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棋逢对手 中+番外——殷无射
殷无射  发于:2013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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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左手拈下的新叶被卷起卡在杯沿,微微晃动杯中美酒,紫红的色泽变得更加魅惑,一个个小气泡泛到液面,绽裂、破碎,就像北欧神话里,森林仙女熬制的爱情魔药。

“海明威名句中的莫吉托,送给——风浪中的勇敢者。”

这一刻,即便是只有小学毕业文凭的二道混子,也面皮泛热,规规矩矩接过手,不敢丝毫亵渎。他不过随口一问,但殷朝暮的表现却令人觉得,如果不同他一样斯文,是一种惭愧。

不过一晃神间,疤脸迅速缓过神儿来,漫不经心地盯着新出炉的酒,懒洋洋说:“莫吉托啊……名儿倒好听,什么酒配的?”

殷朝暮故意羞涩地说:“不妨尝尝看?”这人一看就不是好鸟儿,而且和顾疏之间似乎也不那么融洽。别的不敢说,在酒、食这两方面,殷朝暮绝对是专家,还不是他想怎么玩儿,别人就得乖乖跟着?疤脸一看他这幅乖巧的样子,颇豪爽给自己灌了一口。

“噗——”

“南哥!怎么了这是?酒不好也不能这么糟蹋吧?多少钱呢!”

“就是,哥诶,你要不喝,让我来一口也行啊。”

“南哥,瞧你熊的!”

殷朝暮早知如此,闪身避开,疤脸火冒三丈一把拎了他领子将他扯到沙发上,旁边顾疏猛地站起身来,又缓缓坐下。

“擦,你小子玩儿什么!这什么酒,想辣死我是不是!日你大爷!至少70度了都。”

殷朝暮不慌不忙将他扣在领子上的手拨开,整整衣服,微笑道:“南哥好眼力,奥地利朗姆,80度,只有勇敢者才喝的酒。”

听他这么说,疤脸也不好接着发火儿,何况刚刚殷朝暮的手把他拨开时,皮肤接触间那份儿光滑温软,刺得他一个激灵,倒讷讷了。他们这种其实出身低下不得已走上歪路子的小混混,每天迫于生计,手上烫伤烧伤刀伤无数,哪来的保养。殷朝暮这样从里到外从头到脚每一分都透着装B气的人,稍微碰触便察觉不同。

疤脸也不是啥天生坏人,对于真正干干净净的正经人,并没有什么恶感。令他看不顺眼的,是顾疏那类明明没有比他们高贵到哪里的一丘之貉,却偏偏摆着偌大谱儿。实在恶心。心念电转间,一个怀揣恶意的想法便兜上心来。

“朗姆啊……这我倒是听过,嘿嘿~”疤脸男用手摩挲着下巴,招手让角落里的顾疏过来。“兄弟,你不是还差点儿钱么,总说不会喝,得,人家小伙儿给咱露了一手儿,你看看,是不是得敬回去啊?”

淡出水的眼睛扫过穿着马甲歪在沙发上的墨镜少年,目光在他脸上停都没停一下,殷朝暮的脸色黯了下去。顾疏皱皱眉道:“南哥,你知道我酒量不好。”

他俩之间这点儿小反应小猫腻,疤脸常混市井的,如何看不出来?当下嘿嘿笑道:“哟,今天还膈应什么啊,这么着吧兄弟,咱也别唧唧歪歪整不痛快,是吧?我就喜欢痛快人,来来来,谁能把这半瓶儿80度朗姆酒干了,替我还上小朋友这份面子,我就欠他一个条件!怎么样?有谁痛快点儿赶紧的,站出来!”

底下笑倒一片:“南哥,还学上武林盟主发号施令哪,谁傻缺啊跟自己的胃过不去。”

“就是,南哥您老悠着点儿,半瓶儿80度,干了就直接上医院,你这干什么呢?”

