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颂——公子紫庭
公子紫庭  发于:2013年1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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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太过胡闹了。”在嘈杂的街道上,文臻漓用着只有他和华政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华政却是毫不在意的轻笑回道,“是先生太过在意了。如今在外边,并未有何人知晓你我身份,先生不应太过介怀才是。”

并不想与华政再多费口舌,文臻漓只是低低的一叹,便是不再多言。华政也只是轻轻一笑,不敢再调侃下去,以免先生恼怒。

71.无微不至

华政第二日便是将紫砂茶具赠予了文臻漓,甚至将以外藩进贡的玉佩流苏一同赠予的文臻漓。可是文臻漓说什么都不愿接受。

华政早就料到文臻漓会婉转拒绝,只是,他知晓先生喜爱,便是没有又拿回去的道理。更何况,那玉佩流苏,是他想赠予先生之物,若是先生能随身佩戴,那便是好了。

“先生,宫中这般物什不少,闲置于宫中,也未有何用处,还不如赠予先生。我知晓先生必定会喜爱,算是我报答先生这段时日的教诲如何?”华政望着文臻漓,眸子微微弯起,说道。他定是要想个法子让先生收下才是。

“臣为太子太傅,殿下所说的乃是臣的职责所在,恕臣实在不能接受如此大礼。”文臻漓仍旧是拒绝,那紫砂茶具,他一眼看下去便知晓价值不菲,那玉佩流苏更甚。文臻漓自然是不知晓那玉佩流苏乃外藩所进贡。

“先生倒是固执。就当是我赏赐的不成?宫中赏赐一事还算少么?先生何必要如此坚定的拒绝?”华政低低的一叹,好似甚为无奈。

“所谓无功不受禄,臣消受不起。”文臻漓朝华政行了一礼,竟是不松动半分。与文臻漓僵持了一会,始终没有进展。华政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性之人,只是岁月将他的尖锐磨去了不少,且,对于文臻漓之时,他刻意的不让自己再作出那般残暴的举止来。

只是如今与文臻漓僵持了如此之久,华政便是不再多言,径自上前,将文臻漓揽过,将手中的玉佩流苏往文臻漓的腰间别去。文臻漓一见华政又是如此,更是急忙想要往后退。可却未想华政伸出手,将他拦住。

“先生,若是因此不小心弄坏了,后果如何,便也不用我道罢?”半强迫半威胁似的话语,华政依旧是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趁着文臻漓不注意,便是打了一个活扣。

“如此一来,先生可不能还给我了。”华政笑得格外开心,或许有时候,对于先生,便是应该强势一些。不然,无论说何话语,依照先生固执的性子,必定是不会允诺的。只要他不要伤害到先生便是无妨。

望着自己腰间的玉佩流苏,文臻漓只能低低的一叹,朝华政一作揖,道,“那臣便谢过殿下了。”行了礼之后,文臻漓神情颇有些无奈,又是说道,“殿下莫要再如此胡闹了。”

文臻漓以前并未见过华政有如此举动,若是他拒绝了,华政询问了几次,知晓他心意已决,必定不会在过于为难。只是今日,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也罢,已然如此,他也不好再说何拒绝的话语。

“其实先生说无功不受禄,这些年来,先生一直教导我,如何没有功劳来?想必父皇也一直想赏赐先生,只是碍于先生并未有何欲求罢?”华政轻声的说道,凑近文臻漓,便是将那玉佩流苏整理了一番,显得整齐好看一些。

“那不过是臣职责所在,怎能因此邀功,要赏赐?”文臻漓轻蹙秀眉,明显是不愿以这种事情去要求皇上赐予什么物什,奖赏。华政但笑不语,先生总是这般正直,有这般的想法也不足为奇。

“对了,过几日便是父皇寿宴,先生应已知晓罢?”皇帝寿宴,普天同庆,臣子自然都必须参加,文臻漓也不例外。华政如此询问,只不过想要转移话题罢了。

“嗯。”文臻漓语气淡然的应了一声,听不出是何意味。不过华政却是知晓,“先生不喜嘈杂之处,我也是知晓的,只是父皇寿辰,先生便是忍忍罢。”从文臻漓任职太子太傅一来,年年均要参加皇帝寿宴,几乎每一年,都会借故先行离开。

