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棋逢对手 中+番外——殷无射
殷无射  发于:2013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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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朝暮只是一闪身间的惊讶,很快便理解了:“那这真是很奇怪了,明明窗户外面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还要设计这么一扇窗?”

“当然是有些人虚伪,明明见不得光,偏生假装成清高的地方。什么先爱先醉,这名字起的就很装。”他一只手停在殷朝暮背上,语调儿放缓:“但现在我却不这么想,先爱先醉是个好名字。”

被他压低的语气感染,殷朝暮也不由放轻了音量:“改主意了?还是发现自己其实也是个‘很、装’的文艺青年?”

“都不是。”顾疏将他稍稍拉开,两人额头相触,“你猜猜?”

殷朝暮不自在地垂了眼,一边想,真是没营养的对话。他明明只是被苏学误导来看看顾疏,怎么就变成这样的状况了……

“猜什么?”

“猜猜我为什么会喜欢这里?”

我怎么知道!对话真是越来越没营养了,还有向发昏小情侣之间的废话发展的倾向。

“好吧,告诉你,是因为我们在这里有了第一次接吻。”

“……”

难道不是第一次强吻吗?原来你管那个叫接吻……殷朝暮再次想起苏学的话——恶心的鸡皮疙瘩起了两手臂!想不到顾疏这种表面上冷清的人,讲起肉麻话来也是一句接一句。他自认心态已经上到大叔级别,有点适应不了。

“额,如果我记得没错,好像上午才发生了不愉快,我觉得你可能关于这件事的某些看法有点误会了。”

顾疏笑眯眯环着他的腰,丝毫看不出受打击:“你又说这种老调重弹的话了,我不爱听。”

“不是爱不爱听的问题,是我好像并没有表达过自己会接受你的意思吧?”

顾疏完全无视他的反驳:“乖了,知道你脸皮薄,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殷朝暮彻底无语,这位怎么这样自以为是?好吧,虽然他心底对于顾疏不管不顾的坚持也有那么一点点小欣喜……

“暮生,我送你回去吧,快到晚上了,我怕分不出心照顾你。”

“哦,好……不能留下来吗?我可以自己喝酒。”

对于这一点,顾疏表现得出奇强硬,“不行,我现在就送你走。跟我来。”

殷朝暮跟过去,顾疏很自然牵住他一只手,微微一笑,替他理了理领口,又把发丝理理,拉着他走出包厢。

两人出去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来消遣的客人与中午殷朝暮过来时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迷醉的气息在蔓延,借着昏暗的光线,顾疏明目张胆牵着他一路走到前台。那个之前央求殷朝暮帮忙的负责人正在和服务生说着什么,看到两人出来,颇诧异。殷朝暮还当他发觉自己两人的问题,想要把手挣出来,顾疏死抓着不放。不想负责人一开口,却不是对着他,而是顾疏。

“你要走?时间快到了……”

“我会尽快回来。”顾疏的语气明显冷淡许多。

负责人点点头,扫过殷朝暮的脸,神色莫名。

“你可别忘了小姚。”

“我的事不用你管。”

这个怪异的对话让殷朝暮心底的好奇又浓重了一分,他默默下了个改变两人未来的决定。

中午来的时候,光线还很好,但现在太阳已经落山,上台阶时殷朝暮又一阵儿慌乱,顾疏上次很体贴地带着他下楼,这一次干脆改成半拥着,索性来往人不多,并未被人注意。顾疏突然出声:“还记得上次我们一起来这里吗?你是不是夜盲症,好像格外适应不了突如其来的黑暗。”

“不是,只是有点看不清,不是看不见。”

顾疏在黑暗中声音有点调皮,“是吗?那不是便宜我咯?”