疤脸笑踹了几个小的一人一脚,笑骂道:“臭小子,尽给我拆台!还别说,你不喝,自然有人喝,是不是?”最后三个字,目光已然溜到顾疏略略发白的脸上。

殷朝暮一联系上下文,再回忆曾经听到的话,历史经验与现场实践这么一结合,悟出顾疏大概是需要几千块钱,因而不得不忍着。听这人的意思,竟是要他喝下朗姆才肯松口,可见这两人之间关系恶劣到何种地步。

——不是我执着,你可能不知道,趴在食物链底层挣扎,并不那么轻松。

为了区区几千块钱,以顾疏骄傲到死的性子,也不得不被这些看一眼就恶心的底层小鬼们纠缠,确实不那么轻松。殷朝暮见不得他被人这样为难,细细想了想便笑道:“南哥见外了,奥地利朗姆名声在外,我倒是从没尝过。若肯割爱,这半瓶酒我喝了如何?”

一次性摄入高浓度酒精过量,一个不好就很可能导致呼吸中枢和神经中枢的暂时性麻醉,不是闹着玩儿的。酒精中毒的底线因人而异,他唯一一次醉倒是连喝了六杯朗姆酒,大约一瓶多一点儿,这半瓶儿下来,大致不会出问题。

他可记得清楚,顾疏酒量是出了名的臭酒篓,若是灌下去,真的会出事。

看他这么“没眼色”,负责人真心后悔,他最怕这个外来的惹上什么事儿没法收尾,赶紧喝道:“小殷!乱说什么,南哥说话还有你插嘴的地方?”转脸又赔笑道:“南哥,这孩子年纪轻,不动规矩,我先带他出去。”负责人走过来,手在暗处一招,低声道:“刚才冒犯了,你的事情完了,跟我走吧。”

“诶,别介啊,急什么,站住站住。”疤脸拖着调子吼,“慌什么啊,喝点儿酒不是,我说你也太宝贝这小师傅了吧,得得得,又没人逼他喝!”

殷朝暮含蓄地笑:“是,能喝到南哥的酒,我的荣幸才是。”说着就从门外进来的侍者手里接过酒瓶,足足将玻璃杯倒了三杯才倒干净。“南哥说的话,可不能不作数的。”

刀疤脸被他一瞄,自觉面子全了,满口答应:“是是是,必须的。兄弟看看人家小伙儿,多痛快!你可得谢谢人家替你喝。”

顾疏面色不虞,伸手抓住殷朝暮手腕儿,“我自己喝,不用别人替。”

殷朝暮简直被他气死,这人懂不懂自己在帮他解围啊,自家人拆自家人的台也没有他这样的。刚刚怎不站出来?何况这时候跳出来凑什么热闹,半瓶朗姆酒对他而言虽然不轻松,也还在能承受范围内。

他压低了音量道:“别逞能,我没事。”

顾疏不为所动,看都没看他一眼,坚定地将酒杯取过来,二话没说就开喝,还是一口灌下去不喘气那种。殷朝暮呆住,一杯完了又一杯,顾疏特别淡定特别沉稳地喝完三杯,眼皮儿都没眨,仅仅脸色变得更白了。

之前在小团伙儿里,顾疏坚称自己不会喝不能喝,是以突然拿出这种千杯不醉的气场来,直把一批二道混子震得一愣一愣。尤其顾疏喝完神色还不变,淡淡对刀疤脸说:“喝完了,我想把人带走,南哥不介意吧?”

他和殷朝暮有关系这件事,刚刚在他豪饮时想必都看出来了,因此也不隐瞒。刀疤脸露出玩味的笑容,大拇指与食指蹭着自己耳后,说:“成啊,就这一个条件?”

“当然不是……”殷朝暮愤愤:刀疤脸简直太不要脸,这怎么能算一个条件。

“嗯,就这一个。”顾疏头有点儿昏:这一个条件能过都不错了。

谁想刀疤脸似乎对他俩抱有小小的兴趣,爽快地一击掌:“成,人归你了,想不到兄弟还是个重义气的。”说完又怪笑两声。奈何顾疏只“嗯”了一声,牵着人干净利索走出包厢。身后房门合上前,一片嗷嗷怪叫与起哄。

他步子越走越大、速度越来越快,殷朝暮不得不被带的小跑起来,嘟囔到:“怎么回事啊!你要钱跟我说,我可以借给你,别跟这些人牵扯了好不好?”

