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彼岸(魅烂江山) 下——奉旨喝茶
奉旨喝茶  发于:2012年0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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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理会兮羽在我身后恨不得揪我衣领的模样,大踏步回了府上。

隔了几天,我又见了苏韵西,和他的女儿苏乔,在他们京中暂住的宅邸。顺便送上了天子的聘礼,秦昊已经同意了这门亲事。

苏小姐不愧是按照世人的审美长成的美女,一张芙蓉面,便是圣人见了,也会生出几分凡心迤逦,更难得的是,诗书画三绝,琴棋也不差。

人品性格也是极好的。

我当初刷了她,全是因为不忍这么好的姑娘给现在这样的秦昊糟蹋了,没想到兮羽却以为我不愿意把美女送到帝王面前!

一切谈妥,临分别时,苏小姐道:丞相大人,请留步。

“小姐有何吩咐?”

“请大人移步后花园。”

“这……”

“大人放心,奴家有分寸。”她带了一名沉静不语的丫环走在前头。

来到后花园,只见园子不大,却精致得紧,假山瀑布,小桥小荷,彩蝶纷纷,花香四溢。

我在小桥上止住了脚步,俯视着下面碧清的流水,桥边一树琼花,微风拂过,如雪般的花瓣落下,掉入水里,不知随水卷向哪里。

“大人往这小桥流水前头一站,实乃入画极景,可惜奴家现下并无笔墨颜色。”苏乔带着她的丫鬟早迈过了小桥,站在一丛山石前,盈盈笑道。

“咳咳,苏小姐还是直言正事吧!”我望向她,实在不明白她有什么是非得私下和我说不可的。

“奴家只是想问大人为何在筛掉我之后,又重新选我呢?”

“这个……”

“是什么难言之隐吗?”她眨了眨眼睛,问我。

对着这么一双眼睛,我只好实话实说了。谁让我,对女人没有办法撒谎呢?

她听了沉吟不语。

良久,才道:“我知道了。”

我以为她还会再说点什么,却听她对丫鬟道:“如仪,送大人。”

那丫鬟沉稳地走过来,对我作出请的手势。

天子的婚礼定在一个月后,即四月底快五月的时候,那天也恰好是秦昊十七岁生辰。

老爹捡到我的时候,并不知道我的生辰,而我只知道自己四岁了,其他的,一无所知。

到了生了秦昊时,给秦昊办庆生宴时,老爹便说,就当那一天也是秦宝的生辰吧!

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是和秦昊一起过生辰的,只是每次,老爹都好像特地只为我过似的,只有我才是主角。

可那一天,分明只是秦昊的生辰。

思及此处,秦昊不恨我,才奇怪了。

我以前居然以为家中所有人,虽没有老爹那么疼我爱我,但至少都还是挺喜欢我的,如今看来,真正喜欢我疼我的,除了老爹外,真的不可能有。

如今,老爹也不在乎我了。

秦昊更是对我似乎有着浓浓的敌意。

秦昊目前没有太师、太傅一类的人,所以一切相关事宜,都是我代劳了,包括秦昊的婚前教育!⊙﹏⊙‖∣

本来,这事是敬事房太监们的事情,可他非说那些太监们讲的他听不懂,非我我将这些事情都包揽了。

他还厚脸皮地对我说:“这是我信任、重用大哥你的表现,我现在能依赖的,也只有大哥你了。”

看着我脸热热地在他面前拿着敬事房太监门撰写的知识照本宣科,他一边在我身边打着转转,一边欣赏我的囧样。

他拿着宫里传统的春,宫图,边看边摇头:“太难看了,太丑陋了。”

“明白那个意思就成,又不是要你欣赏它的画技!”

“可是我不懂啊。”

“……”你可以更无耻点么?做都做过了,还说不懂?不觉太迟了么!

还是说,他难道连去年除夕那晚的事都忘了?

这样一说,他不懂也是有可能?

他他他,那次不会是第一次吧?怪不得弄得我几乎壮烈。

我看他用看好戏一样的眼神看着我,莫名地脸更热了。

“大哥,这些纸上的东西我是不懂的,要不大哥亲身示范一下?”

“不可能!”我怒。

“要不大哥带我上青楼偷看?”

“这是你一国之君该说的话么?!”

“那我要是新婚之夜出了错,手忙脚乱,可怎么办?”

“你不至于这么笨!”

话说除夕那晚你可一点也不手忙脚乱!虽然生涩,也只是鲁莽而已,倒是从容得很,像是早就准备充足了一样。

“我知道我还算聪明,可在这事上,真的很难无师自通耶。”

“你可以在司寝、司帐等宫人中选择你看得过去的女人,先自己尝试一番!”我气呼呼地道。

“可是如果我在她们面前出丑了,我一样会很没面子啊!”他装作害怕似地道。

“那就事后杀了她们如何?!”