“这一次,先生便是不要先行离开了。怕是朝中有些家伙,抓住这点,向先生刁难。”华政轻声的继续说道。既然暗下除不掉文臻漓,定是有许多人会抓住一小点,便是拼命的往夸张说去。这样对先生的确不利。

“殿下?”文臻漓不明华政为何会突然警示他,只听华政又是继续道,“朝中小人,说多不多,说少却也是不少。先生还是多注意一些罢,我并不想先生因这些小人陷入窘境。”

其实不得不说,文臻漓也隐隐有感觉,华政似乎要比任何人,都要依赖他。只有在他面前,才能见到华政孩子气的一面,若是有他人在场,这孩子便又是一副成熟沉稳的模样。

“嗯,臣知晓。”文臻漓应了一声。华政抬起眸子望着文臻漓,只见文臻漓轻轻抿着淡色的薄唇,他多想更加接近先生,但却生怕一切会因此崩溃。他只好一笑,道,“那,我便是不叨扰了,先生好生休息,近日见先生似乎气色不太好。”

又与文臻漓说了几句,华政便是动身回皇宫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府上管事的老者便是将一碗参汤端了进来。文臻漓本在阅书,没太注意。直到他抿了一口之后,才发现味道不对。他轻蹙眉尖,望着眼前的老者,询问道,“张叔,这是怎么回事?”

老者望了文臻漓一眼,支支吾吾似乎不愿回答。文臻漓眉尖更是蹙得深了一些,道,“是否与太子殿下有些干系?”那老者这才缓缓道,“太子殿下道少爷身子骨不好,需要补补身子,便是命令厨子熬了这碗参汤。殿下从到府上之时就已经下令了。”

“你……”本想指责,却未说下去。文臻漓根本不知晓,华政是何时下的这个命令,想必也是以太子的身份胁迫厨子。轻轻的一叹,文臻漓便是挥手让老者退下了。

其实,这太子殿下也太过细心了一些,特别是近段时日,文臻漓只觉得,华政在暗地里更是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本以为与皇后的目的一般,可是过了这么一些时日,也未听华政提起。这不免让文臻漓不解华政此番举止到底是何意。

望着腰间被华政强行佩戴上的玉佩流苏,文臻漓将玉佩握在手心之中,轻轻摩挲着。只见他唇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弧度,只怕连他自己都不知晓自己的心境。

72.寿宴之戏

几日的时光飞逝,皇宫顿时比平常热闹许多。

自然是如此,因今日乃坐拥这天下君王的寿辰。来往送寿礼的大臣络绎不绝,只是有些臣子能够入宫与圣上同乐,有些臣子便是只能送完寿礼之后,悻悻的离开。

文臻漓身为太子太傅,五年以来均是赴宴。本若是按照他以往的作法,他必定会寻个机会先行告退。只是前几日太子殿下与他道,要他莫要再寿宴中途辞退。

隐隐察觉华政暗示的是什么,文臻漓明白,这一次寿宴,必定有何事要发生。

许多大臣彼此谈笑风生,唯有文臻漓一言不发,滴酒不沾。慕以歌不知何时坐在了文臻漓的身旁,那抹宛若春风一般柔和的笑意仍有,只听他缓缓道,“文太傅还是喝一杯罢,若是有人借题发挥,道文太傅对皇上不敬,便是不好了。”

越是得宠的臣子,位置便越能靠皇帝近些。依照慕以歌如此受宠的臣子,竟是与文臻漓并排而坐,倒是不知皇帝如何想,慕以歌如何想。

文臻漓瞥了慕以歌一眼,随后微微颔首,回道,“多谢慕国师提醒。”本是普天同庆的日子,而文臻漓神情却总是清冷的,在一些臣子眼中,对文臻漓便是有些不满。

但,寿宴光是如此,却是远远不足的。只听有臣子提议,以投壶取乐。

本就是娱乐的游戏,皇帝自然是允了。待宦官们将两尊壶放好,便是备好十六支箭矢。以两人投壶相比,获胜者可罚不胜者饮酒。但这是皇帝寿宴,若是美酒饮得多了,怕是会闹出什么乱子,罚的便不是酒了。而是皇帝将赏获胜者一物。