“闭嘴。”

“……还有完全没必要喝那些酒,你这样骄傲,迟早会再吃亏。明明可以推掉的事情就因为……”

顾疏停下脚步,回身看着他:“闭嘴。”

殷朝暮不可思议地张大嘴,自从顾疏跟他表白后,不说对他百依百顺,但态度从来都很温柔。他这人嘴上说不喜欢不喜欢,其实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满足感。如今顾疏又对他像刚开学一样冷淡,不得不说心底有那么一丝丝小委屈。

“你说什么?”

顾疏左手扶上额头,“对不起暮生,听我说,乖,赶紧走。”

“走?你是说让我回学校?”他想不明白,这时候不是顾疏该跟他解释解释吗?

“嗯。快点回去,我不送你了。”

殷朝暮更委屈:“啊?哦,好,我走。不过你告诉我,为什么赶我走?都是成年人,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没准儿我可以帮的上你。”

顾疏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苦笑道:“赶你?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把你弄上床,懂不懂?快走!”

第四十六章:不可挽回(三)

殷朝暮觉得自己幻听了,张张嘴,却没发出声来。

顾疏扣了他的手腕儿,一路向外走,他手上劲道越来越大,殷朝暮脑子还处在被这么直白的话震得晕乎的状态中,根本反应不过来。弄上床弄上床弄上床……这三个字滚屏播出了将近半分钟,总算明白这三字的深刻涵义。直到被人摆弄着脱掉制服又吹到凉风,他才知道两人已站在马路上。

“好好休息,我的事,你就别管了。”顾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手掌在他脸上滑两下,身子也忍不住凑近。殷朝暮整个人都呆住,到现在还是木木的,顾疏靠近他,他就愣愣仰了脸去看人,比平时那别扭样儿乖巧得多。顾疏盯着他下颔线勾出的弧度,忍不住偏过头鼻息贴合,就要吻在那光滑的脸上,然而即将吻上前一秒,他又顿住了。

殷朝暮感到略略沉重,又好像特意压制过一样的呼吸喷在脸侧,顾疏非常缓慢地拉开两人距离,握在他手腕的指,一根一根松开。

“回去。听话。”

几次肢体接触下,殷朝暮清楚这人体温不像他想象中那样冷,反倒是一种很柔和的温度。但现在却大大不同。现在顾疏身上的燥热,仿佛具象化成气体,那份炽烈,让殷朝暮心惊。“啊,啊……嗯。”随口应下来,他说了句不过脑子的话,“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

看到顾疏惊讶的眼神,他就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傻话,但还是有点儿小期待。

“不行,我现在不能回去。你自己走。”

扔下这么一句,顾疏就匆匆忙忙转身回了酒吧,连看他一眼都懒得给予一样。夜晚凉风习习,冷意泼洒在脸上,殷朝暮顿了好一会儿,才漫无目的地沿着马路往回走。顾疏的意思,是酒里掺了些不好的东西吧,不然他也不会一反常态说出那种话……只是这种情况下,仍然选择回酒吧,多少让他心里有点儿小膈应。

都是成年人,有顾禺这样的好同志做榜样,他其实并不大看重个人什么名节。二十岁左右的男生,正是介于男孩儿和男人之间的特殊躁动期,哪个没有情事?顾禺当年为这事儿被告到他老爸面前多少次,还是殷朝暮帮着全下来……男人么,一时情动,或是欲望难抒,有些私生活比较丰富多彩,也是可以理解的。

甚至他自己,当年没有认识女友前,就多少有过了解。在这方面,他虽然不上瘾,却也没有多排斥。但今天顾疏匆匆离去,却让他有些不舒服。这种不舒服,隐隐带着不甘心、又不肯承认的违和感。从前顾禺和他玩儿到一半接到电话要去陪什么人,他也会不满,但多数情况下还是能递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儿过去。殷朝暮反思刚刚的行为,觉得自己一明白过来紧接着就是一茬一茬漫上来的难过,完全缺了递眼色这个环节。

顾疏说过喜欢他,他们整个下午还在那个漆黑的窗前拥了很久……可顾疏转身时却一点犹豫都没有,也没有说任何安慰他的话。殷朝暮觉得自己离开前世恋爱的心情太久了,有点儿摸不清现在小年轻的想法。如果姓顾的真有他表现得那么痴情,现在干嘛又跑这么快?

