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王爷的故事 下——薄荷夏夏
薄荷夏夏  发于:2012年10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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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奴才这,这就为娘娘通传,这就为娘娘通传。”

郭向也是没想到晏后这一次居然来得如此气势汹汹。但眼下他已无暇思量着其中因由,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陛下之前一再吩咐不可让人踏进御书房,尤其是晏后,可是现在她若硬闯,以自己的身份想要拦她绝无可能。但罔顾皇命亦是难逃一死,这左右为难进退维谷,该如何是好?

但未等郭向转身往御书房走去,一直站在晏后身边的人却突然道,“郭公公,陛下果真在御书房里么?”

“这是自然!”

郭向见对方不过是个清秀少年,可说话时却气势非凡。他原本不满对方如此以下犯上目无尊长,可碍于他是皇后宫里的人,不能当面训斥,还只能赔着笑脸应付,他在宫里这么多年,何曾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不可对郭公公无礼。”晏后装模作样地呵责了他一声,继而又对郭向道,“不过他的话,也正是本宫想问的话,陛下当真在御书房么?依本宫看也不必公公特意通传了,本宫这就自己进去,要是陛下怪罪下来,一切有本宫担着。”

她说罢,将郭向狠狠推开。郭向忙不迭地追过去却让那少年猛一转身,拦了下来,“公公还是回避一下吧,娘娘与陛下要说些私底下体己的话儿,你们这些下人还是退到一边的好。”

“混账东西,别仗着有主子护着就蹬鼻子上脸,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郭向心里担心凤怀璧的事被晏后撞破,这边又被人拦住挣脱不得。奈何晏后地位非同凡响,即便叫来御林军也未必拦得下她。

“娘娘,陛下有令,请娘娘移驾漪澜阁。”

晏后刚要伸手推开御书房的房门,只见御书房里灯光一亮,竟是鲁扬从御书房里迎面走了出来。晏后惊立当场,连郭向也被鲁扬的这一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你怎会在陛下的御书房里?”

“臣有皇命在身。”鲁扬也不多解释,而是直接把袖中所藏的金牌亮出。晏后对他心存畏忌,又暗中思忖此事蹊跷。鲁扬独自一人留在御书房,难道是凤怀璧安排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给他?

前几日晏溱曾来警告过她说凤怀璧在彻查自己入宫以来出入皇宫的人员名单。如果真是查出了问题,那为何自己宫里始终没有得到什么风声?

漪澜阁是御花园以南的一处别院,平日里只在那里宴请过大臣,并非宫中重地。那里的守备亦不森严,凤怀璧召她前去,兴许只是为了私事吧……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不打扰鲁大人了。”

晏后紧绷着一张脸,像身后的人点头示意了一下就要前往漪澜阁。可是对方却站在原地久久未动。鲁扬直直盯着他看了许久,而他虽然始终保持镇定的表情,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首先,凤怀璧为何会知道晏后会夜闯御书房,还特别安排了鲁扬守在这里。其次,为何偏偏挑中漪澜阁这个地方?最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琅嬛一向办事稳妥,这一次让她去杀孙昊阳却迟迟未归,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他是个生性多疑之人,若非今夜急着解决凤怀璧,他绝不会如此贸贸然随晏后前来。不过这样也好,若是凤怀璧在漪澜阁召见晏后只是为了私事,那么事情办起来就掩人耳目多了。

他想到这里,心里便又愉快起来。他似乎感觉到那纸藏在衣袖里未加御印的退位诏书已经公告天下,而凤家的江山,很快就会尽数落入他的手中。

夕景华,凤玉吟,你们从我云家手里抢走的天下,终归还是会回到我手中的!

漪澜阁是个春园,栽植在这里的草木多半要到早春三月才能满园芳菲竞妍。眼下尚未立春,所以院子里便显得格外萧索。晏后还未走至漪澜阁就望到阁楼上透着柔和的灯光,凤怀璧的人影淡淡地映在纸窗上,似是一抹剪影一般,

楼下的人向上望了望,对晏后笑道,“他也确实算是个人物,杀了可惜了。”

“天下自当是有能者居之。在蓝儿心中,那九五之尊的宝座就只有公子才配坐上去。”晏后语带不屑道,“论手段,论谋略,公子皆在他之上,何以他能坐拥天下?”

