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王爷的故事 下——薄荷夏夏
薄荷夏夏  发于:2012年10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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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夕景华如果没有走火入魔,怎么可能会攻击凤玉吟!我明明看到他……”

“走火入魔是真,可那是在我落海之后。景华这次可让你害得不轻,我看这次有的你受的了。”一想到夕景华平日里对凤玉吟的百般纵容宠爱,再想想他‘发疯’后在凤玉吟身上弄出的那些伤痕,这些帐只怕最后都是要算在云清珏身上了。

“哼,就算如此,你们今日也难逃一死。你们以为我一个人就敢来漪澜阁赴约?”云清珏听完苏情的话,恶狠狠地擦去嘴角边的血迹,从地上站了起来,晏后担心地想扶住他,却别他毫不犹豫地推开。

“朕想问一句,云将军眼下可是觉得五内俱焚,痛楚难当?”

一直沉默不语的凤怀璧忽而没头没尾地插入了一句。云清珏面色一僵,却什么也未回答。

“唉,爱而不得的滋味便是如此吧,云清潇,还不出来见见你的好弟弟么?”

凤怀璧一语掷地,听得云清珏狠狠一颤,几乎连战都要站不稳了。

“留他一命至今,为的就是今日一用。你找了他很久吧,没想到他一直就藏身在大鸳皇宫之中,云清珏,枉你机关算尽,到头来自己的软肋却一直被别人抓在手里、”

说完这些话,凤怀璧的面上终于绽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来。他负手于后,傲然立在云清珏面前。

第 34 章

疾驰的马车在宽阔的官道上飞奔,浓黑的夜色里好像只有武者的佩剑还在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光。马蹄声撞乱了沐阳城初春的寂静,几点寥落的星子在高耸的楼台外忽明忽暗,仿佛在昭示着某种不祥的结局……

“四方的城门都已经换上了鬼门的人,宫里的情况虽然还不清楚,但有宗主和凤公子坐镇,总不至于出什么大乱子。”

颠簸的马车里,修冷秋正低着头为白风羽治伤,而受了几日惊吓尚未平静下来的孙昊阳也是虚弱至极,但此时此刻他一心记挂着尚未脱险的凤怀璧,倒也无暇顾及自己的身体。毕方过去对孙昊阳成见极深,但这一次连修冷秋都选择相信他,这一来毕方也没有什么理由来为难他了。

“宗主的身体尚未复原,我怕百里胤那小子又使什么阴招。”说到夕景华,修冷秋原本就拧紧的眉头更添了几许担忧。

“莫忘了还有苏情在那里,鬼门的两位宗主在场,纵使云清珏有天大的本事想必也是插翅难飞。”毕方向来信赖夕景华,对于他的安排从不怀疑。只是他并不知道修冷秋真正忧心的是什么。

然而,毕方话音刚落,车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车身猛烈晃动了一下才停住,一丝不安从孙昊阳心头划过,他感觉到自己的心也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像是有某种不好的预感一般。

“出什么事了?”

毕方把车帘掀起,车外站着的鬼门弟子神情有些焦虑,幸好孙昊阳因伤不能视物,否则让他看见对方这个样子,还不知会着急成什么模样。

“宫里传来消息说皇上被云清珏挟持,正往北门逃去。苏宗主亦受了重伤,急需修大夫诊治。”

“你说什么?”

大出意料的消息让毕方这样一向稳重自持的人都当场变了色。他将那传话人拉到自己跟前,压低了声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云清珏打上伤了苏情?他有这本事?”

“不,”

那名弟子答得似乎有些犹豫,最后被毕方的目光逼得不得不吐露实情,

“听说是夕宗主……”

“胡说八道!”

“毕方,到底是什么事,你鬼鬼祟祟地在那里说什么?”