殷朝暮听了就不想理他。顾疏好像完全打破了之前塑造的冷淡从容形象,怎么看怎么像个轻薄子。偏偏殷朝暮拿他没办法,只能由着他发挥自己的恶趣味。两人出到门口,马路上的光线打进来,好半天眼睛才重新适应,殷朝暮眨眨眼,就见到顾疏正回头看着他,温柔跟不要钱似的荡了满眼,都能掐出水来。他干咳两声,踢腿往前走。

C大傍晚有无数小情侣漫步,气氛培养的格外舒服,顾疏一直把他送到学四楼下,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赶紧上去,我晚上回来给你带小吃。”殷朝暮站在原地不动,顾疏也不动,他皱眉:“你不是有事吗?赶紧回去吧。”顾疏说:“那好,我先走了。”刚走两步,停了步,回头看一眼,殷朝暮冲他摆摆手,顾疏只好无奈地继续走。

一等那修长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两脚就跟上去。殷朝暮本来也不是特别想知道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但顾疏遮遮掩掩的态度,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刻意在外面晃了一会儿,大约七点钟才到酒吧,负责人见到他去而复返,非常吃惊,再听到他说愿意表演调酒,吃惊转瞬化成满脸笑容。

“好好好,您愿意帮忙真是太好了!正愁这件事呢,嗯……您跟顾先生是相识吧?要不要先跟他打个招呼呢?”

殷朝暮淡定地摆手:“不用,麻烦您还是说说一会儿的事吧,以免砸场。”

那负责人果然被转移话题,一点点跟他说着,殷朝暮心不在焉听了几句,已然发现问题。这位酒吧负责人从语气态度上讲,似乎对顾疏很是疏离,但对顾疏上面的所谓“南哥”又很热络。这一点他想不通,照这人口中顾疏算是“南哥”手下一个小军师的角色,先爱先醉也是受“南哥”庇护,他还听出那个什么“南哥”对顾疏很器重,何以这位负责人却完全不巴结顾疏呢?

怪异。这个态度实在太成问题了。

或许觉得他是外来人,不好多透露自家情况,负责人只简要说明这里面“南哥”与顾疏最需要重视,一会儿得多互动互动,其他人并未详谈。这样一个先锋酒吧能在市区立足甚至全京城都打出名号来,不跟地头蛇打好关系是不成的,殷朝暮完全理解。至于顾疏为什么又会参与其中,他更是清楚。顾疏母亲这些年为了维持生计,一直在下九流社会中混,顾疏一个男孩子,再怎样受他母亲保护,也不可能脱出这层关系去。

只怕这也是他自卑的一个原因,没有干净的背景,生活上还总与地痞混混纠缠不清。难怪他要问“嫌不嫌弃”这样文艺腔的话了。因为对这么个除了性格有点变态外,各方面都比较优秀的人来说,起点着实不高。如果殷朝暮和顾禺最初就高坐云端,那顾疏真是相当于在泥里打滚儿。

大约八点的时候,负责人过来请他去画个妆。殷朝暮本来受不住劣质化妆品的气味,但一想顾疏也在,要见到自己肯定又要摆脸色,于是勉强同意。

负责化妆的是个年轻小伙儿,见到他,口中不断说着称赞的言辞,表达了许多遍类似“您的容貌真是非常俊秀”的中心思想,最后纠结在要画浓妆还是淡妆这个问题上拔不出来。殷朝暮被他烦的不行,干脆什么妆也没画,要来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戴上,又换了套调酒师服装。

所谓的酒师服,统统是亮片儿银链搭马甲,即便先爱先醉走在了时代的前沿,也没逃过俗套。这一身穿上,除了勾勒出殷朝暮修长的好身材,完全掩盖住他最出挑的温雅气质。那个墨镜更是配的不伦不类,虽然衬得他一张小脸白生生,但搭上马甲简直就是败笔!化妆师非常郁闷地希望他能把墨镜摘下来,殷朝暮则委婉地表示坚决不摘。

笑话!这里只有蓝紫两色暗灯光,若是不摘还有可能瞒过顾疏,摘了必定一露脸就被抓包。

负责人又过来催,说人已经到了,要他先去那边候着。

殷朝暮被引到那群人隔壁的房间,发现里面早有一些男男女女候着,包括曾经帮过顾疏的女歌手。上次看的不清楚,这次距离拉近,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这位女歌手就是日后的姚天后——标准的顾疏党。殷朝暮想着姚天后或许知道什么内幕,便友好地上前攀谈。

“你好,姚小姐,我是殷朝暮,上次在舞池调过一杯酒。你还记得吗?”