“你这张嘴真是……”

这话让听的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虽然面上还带着易容的面具,可是目光里已经透出了与面孔不相匹配的阴鸷和狠毒。他立在宫墙下,拢在衣袖中的手已经因为得胜在即而有些微微发热,只是不知道这双手上若是染上凤家人的血是不是会更加温暖?

这让他想起了两年前的北关一战。本以为胜利唾手可得却未想到最终却是一败涂地。可是他没有死心,谁都不能让他放弃,夕景华不能,凤玉吟不能,连跪在他脚边求他的云清潇亦不能!

“娘娘,陛下就在漪澜阁上,请娘娘随奴才进来。”

守在院外的侍卫看到晏后走来,忙对她躬身行礼,但等他看到晏后身边的那个小珰之后,又伸手把他拦了下来,“陛下吩咐说这只是私宴,请娘娘一人独往……”

可是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看到晏后那犹如妖魅一般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那是如斯美丽却可怕的眼睛,虽然他竭力躲避但还是忍不住要紧紧追随着她眼中妖异的目光。站在晏后身侧的云清珏无视对方的阻拦,径直地想漪澜阁走去。满园的萎败看在他的眼中就犹如象征着这个即将易主的凤家江山。

从庭院里走上漪澜阁不过百步,可是云清珏和晏后走得很慢,似乎带着赏玩的心情。木质的楼阁中能听到楼上凤怀璧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也是很缓,很悠闲。晏后想不出他此刻是什么心情,也许,全然没有察觉到这里杀机已露了吧。

“陛下,”晏后提着及地的长裙慢慢掀开门前的幔帘,然后看到凤怀璧负手立在窗前。而云清珏则是停在了门外,透着水晶帘向里面小心观望。

“臣妾未知陛下在此,令陛下久候,实在罪该万死。”

她在俯下身之前偷偷看了凤怀璧一眼。这个与自己多日未见的丈夫,大鹓国的国君并未像她想象中那样因为国事家事而憔悴下去。他清瘦但俊朗的脸上难得地流露出一丝温和之气,让晏后颇有些受宠若惊之感。

“无妨,今儿这里只有朕和皇后两人,无需太过拘礼。”凤怀璧今日穿着一身简易的褐色长袍,但鎏金的腰带让他看上去依旧贵气逼人。晏后之前从未仔细看过凤怀璧的长相,总本能地觉得他是个没有笑容的男人,可是今日站得近了,看得清楚了才发现他笑起来嘴角弯弯的,竟也是极好看的。

不过,比起公子,还是差了许多。

她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然后便看到凤怀璧挽住她的手走到位上坐下。桌上的菜还在用小火慢慢热着,香味随着热气四溢出来。晏后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色,有点暗自心惊。因为这桌上的菜都是她所喜爱的,可是凤怀璧又是如何得知?

“朕这几日忙于国事,委屈了皇后,今儿特别让人准备了皇后喜爱的菜色,算是朕的补偿吧。”凤怀璧说着,夹了些菜递到晏后的碗中。这让晏后着实吃了一惊,一下子竟不知要去谢恩。

“对了,朕今天还请了老相国一起赴宴,也正好让你们父女团聚团聚。”

晏后刚把菜夹到嘴边,凤怀璧就对着屏风后面拍了拍掌,晏后没想到屏风后头还藏着人,更没想到藏的还是自己的爹爹。她的筷子停在了嘴边,连温婉的笑容也僵硬了下来。

如果这个漪澜阁里有第四个人的存在,那么就意味着云清珏必须多杀一个人。而这个人恰恰又是自己的爹亲,这该如何是好……

未及晏后细想,只见晏溱一惊是衣衫零散精神萎顿地从屏风后面被人扶着走出来,而与他一起走出来的另一个人让晏后的脸几乎在一刹那变了颜色。

其实不只是晏后,连躲在帘子外头的云清珏都不由大吃一惊。

“娘娘……”

走出的女子再不复从前妩媚娇艳的容貌,而是像瞬间老去了许多。她耷拉着脑袋,身形摇晃地跟在晏溱后面走出来。

“你……陛下,她怎会在这里?”

