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once lost遗落在列宁格勒的爱 中——clairekang
clairekang  发于:2012年0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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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您之后,我承认我想要爱您;当知道您也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时,我认定这是我走出痛苦的唯一途径。您真的答应爱我时,我内心的喜悦之情是真心的,可是要回应您的爱,我还差一点条件。于是我想,如果此刻拥抱我的手臂是王子的手臂,此刻感受的温度是来自王子的温度……我顿时会感受到内心爱的能力储存在哪里,‘伊芙’这个词像巫女放入锅中最关键的那滴药水,它激发了我所有能力,我发现只有这样我才能产生激情来爱您。我是真心想要爱您,您出现在我最需要救赎的时刻,您对我比王子对我好,您比王子温柔,体贴,最重要的是,王子曾让我伤痛欲绝的一切特点在您身上都无影无踪,我是那样想和您相爱。可是我爱不起来,我的能力被封闭了,我必须借由这样的方式来开启它。我想这是一个过程,逐渐地,我会不再需要这个咒语,或者有一天我的咒语会被‘伊戈尔’代替,可是现在我还需要它,不然我无法维持我和您的感情。”

“你在用文字狡辩,”伊戈尔闭着眼摇摇头:“你不再属于您父亲的世界,你成了弱者中的一员。”

“求求您。”佩佩看着伊戈尔的眼睛。

可是伊戈尔闭着眼。以前伊戈尔看着他时,他又躲开了。

佩佩注视着伊戈尔微闭的双眼说:“‘伊芙’早已不单纯指代王子了,他是我的咒语,是我为了爱您寻找到的咒语。人必须拥有了爱的能力之后才能爱不是么,爱可以来自上帝,父母对我的爱也是最重要的源泉之一,可都不行的话,来自之前那份感情的爱不也一样么,又有几个人能完全丢弃上一份爱呢。就算当时两人之间只剩下恨与痛苦,分手之后,每每想起的不也总是爱的那部分么。我因为爱主而学到爱,为回应父母而学会更多的爱,我从王子那里得到的所有痛苦,最终都化作了爱,您看,这些爱是没有分别的,它们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伊戈尔依旧没被打动,他说:“你说得越多,感受得越少。”

“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确实爱着王子,我无法欺骗您,因为您和我都知道了。可是我还可以继续爱其他人。怎样维持这份能力是我自己的事,最终结果不都是爱么,您不会感受到任何差别。我真心爱着您,您和王子又是那样不同。求求您让我和您在一起,让我继续做您的男仆,这样我才能继续让您感受我的爱。如果您愿意回应这份爱情,这是我此生最大地荣幸;如果您只愿意被爱,那也已是我不可多得的幸福了。被爱着有什么不好呢,而无需回报的爱,不正是最适合您生活方式的么。”

“你在设计一个圈套。”

“可您连莫扎特设的圈套都能避开啊。”

“你不可能得到我的爱,我和你的感情已经有了裂痕,我向来不稀罕不完美地感情。”

“可我稀罕,我稀罕。”

“你可以找到比我好得多的人。”

“可是我现在就想爱。”

“我再次警告你,”伊戈尔揉揉太阳穴:“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佩佩不说话,伊戈尔静静地说:“每次你和我长篇大论之后,我都对你没一点兴趣。”

佩佩眼中因此露出来的欣喜的光芒。

第五十章

“外面怎么了?”伊戈尔看着开门进来的佩佩问。

“底层的房间内,搜查出了三十公斤炸药。”

伊戈尔慢慢瞪大双眼,问:“……三十公斤?”

“军队就快来了,听说会将炸药撤走。他们吵着您了,是不是?”