有些臣子早已是跃跃欲试,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便是主动站起身来,作为一人者。要说投壶,在大臣们之间也算是盛行,每有宴请,必有雅歌投壶。所以也不乏有从中练得一手之人。要知晓,皇上赏赐之物,必是不凡之物。

一位大臣,玩了三番,竟是接连胜出,皇帝自然是需要赏赐三物。其他大臣对自己的技巧没多大自信,只觉得上前与之相比,必定是会落败,还白白的让这人得到赏赐,实在不值得矣,便是没有臣子愿意上前去。

“太子何不上前一试?”皇帝不知有何企图,竟是当众点了华政,将华政推了上去。要说皇命不可违,华政神色不变,缓缓站起身来,朝皇帝行了一礼,说道,“儿臣从未玩过此物,怕是无法取胜。但一试却不是不可,只求父皇见谅。”

所谓的见谅,自然是,若是输了,皇帝也莫要觉得尴尬。华政也鲜有玩过投壶,虽知晓个大概,却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那位大臣再怎么想展现自己的投壶技巧,与自己相对的是太子,可能是日后的皇帝,怎么都要留个情面。惶诚惶恐的请华政先行。

一人八支箭矢,以投进箭矢多者为胜。壶口甚小,若要投进的确需要技巧。华政也未有多想,将一支箭矢拿起,便是往壶口投去。

不知该说有些人便是天赋异禀,还是巧合,华政竟是连连投进了三支箭矢。而反观另一边,可能因为对手是太子殿下,反而紧张,拿捏不好,竟是三支都未投进。当然,也可能是大臣有意相让。不过华政连进三支,倒是让人惊奇了。

不过第四支之时,华政倒是失误。不过旁边的那位大臣也未有好转的迹象,竟是连连四支箭矢都未中。第五支仍是不中,大臣直接认输。要说他其实也未有意为之,只是与太子殿下相对之时,莫名的觉得紧张,连身子都不禁的颤抖。

“父皇,儿臣请命与太子殿下一比。”那大皇子似乎气不过大臣的有意失误,竟是站起身来,朝皇帝一作揖,说道。皇帝见状,神情带着几分慵懒的允了。

皇子之间的相斗,他如何不知?毕竟他也曾是皇子。所以他自然是默许了,更何况,从中自然而然的便是知晓,谁有能力,谁没有。

华政对于大皇子的挑战,神色并未有何变化。就好似,他根本不在意这一场所谓的比试一般。大皇子从以前便是不喜欢华政这种神色未有变化的模样,似乎所有的事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请太子殿下先行罢?”大皇子分明是询问的口气,华政轻挑眉尖,道,“还是请皇兄先行罢。”既然要作出兄友弟恭的模样,他华政自然也是奉陪。

“不,殿下为小,理应殿下先行。”话语间带着讽刺的韵味,要说这个大皇子也太过莽撞,当着众臣子的面如此,难怪并未有几人将希望放在他身上。

既然被如此说,华政自然是不介意先行。这场比试,并不属于考校皇子能力,又何须太过在意?只是这大皇子太过按捺不住,才会如此。

文臻漓一直在一旁看着华政的一举一动,不知为何,他竟是略微的有些紧张。暗自嘲笑自己是如此的不坚定,明明只是一投壶之戏,自己又何必如此担忧?

相比之下,华政要冷静得多,如他以往来的作风,处事不惊,沉稳内敛。

大臣们也都屏住呼吸,看着这场皇子之间的争风。自然是有其他皇子乐得在一旁看好戏的。只可惜这大皇子这些年来,也未有什么长进,才会如此贸然的站起身来,要求与华政比试。其实投壶这游戏,展现不出什么才能,反而会让皇帝猜测,或许成日不务正业。