修冷秋亦感觉到气氛不对,他把怀里的白凤羽安置好之后便把头探出了马车,看到毕方正满脸怒色地抓着对方的衣襟,

“修大夫,你在这里就好了,快随我进宫,宗主伤得极重,若没你诊治,只怕……”

“什么?苏情受伤了?”

修冷秋闻言也是大吃一惊。他身上带着伤,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若非毕方扶住他,他可能连下车的力气都没有。

为白凤羽治伤已经耗损了他不少力气,如今又听闻这等噩耗,饶是修冷秋冷静过人也不禁慌乱起来。

“宗主绝不可能打伤苏情,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

“毕方,不要说了,你上马,我们速速入宫。”

一直担心的事终于成真了。修冷秋倒吸一口冷气,整个人似是摇摇欲坠,站都站不稳了。

“冷秋,这……这到底是……”

毕方仍是对此将信将疑,可修冷秋的为人他十分清楚,要不是事态真的紧急万分,他也绝不会露出这样慌张失措的神色。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凤玉吟。若是景华失控做了什么无法挽回的错事,我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自己了。”

之前已经端看出夕景华有走火入魔之相,他自己也知道如此下去势必会伤害凤玉吟,所以才命人将自己锁住。这些天因为忙于捉拿云清珏的事,而自己又不在他身边照料,如此一来,他极有可能压不住体内的伤势。修冷秋曾经见过走火入魔时的夕景华,那个样子实在太可怕了……

“莫非这就是他所说的‘劫数’……”

毕方将修冷秋抱上马时,听到他低声嘀咕了这么一句。毕方素来不信神鬼之说,而修冷秋身为医者,自然应该更不相信。可是今日见他说地如此认真,不由心里一惊,

“什么劫数?”

“楚宗主说,当日在汴州救云清珏一命是天意,今日杀他也是天意。难怪他方才不与我们同行,难道他早就……”

“哈,那个神棍的话连苏情都不信,你倒信了。”

毕方嘴上说得甚不在意。可是在鬼门中谁不知道这个避世山中的楚大公子平日里虽极少正经说话,可只要一开口,必定言中。

可是,若这是云清珏的劫数,又与夕景华何干呢?

“修大夫!”

两人正要骑马离开,只见车中的孙昊阳忽然掀开车帘。他双眼中虽无神采,可面上已写满了忧虑。自方才起他就一直惴惴不安,像是已经知道凤怀璧陷入险境。现在又听闻修冷秋与毕方要先行入宫,心中的不安更甚,

“可是王爷出了什么事?”

他心中又太多恐惧,可是又不能不问。他一再劝解自己说宫中高手如云,定能保护王爷安全,可是……

可是那云清珏是何等人物,身边又有百里胤那个怪物相助。倘若王爷有个万一……

不,王爷定然不能有事!

“宫中一切顺利,你就别跟来添乱了。待会儿先送你去王府歇着,风羽也需要休养。如果有消息,我会派人送来的。”

修冷秋说完这些话,不等孙昊阳再多问一句便催毕方出发。只是孙昊阳也非泛泛之辈,岂是他三言两语便糊弄过去的。若是宫中诸事顺利,为何要先送他们去王府?王爷一定是出事了……

想到这里,孙昊阳只觉得通体冰冷,不消片刻已感到手心里尽是冷汗。

如今这无用之身,还能为王爷做什么?

第 35 章

夜色里的修冷秋二人已经走远,而孙昊阳所乘的马车亦往四王爷府方向驶去。马车上的白风羽被修冷秋点了穴道,一时间昏昏沉沉的醒不过来,而孙昊阳自己明明也虚弱不堪,但他却因为凤怀璧的事一直悬着心,所以片刻也平静不下来。

马车虽然跑得极快,但驾车人技术娴熟,一路上倒也平稳。沐阳城里一早就埋伏了鬼门的人马,每道关卡都设有人手守卫。孙昊阳人在车上,一路上却默默记下了马车行驶的路线。他当初为了替西梁国的安国侯办事,曾将沐阳城的地形熟记于心。这样一来即便在黑暗中他也可以根据马车行驶的时间和停靠的位置来判断鬼门在沐阳城的兵力分布。

