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once lost遗落在列宁格勒的爱 中——clairekang
clairekang  发于:2012年0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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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佩看卡尔罗斯一眼,用眼神示意对方住嘴。佩佩停下切菜的动作说:“你知道么,喊出王子的名字后,我突然了解了当初王子的心情:眼前的人是替身,却又不完全是替身;心中爱着另一个人,可也不是完全不爱眼前这个人。一开始可能是替身,可是最后感情会混在一起;一开始感情不为替代品而起,但最后又有可能终结于此。现在,我每和莱尔琴科先生相处一日,就多了解王子一分,最近我甚至觉得我就是王子,我活在他体内感受他当初的情感,或者他活在我体内,影响了我的想法。我从未像现在这样与他如此贴近。”

“所以你舍不得莱尔琴科走?那你舍得我走了?”

“这里危险,你快回去。”佩佩温柔地看看卡尔罗斯:“我是不是变了?我开始用文字看世界了。卡尔,你知道么,我怕了。”

“这里对莱尔琴科来说更危险,莫非你为了和你的王子心灵交汇,连莱尔琴科的性命都不顾了?”

佩佩捏着刀不做声,卡尔罗斯再次问:“当初你那什么王子拿你替代其他人,你现在居然还能转身做同样的事,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看来你真的变了……那个王子耽误了你,浪费了你的感情……现在你转头浪费其他人的感情。”

佩佩继续用文字反攻:“可是我也付出了很多,支持他,陪伴他,为他打理生活,帮助他完成创作……”

卡尔罗斯皱着眉头问:“你想用这些东西交换人的感情?”

“可是他走了就没有人爱我了。”佩佩轻声道:“他走了,谁还顾得上我的感受呢?”佩佩平静地切着菜:“越是了解王子当初的感受,我越是后悔离开他,越是后悔同他赌气;我浪费了多少可获得的甜蜜时光……我越是后悔难过就越觉得活不下去,越是想有人爱我。”

“你就是想找个人同情你,最好还能因此更加爱你。你只是想有个人因为你可怜而疼惜你。”

“可是他越可怜我就越是愿意陪伴我,甚至我喊王子的名字他都愿意继续疼我。我的胆子因此越来越大,越是看着他,我越是利用他去体会王子的感受,他成了当年的我,我成了当年的伊芙。越是和王子融为一体,我越是绝望后悔,于是他更加可怜我,更加迁就我,我于是变得更加需要他,需要他疼爱我,需要他帮助我爱王子。”

“莫非你骨子里还觉得自己是受害者?因为是受害者所以胡来也可以被谅解?”

佩佩瞪了一眼卡尔罗斯,轻声道:“怎么会呢,我的感情是我自己的事,不会将对错推给别人。”

卡尔罗斯想了想:“你会爱上他么?”

佩佩平静地眨眨眼睛,不置可否。

“你不爱他没关系,但如果你可能爱上他,你现在就和他断干净。”

“嗯。”佩佩点点头。这时波利斯进来了,波利斯走来来两人中间,对佩佩说:“今天晚上我有事跟你商量。”

于是,看着波利斯一走开,佩佩就上楼换衣洗澡,然后用彼得潘的方法离开了房间。他落在了某一处大楼的楼顶,回忆着他以前曾演出过的节目。在圣彼得堡演出那阵,有一次,他饰演的小丑跳上了一只竹竿,竹竿横放在一块石头支点上,竹竿左侧放着精美地糕点,右侧放着一只漂亮地洋娃娃;可是,朝左走也好,朝右走也好,竹竿都会因为失去平衡而倾斜向他走的那方。小丑慌慌张张地朝左迈几步,再小心翼翼地探去右边,观众席上的孩子们笑得前仰后合,小丑滑稽而夸张地动作带给了他们无数欢乐。

佩佩就像走在人生的路上,这条路,向左向右都充满了欲望,人越是靠近欲望,就越容易摔跟头。只有老老实实地留在石头支起的那一个点上人才能安然无事地活下去,既不追求优越地生活,也不追求美好地爱情。

小丑再次朝右迈了一步,爱欲让他又向死亡迈进了一步。台下一阵哄堂大笑,在笑声中,小丑的行为变得愚昧起来。

第五十一章

“我二哥?”伊戈尔回头看正在认真读自己谱子的佩佩:“你问为什么不把我二哥送去摩纳哥?”