晏后还想竭力保持镇定,而凤怀璧的脸上似乎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波动。他笑着看向晏后,可是笑容的含义似乎十分复杂,让人琢磨不透。

“她不是相国府上的丫头么?老相国年岁大了,朕让她一起进来照顾老相国有何不妥之处?”

“不,没有……臣妾只是……”

一身狼狈的琅嬛沉默地站在晏溱的身后,而晏溱也只是一声不吭地立在那里。既不向晏后行礼,也没有其他的什么表示。

“况且,皇后不是也带了人上来了么?”

凤怀璧说罢,兀自给自己添了杯酒。温过的醇酒酒香惑人,仿佛闻上一闻都能让人醉去。晏后看着面前这平白无故多出来的两个人,居然有一颤那的恍惚。

小腹中突然抽痛了一下,她双眉一蹙,极力把这痛楚强忍下去。可是凤怀璧的目光却紧紧跟着她,一丝一毫也不肯放过,

“皇后,你怎么了?身体不适?”

“不,只是……只是臣妾前几日染了风寒,身体尚未恢复,所以……”她说着,还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外头的云清珏也意识到这其中大有文章,连忙掀开帘子走进来,跪倒凤怀璧的脚下,“奴才未经通传私自闯入,请陛下恕罪。娘娘这几日身体不适,奴才略通些医术,娘娘怕失礼于陛下之前,所以命奴才跟着以备不时之需。”

云清珏的话编的可谓是一丝不乱,而晏后也一下子领悟了他的意思,连忙接口道,“这确实是臣妾的命令,望陛下见谅。”

“皇后既然身体不适合该在宫里歇着,朕听郭向说皇后前几日天天往朕的御书房跑,不会是那时染的病吧。”

“这……”

晏后心里正琢磨着晏溱与琅嬛的事,一时之间也想想不到合适的说辞,只能敷衍点头称是。可是未想这时晏溱却突然推开琅嬛的手,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狠狠抓住她的胳膊跪倒在凤怀璧的面前,

“陛下,陛下,小女无知,小女无知啊,犯下此等大罪,此乃臣教化之过,求陛下,求陛下网开一面……”

“爹爹,你在胡说什么啊!”

晏后被他这一声声的痛呼叫得心里发毛。她目光一冷,将晏溱从地上拽了起来,“爹爹你糊涂了么?怎敢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我……”

“啪——!”

从来都将女儿视作心头至宝的晏溱头一遭毫不留情地甩了晏后一巴掌。这一巴掌莫说是晏后,就连云清珏也始料未及。他怔怔地盯住晏溱看了半晌,目光忽而从晏溱身上转到了琅嬛那里,

不对,有问题。

琅嬛始终低着头,不说话,她被要挟了?和盘托出了?背叛自己了?

不可能!天底下任何一个人会背叛自己,她都不会……

“蓝儿啊,事到如今你就都招了吧,陛下他,他早已什么都知道了,你,你……”

第 33 章

晏溱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他喘息了两声就抚着胸口倒在一边,分明还想开口再劝晏后几句,可是这一急,病犯得愈快,话就愈讲不出来。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云清珏已知晏后的事情败露。看今日凤怀璧的神情,莫非漪澜阁设宴其实是场鸿门宴?

“爹爹你!”