当然对于这个问题,殷少是抱着自认为客观的探索精神去研究的,他脚下越走越慢,觉得就这么乖乖回学校,太不对劲。这种不对劲,就跟心上横了一根刺拔不下来,既要弄个清楚不可,还隐隐胆怯不敢使蛮力。心上硌着东西,即便是粒砂,碰一碰都疼,何况顾疏在某种意义上,早就已成了他心头最重要的刺。不论从他对殷朝暮的威胁来讲,还是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暧昧。

所谓一方痴缠,绝没可能做到两方善了。殷朝暮苦笑,直到这时候才正视内心,什么仅仅是动心,不过自欺欺人。

C大西门外这一条路,鱼龙混杂,他走的又心不在焉,竟不知觉越走越偏,两边打着小灯,几家招牌歪歪斜斜亮起光。左手侧正是一家XX音像行。所谓XX音像行,有两个不实之处,什么行不行的,统共没有十平方米,堆得也都是些K歌碟片,何况这种门脸,一般深入挖掘,都是卖真正对少年人夜生活有助益的娱乐资料——这资料外文名为首字母片儿,通俗名黄片儿,受众群体正是大学里饥渴健壮正值发育期的少男们。

在无数个寂寞如雪的夜晚,兄弟们有贼心没贼胆,享受不起出门找小姐的高端服务,于是三五好友凑在一起,对着花样百出、丰富多彩的娱乐资料解决一下个人问题,这是每一个身心正常的大学男生都经历过的事。当然也有脸皮薄心气高的,喜欢关上门独享大制作,那也很普遍。殷朝暮想想,顾疏再脸皮薄心气高,这个娱乐活动肯定也自己摸索着做过!

所以他四下一张望,便闪进了XX音像行。作为大陆特色之一,他当然接触过A打头片儿,但通常都有善解人意的路人伪装成各种残疾人、孕妇、打工子弟、甚至手工艺人在天桥上塞过来。若说第一次上门找货,大少爷也是业务不熟。

他咳嗽两声,压低音量对缩在门口一脸恹恹的老板说:“老板,你这里有没有好看的片子?”

大概是这长相实在正气,老板无趣地推荐了几盘张X谋的大片儿和一盘获得XX奖的文艺片儿,看得殷朝暮一脸黑线。

“咳咳,我是说,有没有更好看的……嗯,那个什么片儿?舒淇小姐演的那种?”话说到这份儿上,老板总算眼神不朦胧了,一扫昏昏欲睡的架势,眼光就跟激光似的嗖嗖嗖上下扫射了殷朝暮一遍,嘿嘿一笑,领着他走到暗处。

“小伙子有什么特殊喜好?”

殷朝暮一揣测,都说平时看着越正经越禁欲的人,私下里就越奔放。略一沉吟,说道:“最好眼神热辣滚烫,但不要口味太重的。”

那老板抽片儿的动作比得上顾疏那天在孙金如书房抽《金融概论》,当真烂熟于心,眼都不带斜一下,“这几张,都不错。口味挺轻,正符合你们年轻人的消费需求。”

殷朝暮手上捏着碟片,他母亲常说他看问题不够周全、考虑不够深入,于是来大陆后每次决定,都再三思索。他想着,顾疏会对他表示好感,大致潜意识里或许对男人就有好感,于是试探着问:“这里有没有……嗯,我是说那个都是男人的?”

老板笑而不语:“当然都是男人,没男人你让人家舒淇小姐拍什么?”

殷朝暮脸都窘迫地泛红了,他再有涵养也顶不住老板这种“我懂你”的知己眼神儿,于是结结巴巴道:“我是说,嗯,说,那个有没有两个男人的?”

“你不是说不要重口味吗?”老板不耐烦了,都什么事儿啊,这类嘴上嚷着不喜欢不喜欢,其实内心还是想要3P的愤青最虚伪了。

于是殷朝暮果断豁出去:“有没有只有两个男人,没女人的?”

老板这回是真·震精了,围着他转几圈儿,末了掏出一张名片唰唰唰写下一行电话号码。“那什么,兄弟原来圈儿内人?早说啊,咱俩交个朋友呗~别看我出来混,其实才27,你呢?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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