“咦!大哥什么时候这么残忍了?不要教我变成暴君啊!那些元老大臣们已经对我不满了,嫌我年少,现在你却教我这等暴君行径……而且,杀了她们,她们到地下鄙视我,也是一样的!”

“你!”

“为人师者,就得言传身教嘛!”

“绝不可能!”

“你要抗旨?”

“你杀了我吧!”我对他吼道。

“哎,真不经逗。”他装模作样摇了摇头,气得我恨不得撕了他的嘴。

“臣告辞。”

“嗯,去吧去吧,念在你给我选了苏乔这么个大美人做皇后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他挥挥手赶苍蝇似地道。

倒底是谁跟谁计较啊!

我甩袖出殿,余愤袅袅。

到韩益的茶楼喝茶时,韩益问:“你弟弟都要成亲了,你如今也二十有一了,有没有想过……”

“没有!”

“为什么?”

“没有就没有,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我又何必害了一个好女人。”

“找个人一起生活,也不至于会寂寞。”

“谁寂寞了?谁寂寞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寂寞了?!”

“……”

“胡说八道!”

“秦宝,你喝的是茶,别一幅醉了酒的样子,小心害得我的茶楼以后那些怕夫人的男人都不敢进来了。”

“哼!”

“秦宝,要不要考虑搬到我家来住?”

“什么?!你想干什么?”

“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暂时住我府上,热闹点,你现在的样子,落寞得碜人。”

“韩益,你的眼睛,得去看大夫了。”我戳了戳他的眼皮,笑道。

他垂了眼皮,没再说话。

秦昊的婚服定制好了,他正在试穿,我记录了他需要修改的地方,他修长的腰身裹在繁复的吉服里,一片鲜红。

他在铜镜前转着照着,突然疑惑地道:“咦,奇怪,我怎么感觉以前好像穿过似的。”

我的心突地一跳,手里的笔也掉到了地上去。

赶忙蹲下来拾笔,掩饰突变的脸色。

“怎么了?大哥?”

“没,没事,手滑,笔掉了。”我拼命整理回平静的表情,笑道:“或许是皇上觉得款式老旧,才有穿过的错觉?”

“款式嘛,没什么问题。就是很奇怪的感觉,穿上这身吉服,突然觉得好安心,好幸福。”

“是,是吗?那恭喜皇上了。”我的嘴角酸了酸,还是挤出大朵的笑容来。

他的手搭上我的肩膀,鲜红的吉服将他白玉一般的小脸映衬得通红,他眨了眨眼,很诚恳地对我说:“不知道是不是穿吉服都有这种感觉,不过,建议大哥也试一试吧!说来,你都二十有一了耶,还没成亲。”

“不好意思,臣喜欢男人,在当今世上,男人和男人还是没有办法成亲的。”

“咦?为什么不可以?若我也喜欢一个男人,我肯定要和他成亲的。”

“你是你!你是流氓你怕谁?!你会强迫别人,臣不会!臣会照顾那人的面子的!”

“嗯……说得我很坏似的。”

“你本来……”话到一半顿时住了口,我不能因为他心情好就还当他是从前那个秦昊,否则,一不小心就是杀身之祸。

我还想留有残生,期待与老爹重逢。

“我本来怎样?”他邪笑着问,眼里尽是危险气息。

我低下头,出卖良知和正义道:“你本来就不坏。”

“真的?”他勾起我的下巴,不信。

“是真的。”我用自己认为最诚恳的声音重又说了一次。

“嗯……奇怪,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喜欢我似的。”他捻着我的下巴,逼视着我的眼睛道。

老天!不带这么折磨人的吧!

“很抱歉,臣喜欢的人是臣的老爹,这皇上是知道的。”

“可是他抛弃了你不是吗?他有自己喜欢的人,你不会强迫他的不是吗?”

我靠,你能不能别整日把我被抛弃了挂在嘴边?别时刻提醒着我是有伤口的可怜蛋?

而且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喜欢你了?青光眼、斜视、弱视、近视、白内障……你是哪一种啊?分明是你喜欢我,一下子不知道是吃了几百几千年份的醋,受不了才变成这样的!

哎,需要看眼病的人还真多。

他见我不说话了,唇角笑裂开来,像是很受用我现在可怜兮兮的表情,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不管怎样,我准你喜欢我哦。”

我,我脑门被猪啃了才会喜欢你!

天子大婚之夜,我在府中独自对月自己给自己庆生。

不想下人惶惶地跑进来,药着已经醉成烂泥的我道:“大大大,大人,皇皇皇,皇上驾到!”

“什么?!”我一拍石桌,要站起来,却头重脚轻,一头栽倒在地。

第38章

我被人扶起来,眼前的景物都是呈波浪状抖开的,还有重重剪影,我喉间一紧,便要呕吐。

“大人,你怎么醉成这样,皇上这个时候来,可怎么办啊?!”扶住我的那人,好像是我府里的管家,他轻轻拍着我的后背,边拍边唠叨道。

我干呕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吐出来,只好由得他牵引到通风的地儿吹着。不想却在一片“万万不可”声中,走来了一坨火红的东西。

嗯?一坨火红?