佩佩点点头。

“二战期间,圣彼得堡被包围。听说奥列格大公倒是想过送去巴黎,菲利克斯攸斯波夫王子和蒂莫西帕辅诺夫大公还与他常年保持联系,但战争期间不好联系,而且也怕暴露奥列格大公的身份。现在看起来只觉得好笑,但当时他们家族还认为苏联政府会倒台,之后他们能回来,这样大公就是皇帝。”伊戈尔哼哼一声笑了一下:“先是听说德国包围了圣彼得堡,罗马诺夫家和他那帮子贵族恨不得开舞会庆祝;第二天又听说奥列格大公也陷在了圣彼得堡,所有人又商量营救计划,他们药真去营救,不暴露也暴露了。”

佩佩翻过最后一页曲谱,伊戈尔问:“再等会儿凉快了,今天晚上我们去市郊?”

佩佩高兴地点点头。

“你提到过您父亲,翻译家。那您母亲呢?”

“在现在这间咖啡厅工作。”

伊戈尔点点头:“您父亲瑞典人,怎么认识您母亲?”

“在布拉格认识的,”佩佩鼓着腮帮子:“‘布拉格之春’?”

伊戈尔大笑:“这种背景……”

“父亲为瑞典驻布拉格大使馆做翻译,母亲当时居住于布拉格。”

“您母亲到底是哪里人?——怎么又来了圣彼得堡?”

佩佩沉默了。伊戈尔没料到佩佩会这么直接地表达 “不愿意透露”这个信息,撞了一鼻子灰,他换话题道:“这段时间用李宾斯基用顺手了,我的瓜奈里可被冷落了。”

佩佩看看床头两把琴,爱惜地用手抚摸了下瓜奈里;伊戈尔看在眼里,口中说:“李宾斯基是传世名琴。”

佩佩点点头,可是手继续摸着瓜奈里。伊戈尔拿起李宾斯基,稍作调弦,拉了个音阶,赞叹道:“用顺手了,还是这把好。”

佩佩看也不看拉琴的伊戈尔,依旧专心研究瓜奈里的琴头;瓜奈里上还残留着伊戈尔口水的味道,伊戈尔看着佩佩闻琴面,这才察觉到佩佩已经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拉瓜奈里时伊戈尔还如以前那般一忘我了就流口水,可拉李宾斯基时他从不流口水,而李宾斯基他只在佩佩面前才拉。到底李宾斯基和瓜奈里有什么差别呢?伊戈尔看着佩佩,忽然走去佩佩身后,抓着他的双肩把他推去了墙边,让他面对墙站好。他拿起李宾斯基拉了C大调的音阶,佩佩轻声道:“李宾斯基。”

伊戈尔有意将琴重重放去桌子上,意思是自己这下要还琴了。他拿起瓜奈里,又拉了一次C大调音阶,佩佩说:“瓜奈里。”

伊戈尔将瓜奈里放去桌面儿,然后再拿起来,又拉了一次音阶,佩佩肯定地说:“瓜奈里。”

伊戈尔突然拿着瓜奈里拉了首帕格尼尼,音量之大力度只恨就像要杀人一样。他知道人听久了旋律之后会混淆音质,而且他没在佩佩面前演奏过这首并不太出名的练习曲,瓜奈里也好,李宾斯基也好。可当他放下琴后,佩佩稍作思索,肯定地说:“瓜奈里。”

“为什么?”

“后面反而不明白了,可是一开始时听出是瓜奈里。有点不确定,所以凭着直觉猜。”

伊戈尔用很深的目光看背对着自己的、佩佩的身影,宽肩膀,细长的后背,窄瘦地臀部,瘦长地腿。他再次拿起瓜奈里,这次他竟然拉了一组伴奏。没有钢琴演奏主旋律,没有交响乐队的其他乐器做陪衬,而且他拉的甚至不是第一小提琴的旋律,可当他放下琴时,佩佩还是不太确定地说:“……瓜奈里?”

