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把苦肉计用的这么绝的。”爱丽丝也插话道。
杨洋惊讶于这个十四岁少女的中文水平,不由得感叹,兰德学院的学生,到底是要学会多少东西,要是真的让他们所有人流入社会,那这个世界的格局,会不会改变?
“这不仅是苦肉计,更是美人计。”温斯顿添加道。
“美人计。”爱丽丝的眼中由崇拜转为忧伤,“他真的没事么?前天在晚宴上,他一步一步的逼问我,我真的好害怕,我从来不知道,看上去那么温顺的雅各竟然如此可怕。可是我又害怕院长,说实话,如果当初院长没有出现的话,说不定我什么都说了。但是那天夜里雅各来找我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我误会他了,他其实一点都不可怕。”爱丽丝说着,娇嫩的小脸上蒙上了一层红晕,“他说院长不会再要我做任何事了,也不会责怪我没办好事情。他知道我在想什么,我觉得那一刻他一点都不可怕,他还给带来了这些化学式,他真是个天才。人人都说雅各?安德烈是个毒枭,真是可惜了,他明明是个化学天才。他早就知道怎样才能除去氨化物本身的气味。我在想,他是不是故意要接近我的。”
杨洋和温斯顿对看一眼。
少女情窦初开,却用错了对象。两人不禁有些惋惜。
“温斯顿,你不觉得他很聪明么?”爱丽丝越说越兴奋,“他在针管上涂了麻药,故意告诉兰斯特,其实他是有目的接近他的。故意让兰斯特发现了针管。可是兰斯特一定不知道,雅各想要的,不是那一管血液,而是在他身上埋下情种。”
“情种?”这下换温斯顿不解了,他以为爱丽丝只是帮雅各做了个退烧药,原来里面还有这层他不知道的交易。
“是春,药。”杨洋解释说,“凯西盯上了千夜,所以他不能轻举妄动,既然不能由他主动,他就打算引诱兰斯特主动了。药的浓度他已经反复实验过许多次了,每次借着给兰斯特看手臂,都会做一翻调整。不然他怎么舍得让兰斯特的手好的那么快。”
“我还以为他是来找宋羽仁复仇的。”温斯顿说。
“那是因为凯西一开始就怀疑他,所以他才要用复仇做幌子,分散那个女侯爵的注意力。”杨洋叹了口气,她也是在今天上午才知道这件事情的。当甲板上雅各高烧不退,滑落到她的臂弯时,他曾经这样托付过:“我口袋里有一片安眠药,剂量我已经控制好了,为了不让我发烧的时候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你一定要避开所有人的视线,给我吃下这粒药。另外,退烧药在爱丽丝那,去找她,她知道该怎么做。”
听完杨洋的叙述,温斯顿不禁佩服起那个弱不禁风的少年。
“这么说,他从一开始就要兰斯特了,可是万一兰斯特发,情的对象不是他怎么办?”温斯顿问。
“不会的。”爱丽丝突然插话,“雅各哥哥写给我的方程式里面,有个式子很有意思,我昨天晚上研究了一夜,今天终于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了。你知道蜜蜂是怎么组织的么?简单来说,是许多工蜂对应一只蜂王。在雅各哥哥写下的式子里,兰斯特就是那只工蜂。而雅各哥哥,就是蜂王。所以兰斯特想要的对象只有雅各哥哥。”
“这是不是要叫做蓄意调教?”温斯顿发觉自己似乎听到了不该知道的秘密,赶忙打趣道。
“凯西千防万防也不会想到,是兰斯特自己送上门的。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分析兰斯特留在雅各身体里的东西了。”杨洋顾及到爱丽丝的感情,尽量说的含蓄了一些。
“不,不要。”昏迷之中,雅各突然紧紧的抓住了兰斯特的肩膀。
