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那几年 下——江户川贝尔
江户川贝尔  发于:2013年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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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这次谈判不了了之,两人灰头土脸的回去,一个想重整河山,另一个却动起了歪脑筋。

陆一文对那姓王的声望已经跌至仇恨,他觉得现在能救董皓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拆他老底。

听王鞅的口气,他不止是放高利贷的,更大的可能他还是开地下赌场的,要想办人,那就得先办事,首先要知道董军在董皓心里还占了多少位置。

他在车上沉思了一会儿,扭头问道:“那个姓王的来历你知道多少?”

董皓奇怪地看他一眼,“你要做什么?”

陆一文手指敲窗户,节奏意外地规律:“就是问问,看他样不像好人。”

“本来就不是。”董皓反驳的语调很严厉:“听我爸说在北街那处有一家夜总会,就是他开的,以前董军在里面打过工,二伯还以为是正经地方所以才没注意。”

“北街?”著名的两区交接无人管辖所?陆一文心里算盘那么一打:“听说那边是红灯区啊,怎么他还做这生意?”

这倒是比赌场好混些。

“不然你以为呢,都说董军嫖娼蹲过大牢,和他脱不了干系的。”

“那上次董军进去的时候怎么他没跟着进去?”

“因为董军进去了啊!”

怎么越来越像绕口令了……陆一文晃晃脑袋,坐直身子:“听不懂!”

董皓解释说:“估计是两人说好的,姓王的给董军一笔钱,然后让董军承担了所有责任。所以他是以老板的身份吃的官司。”

“哦……”陆一文这回懂了,接着眨眨眼,又问:“那你这次还包庇董军不?比如那个受贿事件抓到人之后不供出他,之类之类的!”

“不了。”董皓说:“做得那么高风亮节给谁看呢,他改不回去,我无能为力……”

曾经一次两次的容忍,导致现在引祸上身,俗话说过一过二不过三。

陆一文放心了。

当天晚上他没回家,而是让董皓送他回了学校。董皓问他干什么?陆一文说突然想起周六有实验课。董皓转了个方向盘信以为真,也不再追问。

陆一文跑回寝室先打了个电话给箫和,恰巧箫和还没回去,陆一文就让他在教师宿舍凑合一夜,约了晚上谈事。

而后目标是攻克躺在床上休息的宋裴,步步为营。

他的计划堪称完美,片警不管是吧,不管那就闹大了给全市人民看,做黑心生意的总有几本黑账藏着掖着,嘿嘿,叫他满口喷粪肮脏不堪,叫他无义无德触了自己的逆鳞,董皓没办法做到的事情不代表他也没办法,逼急了咬死你!

可是宋裴说:“……这样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了,天衣无缝的计划,你怕被连累?”陆一文张头往床上望,“是兄弟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整个过程我来动手,你只需得帮我望风就成。”

“那万一失败呢……”宋裴继续担心:“老师可没介绍过声色场所的设计原理,别倒时候给他房子烧了……故意纵火是要吃官司的……”

“所以我不晚上约了箫和么,仙人自有妙计。”陆一文打包票说,“他那地方我刚路过,是在一处商圈的妖泥角落里,貌似只有一层楼,不过里头没进去不知道是不是还有花花肠子。”

宋裴感觉有点警匪片卧底的味道,心里难免痒痒,犹豫的问:“……确定不会有事?”

陆一文斩钉截铁:“恩!”

于是乎……

晚上七点半,地点,学校食堂内。

“什么?!”箫和震惊的差点把餐桌掀了:“我想你胆子大,但没想到那么大,你哪来的变态主意?!我不跟着你干,你也别想我会帮你,第一,学长不会同意,第二,你辅导员不会同意,第三,万一被抓到怎么办?!后果考虑过吗?那是黑社会,不是你家!”

人生再嘈杂也抵挡不住箫和的咆哮,小鬼也会当家的。

“我家倒还好办了……”陆一文小声嘀咕,继而忿忿不平,“那你就看着董皓被黑被冤枉吗?我们学技术不就为了造福人类奔小康?还不能声张正义了?”

陆一文反驳的理直气壮,用筷子夹起掉在地上的春卷,收拾残局。

箫和被他气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憋了一会儿,道出真言:“你就那张嘴能说!”

是啊……不能说还来忽悠你么。

陆一文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的缠着箫和商量了一整个晚上,动之以情不算什么,晓之以理更是小巫见大巫,最后用自己威逼利诱,告诉箫和谁也挡不住自己的决心。

箫和说:“你就不怕我告诉你哥和董皓?”

陆一文却回答:“拦得住一时,拦得住一世吗?”