晏后惊闻此话,原本粉饰得极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慌张。她不由地转过头去看看退在一旁的云清珏,但见他站在一边,看也不看自己一眼。那样子仿佛是要置身事外一样。晏后心里一急,腹中更是抽痛不已。凤怀璧看她咬紧了樱唇显然是在竭力掩饰,不禁冷笑一声,站起身走到晏后面前,

“朕看皇后你确实是身体不适,来人,召太医觐见。”凤怀璧这话音未落,晏后惊得脸上顿时血色全无,忙道,“臣妾并无大碍,就不必如此劳师动众了。”

她虽然已经服下延后产期的药物,但是此刻在全无准备的情况下,如果让太医们诊出自己已怀孕数月,那凤怀璧那里还如何自圆其说?所以眼下万万不能让太医号脉。

“若无大碍,皇后你何故出了这么多汗?”凤怀璧的声音依旧低低沉沉,温柔得如做戏一般。他冰凉的手指抚上晏后额头的时候,晏后感觉到的却是有如锐利的刀锋抵在自己额上一般。

“我看娘娘大概是心虚了吧。”在凤怀璧的身后,那一直低着头不曾说话的琅嬛突然开口笑了一声,她的笑声并不是很大,但在这种氛围中却显得十分突兀。云清珏飞快地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惊异。就在下一刻,他收在袖中的手突然伸出,晏后尚来不及反应,只见云清珏已飞身而起,发上帽带落下,浓黑蓬松而略带曲卷的长发散乱出来,他又将脸上的面具扯落下来,露出了原本的面孔。

似乎只在一眨眼的时间里,那清秀灵气的少年便成了面前这眉角翘起杀意横生的俊美男子。晏后也未想到他会如此突然地现出真身,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把戏演下去,竟也就呆立当场不知作何反应。

云清珏甫一现身便出手极快地攻向坐榻上面不改色从容淡定的凤怀璧。他心知凤怀璧早做准备,所以打算先下手为强,逼凤怀璧写下诏书再杀人灭口。但让云清珏暗中吃惊的是凤怀璧此刻的态度。

“云清珏,我们等的便是这一刻!”

凤怀璧将手中的茶盏向桌上重重一摆,那茶水泼出茶杯,洒得周围湿润了一片。茶盏落在桌上的声音好似在云清珏耳边炸开一样,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只恍惚间觉得凤怀璧的每个笑容里都是嘲讽。

云清珏手掌一翻,衣袖间散出早已准备好的蛊虫袭向凤怀璧。他很清楚凤怀璧武艺不弱,但比起江湖人来说还是略输一筹。况且如今云清珏的武功足以与夕景华等高手同列,要对付一个凤怀璧还是易如反掌的。

他料定这漪澜阁下头必有埋伏,不过无妨,这段时日里他早已在宫中做好的准备,等的就是最后这一击必杀。

眼见云清珏掌风袭至,凤怀璧眼眉一敛,并不闪避,目光直视云清珏而去。云清珏当他不过是故弄玄虚虚张声势,这么一想便更不可能中途撤掌。就在他掌风劈落之际,忽而胸口一窒,熟悉的痛感又一次袭来。云清珏顿觉眼前骤然一黑,几乎不能控制自己体内四处流窜的真气。

他只失神了片刻间,突觉背后一痛,原本就溃散开来的内息更难聚拢。他诧然回首一看,只见‘琅嬛’与他一样,将脸上薄薄一层面皮揭去。云清珏霎时惊呆,险些两腿一软坐在地上。

“怎会是你!你不是……”

眼前那神气活现眨着一对桃花眼笑眯眯看着云清珏的男子拨了拨耳边垂下的鬓发,笑道,“不好意思让楼主失望了,在你那里住了几天,实在不大舒服,所以就跑出来松动松动筋骨,怎么,吓着你了?”

明明应该被断去了手筋脚筋困在地牢里的苏情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莫非……

莫非是,是夕景华!

“当初景华那一掌打得着实不轻,不过还不至于让我伤到任你们为所欲为。这也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他演技太好,装疯卖傻的戏都能演那么像。”苏情边说边走到凤怀璧的身前,抽出腰间的软剑把人护在身后。“当初在汴州我们与你周旋一直处于下风,景华为你的尸人袭击之后便发现自己内力失控,大有走火入魔的征兆。景华怕你们趁机作乱便与我商量合演一出苦肉计,把我打入海底之后,再让你们把我‘捞’回去,如此一来我便能准确把握你们的动向。只可惜那一掌过后,景华也再难控制伤势,没想到的是因祸得福,让原本多疑的你放下了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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