不愧是夕景华,果然把偌大的一个沐阳城围得有如铁桶一般。要道和必经之路都已经被封死,鬼门人马有限,但却足以守住整个皇城。就不知道这重重守卫能不能确保凤怀璧的安全……

“就快到王府了。”

车外的马夫虽在鬼门地位低微,但这不代表他的身手逊于其他人。他在通过外城最后一个据点处之后,马上就感觉到了内城里弥漫的诡异气息。

是百里家的蛊吗……

“怎么了?”

马车在穿过城门的一瞬间忽然剧烈颠簸起来。孙昊阳用力护住失去意识的白风羽,自己却被四周的车壁撞得浑身生疼。车夫大喝了一声,紧紧勒住手里的缰绳,但受惊的马依然太高了前蹄哀鸣不绝。

“坐稳了,我们冲过去!”

周围明明没有活人的气息,可是训练有素的良驹却像发了狂一般。孙昊阳好不容易坐稳下来,车窗上的帘子被夜风卷起,他在黑暗中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从车窗外伸过来抓住他。那一刹那他终于知道马为何哀叫得如此凄厉。

“是尸人!是百里家的尸人!”

那是一双失去了温度和脉搏的手,紧紧地抓住孙昊阳,像是要把他整个人拖出马车一样。他想起曾经在相国府见到的那两个守卫,正如这般恐怖阴冷!

“驾!”

驾车人向马背上猛地挥了一鞭子,剧痛让失控的马没命似的狂奔起来。而他本人则飞身跃入车内,袖中寒光一闪,生生将那双死人的手臂斩断下来。孙昊阳看到眼前的血腥画面,然而扑面而来的恶臭着实让人作呕。驱车人一把抓住孙昊阳,将他抛到车座上,自己则持剑警戒地向四周看去。

能在如此颠簸的马车里立定如松,可见此人功夫之高。孙昊阳惊魂未定,手中尚残留着黏腻的冷血,只见驱车人伸出一侧的手臂,把孙昊阳与白风羽护在自己身后,然后压低声音道,

“皇城里大多数的守卫已经被撤走,这些人只是寻常百姓,被百里胤用蛊毒驱使,我看他们并无武功,不足为惧,你们入了王府之后千万不要到处走动,再给宗主添乱。”

百里胤的毒何其厉害!孙昊阳只要一想到当日的楚归鸿就不寒而栗。他不敢想象如果这种事发生在凤怀璧身上会怎样。

那是种让人生不如死,且终身无法摆脱的痛苦,

“王,王爷……”天啊,倒行逆施,无情无义的人是我,为什么身陷险境的人却是凤怀璧。为什么自己不能代替他,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

“你们终于到了!”

混乱的杀伐声不绝于耳,但被操纵的尸人显然远远不及武艺不凡的鬼门弟子。本来百里胤也不指望他们能造成多大的杀伤力,这些尸人本是百里胤与云清珏的最后一招,倘若事情失败他们打算借这些尸人制造混乱趁机出逃。他们真正重点部署的对象其实是皇宫里的禁军。然而没想到鬼门的弟子居然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宫里并将那些已经中了蛊毒的禁军尽数替换掉,这才让他们功亏一篑,不得不走这最后一步。

马车在四王爷府外刚一停稳,守在门口的人便疾步走上前来。驱车人并不认得他,但看到他是鬼门弟子的打扮也就没有多想什么。只见那人径直走到马车前,正巧孙昊阳掀开帘子躬身出来,被他一把扶住,

“小心点,”

他只说了那么三个字,可是孙昊阳的身体明显一僵。那人不由多说地把孙昊阳扶了下来,然后执拗地把他拉在自己身边,像是唯恐他中途跑走一样,

“我送他们进府休息。”那人在夜色里垂着头,目光却始终游离在孙昊阳的身上。幸好他此刻目不能视,否则真的会被那目光看得无处躲藏,

“有劳了。”

