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答应你。”雅各说道,“只要我活着,就让他活着。”
躬身团团长的背影,第一次在微光之中,显得高大而严肃,雅各看着他的背影离开,与兰斯特擦肩而过。这个他最不想见到的男人,冷着万年寒冰的脸,走了过来。
雅各依旧是笑脸相迎,只是笑中多了几分拒绝与嘲讽。如罂粟花般在微风中荡漾。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兰斯特瞳孔微缩,越是看到他笑,心中就越是有中无名的愤怒,完全忘记了初见时,自己是怎样被这样的笑所吸引的。
“你的情人很多。”兰斯特高大的身影遮蔽了雅各头顶的光亮。
雅各面不改色,只是心中厌恶更胜,他最讨厌的两个字,被他最讨厌的这个人,扣在了自己头上。
“你永远都不会是他们之一。”雅各答道。
兰斯特只是冷冷的盯着他,不语。直到清晨微冷的风让雅各打了个寒颤,唇色失去了火光的映照,在阳光下更显苍白,兰斯特才皱起了眉,有些难过的蹲下身来,保住了他。
“放开。”雅各声音颤抖,却不容抗拒。
兰斯特又抱的紧了一些。
手脚都受了限制,雅各只能动嘴,咬上了兰斯特的耳朵。他的力气不大,于兰斯特而言,那湿润的热气更像是清晨的挑逗。他拉起雅各,拖住他的后脑,狂暴而又深情的吻了下去。雅各的舌头拼命的避开那恶心的纠缠,可越是躲避,就越是一场情欲的追逐,撩起了兰斯特无法抑制的占有欲。
这个吻,深远而满足。
一方吃饱喝足,一方满目怨恨。
“是你挑逗我的。”兰斯特毫无愧疚的说。
“滚。”雅各已经不想跟他废话。
兰斯特伸出手来,不容反抗的捧起雅各的脸,舌头舔过他的下巴他的唇,舔掉了刚刚分离时滴落的津液。这个动作,让本就愤恨的雅各,有了一丝莫名的紧张,只当是发烧烧红了脸,雅各闭上了眼。
“炸弹埋好了。”兰斯特平静的说道。
雅各看了眼三三两两蓄势待发的人群。又看着窝在一起的躬身团三人。韦尔斯紧紧的握着汤姆的手,十指交缠,爱的张狂。
海岸线边上。一轮日出染红了整片海洋,如嗜血狂魔。
杨洋立在风中,仔细辨别着坠落的残骸。越看,她的脸色就越蒙上一层阴冷。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蓄意。不用一刻钟的时间,她就在黑盒子面前发现了正在欣赏日出,一手开了瓶XO一手就是安然入睡的爱丽丝的温斯顿。
杨洋活动着左手,动作入风,要凭借着惯例给他一拳。
“你打不过我的。”温斯顿被酒焦灼的声音响起。
杨洋左手一刻的迟缓,已经被温斯顿摔了出去,整个人跌倒在沙滩上,冰冷的沙子刺骨而清醒。
“醒了?”温斯顿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摸出一瓶酒,扔了过去。
杨洋拍掉身上的沙子,接过酒,走了过去。
“老大的命令,你们那一支的老大已经被派出去执行任务了。”温斯顿对杨洋说着,目光却看着无尽无期的海岸线。
“澜澜不是都从一线退下来了么?”杨洋有些底气不足。
“嗯。”咕噜咕噜,一瓶酒下肚,温斯顿毫不客气的夺过了杨洋手上的那瓶,“一会儿会有人来接我们。详细的他们会去说。”
“这次的事情,我们帮不了你们。不瞒你说,是我家上头的那个,下的命令。”温斯顿做了个击沉的手势。
温斯顿隶属于白系。能压的下他们的头,就只有现在的家长了。果然是把老大给惹毛了。
“上面怎么说?”杨洋问。