箫和遂垮。

所以说耐得住寂寞的人最高,守得住阵地的人不一定是赢家,但绝对能让别人记住你,比如说陆同学。

箫和做了一辈子好学生从来没有去过那种地方,而且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又那么光明正大的去。

星期六的晚上红灯区大放异彩,白天见不得人的勾当在这个时段分外红火,新闻上一直说,妖魔横行的那一刻,就是打击犯罪分子的最佳时机。

陆一文和箫和相约从学校出发,宋裴早就在商区外守候,晚上十点,电费半价。

陆一文头一次穿紧身皮裤,上衣是件白色衬衫,敞开领口到胸前,若隐若现,说不出的禁欲味道让人眼前一亮,不过放光的都是野狼。

箫和身高本就矮小,换上了宽松的衣服更显弱白美,两人装作好同学走进酒池肉林,原来是一家KTV。

服务员带路送他们进了一间包房,打量两人的穿着打扮,然后微笑着问要不要特殊服务,陆同学轻启嘴角,一把亲昵的勾住箫和肩膀,柔声道:“不用了。”

服务员果断心领神会,暧昧的笑,直接退出了包间。

未几,行动开始。

“喂,快把电线拿出来。老虎钳带没?”陆一文松开箫和的刹那神色突地兴奋异常,“你确定这边的线路能跳整家店闸?”

箫和走到点歌的地方坐下,翻书包把里头一团东西递给他,“应该能吧,大型商场一户一断路器的。”

“那行,你打电话给宋裴,让他先报警,我找插座。”

两人分工明确,箫和装样子点了几首歌,按下原唱键,然后坐到门口的沙发位上拨了个号码。

陆一文地毯式搜索,功夫不负有心人,竟在电视机后头发现了一个空座,不过是三相的。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了没一会儿,箫和问:“火线零线量出来了吗?”

陆一文看看笔,点头示意。

箫和把改良过的电线抛给他,叮嘱说:“切记别用手。”

陆一文比了三根手指,捏着老虎钳的绝缘端时刻准备着。

有人说白天不懂黑夜的美,但谁又知道黑夜究竟美在哪里?

星河灿烂?没有天文望远镜人也不在北极,所以不清楚。

夜色撩人,灯红酒绿的场所更勾人,唱歌声的此起彼伏掩盖了背后的龌龊,什么是肮脏,什么是浮华,什么又是罪恶?

只闻那门口小童一声吼:“警察来了!”

下一秒,“啪”的火花四溅,黑夜升华。

第30章

警察叔叔说:“这家店牛啊,看到我们来了直接拉电闸,巴不得让人注意不是。”

大堂经理只觉得霉运当头,哀伤的一个劲抱怨:“不是啊……是突然跳的。”

警察叔叔更乐了,“那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们活该!”说完一巴掌打向他的后脑勺,把人打老实了。

那些年错过的零线火线,那些年错过的短路火花,无数电线连结,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警车呜啊呜啊在门外叫嚣,这一瞬的停电导致屋内场面巨大混乱,脱了裤子的,扒了衣服的,手上捏着牌的,身上纹着身的,全部逮捕归案。

陆一文和箫和被警察叔叔推到墙角,搜身未果,倒是翻出了两张学生证,陆一文想解释来着,无奈刚发声就被一棍子堵住后腰,动也不是求饶也不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和嫖客们同流合污,不过最无辜的是箫和,面上狰狞,眉毛都挤到了一块。

两人被推着走出店门,送上警车,然后一路鸣笛,扬长而去。

地点,派出所。

平时冷冷清清的夜晚,现在就跟过年一样出入频繁,陆一文蹲在地上,听闻两个警察交流,一个说:“这次办了大案子,要忙一阵咯。”

另一个接话:“这家店貌似是二进宫了吧?没想到地下赌场都被挖出来了,胆子够大啊。”

“何止呢,还偷税漏税借高利贷,可耻啊!”

“哟,真的啊,那我们立功了,绩效奖不知道加不加。”

“上头说了,要挖出更有价值的东西加工资的两倍,干活干活……”

谈话结束,陆一文偷笑,捅了捅身边的箫和,比了两跟手指——yeah。

事情基本顺利进行中,接下来就是查账本,找记录,为董皓翻案了!

可惜箫和完全管不着这些事儿,他的学生证还扣在警察那儿呢,幸好没带教师证,不然一并摸收,明天必须得成学校名人!

陆一文小声说:“没关系,宋裴一定会跟警察解释清楚的。”

箫和忧心忡忡的点点头,唯一的希望也只能寄托于此。

两人蹲在小房间,脖子伸的老长,时刻关注着门外的动静,陆一文身边的男人双眼半眯半睁,有种没睡醒的感觉,他看到陆一文那不安分的模样还以为想逃,好心的警告了一句:“乖一点的话明天就会放你走的,好好睡一觉吧。”

闻言,陆一文诧异的转头看他,此人长得贼眉鼠眼,好生奇怪:“大哥,你常来局子?”

“不是,就这两年家里过得不舒服,出来找点乐子,谁晓得今天那么倒霉……”那大哥又瞄了眼陆同学身边的箫和,猥琐的笑:“你眼光不错啊,玩男人被抓的?”