这让兰斯特有些措手不及,他扶住雅各的臀部,试图将自己的分身顶入他的身体。雅各抓在他肩膀的力气更大了。
也许是因为褪去了所有的衣物,兰斯特可以明显感觉到,雅各的拒绝,是出于本能的恐惧。原来他也有害怕的事情。想到这里,兰斯特觉得又多了几分兴奋,完全不再理会昏迷中微微有些颤抖的雅各,肆意发泄着自己的欲望。
清晨第一道阳光,映在雅各的瞳孔里。
他微微起身,腰部断裂般的刺骨之痛让他赫然惊醒。兰斯特早已经穿好了衣服,从门外走了进来:“你醒了。”他平静的说。
“滚开!”平日里温顺的少年用毫不掩饰的厌恶训斥道。
有那么一刻,兰斯特坚如磐石的心突然微微刺痛。他捏变形了手中的矿泉水,稍稍平息了下情绪,又平静的说;“我去叫杨洋过来。”
雅各身子一震,理智终于回来了。
他要怎么说,此刻不能下床的疼痛已经可以证明一切,他达到了目的,可为什么,心里有说明东西,堵塞的难受。是恶心吧,一定是恶心。
每一个碰过他的男人,他都觉得恶心,从很早以前就这样了。从被拐走,成为别人的男宠时,就已经根深蒂固了。
如果清醒的时候下手,说不定他早已经推开了兰斯特。
想到这里,雅各自嘲的笑了。
敲门的声音,杨洋站在他的舱门口,看着他惨白至极的面色,不知道是不是要贸然进去。下意识的就敲了门。
“什么时候你也懂得敲门了。”雅各轻笑一声,并没有去看她,算是默许了她进来。
杨洋看到他还有废话的力气,多少也放心了。收了收右臂,下意识的藏在了身后。此刻的雅各根本没心情去看一个女人。所以他也并不知道,写在杨洋脸上的坚定,以及极力隐藏的不安。
如果他抬起头,看的到,就一定会懂得,这个女人下定了决心要让他活下去,同时他也会明白,此刻的她,因为右臂的无能而多么的忧心。如果他知道,他就一定不会做出下面的决定了。
可是,一切的如果,也都只是如果。
雅各躺在床上,看着床边的褶皱,极力避开去想昨天发生的事情,沉默,无休止的沉默。杨洋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直到他嘴里缓慢且清晰的吐出几个字:“让爱丽丝过来。”
是的。他成功了。
杨洋会心的笑了。
兰斯特回到房间的时候,凯西早已经在他床上睡熟了。他皱了皱眉,抖了下被子,就把凯西从床上卷了下来。
“疼。”凯西不满的说。
兰斯特没有理她,趟到了自己的床上。
“怎么,刚回来就累了。”凯西来了精神,一点都不像被吵醒的样子,“说说吧,昨天探查地形探查的怎么样?”
“我没去。”兰斯特淡淡的说。
“你答应我的事从来不会食言的。”凯西的脸色很难看。
“一会儿去。”兰斯特依旧不温不火。
凯西跪上床,压在兰斯特身上,金色的长发散乱在他的胸前:“你知不知道情报都是有时效性的。”
“等不及你可以自己去。”兰斯特的声音依旧听不出起伏。
凯西沉默了,她碧蓝色的眼睛看着那双黑色的眸子,看不出他任何的情绪,缓缓的,她俯下身子,冰冷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在黑色皮衣的彰显下,凯西白皙的面庞更加剔透。
“你怎么了?”她一改强硬,撒娇的口气,柔声问道。
兰斯特皱了皱眉,不情愿的侧了个身,凯西便从他身上站了起来,退到了一边。“没什么”兰斯特背对着她答道。
凯西依旧不依不饶,捧过兰斯特的脸,直视那双眼:“你去见他了。”
“他发烧了。”兰斯特想到雅各的温暖,不禁更加不满凯西冰冷的手。
“你原谅他了?”凯西继续问着。
“他没有做过值得我生气的事情。”言外之意就是,他从来没有觉得雅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要知道,他一直都对你有别的意思!”凯西有些急了。
兰斯特突然来了兴致,凯西的分析一向很准,他对自己有别的意思,那会是什么意思呢?