伊戈尔又拉了哥哥伊芙爱拉的德彪西和舒曼,甚至刻意模仿伊芙那颤音极多的演奏方式,可这次佩佩反而更加坚决地说:“瓜奈里。”

他拿起李宾斯基,用同样的方式演奏同样的曲目,他小心翼翼地让自己的演奏中性化,刻意让自己由旋律中抽离。这让他百般不自在地演出方式并没能混淆佩佩的视听,可当他再次尝试用李宾斯基演奏伊芙最爱的几首民歌时,他却混淆了自己的视听。那之后他越来越迷糊,一会儿换李宾斯基,一会儿换瓜奈里;一会儿演奏自己偏爱的曲子,一会儿演奏伊芙最擅长的曲目。逐渐地,他开始分不清自己和伊芙了,当他结束柴可夫斯基小提琴协奏曲第三乐章时,他突然忘记了自己拿的是李宾斯基还是瓜奈里。那一瞬间他和佩佩都没有说话,他不敢埋头看怀中的琴,佩佩大概也猜不出结果。最后佩佩尝试道:“……我想,您用的是李宾斯基,可是,其实您用哪把琴都没有太大区别了。”

伊戈尔喃喃地埋头,怀中真的是李宾斯基,不是瓜奈里。不过他也觉得琴已经不重要了,用哪一把琴都罢。他喃喃道:“我和我哥真这么像?”

他思索片刻,再次问自己:“人并不是那么不同么。”

佩佩没有转过身来,佩佩背对着伊戈尔说:“……您可以再拉一次么?”

伊戈尔抬弓,却又突地放下了弓。他平静地问佩佩的背影:“你终于从我的旋律中找出我哥的旋律了?”

佩佩惊愕地转过了身来,他的脸颊上是两行泪水,他瞪大了眼睛,仿佛自己受到了极大地辱没。他眼中射出的光芒是如此愤怒而又如此失望,他轻轻抿着嘴;可慢慢地,他平静下了情绪,眨眨眼睛,用哀伤和温柔替代下了愤怒。伊戈尔等着他平静了,这才开口道:“佩佩……”

门外有人敲门,是楼下传达室的老先生。他敲着门说:“莱尔琴科,有电话找。”

伊戈尔起身开了门,他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了楼梯尽头。佩佩看了看门口的老人,老人对佩佩说:“对方说自己是莱尔琴科的堂姐。”

佩佩一愣,陪着老人下了楼。伊戈尔真的是在说法语,佩佩听着伊戈尔说:“我去劝她,她不接受化疗就算了……我下个星期该不该回去一次?”

随后,伊戈尔很久没说话,似乎都是电话里在嘀嘀咕咕。伊戈尔突然朝后退了一步,不敢相信地大声道:“我?王子?什么东西?”

里面窸窸窣窣说了些什么,伊戈尔还处于震惊中,他问电话里的人:“继承人不是你么?我哥走了你继承就好,和我什么关系?就因为我是男的?”这时,伊戈尔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佩佩,他连忙回头问佩佩:“当时你塞进来的信我放哪里了?”

佩佩摇头,过了会儿,他想起了什么,慢步上楼,不多时便拿下了那封信。伊戈尔夹着电话筒要拆信,可他肩膀最近练琴过度正发疼,夹不稳电话,他只好一边接住掉下来的电话,一把将信塞给佩佩,让佩佩拆。佩佩认真地拆了,举着信让他读;他很有礼貌地侧了侧身子,好让佩佩也看信。佩佩一副不太愿意看的样子,可是伊戈尔都摆出这个姿势了,他于是认真看。

