是无往不利。”

虽然不是第一次走红地毯了,以前也有舞台剧入围,更有不少电影入选环亚等知名电影节,所以对容颦而言,戏剧奖的红地毯不算什么。

只是,那时候,容颦知道会有一双眼睛在电视机前看着他,为他祈祷,为他祝福;而现在,这样的一个人在自己身边,而那个人……物是人非。

再看独自一人走在前面的姚晶,围栏外面的也是呼声一声高过一声。

秦在过世之后,姚晶便离开了伤心地,回到瑞士。但是她没有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姚晶按照秦在的遗愿,很快便投入了自己的演艺事业之中,接下了一部华裔国际名导的大片,准备再创辉煌。

今夜,她将长发高挽成了髻,一身柔光质地的暗花黑色旗袍,只在耳朵上戴了珠宝,再无其他的饰物,似乎还在为秦在哀悼。最为特别的是,姚晶穿着一双颇为别致的平底绣花鞋,与一身古色古香的旗袍相映成辉。

容颦望着姚晶熠熠生辉的容颜,她眼底细不可觉的一抹忧伤,容颦只想为她抹去。

红地毯上,镁光灯中,这些最受瞩目最有人气的明星们,一个个都容光焕发,光彩照人,步履轻缓,载笑载言。面对着台下的宠爱与台上的聚光,踌躇满志,兴奋不已。

……

男女主持将气氛控制得很好,将全场因为开场白秦在的部分而阴郁的情绪慢慢扭转了过来,场面十分平和稳定。

戏剧奖相对后面的音乐流行盛典和环亚电影节颁奖典礼平淡冷清许多,场地大约也只有后面两者的一半,过场时候也没有明星献唱,颁奖嘉宾也没有那么多,只留给了最佳男女主角、最佳男女配角、最佳导演以及最佳新人六项。

最佳灯光效果、最佳舞美效果、最佳配乐、最佳服装设计一个一个过去,最佳改编剧本被《与妻书》的编剧搬走,接着戏剧奖颁奖晚会的重头戏便开始了,第一个便是年度最佳新人奖。

被报到自己的名字时,容颦站起来,向众人鞠躬。

这时,颁奖嘉宾、前两届的最佳男主角曹哲伦发话了:“其实,我最看好的就是你了。”

视线交会,容颦会以一笑,淡定落座。

果然,最佳新人奖落入了聂立臻的手中。在一片掌声之中,聂立臻上台领奖,步履轻快,意气风发。

“能一个配角获得该奖,令我……说实话,很不安……”面对着台下演艺界最有分量和实力的明星们,聂立臻腼腆地笑着,一脸真挚而青涩的笑容,偶尔轻咬嘴角搜寻合适的词语,一副懵懂的模样,真不知道又有多少少男少女被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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