伊戈尔起身出门,佩佩跟着他去了楼下。楼下一些人站着,几名警察干杵在原地不做事,炸药就在他们身后的房间里,没有清理掉,甚至没有拆开检查的痕迹。伊戈尔旁边那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说这种事最近常有,不是炸药就是制造炸药的材料,雷管火药粉甘油之类,警察见得多了,这堆炸药才三十公斤,无怪半天没人搭理。又一辆警车呼啸着来到大楼前,随后军队来了,一队一队士兵端着枪进来,大楼里里外外顿时吵得厉害;伊戈尔不想写东西了,外面夕阳正是最美的时候,他带着佩佩,想上街溜达一圈。

可是才走三步路问题就开始出现,一名军官执意要求佩佩摘墨镜,不然要将他扣回总部审讯。可当佩佩配合地摘下墨镜时,那名军官又被佩佩奇特地外貌吓到了,这下更是执意要带佩佩回去。佩佩的肤色和瞳孔的颜色虽然奇特,但浅得近透明的瞳孔和白得像雪的肌肤这些特征偶尔也会在其它白种人身上看见;可是,没有谁会有这样一头柔软地白发。佩佩的头发长长了很多,额头前排是整齐地、朝内扣进去的短短刘海,一簇一簇头发带着卷儿服帖在发迹线附近;佩佩头顶的小发卷儿也是如此服帖地俯在头皮上,带着微微地拱起和凹陷,每一处弧度都让佩佩打理得精致利落。夕阳映射下,佩佩被上帝涂成了橘黄色,他的轮廓边缘变得模糊,白发和白皮肤再一反光,佩佩就像要融化了一样。别说那名军官了,伊戈尔都看得很吃惊,生怕佩佩晒化了。

两人只得塞钱打发走了军官,伊戈尔看着佩佩摇摇头,佩佩四处看了看,见没人,赶紧戴上了墨镜和帽子。只不过七点左右,街上就已没人乐,伊戈尔看着萧条地街景和偶尔出现的行人脸上那杀气腾腾的表情,恍惚中觉得自己进入了二战时期。他对佩佩说:“一九四一年底,奥列格大公曾成功联系上我爸,当时我爸生病没法起床,他请求大公带走我的大哥和三哥——我二哥已经在到达西伯利亚的第一个冬天冻死了。”

佩佩点点头。

“我二哥死在我爸前妻去世之后三个月,二哥是她最喜欢的一个孩子。他们被冻死后我爸一直不能起床,大哥不愿意丢下我爸离开,而且也害怕去陌生的地方,最后大公只带走了我三哥。他们两人回到圣彼得堡,我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总之他先后寄了几封信回家,都送到了。三哥说自己不想丢下父亲独自走,但是西伯利亚太冷,留在那里他怕被冻死——这都是实话,他年龄最小,我爸说他身体打出生就不好——他说他不想死,所以他要离开。之后几封信里他说了圣彼得堡的情况——我们家都是用‘圣彼得堡’,我听你也是这么称呼,你知道么,我爸说革命前是名门的家族、他们的后代都称列宁格勒为圣彼得堡,并且所有人拒绝承认新政府——四二年开春之后我三哥就没有音讯了。四三年冬天,西伯利亚那年冬天冷得出奇,我大哥出去凿水时掉了进去,救出来后很快就死了。我爸想把这个消息送到三哥那里,巧得很,他正在写信,守夜人就送来了一封信,是政府给我爸的。信上说我三哥饿死了,他当时想逃出被德军包围的圣彼得堡,但恰好那天晚上有寒流,他冻死在了湖面上,清晨被发现时,其他人已经把他吃干净了。他和我大哥死在同一个晚上,走,或者留下来,都要死。”

佩佩睁着眼,不敢相信地喃喃道:“……吃了?”

“那时的圣彼得堡已经被德军包围了两年半,城内没有任何食物,就是靠吃死人。后来听姑姑说,三哥想要逃离圣彼得堡这件事连大公都不知道,他想丢下大公独自逃跑,大公当时忙着指挥作战也没发现这件事;那时很多人从湖上逃跑,湖太大,德军无法完全包围。大公用了两天时间才找到三哥的衣服,八五年我爸出来后给我爸了。那时大公已经死了,衣服留在大公的夫人夏洛特公主那里,古斯塔夫送过来的。衣服里面有他们全家人的照片,但是这时只有我爸还活着。家人中最不在乎活下去的就是他,他反而活到了最后。想要活的,都死了。”伊戈尔无所谓地扁扁嘴,轻松道:“说明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还是离开,该死都要死,跑不掉。三哥想努力活下去所以死了,大哥完全不奢望活下去,他也如愿了。反倒是我爸,什么欲望都被我二哥的死带走了,不求生也不求死,他没有欲望,反而死不成。”