信来自摩纳哥皇帝,内务大臣说陛下已经过目了帕比罗佩勒格林纳亲王递上的文件;介于目前佩勒格林纳家族没有男性子嗣,且除妮娜公主外没有任何后裔,其配偶家族的直系男性后裔可获考虑其继承权。综合考虑伊戈尔维萨利翁诺维奇莱尔琴科的家族背景,社会地位,配偶条件,及对摩纳哥王朝做出的杰出贡献,国王表示将认真考虑伊戈尔维萨利翁诺维奇莱尔琴科在佩勒格林纳家族的继承权。信中还说,如果国王批准了这一提议,伊戈尔维萨利翁诺维奇将被赐姓为佩勒格林纳-莱尔琴科,成为摩纳哥皇室的一员,享受王子称号,并授予封地。他也将同时拥有皇位继承权(排名第四十七位)。信的最后说,皇帝将在三个月内给出答复,皇帝陛下个人很欣赏伊戈尔莱尔琴科,并且,陛下非常担忧几乎就将没有后裔的佩勒格林纳家族(妮娜公主没有子嗣)。

伊戈尔和佩佩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伊戈尔结巴着对电话里说:“……我没拆。”他补充道:“忘记了,忘记拆了。”

“我不是让佩佩提醒你!”妮娜的声音由话筒中传出来:“我早知道你不会拆,我专门电话佩佩……”

“佩佩给了我,我没拆。”

“怎样都好,现在,伊戈尔,我问你,你怎么想。”

“……为什么不是我哥阿图尔?”

“阿图尔对摩纳哥王朝没有‘杰出贡献’,你代表摩纳哥巡演二十年,这也是为什么你姑丈提议选你的原因,你最有可能通过。”妮娜笑了笑:“你从小为皇帝陛下演出,听说他看见这封信时,当场就允许了,之后只不过是例行程序,让各个亲王商量一下。伊芙不在了,我也不太可能有小孩了,其他几位亲王和贵族听说了这个提议后,除了列维坦家族之外没有一个反对。列维坦也只是怕摩纳哥封俄国政治逃亡犯为王子在外交上不好说话,但那之后你不是举行了那个小提琴比赛么,看见俄国重新接受了你,列维坦就没有再反对了。”

“我需要做什么?”伊戈尔一无所知地问。

“你看伊芙做了什么?”

伊戈尔哈哈大笑,再捂着嘴说:“你指哪方面?”

妮娜也跟着笑,她喘着气说:“你哪方面不像他?你们两个才该是双胞胎,上帝把我和你弄混了!”妮娜休息了下,继续道:“不需要履行责任,家里事务也让我和你姑丈操心。但答应我,每年的年终舞会回来看看我们,三年了,大家都想你了。”

“我该接受么?”伊戈尔扣扣头:“姐,你说,我听你的。”

“接受吧,”妮娜温柔地说:“你是我们家孩子,对不对?你早就是我们家孩子了,我亲爱的弟弟。接受吧,伊芙也会希望你接受的……接下他的位置,代替他爱护他的国家,他的家庭,他的提琴……他的一切。”

伊戈尔埋头看看佩佩,佩佩靠在伊戈尔肩头同他一起听电话呢,看见自己瞧他,佩佩露出了略微害羞地表情,退后一步,深深弓腰行了一个宫廷礼。这时,妮娜在电话中说:“别让我再失去一个弟弟了,回家吧。”

伊戈尔沉了沉声音,问:“姐,我问你,我和哥真的很像?”

妮娜忙说:“伊戈尔,没有一个人会用你替代他……”

“像么?”伊戈尔执着地追问道:“像么?……像么?”

“不,”妮娜坚决地说:“哪怕做一样的事也不像。”

伊戈尔侧头看看佩佩,佩佩温柔地看着他,轻声唤着:“莱尔琴科先生。”

伊戈尔要放下电话,妮娜想起了什么,忙追问道:“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佩佩?”

伊戈尔一边看佩佩一边问:“怎么了?”

妮娜忸怩了阵,突然转变话题道:“你知道么,雷纳德 贝尔南多特伯爵,小古斯的爸爸,被人暗杀,虽然失败了。听说是因为他母亲是罗马诺夫家族成员之一。”

伊戈尔没明白姐姐为什么同自己说这个,他回道:“法蒂玛没事就好。”

“对方,听说,只是听说,听说对方是苏联当局政府派来的,苏联国内最近出了很多事,听说反动者的背后支持人是前罗马诺夫王朝的后裔。我听说波利斯耶维奇家也拿了钱,不然他们不会报道如此多的负面新闻,以损害政府形象,加重人民的危机感和报复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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