华政先行,看他的神情,似乎毫不费劲的便是将箭矢投入了壶口之中。那大皇子自然是不甘示弱,只是操之过急,竟是没有投进。

第一次便是落败,心境自然不能恢复平静。胜败自然是清楚不过了。只是那大皇子争强好胜,竟是不愿放弃。华政见状,有意的让自己投不进壶口,作了一个平手的假象。

当着这般多大臣的面,皇子明目张胆的争斗,有损皇家颜面。只是那大皇子不明白,华政可不能与他苟同。

“竟然平手。不知两位皇儿想要得什么赏赐。”皇帝知晓这是一个台阶,十分自然的就是走了下去。平手竟还是能得到赏赐,虽之前没有说明,但也是鲜有。

“多谢父皇,儿臣并未有何想要之物。”华政朝皇帝作了一揖,说道。那大皇子还算有些脑子,见华政竟是没有要任何的赏赐,自己自然也是不好开口说要。

这场皇子之间的闹剧便是如此结束。

只是有心之人并不愿如此的寿宴这般的下去,便又是提议,将投壶换为射覆。

射覆与投壶不同,射覆乃考校人之数理,若是不知占卜,卦象之人,对射覆可说是一窍不通。大有可能在众人面前出丑。

所以,射覆自然也是变成一种刁难人的考验。射,乃猜度之意;覆,则为覆盖之意。将物什放于器具之中,让人猜测其为何物。古也有射覆高人,对六爻周易精通,了若指掌,只需卜一卦,便是知晓覆中何物。

“听闻,太子太傅文大人学识渊博,不落于人,便是不知,文大人能否猜中其中为何物。”被蓦然的指名道姓,文臻漓虽心中有几分讶异,却是未表现于面容之上。

既是指明了要他文臻漓射覆,若是推脱,怕是会引来非议。

在一旁的慕以歌,依旧是那般荣辱不惊的温和笑意,静静的注视文臻漓会如何做。

要说文臻漓对周易并未有太深的研究,他并不认为自己已然学识渊博,不过听那位大臣的语气,明显的便是要刁难他。这射覆,文臻漓鲜有接触,更不会算卦,以此推测其中为何物什。如此看来,倒是有意让他难堪。

华政知晓朝中大臣已然开始行动,却未想竟是这般明目张胆的刁难先生。若是让华政上前来猜,华政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射覆本就是极其考验数理周易,未曾接触过这般书籍,对于华政来说,那更是对这射覆一窍不通了。

只见文臻漓站着,并未有何动作,只是秀眉轻蹙,不知在作何想法。约莫过了几句说话之瞬,文臻漓才唇齿轻启,道,“于覆器之下应为玉石,若要道得清楚些,应是玉石指环。”

众人均是有些惊奇,也未见文臻漓掐指一算,或者卜卦,竟是这般一站,就将覆中之物猜出,甚至说的如此信誓旦旦。

“李爱卿,文爱卿可射中?”皇帝依旧是那副慵懒的模样,看着自己眼前上演的好戏。只见那本想刁难文臻漓的大臣面色有些尴尬,吞吞吐吐的回道,“回禀陛下,文太傅所言一丝不差。”

皇帝一听,便是故作大喜的神情,道要赏赐文臻漓。后询问文臻漓为何知晓覆中为玉石指环,只听文臻漓解释道,只是因为恰巧发现坐于李大人身旁的王大人指上的玉石指环不知去向何处,便是赌了一把罢了。

但,就算文臻漓不精通六爻周易,却展现出他惊人的观察力。不得不说,此人确实为一人才。

华政见文臻漓猜出覆中为何物,顿时心下一松。不小心与文臻漓四目相对之时,华政便是微微勾起唇角。文臻漓自然是看见了,神色一松,带着几分如暖光一般的柔和。

73.命运多舛

自寿宴那日之后,便是过了一段时日。在寿宴之上并未让文臻漓出丑,许多臣子心中暗暗不平。只是当下却又拿文臻漓无可奈何,偏偏那文臻漓竟是未犯过何过错,且,大臣们都心知肚明,太子殿下对这个文臻漓,并没有任何不满。

或者可以说,十分喜爱这位年岁轻轻的太子太傅。

华政觉察,自寿宴之后,他与先生,似乎更近了一些。只是那种忽远忽近之感,倒是折磨人得很。可即便如此,华政也甘之若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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