“不太清楚。”温斯顿说,“不过临来的时候,小白曾经告诉我,这事是安澜的一桩心愿,让我们以你为准。如今连我家那个小天才都压不住了,这事应该没这么简单。”
“咱们两系也不太一样,我家澜澜虽然掌实权,可是她上头还有个老娘,那是名义上的一把手,你家安小白,亲爹是这代安家家长,家长手底下有黑系。自然不会去管安小白的白系了。向来都是各干各的,也不会去插手。可怜我家澜澜,做个什么事情还要背着她阴晴不定的老娘,背着家长。唯一跟她交好的安小白,如今还把她给卖了。”杨洋说。
温斯顿笑了笑,叹了口气说:“话不能这么说,小白再怎么是个头,她上面还有个大头是不?再说,我看这事,已经涉及到安家的秘密了,不然一直憋着不说话的家长干嘛这个时候站出来。”
杨洋不可否认,这确实是安家最不愿意被人知道的秘密。
“而且我看,这次逼着你家那只出山,也证明老大还不打算舍弃她。你想,以后等着新的继承人确定了,还能给你家这个继承人候选好日子过?眼中钉啊眼中钉,就算是安小白继任,都不一定会放过你家那只。太有威胁性了。”
自从安澜接受了手术,兰系已经默认退出了继任人之战,这几年也落得清闲,不知道其他的几个有望人才争得是如何你死我活。想到这里,杨洋突然有一刻失神。
“来了。”远处,一艘潜艇浮出水面,犹如拂晓破日。
“爱丽丝?”杨洋这才想起来关心一下她。
“情况不太好。”温斯顿皱了皱眉,“她一心想帮雅各?安德烈,我下手重了点,可能脑震荡了。”
杨洋最后看了眼这座禁忌之岛。
本来是打算抵上这条性命也要护他周全的。她扶住了自己的手臂,连动都不能动的人,也只会是个负累吧。
转身,随着潜艇没入无尽的大海。
天已经亮了。
杨洋并没有回来,所有人都在看着兰斯特,兰斯特依旧是万年冰山脸,目中无一物,韦尔斯看了眼雅各。上来相扶。
“她呢?”韦尔斯问。
“走了。”雅各笑了笑,掩不住自嘲的凄凉,他以为,她不会背叛她,会跟他走到最后。他只不过要她去带回温斯顿,却不想,是温斯顿带走了她。
兰斯特皱了皱眉,几步走上前,不由分说的背起了雅各。雅各起先还要挣扎,可是想到了自己根本没闹别扭的资本,也就老老实实的爬上了他的背。
“你女人呢?”兰斯特冰冷的声音问道。
“我没有女人。”雅各不愿意跟他废话。
“杨洋呢?”兰斯特换了种问法,他感觉到背后的雅各像是缩进了一些。
“走了。”缓缓的,雅各吐出了这两个字。
兰斯特挺直了腰板,明明他可以感觉到雅各的失望,可此刻他的心底却异常轻松。甚至还有一丝高兴。
“你有没有发现,刚刚兰斯特笑了?”汤姆戳了戳韦尔斯问道。
“什么?”韦尔斯还在沉思杨洋离开的事实。是什么,让这对生死相伴的人分离呢?雅各到底跟她说了什么,才让她忍痛离开。不过他倒是很能理解雅各,就算是自己会死,也不会希望心爱的人陪葬吧。他想到这里,握紧了汤姆的手。
汤姆下意识的抽开,又反过来紧紧握住他。过了许久,才开口说:“我以为,我以为你不会对我敞开心扉。”
韦尔斯这才注意到汤姆主动握过来的手,笑了笑,吻在了汤姆的额头。
抑制不住的泪水,喜悦而又幸福。汤姆背过身去,不让韦尔斯看到。
韦尔斯在他身后叹了口气,说道:“早知道这么做就会让你高兴,我们又何苦兜这么大的圈子。”
汤姆突然转过身,挡住了他要说的话:“不,值得!如果不是我被你拒绝了执意求死,硬要和他们组一队,也不会知道你其实爱的不比我少,要不然你就不会跟我一起来。就算会死在这里,我也是幸福的。”
韦尔斯此刻竟然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六岁那年夏天,他们认识了那么久,久到本该不相离。谁离了谁又能好好的活下去呢?