驱车人不疑有他,转身进车把白风羽抱了出来。修冷秋临走前已经嘱咐过他,白风羽受伤极重,定要需要内力深厚的人为他疗伤。驱车人深知刚才一路颠簸对他的身体伤害定然不小,需马上输些真气给他才好。

待驱车人将白风羽带走,扶着孙昊阳的人便忽然将他搂进怀里。孙昊阳僵硬地挣了挣,那人见状便似是赌气一般死死抱着他,丝毫不肯放手,

“小侯爷,你这是……”

“你倒是还认得我。”

对方的语气里尽是辛酸,听得孙昊阳心头一滞,想说些什么却哽在喉间硬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昊阳,你心里定是恨死我了吧,若非我的执念,今日你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孙昊阳已分不清他所谓的执念,是指为了皇权霸业牺牲自己,还是因为当初的痴恋不肯认清现实强行灌药给自己,以至于今日的自己形如废人。不管他口中的执念是什么,自己都不会再有动摇了。只是可怜他,到了今时今日仍然不能放下。

“小侯爷,你不该来这里。”

又是这句话,又是劝他离开!

“我不来,你怎么办?”

长久以来的愧疚,担心,思念和痛苦在孙昊阳那平平淡淡的一句叹息中几乎濒于爆发。他也知道旧情留,可是,可是……

“生死有命,若命该如此,纵使是小侯爷来了,又能怎样呢?”

他苦笑地摇摇头,心底竟有些庆幸自己现在无法视物。听到这话的楚归鸿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是痛苦,失望,还是怨恨呢?

那还是恨吧,这样至少自己会好过一些。

“我从来也不是个认命的人,所以我来找你,带你走。”不认命,所以才能从百里胤手里逃出来,才能活着回来见到孙昊阳。输得一败涂地的时候他都没有认命过,何况是现在?

凤怀璧生死未卜,恐怕大劫难逃。孙昊阳也无反抗之力,自己想带他走绝非难事……

“小侯爷还记得当日我说的话吗,”

“现在什么都不要跟我说,听我的,百里胤已经豁出去了,这次不能取胜,便拼个玉石俱焚。你不能留在沐阳城,这座城……”

“小侯爷,我说过,宁死也不背叛王爷。”

“现在不要跟我说这个!”

“我是认真的,”

认认真真地想过自己的生死,发现除了和他同生共死以外,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昊阳,当我求你,跟我离开,离开大鵷,”

楚归鸿颤抖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他就像是垂危的人在抱住自己最后一丝希望一样抱着孙昊阳。这样的结果他不是没有预见过,只是一想到孙昊阳就困在这座将死的城池里,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不来。

“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怕,他们把王爷怎么样了,他们想对这座城做什么?”

玉石俱焚吗?云清珏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啊……

第 36 章

“如何,对于今日的结果,陛下还满意吗?”

楼宇重重的殿阁深处,已经荒芜的一间宫室里,只有森寒的月光透过树缝落在遍布灰尘的台阶上。这里是一处废弃的冷宫,久无人居,满目皆是苍凉。然而,就在这从未被皇恩临幸过的地方,如今却囚禁着堂堂大鹓国的天子。

“其实这句话该朕来问你,不知云将军亲手杀死自己兄长时究竟是什么感觉。”

黑暗中的凤怀璧虽然身处下风,但却丝毫没有落魄之感。冷宫里已经没有像样的桌椅,他们只能席地而坐,然而这世上有种人即使是落进尘埃里也依然可以卓然不凡。反观云清珏,他和百里胤身上都负了伤,面上也有些仓皇之色,反倒不像凤怀璧那里泰然处之了。

“哼,你也就只能逞口舌之快罢了。你大限将至,我就让你嘴上说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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