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分明的五官如今看上去是扭曲的，昙花一现般很快又消失了。

“昂儿，对不起，我只是为你心疼。”平静的语气没有一丝做错事的悔意。

凝视了他许久，最终还是决定相信他的说词。

“既然你看到了，我们继续治疗吧……夜，我到现在还不能练武吗？”为什么不教我武功呢？

“昂儿，你的身体真的不适合练武，但我可以教你轻功……”会了之后能飞多远就飞多远吧。

“是吗……”还是没办法用我自己能力保护自己吗，这已经是我唯一的希望了，现在……也没了……

治疗的过程依旧是锥心地疼，这几天我越来越能感受到近心脏部位处好疼。

晚上回到箫和殿，庆轩箫已经在我的房中了。

“小昂，最近你是不是都去暗夜那边了？他有没有对你说些什么奇怪的事？”庆轩箫的语气是激动的。

“恩，夜只是在为我调理身体。”没说什么奇怪的话，但今天他做了很奇怪的事，如果让你知道了，又会有一场风暴发生了吧。

“离他远一点吧，我再为你找个更好的御医，可好？”庆轩箫在说这话时是颤抖的，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能给我个理由吗？”对于今天夜告知我不能练武后，其实现在我也并不是一定要夜为我治疗。对于我来说，换个御医说不定不再会受到限制。

“他……喜欢我。我怕他会因为我喜欢你而伤害你……”这事我不想瞒小昂。

“好，明天我就不去他那了，都听你的。”下午的治疗让我现在已经精疲力竭，好想睡觉。“箫，我现在好累，能不能让我睡一会儿？”

“恩，先睡会儿吧。”他把我抱到床上，为我脱去外衣盖上了被子。“等你醒来再吃饭吧。”

“恩……”最近，我总会不自觉的把他当成奕天，从他的看我的眼神，抱我的姿势，熟悉我的小习惯，这些都让我感到他就像另一个奕天，或许……或许……他真的是我奕天？……不久我就沉入梦中。

＊＊＊＊＊＊

“师傅，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庆轩箫在柳昂睡着后就找上了暗夜。

“箫儿，我的用意你会不清楚？好歹你也在我身边做了那么多年的徒弟了。”他会找上自己，暗夜是早就有心理准备的。

“师傅，算箫儿求你行吗？放过小昂吧，他已不再是那时的小昂，以往的仇恨他都不记得了呀。”庆轩箫明白暗夜是说到做到的。

“你求我？你用什么求我？”暗夜为庆轩萧说出来的话感到难过，原先两小无猜的他们，如今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暗夜一直逼着庆轩萧，现在才知道庆轩萧的感情弱点……会不会太晚？

“我明白你要的是什么，只要你放过小昂……我愿意……”

“好啊，我要你下令我当你的贴身御医，把柳昂送到阎和殿去。”

“不！师傅，我决不能把小昂送到大皇兄那。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让小昂留在我身边吧。”庆轩颐是虐待狂，人尽皆知。

“那你就回去吧，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眼看暗夜转身就要关门了，庆轩箫听见自己说：“我把小昂送到三皇弟那吧。”

沉默片刻，暗夜转过身，露出奇怪的笑容说：“好啊，我只要看不见他就行。我等你消息，好徒儿。”

＊＊＊＊＊＊

那个渐渐地消失在门后的背影我痴痴地望了十五年。从瘦弱较小到纤细挺拔，从活泼好动到成熟稳重，如今的他似乎又多了一种感觉——忧郁。

你为什么而忧郁？为谁而忧郁？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柳昂和你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真的不想伤害你们，我知道小昂是何其无辜，可我哥又是何其无辜？而你——我唯一能想到能接近你的方法就是伤害你。

谁又能告诉我，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处理现在我们这理不清到不明的三角关系？

我要为自己争取幸福，而我唯一想到的就是利用你的弱点把你锁在我的身边。可这样……我们都会幸福吗？

幸福是什么？幸福有定义吗？我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幸福，所以我不知道幸福是怎样的感觉。在这个封闭的皇宫中，因为利益我失去了亲人；因为权力我出卖了灵魂；那么我也可以为了得到幸福而伤害对我无关紧要的人。

所以，柳昂，要箫儿死心塌地的待在我身边，那么我就必需牺牲你。更何况……为了你母妃和皇上之间的感情，我哥就这么被处死了，一条虚无有的罪名——通奸！

第八章

星又被送回了煌和殿，庆轩煌的身边。不明白庆轩箫为什么要这么做，前些天暗夜突然出现在庆轩箫的身边，庆轩箫对外宣布暗夜从此是他的贴身御医。

我们还是住在那个偏院，庆轩煌只是在他我们刚进煌和殿的那天露过面，带着冷冷地笑……

我不想去想那么多为什么，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只有我和小星，没有别人的打扰。小星这段时间比以往都要沉默的多，对这个孩子我又多了一分心疼。快过年了，偏院的门外到处挂着红灯笼，院内风光依旧，冷冷清清的，永远只有清幽的二胡声。