姚天后预备役眉间噙着掩饰不掉的忧色,闻言勉强笑了笑:“是……你是顾疏那位朋友吧?我知道你,他常说起有位好友的。”

殷朝暮很诧异,看样子顾疏和这女人的交集并不止于上次援手之谊,于是笑道:“嗯,是吗?想不到他是这样定义的。”

“不过那位好友似乎姓韩……”她确实心不在焉,说到这里才猛然怔住,音调略略抬高:“你说你叫殷朝暮?朝生暮死的朝暮?”

房间门口的保安扫了这边两人一眼,姚小姐冷冷眯眼,看表情对酒吧颇有嫌隙。

殷朝暮暗自生疑,咳嗽两声道:“是,有什么不妥么?”

“没什么不妥,”姚小姐的神色非常怪异,虽然满腹心事但还是多大量了他两眼,慢吞吞说:“殷朝暮……不是他心上人的名字吗?”

“嗯……嗯?”

“我不会记错,他常常提起你。”

殷朝暮不知道该说什么,辩解似乎也会显得无力,只得客套道:“他也常常跟我提起你,他说你唱歌很动听。”

姚小姐苦笑着摇了摇头:“不会,你一定是骗我。他绝不会跟别人提起我。更不用说是你了。”她顿了顿,继续道:“你不用诧异,我知道他说的心上人一定是你没有重名,那家伙从来都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殷朝暮被陌生人这么说,多少有些不自在:“是么。”

可姚小姐似乎关注点并不在这里,只郑重地抓住他的手:“别管这些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待会儿请一定配合顾疏,他有麻烦了。我知道自己帮不上他,现在你在这里,真是太好了,请一定帮帮他,毕竟他……他那么喜欢你。”

“什么意思?”殷朝暮有点糊涂了,不是来给以“南哥”为代表的小混混们表演调酒么,怎么突然就变成帮顾疏度过难关了?

“你只要……”姚小姐还没来得及说完,负责人就警惕地推开门瞪了她一眼,将殷朝暮喊了出去。

“麻烦您了,只是个小展示,请不用紧张。”

“好的,我知道了。”

殷朝暮吸口气,放下脑子里纷乱的想法,伸手敲了敲包厢的门,然后一只脚跨进去。

第四十五章:不可挽回(二)

包厢内声色低靡,并没有殷朝暮想象中烟味儿浓重、一地醉汉的不堪景象。先爱先醉既然走的是坑爹文艺路线,来玩儿的就都一副情、色而非色、情相。正中央陷在沙发垫里的男人横着一张路人脸,偏偏两个美女斜斜窝在他臂弯,左拥右抱,脸上还有道浅浅的疤。那份儿无端端生出的邪气,生生就把周围只懂和小姐调情的小弟们比下去一马路。

他眼光溜了一圈儿,顾疏坐在角落里一个人默默喝酒,极不合群的样子。身边一个作陪的女人都没有,比之前在学校里还要孤芳自赏。殷朝暮皱眉,这人在搞什么,就差没在脸上写“我瞧不起你们”,不被妒忌才出灵异。

由于他这一身远超平时鉴赏能力的装扮,顾疏只淡淡扫了一眼,就没再注意他了。大概是坚决不信殷朝暮殷大少肯穿出这种混搭风来,顾疏对新进包厢的少年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负责人赔笑说了几句场面话,冲坐在正中的男人介绍:“南哥,这是咱们这里的首席调酒师傅,您是喝酒的大家,我让他表演两手小技,您给品评品评。”

说着给了个眼色,示意殷朝暮赶紧开始。却不料那男人饶有兴致地放开怀中抱着的女孩儿,支了下巴慢条斯理地说:“不过会喝几口假洋酒罢了,还安了个大家的名头儿,你倒会说话。早叫你们别整虚的,下次再来这套儿,小心哥收拾你老小子,嘿嘿~”他说得半真半假,负责人也不见真害怕,打个哈哈对付过去,把殷朝暮往前一推,低声说:“给南哥敬杯酒,放下你那点子心,我们南哥是做大事的人,不会为难你一个孩子。”