佩佩还瞪着眼睛,还没从“被吃了”这个信息里恢复过来。伊戈尔看着四周街景,悠悠地说;“在这样下去,彼得堡又要吃人了。”

这话刚说完,一个场景马上就印证了伊戈尔的话。街拐角处有一个发放面包的集中点,政府人员发完之后习惯抖一下布袋,所以袋子里面的面包皮面包屑的会掉在地上。政府的人走了之后一些人会回去拣地上的面包,后来拣的人越来越多,伊戈尔和佩佩路过时那边地上起码趴了十几个人,都弓着腰捧面包屑。最厉害的人占领了桌子正左侧那块地盘,那里是抖布袋的地方,面包屑最多,面包皮最大;最弱小的人散布在边缘地带,那里基本上没有面包皮,面包屑也和泥土混杂在一起,又小又脏,拣起来一般直接塞进嘴了,所以那一侧基本上都是流浪小孩。其中一个小孩吃了一嘴灰,他一直回头看桌子边那几个大人,眼红着他们手中的面包皮。他最终忍不住了,偷偷摸摸靠近对方的地盘,摸上一块面包皮,飞一样地逃跑了。哪知那名大人怀中有枪,对方掏出枪对着小孩猛射,不多时小孩就倒地不动了。

佩佩和伊戈尔立刻缩回了墙壁这边。伊戈尔问佩佩:“你每天给我做饭的材料哪里买来的?”

“波利斯认识黑市的人,是波利斯买的。”

那群小孩呼啦啦地从伊戈尔和佩佩身边跑过,伊戈尔悄悄喊住其中一个孩子,掏了点硬币给她,她看了看,不屑地丢在地上,跑掉了。佩佩解释道:“现在用钱买不到食物。”

“波利斯用什么买?”

佩佩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来咖啡店用餐的人,会用物品支付饭钱。”

“这个国家完了,”伊戈尔回头看看远处小孩的尸体:“你还准备在这里呆多久?”

佩佩埋下头看一边,伊戈尔又问:“你身体好了吧?我看你身体很好啊,回摩纳哥吧。”

佩佩听见摩纳哥后摇摇头。

“你怕回去了想我哥?”

佩佩继续埋头看一边。

“那跟我回法国吧。”

佩佩吃惊地抬头看了看伊戈尔,但是没有点头。伊戈尔轻松地看着远方,他带头跨步朝回走,佩佩跟着,两人都没有再提这个话题。回到住处,楼下还是那样多人,伊戈尔不耐烦地了楼,锁好所有窗户,可是楼下声音依旧清晰。他坐去桌前写东西,再突然抬头对佩佩说:“我真不明白这种时候了我写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饭都吃不起了,谁听这种东西。”

佩佩正张罗着要做饭,他回头看看伊戈尔,再看看自己手中的材料,轻声说:“可我们还有饭吃呢。”

楼下围观的住户们个个穿着破旧的大衣,看回伊戈尔和佩佩,两人身上均穿着手工制地西装,真丝的衬衫,皮鞋扣儿上还镶了金。佩佩将准备好了的鸡肉放入烤炉,回过身,慢悠悠地拿起刚由楼下晾衣棚收回的衬衫,认真仔细地运起了衬衫。八点左右,佩佩将运好的衬衫一件件挂回衣柜,拉出餐桌,铺上桌布,点上蜡烛,放上刀叉和酒杯,转身从炉子里拿出了烤好的鸡肉,屋子里顿时一股蒜蓉和鸡油的香味。有人敲门,伊戈尔反手开了门,门口站着位小姑娘,穿着朴素地白裙子,带着鲜艳地头巾。她抱着一大捧鲜花,伊戈尔笑着接过鲜花递给佩佩,招招手让小姑娘进来。

这是圣彼得堡近郊一户工人家的孩子,上个星期某一天,佩佩和伊戈尔吃了饭出门散步时看见她在墙角卖花,都是她自己摘了自己绑好的,可是这种时候不会有人买花。她请求路人用面包同她换花,当时两人刚好剩了面包,佩佩又一直抱怨着买不着鲜花,所以两人立刻用面包交换了对方的鲜花。那之后小姑娘每天都来,每天都带着比她还大的一捧鲜花,有时候花太多了,佩佩还得分一部分拿回咖啡店里插。

