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魂蛇魄——墨黑花
墨黑花  发于:2012年10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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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面波澜不惊。

没有一丝涟漪。

红色的血悄悄地染红湖水。

水里的人伤势颇重。

一只银色的雄鹰扇着巨大的翅膀在头顶盘旋,它闻到了湖里人散发出来的诱人血腥,这将是它最完美的一次狩猎。

“呜啊啊啊——”

一声凄厉的哭喊声自水里传来,满身是血的白衣女子,抱着不足一岁大的孩子,从冰冷的湖里一跃而起,来到干净的岸边。

那是人类才有的叫声,几百年听过一次,赤莲却清楚的记得人类扎在他身上的利器,那样疯狂的疼,他讨厌人类,看到雄鹰已虎视眈眈的注视着女子,他冷笑地蜷起身体准备看好戏。

5.

威胁狂风般袭来,女子抱紧不停哭泣的儿子,警惕性地抬起头,一张漂亮的脸出现在赤莲眼里,她皮肤白皙细腻,一双明亮的眸子深邃而迷人,衬着红润的唇组合成一张倾国倾城的容貌。

这样的脸让赤莲感到熟悉极了,几乎舍不得转移视线,雄鹰来回地在天空盘旋,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似乎再警告他尽快离去,不要介入它的狩猎。

面对天空中的猎手,尤其这个猎手如果成为敌人,只怕正面交手会两败俱伤,赤莲伸展开身体,准备离开,脚却生了根般死死定在那,眼睛直直盯着浑身是血的女子。

她的伤很重。

血没有停歇地滴落。

怀里的孩子又哭得那么揪心。

看来掉进湖里时受到了强烈得惊吓,人类就是这么的脆弱,若不理会雄鹰会吃了他们,就算那样也不管他的事。

他可不想帮助人类,跟井水不犯河水的雄鹰树敌。

思来想去,尽快离开这才是上策,于是赤莲不理会他们死活的扭头就走,可爬行了一段路,雄鹰就凶狠地袭击女子。

孩子的哭声以及女子的痛苦呻吟,揪紧了他的心,说不出的情绪充斥在身体里,地面上巨大的雄鹰挥动着翅膀,一再用锋利的爪子,袭击女子的身体。

浓郁的血气弥漫开。

女子死死护住怀里的孩子,冷厉的风夹着急于将她撕裂的爪子扑来,她用尽最后的力气一个翻身,躲开那致命一击,肩膀上的肉却被雄鹰的爪子撕扯下来。

“啊——”女子一声惨叫,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去,手一松,再也抱不住怀里的孩子,哭泣中的孩子脱离女子的怀抱。

似乎预感到了分离,哭泣得愈加厉害,听到哭声女子全然忘记了身上的痛,只是满眼凄然地看着儿子,见他就要顺着岸边滚落进湖里,害怕的泪珠哗啦啦地滚落到脸颊。

“我的孩子——孩子——”

就在此时。

一条青色的妖艳蟒蛇吐着红色信子,接住了她的孩子,她的脸刷一下白了,颤抖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可看到青蛇只是卷着她的孩子,静静地注视她。

他金色的眼里没有残忍的暴戾,只有流光溢彩的清澈光芒,没来由的她感到这条蛇不会伤害她,也不会伤害她的孩子,这条蛇也许是她最后的希望。

注意到赤莲维护性的护住女子以及孩子,盘旋在天空的雄鹰,恶狠狠地眯起兽类的眼,似鸟一样尖锐的嘴里发出嘶哑的吼声。

周围的飞禽兽类感受到这一触即发的危险,生怕会受到他们的波及,纷纷四处逃窜,转眼之间,湖边只剩下两个对峙的野兽。

雄鹰愤怒地冲下来,强悍得速度快如雷电,在赤莲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锋利的爪子威胁性地向他的身体挥去。

赤莲早有准备地甩起尾巴,用那骇人的力度,狠狠击向雄鹰的头,雄鹰翅膀一振,飞快地躲避开,蓄满力道的一击重重落在地面,啪一声地面裂开一道巨大口子,足有几米长,旁边的树受虐地抖动起来。

盛夏的阳光,明亮得晃眼,雄鹰眼睛怒红得滴血,它狠狠盯着赤莲,嗖一下飞到离他最远的距离,接着找准好最佳位置,长鸣一声像一支离弦的箭向他冲过去,势必要将他撕裂成两半来消除它心里的滔天怒气……