“那你说,他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兰斯特唇角微微浮出笑意,反问。
凯西颓然的摇了摇头。从他身上让开,下了床坐到沙发上。
她不知道。因为从一开始,兰斯特就警告过她,不要太难为那个少年。她只是不想兰斯特讨厌自己,所以才没有细查少年的动向。
可是本能的不安,一直都很不安,这一夜尤其不安。她实在不想在自己的屋子里等下去,才来兰斯特的房里等他。
可是等到了,依旧是不安。
“兰斯特,还有十天,就是家族晚宴了。”凯西岔开话题。
“我知道。”兰斯特说。
“你打算怎么办?”
“我答应过他,要和他一队,先把他弄出岛再说。”兰斯特说的理所当然。
凯西知道的,她从见到那个少年的第一眼开始就知道的,他很危险,他是要毁灭兰斯特的人。
“兰斯特,我们离开吧。”她郑重的说道,与其哀求,不如命令,兰斯特总是喜欢和实力对等的人谈判,所以自己一定不能表现出不安,“既然我们待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不如回梵蒂冈。反正和宋羽仁的这场学生游戏也到头了。”
兰斯特皱了皱眉,显然有些不满:“还有十天。”他说。
对啊,还有十天,就算是只有十天,依旧是不安。漫长的岁月里,十天于他们而言不过只是一瞬,可这一瞬,让凯西觉得,会让一切改变。
雅各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离最后的离船期限只有四个小时。
刺骨的疼痛在爱丽丝特配的止痛剂下得到一定的缓解,至少是能走路了。爱丽丝已经在雅各的劝说下放了烟花,四个小时以后,会有救援队带她离开。冷藏试管内,是从兰斯特身上活得的珍贵液体。为了防止宋羽仁从中作梗,冷藏试管分成三支。一支交给了爱丽丝。一支放在了温斯顿的爱枪里。最后一支,则是随机的混入了任何一支枪支的弹夹中,交给了其他的IPT保卫人员。
濑户内海的势力范围一直是安家熟悉的经营领域,趁着雅各昏睡的时候,杨洋特意探查了一番这座岛屿。虽然是与世隔绝没有信号,但是这个年代,不被信号覆盖的人类居住区实在是太屈指可数了,基本上判断一个地方是不是有人类活动,只要判断一下它的信号接收频率就足够了。
虽然无法判断岛屿的全貌,但是根据这两日的退潮情况,可以大概判断出岛屿的大小,以及部分地形。另外就是,正如雅各肯定的那样,这里并不是无人区。所谓的服务区之外,只是一种信号干扰现象罢了。确定了这一点,杨洋就开始了她得意的改造计划。一切以保证通讯为准。
作为最佳的密探,这点功力单手也是可以做到的。
然而,她并不知道,当她接通信号听到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开战宣言。
亦如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便是苦难。
第8章
无线电刺刺拉拉的声音夹断断续续的传来,杨洋又一次调整了数据,三十分钟后,一个尖锐的男声从扩音器中传了出来。
“嘻嘻嘻嘻,摩西摩西”那男子声音高亢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意,日语的问候夹杂在无线电的噪音中,不觉得让人毛乎悚然。
“在那边听着的那个人。”他说,“欢迎来到圣罗兰学院。接下来是大屠杀时间。”
杨洋闭了闭眼,砸烂了对讲机。
雅各的身体状况没有预计中恢复的那么好。下床行动对他而言依旧是很艰难的。一队的人经过商议之后,决定由兰斯特背着雅各下船。
躬身团的人,早已经对这神秘的三人小组有很多不满了。雅各突然觉得很有意思,明明这六个人是一队。却硬生生的分成了两股暗流。而且分配的也十分对称,都是两男配一女的组合,偏偏,这女子,最像主力。
“你笑什么?”兰斯特问。
“你不觉得我们还没下船,就已经分裂成两个小队了么?”雅各微弱的声音从兰斯特耳边传来。
“哼。”兰斯特看了眼躬身团的三个人,不再多言。
杨洋一改往日逢人就笑的脸,今天的面色很是阴沉,平日里都是她主动搭理别人,今天,她没搭理人家,自然也没什么人主动跟她说话。
雅各伏在兰斯特背上,手绕过他的脖子,让自己躺的舒服一些。高烧不退,抱着个不升温的东西,总是降温的。
兰斯特感觉到他的亲密,不由得让自己走路更稳了些,甚至臆想着让自己的后背可以像张床,想到这里。他不禁淡淡的笑了:“还好吗?”