我不再拉那首歌，我试着拉班得瑞的轻音乐。我交小星记曲调，他学得很快，慢慢地他可以用树叶吹起悠扬的音色与我的二胡一起合奏。从‘晨光’到‘春水’；从‘大地的旋律’到‘天上人间’。我告诉小星这些曲名的时候，他的眼中泛着默默地向往。我明了，轻轻地告诉他：“小星，这些美好的日子将来会有爱你的人陪你过，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一定要珍惜他给到你的每一分爱。”

曾经那个人在桂花树下和我静静地分享这些美妙的音乐，总是喃喃地对我说：“小昂，能遇见你是我这一生最开心的事。”

“哥，幸福是什么？”

“幸福……是每天我看到自己爱的人心中就很像灌了蜜；是不管在哪里总是想你着对方；是每时每刻脑海中都装满了他的身影。他的一颦一笑，他的一举一动，你都会不自觉的去注意。”

奕天眼底的温暖是骗不了人的，我知道他有了那个可以让他幸福的人儿。

只是不死心的问：“哥哥的这里……已经有人住进去了吗？”伸出手指着他的心窝，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甚至不敢把目光对上他。

“是啊，哥哥遇到了呢。”

奕天，我为你遇到幸福而高兴，真的很高兴。可是，我的心痛了呢，真的好痛。从来不懂得爱，更不知道如何爱人。是你教会我什么是思念，你也告诉我了等待也是会没有期限的。

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所以我只能控制自己的躯体。让行为做出冷漠的样子，让冷漠控制住自己的心。

可是……人真的能控制得了心，那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失恋的人。

所以，小星，当你遇到喜欢你的人时千万不要对他冷漠。你可以拒绝他，但拒绝之后不要再纠缠；你可以接受他，但接受之后不要只索取而不付出。

再次入煌和殿，下人们不像上次那样和颜悦色了，也好在庆轩煌把他们囚禁在这个偏院中，听到流言蜚语总比受到实际伤害来的轻。

我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心脏的部位从起先半个月疼一次到现在一个周疼一次，时间也延长了，这些小星都不知道。

我也不明白自己的身体到底犯了什么病，我想知道我身体犯了什么病的只有暗夜了。暗夜一直说我身体弱不适合练武，其实我那时很想问清楚这身体到底怎么了，却始终没有问出口。如今被囚禁了，就更没机会了。

也好，本想求死的身子，现在犯病了也省心了。现在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小星，这孩子从小受了那么多的苦，没有过过一天的幸福日子。一定要想办法把他送到那个世外桃源，就算没有我，他在那也好比在这深宫中来的强。

于是，我在等，等庆轩煌再来的那天。

二月大雪纷飞，院中早已积满了厚厚地雪。雪白雪白的，看上去很纯洁、很干净。一点都没有宫中污秽的气息。

我和小星静静地坐在院中，二人携手堆着雪人，这是我教小星的。我说，在我知道的一个地方，人们喜欢把雪堆成两个球。一大一小，大的在下，小的在上。两边插上树枝，小的上面暗上两粒圆石和尖辣椒。人们为它起来很可爱的名字叫——雪人。

我们做好一个后，小星拉着我又做了一个，两个雪人靠得很近，就像此刻的我和小星。

小星笑的很灿烂，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的那么真心。我也跟着笑了，也是来到这个空间我第一次笑的发自内心。

手被雪冻僵了，可是我们相握的十指化解了冰冷，此刻是暖的。

天暗了，小星扶着我来到屋内，简单的吃了点东西，真的只能用简单来形容呢。

每天，煌和殿的下人送来的食物只会是五个包子，没有任何的配菜。这三顿饭，两个人连每顿吃一个包子都不能。

往往我会说：“小星，帮柳哥哥吃了吧。我胃口小，不吃也是浪费了。”前几次，他还不肯吃，后来他看到我真的把吃剩下的放在一边任它发干、发硬，所以接受了。

梳洗过后我就让他先去休息了，胸口的疼痛又犯了，使劲的握住床单，翻过身死命的压住左胸口，期待疼痛能快些过去。完全不知房门被推开，身体先感觉到了风，二月下雪的晚上，风——真的很冷。

“宝贝，好久没来看你了，这段日子可好？”庆轩煌是带着醉意来到这偏院的。他之所以那么久不来这，只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的心再莫名的沉沦。多少个日子都熬过来了，可他醉了，借着酒意麻痹自己闯入了这早已想进入的偏院。

“……”他来的真是时候啊。

“怎么了，宝贝……也没多久不见，就听不出本王的声音了？”庆轩煌边走边脱衣服，到达床边的时候身上已经赤裸了。

他串进我的被窝，把我翻过身，像是没看见我因疼痛而扭曲的表情。依旧撕掉我的裹衣在我的身上啃咬着。

“宝贝，本王都没怎么做，你就出那么多汗啊。你是不是吃了催情？你这小贱人，本王就知道你闷骚的很。”不知道他从哪变出了一根细长带刺的鞭子，我仅剩的理智在看到那东西时崩溃了。