嘻嘻笑着,拉住管家的手问:“你看,那一坨火红的是什么东西?”

“大,大人,那是穿着吉服的皇上!”

“是人?”我眯了眯眼睛。

“嗯,还是人上人。请你快跪下接驾,大人。”他按了按我的肩膀,我不动,突然拉着他反方向跑,边跑边道:“快逃啊,我记起来了,那个人很恐怖的,他只要穿了一身红的,就会发疯,就喜欢随便拉人和他成亲……”

“真,真的吗?”管家吓得一哆嗦,也提气与我一同在后院里飞奔起来,想往后门遁走。几乎是一瞬间,我们被飞速闪到前面一袭火红的东西给挡住了,抬头一看,是管家说的人上人。

“大哥,为什么一见我就逃?”

“什,什么,我听不清……”

他一揪我的衣领,眉毛一拧:“你敢装傻?!”

“嘻嘻,我不装也傻啊……”我站得东倒西歪,有恃无恐,我是醉鬼我怕谁?

我也抓住他的衣领,张开嘴就准备呕吐。

我叫你折磨我!

叫你乱说我喜欢你!

叫你取笑我被抛弃!

叫你个臭小子在我面前摆皇帝架子!

“咦,别吐我身上!”他一把推开了我。

我依旧东倒西歪着,看着他着一身大红吉服,站在夜色里,风吹起他的头发,双目亮过天边的星辰,我无端地吃吃傻笑起来,身子一歪,跌进了旁边的荷池。

水从我的口鼻猛地灌了进来,冷水一冰,酒也醒了大半,我开始惊惶地挣扎着,抓住一株荷叶,想借力攀爬上来,却被我折断了,眼看越沉越下,再无一丝力气了。

眼前开始转黑时,腰身被一个人搂住了,带上岸去,将我倒过来,我咳出几大口水,才慢慢跌坐在地上。

半晌,睁开眼,发现韩益一身湿淋淋地蹲在我身边。

“你,你怎么……”我看着他,百思不得其解。

“快去换身衣裳吧!着凉了就不好了。”

“嗯。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我府上的,出什么事了?”

“你先换衣服,等下我再和你说。”他推着我,又向秦昊稍微欠了一下身。

我在房间里换衣服时,不明白为什么韩益会来到我府上,且正好是他救了我,而不是管家或者秦昊。

府上突然一下出现两个不可能此刻出现的人,真是太诡异了!

而且这秦昊,大婚之夜,他怎么跑出来的?!倒底想做什么?

不会是他把从前的事都想起来了吧?不过看他自始至终都是看好戏一样地看着我落水,沉塘,被救……

应该是不记得了。

换好衣服,出门一看,秦昊好像走了。

韩益坐在椅子上喝茶,茶盅一直捏在手里,手微微抖着。

“怎么了?奸商。”我走过去问。

他低着头,我等了半晌,他才哆嗦着声音道:“白琴,死了。”

“白琴是谁?”我愣道。

他诧异地看向我,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脸上有幽怨,有低沉,但是没有愤怒,他轻声道:“你不记得,就算了。他只是我的人生里的,不是你的。”

“不,不会是我的爱人吧?我失忆了?忘记了他,所以你现在来提点我?”我猜测道。

话未说完,他抬手捂住了我的嘴,一下将我按进怀里道:“他死了,被五马分尸,就在半个月前,他去北疆盗取铸剑图,你要的铸剑图……”

他说到这里,我一下子就记起了,在秦昊的身份得到承认之前,我曾要求过他拿到北疆的铸剑图。那白琴,应该就是从前一直在他身边形影不离的那位美貌小厮吧!

“怎,怎么会?”我微微吃惊,白琴,不是韩益的男宠么?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去做?不是应该交给一位绝世高手才比较稳妥么?

韩益像是明白我心里的疑问似的道:“没有人能比他更让我放心了,派别的人去,我担心那人拿到了铸剑图就卷图逃跑了,或者是任务失败把我们都供出来了。白琴,他果然不服我所望,将图弄回来了,可他自己……”

“其,其实,我说过要,但也没有那么紧急,当安排万全之策再行动的,这……”

“可是我很急,朝廷的力量极端不均衡,秦宝你的地位风雨飘摇,我不能看着你……”

“都是我,害了你们。”

“这是你要的铸剑图,这是真卷,白琴带着假卷,故意被北疆的人给抓到,为的是以自己作为掩护,让带着真卷的人逃出北疆。”他从怀里抽出一卷牛皮纸,递给我。

我望着那卷带血的铸剑图,心潮澎湃,紧紧拥了他一下:“韩益,你是我这辈子,最最好的朋友了!但是记住,下次再也不要让我这么欠你了,你叫我可怎么还,可怎么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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