雷霆万钧的风刀子般袭来。

赤莲慌乱地钻入茂密的树林里,那里杂木灌生,树枝横冲,比起同类雄鹰体型庞大,要在茂密的树林里追寻他,势必有一定的困难。

可他算错了一点。

愤怒中的雄鹰只想找他算账,根本不理会高耸的树枝会伤了它的翅膀,只是一味地追着他,并用尖锐的爪子抓住他的尾巴,想要将他高高拎起来,再使劲甩在坚硬的石壁上。

可赤莲的体重是它的两倍大,饶是雄鹰力量再大也不能将他整个提起来,但那尖锐的爪子抠进尾巴中的肉里,惊心动魄的痛让赤莲难受得缠住雄鹰的爪子,尾巴一甩,发狂地勒住雄鹰的身子,带着凛然的杀气咬住它的脖子,向它的身体喷出毒液。

6.

雄鹰发出悲鸣。

坚硬的翅膀针一样,密密麻麻地扎进赤莲的身体,心脏欲裂的疼,即使如此也没放开雄鹰,直到它不再挣扎地断了气,才松懈下来的放开它。

一切再次恢复平静。

赤莲已全身是伤,看着死在身旁的雄鹰,心中顿时五味交杂,为了两个不认识的人类,他险些再次没了命,一股黏稠的液体从头顶涌出。

眼前一阵晕眩。

浑身肌肉都跟着颤抖起来。

他呆呆地立在原地,直到晕眩感消失,才疲倦地拖着长长的蛇身,向湖边游去,当看到白衣女子奄奄一息地躺在那,看到他再次出现,眼里凝着一抹欣喜的光芒。

她眨了眨眼睛,温柔地笑着,指了指被抛在一边的孩子。

赤莲了然地用尾巴尾巴卷起孩子,小心地将他放在女子的怀里,女子喜极而泣地抱紧孩子,目光温润,颤巍巍地从手袖里掏出一串红豆,戴在哭泣中的孩子手上。

“林逸云……我的逸云不要再哭泣,你要活下去。”

女子的声音温柔而缠绵,像暖暖的阳光沁进冰凉的心口,赤莲瞬也不瞬地看着她,她美丽的容貌以及漂亮的眸子,总算让他知道为何对她那么熟悉。

女子的容貌像极了母亲。

那个只出现了几秒就在此幻化成蛇身的母亲,而她与自己母亲不同,全然保护性的动作让他心里泛酸,如果他有自己的家人,就算不能为他做到这样的地步,受伤了他也甘愿。

“求你……求你照顾他。”

女子冷不丁地说,吓了赤莲一跳,回过神来才发现,女子正满眼祈求地看着他,那样恳求而湿润的目光,足以让任何铁石心肠的人心软。

他鬼使神差地卷起孩子。

夕阳西下,红色的云燃烧在天边,衬着林逸云手腕上的红豆鲜艳如血。

看着青蛇接过孩子,看他晶莹出尘的金色眸子,女子不觉相信,他会照顾自己的孩子,于是心放松地闭上眼,呼吸没了,胸口停止了起伏。

默默为她哀悼了会儿,赤莲将她的身子推进湖里,让她得以能够平静的安息下来,做好这一切,他将林逸云带回自己的洞穴。

蜷缩在洞穴里。

幽幽凝视怀里的孩子,心里油然而生的涌起疑问。

人类都是长这样的吗?

包裹在红布里的孩子,五官尚未分明,白嫩的脸柔润得似乎能掐出水来,他有一双动人的眸子,幽深如看不见底的湖水。

他的胆子也很大,看到他的摸样也没吓得哭出来。

只是啃着肥胖的拳头,黑溜溜的眼睛左瞅瞅右瞧瞧,似乎对这个陌生的环境很好奇,口中发出湿黏黏的哦咦声,可爱得让赤莲笑了出来。

没有父母兄弟在,没有任何人亲近过他,在拥抱到怀里的温热身体时,赤莲忽然觉得,如果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未尝不是件好事。

要是惹他发怒,也能当食物一样吞进肚子里,想来没什么吃亏的,就是不知道怀里的孩子长大后,会不会像人类那般。

知道他自身的价值后,兴奋的用刀子扎他,用石块砸他的身体,害他只能惊慌失措,缩成一团的一动不动,只能等待一个机会去反击。

洞穴外一阵吵杂的骚动,有翅膀扑哧扑哧扇动的声音。

赤莲将林逸云安置在树叶铺制成的窝里,随后拖着覆着鳞片的身体来到洞口,惊疑地看着站在洞外的黑色雄鹰,尚是幼鸟的它,一见他出现就激动地扇动翅膀,贴着他的身体蹭啊蹭,喉咙里发出咕噜噜地叫声。