“这位先生,你挡路了。”
正当韦尔斯和汤姆神情对望的时候,身后跟上来的人突然扫了他们的二人世界。韦尔斯转过身,看着这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子。他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这种气质和雅各很像,不屈于人下,诱惑。不同的是,雅各的气息中多了一份文雅于不争,或许是和他羸弱的体质有关,而这个人,诱惑而张扬,有着吞噬一切的魔力。从体格上来讲,他健硕却不魁梧,可以斯文也可以狂野,有着无数的可能,藏着无数的秘密。
韦尔斯只是被那张如同完美雕塑的脸吸引了全部注意。并没有察觉他已经越过二人,向前走去。
汤姆拉了拉他韦尔斯的衣袖:“你有没有发现,他跟别人不一样。”
是的,他有在人群中出众的仪表,气质。
“你看,他的白衬衫,没有一丝脏乱褶皱。”汤姆看着他的背影说。
这话倒是提醒了韦尔斯,他看着陆续超过他们,向前方前进的这些人,由于昨夜的爆炸和火灾,他们身上多少是有些灰尘和泥土的。可是这个人,干净的就像是去上参加一场聚会。
没有丝毫的凌乱与不妥。就连他金色偏棕的卷发都有着最完美的弧度。
走在最前面的雅各,感受到了背后一道不寻常的目光。兰斯特走在最前面,默认的领导人。伏在他背后的雅各,自然要受到新人眼睛的不住打量。事实上从昨夜开始就这样了,只是有一个目光,此刻离他越来越近,紧迫,嘲弄,虽然没有杀机,却总让人觉得如芒在背。
“不舒服?”兰斯特显然感受到了雅各的不自在。
“不,没事。”雅各惊讶于这个万年冰山的细心,一时间也忘记了厌恶。突然想到,自己虽然厌恶他,可自始至终,他一直都在。
那个本来以为会陪他走到终点的女人,竟然在自己开始信任她的时候,一声不响的离开。
这个本来只是一个口头约定,只是他利用的棋子的兰斯特,却一直都在,不管他是讨好,还是勾引,又或者厌恶,他看在眼里,却完完全全的接纳了他。
“在想什么?”兰斯特问。
“没什么。”雅各笑了笑,鼻息的温热弥散在兰斯特冰冷的耳边,“只是在想,你现在手臂也好了,明明就是因我而伤,我也没什么可以要挟你的东西,更没有能和你交换的筹码,你却留下了。”
兰斯特没有说话,只是难得的,背上的人不再是只扎人的刺猬。
“你想要什么?”雅各的声音轻轻浅浅,低落在他的心底。
前方是灯塔的方向,一路上却没有人走过的道路,茂密的树林,偶尔有几声鸟鸣。
“要你。”兰斯特的声音不温不火,云淡风轻,却不容质疑。
雅各搭载在脖子上的双手又紧了几分。
兰斯特看着搭在他胸口的雅各苍白的指节,平静的说:“你不用现在就接受我,我只要你心甘情愿。”
第10章
风,变了声音。混杂着悸动,暗藏着厮杀。
雅各又一次揽紧了兰斯特的脖子,这个看似再普通不过的动作,让离他们几人之隔的韦尔斯目光一滞,韦尔斯缓缓的松开了汤姆的手。
“你要去哪儿?”汤姆反抓住他。
韦尔斯不好意思的笑笑,一副我要去小便,内急不等人的表情。
汤姆脸一红,放开了他。
雅各微闭的双眸睫毛忽闪,一张一闭之间已经决定了下一步的计划。
‘怎么不走了?”兰斯特突然停住了步子。跟在他身后的人不由得生疑。
兰斯特没有理这个声音,四周看了看,找了片还算通风,有树荫的地方把雅各放了下来。
空气的味道变了,有嘲讽和理所当然的味道。