雅各显然没反应过来这个问题在问什么。
“昨夜的事情——”兰斯特感觉到雅各绕在他脖子上的手微微勒紧了些,也就没有再开口。
昨天,只是个意外吗?
明明就是你引诱我的。
兰斯特不再多想,看向那丛林深处,身经百战的他深知,那里有最凶险的埋伏,也是最直接的唯一出路。
雅各在他肩头睡了很久。
众人也没有要叫醒他的意思。大家只是对了个眼神,就有条不紊的做起了自己的事情,俨然一只合作已久的小队。进入丛林以后,先是由杨洋带路,走到她接收到无线电信号的地方。薇弗莱把她蓬松的爆炸头用一条黄色的发带高高的扎了起来。清爽而又利落,二话不说的就搭起了帐篷,想比之下,韦尔斯倒是发挥了家庭妇男的优良美德,专门给薇弗莱打下手。汤姆也帮忙搭了会儿帐篷,大约固定的差不多了,就开始从登山包里往外拿东西。
夜里,汤姆点燃了液体酒精,一群人围坐在篝火旁,杨洋终于开了口:“我有件事情要说一下。”
所有人都很安静,杨洋看了眼昏睡在旁边的雅各,叹了口气,这事还是醒来以后单独告诉他好了。
“这里并不是无人之岛。”杨洋对其余的四个人说。
没有人惊讶,似乎是意料之中,其实看他们的行李就可以发现,没有人他们带的粮食和水也只够一天两夜的量,就算再怎么节省,也省不出一个星期。有这些人默认的行动来看,杨洋无疑是说了句废话。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都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下午的时候,我在这里接听到了岛上的信号。”杨洋指了指旁边她组装的简易的信号接收器,“情况很糟糕。我们似乎进入了人类狩猎场,那里面的人说要捕杀我们。”她言简意赅的转述了下午她听到的话。
薇弗莱狂放的表情明显收敛了些,汤姆则是小声的嘟囔了几句“这样很不好。”韦尔斯看了眼兰斯特,见兰斯特面无表情,犹如雕像,也跟着汤姆叹起气来。
只有雅各,依然安静的睡着。
兰斯特觉得很有意思,少年是那么一个警觉的人,怎么此刻会放松下来呢?
众人交换了些意见,无非也就是见机行事,见招拆招,毕竟敌暗我明,人家都是算计好咱的了,咱最好还是夹着尾巴做人最靠谱。
交换完意见,杨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纸袋,倒出两粒药丸,拿了瓶水向雅各走去。
“我来。”兰斯特接过药片和水。
杨洋毫无反抗精神的把东西全交给了他。
“你手臂怎么样?”兰斯特边喂药边问。
“一时半会儿动不了了。”杨洋看着这个男人,不,或者说是吸血鬼。她突然有种罪恶感,这种罪恶感盖过了她对吸血鬼力量的恐惧,这一切不过是场交易。安千夜是被骗来的诱饵,他自己那倔强的意志恰巧就落入了这场谎言里。
如果他知道了真相,那本来就为复仇而活的少年,是不是要毁天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