赤莲不着痕迹地侧开身体,不易亲近的态度一眼明了。

幼鹰却毫无知觉,紧紧黏着他,像将他当作唯一的依靠,任他如何躲避都不离去。

赤莲带着怀疑目光地瞪着幼鹰,这幼鹰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他可是它的天敌,看它这么黏自己,若在以前他就一口吞下去。

可他现在不饿,也不想吃与自己对决过的雄鹰的幼儿,那会让他想起自己身上针扎一般的痛。

可任他威胁嘶吼,一日一日不理会它,都没办法让幼鹰离开洞穴,眼看每每夜凉如深,洞外都有只可怜巴巴的影子守在那,不觉过意不去。

于是妥协地让它住进洞穴里。

7.

因为要照顾幼鹰跟林逸云日子变得充实起来,照顾幼鹰很简单,扔给他食物或者果子,它就嘎嘎叫得欢的自己撕裂了吃。

能吃能喝,幼鹰迅速成长,幼毛变成黑色的羽毛覆在身上,它的身体变得强壮,时常不需要人理会,再不过不久它就能离开自己生活。

相反林逸云是一个麻烦。

那是人类与他们本来就不同,只说吃的食物就是一大困难,他抓住兽类就能塞肚里,能消化一星期不吃东西。

林逸云却要一天三顿按时吃,若少了一顿,那一晚就别想睡觉,他会不知疲倦的一直大哭,好似要故意折磨他的神经一样。

他面色狰狞地吐出红色信子,朝他发出威胁地嘶嘶声,呵斥他吃下去。

林逸云抽泣地停下来,转着湿润的乌溜溜大眼瞅他,可怜巴巴的样子瞅得他全身发软,不想看他这样,随后拖着疲乏的身体为他出去觅食。

一开始带回来野兔,贴心的将肉撕成小片小片塞他嘴里。

可不知是味道不对还是他不喜欢,直接伸着舌头吐出来,又眼巴巴地望着他,看他铁了心不理会,晶莹的水光开始在幽深的黑眸里涌动。

沉默。

僵住。

石化的妥协。

换了果子给林逸云。

森林里的果子鲜美多汁,甜蜜的味道让林逸云满意的抱着果子啃,幸福的摸样让一旁的黑鹰摇着翅膀飞来,蹭着他圆滚滚的身体作势要抢。

“哢吧——”

林逸云霸道地咬住果子,晃着肥胖的身体抓着黑鹰的翅膀,哼哼唧唧的扯着威胁,警告——不要跟他抢。

人类有手,动物只有爪,爪子被揪住就好像被掐住弱点般,只能任由对方随意撒泼,看着两个东西在那闹来闹去,平静的洞穴一派喧嚣。

夜风轻吹,叶子月光下沙沙作响。

赤莲静静地凝视他们,潋滟的金眸里,仿佛有泉水般温柔的光芒。

见林逸云猖狂地爬在黑鹰身上,流着口水地啃着果子,只发了一颗乳牙的嘴乐呵呵地笑着,玩得不亦乐乎。

赤莲感叹地看着自己的青色蛇身,又盯着林逸云扯住黑鹰的嫩手,如果,假如,他能成为人类是不是会变得更强,能自由的支配身体。

生活因为有了林逸云的出现开始改变,他却毫无知觉。

每日每日他都精神充沛地跟黑鹰嬉闹,折腾得整个洞穴不得安宁,他也很懂得察言观色,当他不悦地发出嘶吼声,就乖巧地安静下来,乖巧地爬到他身边,用粉嫩的脸蹭着他冰凉的身体。

他的身体除了冷,没有别的温度,林逸云的身体却暖如阳光,被他贴着的地方有热度涌起,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

因为林逸云时常抓着黑鹰玩,它刚长出的银色毛总被他扯落,黑鹰愤怒地大吼,威胁地用爪子抓他,林逸云就光着身子在地上滚,示意他出面解决他们之间的纷争,然后卷着他的身体去河边洗澡。