雅各并没有睁开眼,反正这些人也与他无关。多看一眼都是浪费体力。明明闭着眼,他却可以听到他们的声音,那种宣泄着:“终于把这个累赘丢了吧。你早就该丢掉他”“你这算什么,背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在嘲笑我们舍弃同伴么?”“你还不是丢了他?伪善在自己的小命面前被拆穿了吧。”“话不能这么说,兰斯特怎么也是兰德的传说,兰斯特和雅各,听说以前还是劲敌,能为敌人做到这一步,已经不错了,难道要雅各看着他光荣出岛,自己对着兰斯特的背影咬牙切齿么?还不如现在就把他舍了,免得将来更没自尊啊。这也算是尊重对手了。”
兰斯特紧了又松的手掌,沉默中没有说过一句话。
“一路小心。”雅各听到了他离开的脚步。
薄薄的唇,略似微笑的弧度,兰斯特面无表情的说:“一会儿见。”
走在所有人最后的汤姆一直在等韦尔斯回来,也没太在意前方起的骚动,直到所有人的渐行渐远,他才看到了在树下的雅各。
安静的犹如沐浴晨光的天使。
一闪而过的想法,让汤姆既羡慕又脸红。
他赶忙跑了过去:“怎么了?”
雅各还没有回答,又听到了一个脚步声从前方跑来,雅各缓缓睁开眼,看到的是薇弗莱穿的长靴,接下来,她蹲下,正对雅各的是她标志性的爆炸头。
雅各淡淡的笑了,这笑,让本来担心她的薇弗莱放心不少。
“你怎么还在这儿?”薇弗莱劈头盖脸的对汤姆说道。
“我……我……”
薇弗莱略微想了下,一挥手说:“算了,我也不是来跟你废话的,你去催催韦尔斯,怎么尿个尿能这么慢。”
汤姆的脸刷一下子就红了。
薇弗莱也不再废话,小心翼翼的扶起雅各,问道:“你还能走吗?”
雅各只是看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嘴角微微扬起的笑意,要将阳光融化。
“我们不用赶上去了。”雅各缓缓的说。
薇弗莱扶住他腰间的手微微一紧。
“你放弃了么?”她面容略带鄙视。
雅各笑笑,没有作答。
“已经有太多人死了。我只希望自己尽力而为。”薇弗莱依旧扶着雅各向前走。
“薇弗莱。”雅各淡淡的开了口,“温斯顿没有死。”
如果没有死,那他为什么没有出现?
薇弗莱不是个自欺欺人的人,她的男人死了,她还在努力去接受这个事实,雅各竟然用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温斯顿的女人。不能被人小瞧了去。
“他走了。”雅各像是洞悉了她的所想,淡淡的说。
“真的?”可是为什么,自己就相信了呢?
“而且是和杨洋一起离开的。”雅各说的很平静。
薇弗莱脸色一白。
“温斯顿救了你。”雅各淡淡的笑了笑,“如果你刚刚没有回来的话……”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就连他们几个,都感到了滚滚热浪,扑面而来。
薇弗莱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发生的一切。久久她才把目光落回雅各身上。如果刚刚自己没有回头……他是想杀了她的!
“我只答应了韦尔斯要保住汤姆。”雅各没有丝毫愧疚,平静的对薇弗莱说。
薇弗莱忍了忍愤怒的神经,强吸一口气,她很难相信,简直不敢想象,这个一直昏昏欲睡,毫无缚鸡之力的人,竟然可以对这么多人的死无动于衷!甚至于刚才,连一丝对自己的歉意都没有!
“我只是很讨厌温斯顿。”雅各平静的给出了自己的理由,一个不算理由的理由。
“因为他对你举起了枪?”薇弗莱知道,那件事是温斯顿的不对。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们都是这么火爆脾气的人。要不然她也不会一气之下跟着躬亲团跑到这个废废小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