泪水再次流下，活着汗水流到了口中，是苦的，就像我此刻的心。

一鞭又一鞭，不是很重，但足以让我皮开肉绽。

“宝贝啊……你知道本王为什么这么对你吗？你要好好问问你娘，哦！对了，本王都忘了你失忆了。那本王来告诉你真相吧……”他的动作没有因为说话而停下，男根刺入我久未人事的后庭，鞭子拿在手上，时不时的碰触着已绽开的肉上。

“呜……又是真相……呜……我为什么要接受两次我不明白的真相……老天啊……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待我……”轻轻地低喃，我想只有我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你娘叫柳云熙，是当年的珊妃，皇帝及其疼爱的珊妃。那个女人，让本王失去了父爱，让本王失去了母爱。那年本王才四岁啊……那时候本王想父皇是真心爱你娘的，爱是没有罪的，虽然这个爱让我失去了父爱与母爱……”他越来越使劲的往我里面冲撞。

“珊妃怀孕了，宫中有很多人都对你的降临感到嫉妒，但本王确很开心，因为没人爱我，但本王可以爱你这个还未出身的皇弟。当你出身的那一刻，爹很高兴，很多年本王都没看到他露出过的笑容，那天在他的脸上真心的显露了，而他对着的是刚出生的你。”

我把脸窝在被中，眼睛肿了、嘴唇裂了、喉咙破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本王也好喜欢你，小时候还抱过你，你是本王见过最乖巧的小孩。直到你三岁那年，父皇赐了白绫给你娘，你被贬为二皇兄的贴身陪读，而你的名字从庆轩昂变成了柳昂。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你是你娘与别人生的杂种。而本王，失去了父爱、母爱，全都是你娘那贱人害的。你说本王是不是应该从你身上索回点什么？”体位已经被他换了，我睁着疲惫的眼睛看着他浑噩的目光，突然我好想笑……

“哈哈……哈哈哈……真好笑啊……”我感觉自己是在笑的，可是泪流的更凶。

“是啊，很好笑。那你想不想知道更好笑的事？”

“说吧，我也想再笑笑。”在我受伤时，盯着屋顶看似乎成了我的习惯。眼中看到的不再是镜子的，房间中很暗，但我透过泪光依然能看清上面有几根梁。

那些被时间沉浸过的木梁，有些湿印和小洞，深入到木头之中。就像人的心，进刺了，不可能把它拔出，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换一颗心。木梁都坏了，房子只能重造，可世上又有多少人愿意花大代价重建一座一摸一样的房子吗？那是不是意味着心也是这样的？换一颗心可以把痛全都抹去吗？如果能，我真的很想换一颗心。

“我二哥二皇兄去邻国议政时被人暗下了毒，这种毒只有通过苗疆的引毒蛊渡给另个人才能解。暗夜把皇兄身上的毒用蛊移植到你身上去了，猜猜是谁的主意？”

是啊，柳昂就算真的不是庆渊帝的儿子，但总是一条比较重要的命。没有允许，区区一个暗夜怎能决定此事。

“是父皇下的诏书，有时我觉得他真的很狠心呢！把毒过渡到另一个人身上，尤其是这个人还是和自己曾经深爱的人有着血缘关系……又是和她如此的相像。我看见过你的母妃，你们不美艳，但很耐看。一样东西耐看，总有他的道理。比如，那种沉静中的睿智……”

“本王早就知道暗夜爱二皇兄，他这样做还有个理由。因为当年和你娘有奸情的就是他亲哥哥，也就是你爹。他当然恨你、恨你娘，是你娘下贱勾引他哥哥的，也把他哥哥害死了。他当然会毫不留情的救他的爱人，把毒过渡到你身子里。听说此蛊会在人体中繁殖、生长，然后会分布在体内的每个部位，慢慢地腐蚀各种器官……”

原来是蛊啊，怪不得老觉得心脏附近像是被上千、上万只虫子在咬一般的疼。他最后的一次冲撞后射进了我体内，我同时也吐出了一口鲜血……

屋子中到处都是腥味，红色的、白色的。这两种颜色是世人在办喜事时最常用的，喜事？这个词语好陌生。屋子中还有急促的喘息声，待气息平稳了，我努力把自己的脸擦干净。

“三殿下，我用我剩下的所有日子，你让我做什么都行，能不能把小星送回我娘的娘家？”我用颤抖的手抓着他。

“宝贝，你似乎很在乎小星那孩子。他有什么地方能让你可以那么关心他的？”

“你不会懂的，你们这些人根本就不会明白我们的苦，永远也不会明白……这一世不明白……下一世也不会明白的……”而我也算是活了二世的人了。这一次，我不会选择自杀，这身子早晚是会进坟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