那日给林逸云洗好澡,让他坐在岸边,准备给他穿上用兽皮做的衣服,不知是不是岸边太滑,嗖一下他滑进湖面。

心顿时蹦到喉咙,卷起尾巴就要缠住他的身子,没料到却扑了空。

湖水蔓延到林逸云脸。

幼小的身体拼命挣扎却一再沉入水底,他急得火冒三丈,为自己的蛇身烦恼起来,要是他有人类的手,就能牢牢地抓住他了。

意念一动。

蒙蒙白雾升起。

好像有某种力量在凝聚,那股力量拼命想要挣脱强加的束缚,从他的体内爆发,全身如被丢进火炉里,焚烧一般的痛。

青色的蛇身笼罩在雾气里。

渐渐地……

一具纤细结实的莹白身体清晰的出现在岸边。

花白的凌乱长发散在身后,他面若秋月,眸子漂亮,雪白的肌肤透明得仿佛会融化掉,他的眉心处有红色的花纹,繁复而美丽。

仿佛不能适应自己的新身体。

赤莲不舒服地伸展了下四肢,慢慢地动了下,确认自己能任意支配,微微勾起唇,笑容淡雅地跳下湖,找到晕厥过去的林逸云,立即将他带到岸边摇晃着他的身体。

“林逸云——”

发出的声音不高不低,细听之下带着一股沙哑,却十分男性,赤莲惊诧地凝视着自己的手,以及映在水面里的漂亮男子,他变成了人类的姿态。

为什么变成这样?

脑子里依旧蒙蒙的有些空白。

想起因为强烈的渴望,自己以期望中的姿态出现了,赤莲看着晕倒过去的林逸云,仔细察看了番,知晓他并无大碍不由笑了。

8.

他的笑美丽而迷人,恍若黑夜里最璀璨的星星,而星星总会在日照而起时消失,所以当他松懈下身体后,又再次恢复了蛇身。

当他卷着林逸云回到洞穴。

一眼看到黑鹰叼着一堆食物立在树上。

那黑色的羽毛随着成长逐渐脱落,新增出的银色羽毛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它在慢慢成长,正变得强大起来。

也许再过不久,它就会离开自己,!翔在属于自己的天空,心没来由的一酸。

赤莲低头看着缩在自己怀里的林逸云,这个孩子就像个稚儿,没有他照顾,说不定会马上死去,脆弱得不堪一击。

黑鹰瞧到他,陡然嘎嘎直叫地飞到他面前,像炫耀自己本事一般,将叼在嘴里的果子、野兔、海味等一股脑地放到他面前,然后挥着银色翅膀蹭到他身边,亲昵地用嘴摩擦他的脖子。

赤莲没吭声地任由它放肆。

呼哧呼哧的风吹过,吵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逸云懒懒地睁开眼,看到他们的亲密举动,不满地唔唔出声,夺回他们的注意力。

赤莲默不作声,用尾巴将他放在食物中间,无数次见识这样偏心的举动,黑鹰铁青了脸,喉咙里发出恼怒的哼哼声,它翅膀一振,骄傲地飞到树枝上。

林逸云盘着腿坐在食物中间,胖胖的手,抱起一个红彤彤的果子吧唧吧唧得啃起来,一双乌溜溜的幽深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黑鹰,羡慕地看着它停留在高高的树枝上,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的自己,似乎思索到什么,嘴巴一咧地举起果子,讨好地递向黑鹰。

黑鹰转过身,屁股对着他。

林逸云目光水润地瞅着他,宝贝地收起果子,拖起地上的野兔,迈着并不稳当的步伐,在赤莲的惊疑目光里走向大树下。

黑鹰不理会,装什么没看到,只是骨碌碌转的眼睛,却泄露出它心里的担忧。

林逸云提起野兔,由于力气不够,野兔只离开地面一公分“啪”一声落在地上,好不凑巧地砸在林逸云脚上,“砰”一下他坐在地上。

沉重的声响。

轻快的笑声伴着翅膀扇动发出的呼呼声,让林逸云知晓自己嘲笑了,他委屈地看着树上的黑鹰,黑溜溜的眼睛亮光闪烁,仿佛有泪珠在涌动。

黑鹰得意洋洋地飞到他身边,扇着黑银色的翅膀拍着他的肩膀,软乎乎的触感,让下手的力度变得大了。

林逸云懊恼地扑在它身上,啃得它满身都是口水,手脚并用地抓住它的翅膀,那新长出来的银色羽毛在他粗暴的撕扯下光荣的脱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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