他知道这是老板好意帮他,不愿他这无关人士出岔子,哪边儿都不好说,因此忍了身后的肥

猪手,点点头拿起门外人递过来的特制浆液。海波杯中盛着颜色浓重的薄荷叶、青柠、糖浆、覆盆子果混合浆汁,几块碎冰飘在上方,晶莹剔透。这一间包厢在整个酒吧称不上最大,却也绝不算小,从门口到疤脸所在的沙发前,足有五步之远。殷朝暮算了算,自觉把握有八成,才微微一笑,将手中海波杯横在胸前,不多不少踏了五步踏到疤脸身前。

五步之间,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第一步迈出。

白皙的双手剧烈摇动海波杯,叮叮咚咚的声响骤起,四周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第二步。

叮咚的音乐仍在室内回响,左手三指卡住的朗姆酒与覆盆子利口酒凑到唇边。这两瓶酒的瓶塞都早已被起好,仅为防止漏味儿而松松嵌在瓶口。殷朝暮覆及半张脸的大墨镜下,鲜艳的红唇微启,牙齿咬合,两个软塞便飞在空中。而他的眼,虽被镜片遮住,却仍让人感觉得到专注的视线。

白生生的肤色,在墨镜衬照下小的几近瘦削的脸,以及那个充满暗示意味的潇洒动作……

风流与魅惑在黑暗中疯狂蔓延。

顾疏坐直了腰,疤脸男弯了弯嘴角。

第三步。

朗姆酒与覆盆子利口酒被倾倒入杯。灯下琥珀色与深红色的蛇在交缠、舔舐,浓烈的香气充满包厢,殷朝暮的人、殷朝暮的动作、殷朝暮的酒,都似这香气一样,美得张扬又高调。

顾疏低头整理左手袖口,遮住被捏紧的拳头。而疤脸的眼,也已黏在那灵动的身体上,随之跳跃、随之舞动。

挺直腰杆儿,就好像一个华丽的暗夜魔术,缤纷的舞蹈中,早不知是看不清,还是迷了眼;是不能看清,还是不愿看清。魔术师的手速飞快,荡出虚影一片,室内唯一的蓝色灯球,反射在马甲的粼粼亮片上,动静之间的转换,过渡得无懈可击。

第四步落下。

疤脸的双眼扫过殷朝暮手中的酒,平凡的小眼里闪过不怀好意的光芒。

左手将酒瓶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从装饰用的鲜花上随手拈下一瓣新叶。右手翻转,高脚杯凌过半空,酒液倾溅出杯口,在空中起落,惊得疤脸反射性向后一仰。殷朝暮却仿佛毫不担心,自信地将右手空杯直直伸到他胸口前半拳距离,溅落的酒液大半儿就擦着他的鼻尖儿直直落入杯中。剩下小半儿砸在地上,弹跳如滚落珠玉,泠泠淙淙。

满座皆寂。

这五步路衣料摩挲,步履清雅,最后那一手儿玩儿的,简直就像加了特效下的魔术。好像中世纪唱着咏叹调的宫廷表演者,流光四溢,有种时间停滞的美丽。即便未曾接住的酒液仍有许多漏在地上,却分毫抹不掉殷朝暮身上逸散的游刃有余。古时打马观花的得意尽欢,肆意欢场的风流多情,五步之内,尽成缩影。在座无不体会到殷朝暮身上那种不经意流露出的名士气度。

所谓技惊四座,不外如是。

“啪,啪,啪。”短促的掌声之后,是粗鲁却真挚的喝彩声,疤脸笑眯眯问:“漂亮!小兄弟这杯酒,有什么名目儿没有,说出来让咱哥儿几个粗人也长长见识。”

“我的台克利在弗洛雷迪塔,而我的莫吉托在博得吉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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