“亚迪尔,”伊戈尔将一袋面包递给她:“你饿不饿?一起吃饭。”

以前小姑娘总会说,不行,妈妈等着我拿面包回去呢。可是今天小姑娘露出了犹豫地眼神,她羡慕地看着桌上的鸡肉。佩佩寻思要不要切一块给她带回去,可是伊戈尔制止了佩佩,伊戈尔说带着这么多食物在街上走很危险。

他们执意让小姑娘吃了点儿鸡肉才走,伊戈尔送小姑娘去了门口,回头时佩佩正开心地插花。佩佩抱着花儿,这边花瓶放一些,那边盘子里又放一圈,今天花太多,佩佩于是探身拿出几只碗,将花枝剪成合适地长度,一朵一朵放去碗里,再将碗放去了床头。伊戈尔看得哑然,楼下有三十公斤炸药,街角有被无辜射杀的小孩的尸体,人们争先恐后抢面包皮……佩佩先生还有闲心插花。伊戈尔看着佩佩左摆右摆,最终满意了,抱着花瓶放上餐桌,坐去伊戈尔对面,拿起刀,小心翼翼地切起了鸡肉。他将鸡肉放入面前盘子,再从另一只盘里夹了包裹着奶酪的土豆和蒸熟的豌豆,最后,他从第三只盘子里夹出新鲜地黄瓜和生菜,分好了,将这盘摆放得极为考究的盘子送去了伊戈尔面前。随后,他又拔出酒瓶塞,为伊戈尔倒了葡萄酒。

两人沉默地用餐,楼下响动声越来越大,看来军官们正凿墙呢。军官们先是手工凿墙,之后用上了枪托,再来是铲子和铁锹,最后他们更是叫来了挖土机,看架势是要直接将这栋楼推倒了。挖土机来时佩佩和伊戈尔去窗户边儿看了看,可是两人随后还是回到了桌子边儿继续吃饭,仿佛挖土机挖的是隔壁那栋楼。楼开始颤抖了,在一声又一声的撞击声之下,在楼下工人整齐地吆喝声中,玻璃开始哗啦作响,伊戈尔书桌上的相框还有佩佩刚刚摆上窗台的那一盘鲜花都跌落去了地上。可是两人还是在吃饭,而且吃得很慢,偶尔还交换几句简短的对话。就算大楼要跨了,饭也要如此吃,不这么吃饭,就不叫做吃饭了。人又怎么能不吃饭呢。

两人用餐完毕时,楼下一切已是偃旗息鼓,没了动静。佩佩收拾了餐盘,又将相框和居然没摔碎的盘子放去了原来的位置,再一次往盘子里摆放起了花。已是晚上九点了,两人合上门下楼,在附近花园散了半个小时步;回来之后,伊戈尔拿起琴练琴,佩佩在一旁听着,手中捧着一本书。十二点,佩佩伺候着伊戈尔洗了澡,又为他修剪了胡须。他为伊戈尔按了按伊戈尔酸痛的小臂,一点正,佩佩吹灭了床头的蜡烛,合上门,回了自家咖啡店。

回到家,自家咖啡厅依旧人声鼎沸,衣着光鲜的人和衣衫褴褛地人,犹太人,亚利安人,斯拉夫人,不太会说俄语的外国人,甚至一口美国腔的美国人都有。佩佩走进厨房对卡尔罗斯说:“你多久回意大利?你不是说二月回去么?”

“这里太有意思了,让我再多呆一会儿,再呆不久就能看见全世界最大的国家怎么倒塌啦。你又去莱尔琴科那里了?”

“你快离开,这里不安全。”

“你怎么不让莱尔琴科离开?”

“他和你不一样,他是俄国人。”

“俄国人又怎样,他比谁都恨这里。不是你,他一定第一个离开。”卡尔罗斯看着佩佩熟练地切菜:“你呢,你希望他走?”

“我希望你们两人都离开。”

“你让他赶紧滚吧,”卡尔罗斯递给佩佩一只盘子,佩佩将切好的菜放进盘子,卡尔罗斯将盘子放去一边,道:“你让他死心,他自己就走了。这人难道还抱着希望?你都喊别人的名字了他还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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