陆同学心里骂,玩你大爷。

“也不算,就和同学出来唱唱歌,谁知道会遇扫黄反赌,哎对了,”陆一文脑袋上灯泡一亮,记起件挺重要的事,借着机会便问:“这家店的老板是不是也一起逮进来了?”

男人摇摇头:“老板今天没来吧,以前在的时候都会找我们这种老客户聊聊的,反正今天没见到。”

“靠……”陆一文咒骂了一句,不说话了。

这扫兴的,还以为能一石二鸟呢。

就在他想这些问题的时候,箫和倏地用手掌压他脚板,还特用力,陆一文龇牙差点叫出来,回过身想问他干嘛,结果箫和指了指门口,脸色惨白。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陆一文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只一眨眼,魂灵头就丢了。

宋裴个二货竟是把他哥招来了,警察带着陈帆来认人,陈帆的表情是一反常态的阴森,而身后的齐原更是前所未有的凶狠。

陆一文猜,他完了……

两个差点失足的青年被保释出局,宋裴费劲口舌和警察解释他们是好人,警察叔叔听后把学生证还了,然后说了句,以后别穿那么性感。

陆一文思考了半晌没得这句话的意义,而同样缺乏生活阅历的箫和更是一知半解,最后迫于高压政策,被陈帆等众遣送回家。

陆一文和箫和临别前,深情的抱了一抱,陆一文说,“我不知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不过月亮估计要伴我一夜。”

箫和就差哭出来,把宽松的袖口扎紧,挥挥手:“望君珍重……”

陆一文上了齐原的车,陈帆坐到齐原身边,三人一路无言,气氛凝重的不似曾经,那个会跟他争论不休的陈帆不见了……

三人回了齐原家,陈帆找了套衣服扔给陆一文,对他说:“你先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再说。”

陆一文低头抱着睡衣乖乖照做,温热的流水哗哗打在身上,脑海里又浮现出三个字,“玩脱了。”

之前筹备事情的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只任着一股打抱不平的冲动,想还董皓一个清白;现在回想一下,后怕倒是没有,就是觉得问题考虑还不够充足,至少以后要有去有回。

陆一文自我肯定的点点头,迅速冲刷完毕,娴熟的用浴巾抱住头发蹭了会儿,换上干净衣服,开门出浴室。

与此同时,陈帆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而齐原在厨房不知道忙什么,看见陆一文出来了,陈帆拍拍自己身边的位子说,“坐过来。”

陆一文听话的走过去,不敢坐。

他说:“我错了。”

反正不管什么是先认错总不会比这还糟糕……

不过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陈帆并没有原谅他,而是抡起一巴掌把人直直拍的扑进沙发里。力道之大,气盖山河。

齐原听到动静倚门远观,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看来这场家庭暴力是必须发生的。

陆一文痛苦的耳鸣了一阵,而后撑着身子爬起来坐到沙发上,鼻孔处很难看的挂了一条血痕,但并没有反抗的想法。

他能料到陈帆会那么生气,他是他哥哥,亲人之间总是连着一根说不清道不明的丝线,那个叫牵挂。

陈帆手在发抖,陆一文看得出来,这个人是刀子嘴豆腐心。

陆一文抱着真难受的心情,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说:“我错了。”

陈帆问:“错哪了?”

陆一文:“不该去那种地方。”

陈帆:“有人叫你为董皓强出头吗?你凭什么谁都不告诉的就带同学和箫和去做这事?其他两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当得起?”

陆一文很有自知之名的摇头:“担不起,但我是想了万全之策才……”陆一文话卡一半,陈帆厉声打断“老师教你的东西你就用在这种歪门邪道的地方?!你知不知道箫和将来是要考博的,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会害了人家一辈子的前途?!”

陆一文心里一怔,表情扭曲的跟超时空一样:“他,他没告诉我……”

“告诉你?”陈帆冷哼道:“明天跟着我去给人家道歉,还好学生证被拿回来了,要不然你给我等着吃处分吧!”

陆一文憋着一口气,回答:“哦。”

这个“哦”字在空气中回荡良久,沉默如同棉絮一般飘散开来,郁郁惶惶。

陈帆重新坐下,将双手放在大腿上,必恭必敬很端正。

不过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一旦出现这个症状,那就说明陈帆认真了。只见他重重叹了口气,道出憋在心里很久的话,他说:“你和董皓的事情,不如就算了吧。”

陆一文张了张嘴,也想像刚刚那样答应的爽快,可没想到重磅炸弹是这样扔的,除了措手不及带给他更多的却是无力感。声音就在喉咙口只要稍稍一呼吸就能喷出,他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什么算了?算了什么?

能吃吗?

窗外好像下雨了?

对了,他肚子饿了。

陆一文思维跳跃性的想,接着真从沙发上站起身,就跟没听见那句似的拉开冰箱门,取了牛奶,直灌下肚。

喝完之后,他说:“没事儿的话我就先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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